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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刻可斋杂稿跋咸淳六年 宋 · 李杓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爱日精庐藏书续志》卷四
先公少保观文可斋杂续三藁,侍官荆渚时,窃伏会稡而锓之梓,继而庾使介轩刘公籈又刻之武陵端明木石先生尤公煜序于篇首。
二刻之行乎世也久矣。
昔我先公羽忠翼明,简知当扆,入仪著作,出更干方。
于淮、于荆、于蜀、于湘、于岭、于鄞、海,嘉谟胜略,指陈乎奏,靡不援据古谊,铺绎事情,炳然如丹。
其勋在王室,书在国史。
至于春颂赋咏,游戏排偶,足迹所至,篇帙随积。
其间代庭闱,参幕画,掾都曹,凡庙堂阃府诸所制作,多出公手,见者叹服,曰冠冕佩玉之文也。
先公少励举子业,荐于漕者三,晚赐奉常第,殆天者酬之,而先公愀如,以不得奋自场屋为恨。
生平为文,初若不经意,或时掀髯散步,俄顷抽思泉涌,口授笔吏,有脱腕苦。
五六十年间,所作何限,散逸亦不少矣。
岁戊辰,先公弃诸孤,睹遗草而有思,俨慈颜其如对。
今所传者手泽存焉,藐是不肖,大惧弗能读以閟于前文人光,尝欲手抄小帙,未果。
会书市求为巾笥本,以便致远,曰:「是区区之心也」。
亟命吏楷书以授之,刻告成,用识于后。
咸淳庚午仲冬,嗣男百拜谨书。
介轩半村新居 宋 · 周耕云
七言律诗 押微韵
近谋吟屋傍浔溪,雁荡山深云未归。
怕恼春光花种少,爱延月色栽稀。
宝藏书册教儿读,土视功名与世违。
不是诗人相过处,昼长应是掩柴扉(同上书册五页三一六三)
隆兴府赵参议1200年5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一二、《诚斋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某伏以即辰昌斀踰节,安榴荐芳,恭惟参议提刑少监先生高议帅阃,嘉谋师律,后释忧顾,天棐忠贤,台候动止万福。
某老病馀生,乘化归尽,庆云在上,覆露焉依?
侍侧云隃,向风孤往,愿言绥厥泰宇,式如玉金,即随锋车,遂践台斗。
某伏自发軵江介,岁在六身,尝走兵人,奏记起敬。
来年云秋,移病上印,自此弃官九载,请老三章,不惟衣冠束之高阁而已。
椟研囊笔,不记吾谁,姓名羞达于部家,书问讳浼于亲旧。
藉弟令不自羞讳,彼独不汝羞汝讳乎?
乃至于一字亦疏于先生知己至深至厚者之门,此故之以。
柳子所谓非意也,势也。
繄我先生妙于诗文,何必减于介轩,峻于德望,何必减于大资,裕于才识,何必减于起部
然芒寒色正,实大声闳,磊磊在宇宙间者五六十年,顾乃与其一同其蹇,而不与其两同其亨。
信矣,吾道之艰于逢,而善类之永于喟也!
自令子户掾之来,每见必得闻静作暄凉之详,先是羞讳之戒可以破矣。
又作迁延之役,老病故也。
令子下笔,其布阵甚似项羽,吏道殊精敏,而洁己直道,玉立竹裂,所谓生子当如仲谋者欤?
敢以为老先生贺矣。
某皇恐再拜,敬问师门台婘,恭惟即日清暑,尊稚咸庆。
有里中委,纤悉唯命。
某皇恐贱恳:大儿长孺受知不浅,今学为邑于南昌,正依仲尼无不覆焘之天,百尔诲之庇之,所谓「我儿即公儿也」,故知不谒而获。
然申申而谒焉,仰惟财幸。
张钦夫介轩1162年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二四、《诚斋集》卷九八 创作地点:湖南省永州市零陵区
钦夫文清于气而味永,吾见之多矣,而犹恨其少,读此铭诗,欣然殊慰人也。
君子之于水木竹石,爱之与众人岂异也!
众人之爱水木竹石也,爱水木竹石而已矣;
钦夫爱唐氏之石而得乎介,又以其得而施及于唐氏,则其爱也水木竹石而已乎?
有来观者,其爱与钦夫同不同,未可知也。
一笑而书其后。
所以一笑者,予欲书而忘其书也。
绍兴壬午庐陵杨万里跋。
秘阁修撰黄公行状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八一、《絜斋集》卷一四、《永乐大典》卷七六五一、同治《义宁州志》卷三○
公讳荦,字子迈,其先婺州金华人
有仕江南者,以著作郎分宁,乐其土俗,因徙居焉。
分宁之四世孙,朝散大夫讳湜,以儒学奋。
一门兄弟,共学于修水上芝台书院,道义相磨,才华竞爽,时人谓之十龙,后登第者彊半。
朝散之长子曰康州太守庶,有诗名,实生太史氏庭坚
朝散之次子,公之曾大父也,讳廉熙宁元丰间,屡将使指,体量京东河决,活饥民二十五万,官至朝散大夫给事中,赠少师
妣楚国夫人刘氏,南康高士太子中允涣之女。
大父讳叔敖政和中将漕河朔,疏廉访使者李滋之奸于朝,黥隶衡阳,时论快之。
绍兴中,为户部尚书徽猷阁学士左宣奉大夫,赠少师
秦国、魏国夫人,皆李氏,元配尚书常之女,继室郎中莘之女,二父俱有盛名,东坡苏公赋诗,所谓「何人修水上,种此一双玉」者是也。
考讳霦,守袁、永、吉三州,皆有惠政,官朝请大夫,赠通奉大夫
硕人夏氏,九江使君倪之女。
使君之名,见《江西诗派》中。
公既生长名族,而外氏又皆当世闻家,耳目所接,典刑犹在,清标胜韵,自然逸群,读书往往成诵,落笔无世俗态。
通奉公郊恩,补将仕郎
未几,丁外艰,执丧以毁瘠闻。
既即吉,哀慕不衰。
再阅岁,始以《易》试铨曹,占高等。
户曹阙,最近,吉倍之,公应得,或言:「亲老且贫,不堪淹久,幸逊我」。
公与之非雅故,欣然许之,即改注吉,部胥相顾,骇曰:「闻有急近次而争者矣,未闻有逊人者」。
未上,丁太夫人忧。
服除,主吉之龙泉簿。
吉,大邦,田租之输累巨万计,奸弊总总,郡檄公莅之。
始至,吏或密请使令,公瞪视之,请不置,访其故,乃前此有吞其饮器之饵,拱手听所为,莫敢谁何者。
一日复请,公数之曰:「尔谓我不知耶?
吾忍而不发,不欲暴前官之短尔。
亟去,无污我」!
遂罢遣之,择愿吏,平概量,除常岁多取之虐,人情大悦。
会邑长病,不任治剧,郡俾兼领。
公敬长如旧,事必咨焉,宰感悦,岁馀以忧去,公竟摄之。
葺学宫,增弟子员,立程、蔡、吕先生,示学者以趋向。
建梯云桥,民不病涉。
大丰陂,溉田二万顷。
虑其久且废也,买田千亩,山九百亩,以备修筑之费。
立长若副,分番掌之,以均工役之劳。
堤防周密,遂为长利
侍郎孙公逢吉深叹美之,为识其事,以谂来者。
尝出,见民有空舍,老妪卧其下,旁无一物,屋犹坚壮,心疑焉,使人问故,妇曰:「儿贾人,将鬻此庐,以就妇舍。
妪弗忍也,甘此独卧」。
公惊叹曰:「讵有此风耶」?
立逮其二子,俱来,一窭且瘁,一壮而悍者,贾人也。
公曰:「此岂待拷掠而得其情哉」!
欲置之法,妪以天性之爱,祈免甚苦,贾人亦痛自刻责,请后不敢。
公因其机而训饬之,母子于是不睽。
寺簿刘公清之以比古循吏笃于风教者,因赠行,述其事于诗以美之。
再调汀州连城,创邑才六十年,介万山中,民俗犷戾,一语不相能,即挟刃相向。
县以包盐为课,北团悍甚,稍追呼之,群聚发矢石,官莫能制。
公曰:「岂有具耳目为人,而不可以善化者也」。
乃出版教谕之曰:「汝内郡良民,非居八荒之外者,负固若此,如王法何?
令尹甫到,官吏首言汝乡不输官物,不请包盐,宜一绳以法。
令尹弗忍,是用诲汝。
其自今尽去旧习,输租以时,请盐以额,县不汝逮,且率先者赏」。
民喜,更相语曰:「今令尹不我弃,善教我矣,是吾父也,父可捍乎」?
独可澄者,实为首恶,公请于郡,治之如法,自是无梗政者。
大修学政,增益栋宇,厚给生徒,属尉薛士颖以训导,而时时躬勉励之,视龙泉有加焉。
士知向风,始有预计偕者。
县圃有,老而连理,公名之曰义,取先太史翊真观义之作,图而刻之。
邑人歌诵,谓公德政所召,龙泉及是邑皆立祠以奉焉。
宣教郎、知湖州归安县。
近辅剧邑多贵臣大姓,素难治。
平心处之,既不肯吐刚茹柔以自欺,亦不专抑强扶弱以自异。
巨室有讼,理不直而以私请,一断以法。
僧为恶少所诬,胁取财物,无以自明,立伸其枉。
催科甚宽而信,宽故民力可办,信故期会不可违,公私两便,足为世法。
女巫游仙夫人者,诳惑寓公,达于官府,公判其牒云:「信巫不信医,此愚俗之病。
衣冠右族,岂宜沦胥!
淫祠不毁,蠹民益甚」。
乃杖其人而尽取其土木偶,投洪流中。
及其他挟邪术惑民听者,一切荡刷无遗类,巫风遂息。
既解印,贫尼其归,僦居郡治之侧,吴兴士大夫敬之不替。
客或过之曰:「为邑者幸而终更,恨去不速,恶人之厉己也。
今公寓是邑,而邦人加敬,则必有道矣」。
公曰:「吾滞于此,囊无馀赀耳,岂意得此于苕霅之人乎」?
部使者交荐,有旨堂察,寻干办诸军审计司
公之为邑也,每患民有艰厄,力不能赡。
及是面对,首言:「祖宗盛时,京师有福田院,诸路有广惠仓,爱惜生灵,恩深泽厚,薄乎天渊。
今州县煎熬,素无馀羡,金谷出入,悉有成数。
其或水旱间作,疫疠流行,虽有良吏,尽心力而为之,所及几何,甚非陛下爱养元元之意。
窃见州县多没人之产,非豪强请佃,则形势侵冒,时或鬻之,欺弊万端,黠胥纳贿,寖成乾没,于公家何补?
谓宜根括诸路,凡未鬻之田,与相继没入者,别为一籍,许见佃及旁近良民之愿耕者,各视其乡斗斛输租,为岁灾之备,病者有以医疗,死者有以葬埋。
守倅令丞掌之,如常平法」。
时论韪之。
军器监主簿,转为丞,又迁司农寺丞
武臣有部纲无折阅者,吏不与批书及钞,反以法不得部运抑之,公言于长曰:「上官不察,役使下位,彼安敢辞。
事幸而集,顾以为罪,可乎」?
长深然之,即日给钞,且为申明,使得沾赏。
时诏许百官上封事,公言:「前后臣僚奏陈,多切于今日者,言而不行,行而不力,虽日有总章之访,无益也。
不若行其所未行,力行其所已行,则政治有日新之功,而太平之基立矣」。
大宗正丞
莅职之日,吏以知宗已施行事请同书之,公曰:「官必有属,正欲详轻重,度可否,而后白长官行之,法也。
懵不知何事,而茍焉书之,可乎」?
曰:「例如此尔」。
公曰:「审如是,一知宗足矣,何以丞为」!
吏不能对,自是事必先白。
司封郎官
朝旨委籴米三十万,经画有方,未三旬而足。
居数月,除大理正,兼官仍旧,公言:「故事,未有以理官兼他职者」。
力请补外,除浙西提举常平茶盐事。
陛辞,乞取百司省记条付敕令所删修,可行者明著之令,不然者去之,毋存此名,以惠奸吏,上可之。
既至官,建请僧牒五百,易缗钱四十万,籴米十七万有奇,以备歉岁。
谓义仓所储,不应混于省仓,则为甲乙历,颁给所部,日入米若干,谨书而别贮之,毋得侵用。
谓浙右盐本不足,贳于亭户,商人输钱,而后偿之,平居无以自给,私鬻者众,则多方经营,务殖其本,先期给之。
盐场阙官,法许兼摄,劳无赏,亏有罚,非所以劝。
请计其日月推赏,与正员等。
遂著于令。
时陈便宜者,或请断诸港以绝私贩,朝廷施行之。
公言:「浙西支流甚众,小人竞利,朝禁暮撤,私鬻未戢,而日治撤防之罪,秖益其扰」。
命工图写曲折,力为庙堂言之,乃止。
役法不均,民多嚚讼,公谕令丞,实具物力高下,参以歇役久近,聚厅定差,后有诉不当而果然者,令丞坐之。
置东西义阡,以收遗骸。
创居养院,以处孤老废疾。
仍严不举子之禁。
满岁,召为郎中
入见,乞增减盐额,其说曰:「盐课之亏,由未明变通之法而已。
因产多寡,立额轻重,祖宗之意,夫岂不善。
然岁月既久,风涛不常,斥卤之地,亦随而转,产有增损之殊,官守一定之额。
故有增于旧而额尚低者,亦有损于旧而额犹高者。
低者其额易足,盐虽有馀,官难强买,往往以私自售;
高者其额难及,不足则有罪。
私贩亦有罪,等罪尔,孰若私贩之为利。
官课阙失,职此之由。
且以浙西言之,临安、岩门、钱塘仁和等处,岁增数及七八分,常受增秩之赏。
嘉兴之下,砂砂、腰青村等处,岁亏数及九釐,常受冲替之罚。
岂受赏者皆能吏,而被罚者皆庸才?
地之所产,今昔不同,而法之变通,或未之思尔。
臣愚欲乞行下诸路提监司,取各场岁帐,就与推排。
十五年内,皆增取其中数,立为定额。
十五年内皆亏,念其难办,特与量减。
取彼有馀,补此不足,诚为均一。
臣又尝观江淮守令,亦有如此增减者。
若推排无私,升降得实,则诸场无课额不均之患,官司无赏罚不当之失」。
吏部郎中
有以鬻爵得官,援十二年减举,主改秩者,吏得所欲,请与之,公曰:「是别有条,欲减举员,倍其年可也」。
其精明类此。
枢密院检详,踰月,兼都承旨
时边事繁兴,盗权者欲引公自助,公不然之,遂大与忤,密院施行,皆由吏出,公曰:「吾岂可复在此位耶」?
力求去,以为右司郎中
寻将指江壖,赈济流徙。
金陵,阅寺观中,僵尸枕籍,存者仅有馀息,而来者累累未已,公蹙然曰:「是救焚之时,曾子固河北救灾议,可行也」。
先是朝旨,人日给米二升,钱二十。
公与留守徐侍郎谊计之曰:「是以勺水救涸辙,可濡顷刻,不可以活。
请口多者月给之,寡者并两月给」。
徐公恐无以继,公曰:「不然。
日给之,彼终日才仰此为哺,所及微矣。
并与之,彼得以展转自营,不犹愈乎」?
副枢丘公崇赴镇,公迎谓之曰:「纾一旦之急,将命者之责,还定安集之政,在制阃矣」。
丘公异其言,屏骑从至馆寓,促膝语甚久。
公因劝以收集溃卒等事,丘公然之。
使还,属时更化,朝论知公植立之正,仍为宰椽。
尝白当路:「四方奏报稽留,何以责禀令者?
今辇下死囚俟报,或几年不下,况远方乎」。
于是以公兼左司
公念省司繁重,日力不逮,率以清夜端居静室,秉烛炷香,躬阅狱案,默祷之曰:「若有冤,当使我心目豁然,尽得其情」。
至操拟笔,则又曰:「汝当死矣,其信然否」?
取案再阅之,犹幸其可生也。
至事干名教,亦不茍贷。
一妇人欲杀其夫,毒所馈羹,夫未及食,他人索之,妇不敢言,竟以此毙。
狱上,以无意于杀,得不死。
公曰:「此人之死,虽非妇意,独不欲死其夫乎?
兹不可赦之大者」。
卒论杀之。
迁大府少卿,未浃旬,除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
金始修好,以为接伴使。
旧例,前期一月被命,得以参考故实,讲求典礼。
时乃初使,且趋行甚急,或谓公何以应之,曰「吾应之以理而已」。
既至都梁,兵革始息,饥民满野,倾囊中赍,易铁钱分给之。
北使踰淮,以锡燕撤乐,疑不即赴,官属不知所出。
公谕之曰:「本朝成肃皇后几筵未撤,皇帝未即吉,国乐未举,非有他也。
且北使值国讳日,犹不预宴,况于国恤,重轻较然,尚何疑乎」!
北使矍然听命,遂伴至京口,道千秋桥,归正人之子陈享者遮道疾呼,称归朝人。
北使欲与之语,未及也。
比入馆,将命者以为言,公曰:「适舆中所见,一病风狂夫尔。
惊动信使,皇恐。
官府已惩治之」。
曰:「非为此也。
承命而来,谓用兵时,恐国人有轶于南者,因令体访。
今斯人有归朝之语,故欲面叩之尔」。
公曰:「此非送伴所敢预闻。
朝廷尽索北人发还已竟,假有存者,拘辖必严,讵容辄出?
其非俘掠明甚。
国信必欲见之,当以闻于朝,获旨而后可」。
其人语塞,求一纸道所以然,归以为验。
公令述其事付之,词约指明,闻者自屈,庙堂加敬爱焉。
有武臣自陈求路钤者,阅其资历,虽已更数任,而居官任职,实不过一考。
公曰:「此乃以计取朝廷名器者,兵钤可遽得耶」?
亟令赴部,注合入阙。
钱塘富人钱氏子诣省,援例乞书填叔父输粟军前所给绫纸,同列将从之,公不许曰:「是有可疑」。
他人为请甚力,卒不许。
后一时授官者,例以伪获罪,而是子以不书填也独免。
直显谟阁两浙转运判官,寻升副。
爱惜财物,一不轻用,惟救民病,恤死丧,无所靳。
尝因护客,见挽繂者踣冰雪中,深念之。
及是应办,为置絮衲,别给雨具,而厚与之粮。
自都至京口,令所部郡邑甃挽路,人不知泥滑之苦,金使见亦嗟叹。
迁大府卿。
寺事多隶版曹,惟和剂局专领。
往时药物,取诸杂买场,不即与直,商人惮与官市,故药多阙,阙而求之,其价辄倍。
公乃命场吏,有以药售者,亟赍钱楮与偕来,吾面给之。
商人麇至,率得平直。
庙堂喜曰:「使居官者皆如黄卿之为,何事不办」。
每岁颁药,两总所至局如中都,官吏供亿,徒有重费。
请从本司自遣人至彼鬻之,归其直于局,朝廷从之
太府司农二寺军器将作监,岁久颓毁,公建议勿葺,而徙诸韩氏故居。
又迁和剂局,与外府邻,以便检覈焉。
轮对称:「今兵革重费之馀,朝廷日夜所忧,莫急于治财。
而财所从出,未有不取诸民者。
今日民力,岂可复困。
要莫如省费,一费省则一利积。
朝廷及州县冗费皆省,则在在有积矣」。
又言:「《春秋传》记楚子入以城恶而溃。
比者维扬、襄阳城守不可犯,全椒、仪真蹂践于金,可以为鉴。
修城为当今急务,而议者必谓大费,非今所堪。
臣观汉世役民,多取诸有罪者。
今黥卒布天下,用以修筑,毋责成于一切,而使后人续之。
秩满,具数来上,自此天下皆坚城矣」。
上施行之。
公屡请补外,朝廷虽黾勉听去,而犹未许。
就阙,除淮南转运副使,兼提刑,趣之就道,加秘阁修撰以宠之。
北方俶扰,使不时至,浮言扇动,富商有束担理袘而他之者。
公乃治圃修桥,示以閒暇,而内谨防范,人情按堵。
隆冬冰淮,千夫撞之,仅能移篙。
公因巡历疏决,有为人诬愬而反系其父子者,有诬以私贩,没入财贿而犹桎梏者,有罪不至甚而踰年不决者,人人阅实。
又相视筑滁阳城,遂感寒疾。
及迁治所,楮令方新,民间闭市,公犹力疾慰安闾巷,出铁钱,收旧券,发仓实,平籴价,列肆旋复,百姓益喜,而公病深矣。
嘉定四年正月十日,竟至大故,寿六十有一。
积阶至朝请郎
淮人老幼出涕,元夕,举市无鼓吹声,连城之民,思其遗爱,聚哭于所奉祠下,而又奠于临川,此足以知其至诚感人,有不可解于心者矣。
宜人徐氏,朝请大夫酂之女。
子三人:堮,迪功郎、监镇江府都酒务;
崖,将以遗泽补官;
坡,先六年卒。
女三人:长适修职郎、新岳州华容县洪慥,先公卒;
次适从事郎、新袁州宜春县丞燕季子;
次适承直郎、监池州城下税务王梴。
孙男女各一人。
诸孤将以七年某月某日,奉公之柩,葬于抚州临川县天堂之麓。
公资性笃实,用心于内,不汲汲于荣禄。
初试吏时,侍郎刘公颖持节江介,讽公达意于帅枢王公蔺,同荐其才,公耻自媒而止。
后为列院,参政娄公时为同舍,见公造请希阔,深爱重焉。
及丞戎监,同列有贵家子阿附权要,语公曰:「人之所趋,不得不趋。
第俛首一见,美官立可得」。
公正色曰:「君可往,某则不可」。
观风浙右之日,有苏师孟者,夤缘师旦补官,占一卒养私马于官厩。
公曰:「是敢尔耶」!
没入之,黥其党亲为吏而犯法者。
师旦虽含怒,公弗顾也。
方群阴用事,则介然自持。
及公道复开,亦恬然无愧。
名流以是推之,每谓:「公若不限以科第,岂容我辈独在台阁」。
公曰:「假令某以科第进,亦必不在台阁」。
居朝列十三年,循序而升,未始超越,故制词有云:「安于平进,澹然无营」。
起居王舍人介称其明白洞达,礼部倪尚书思以先太史勉之,深感其言,服膺无斁,谓子弟曰:「先太史名播海内,而官不过员郎,位不过著作。
今吾德业未充,而禄位过之,岂不有愧。
汝等但宜笃志力学,毋更求过入于侈靡。
其有定分者,分寸不可彊。
枉尺直寻,徒丧所守尔」。
公之立身垂训,大槩若此。
尤隆于友爱,兄将之官夷陵,未至而没于荆南子幼,丧不能归。
公驰赴之,经大泽中,迷失道,间关久之,始得草庐宿焉。
或告曰虎方食人而去,濒于殆矣,而无他虞,若有相之者。
既达江陵,复走数百里,从亲旧假贷,诸公多其谊,争馈之。
躬护旅榇,挈其家而归。
既毕窀穸,馀助昏嫁。
族党姻戚急难之际,鳏寡孤独之家,分俸给之,有捐数百金者。
家藏山谷与族弟靖民判官帖,谓:「吾侪所以衣冠而仕者,岂己力哉!
皆高、曾以来积累所致,冲和之气,偶在此一支尔,其实相去不远。
每过马鞍坟,未尝不愧汗也」。
常诵斯语,而敬行之。
又摘「冲和」二字,求东宫大书,以名其堂,攻愧参政楼公记之。
生平不治产业,惟法书名画古器物是好。
一日得山谷帖数十卷,直千金,倾橐而偿之。
对客卷舒,津津喜见眉睫,曰:「吾不贫矣」。
又乐与名胜燕集,不计费,故其家屡空。
士人或献诗云:「官大屡持节,家贫犹典衣」。
公曰:「此子善形容我者」。
家藏书万馀卷,纵观博采,茍片言有可取,亦诵味不休。
诗律字体,大略祖述山谷,而时出新意,自成一家。
大字尤奇壮。
东宫欲见之,书《中庸》、《大学》以献,既览之,喜,锡赉良厚。
其所称举,皆当世佳士。
中书舍人陈公希点,尝称仁和丞老成练达,为求表荐,既许之矣,会陈公卒,有欲攘之者,公曰:「吾岂可以生死贰其心哉」!
卒如初诺。
风规秀整,进止安详。
朝会立大廷中,绅緌属目,尝于梦寐中与神人问答,皆达生语。
其少也,梦游大官府,丹碧晃耀,与尘世殊,金书「淮南」二大字,高揭其上。
戊辰之岁,护客维扬,仰视所揭,适与梦符,叹曰:「人生万事,莫非前定。
今日驱驰王事,乃兆于四十年前之梦,信不偶然」。
将漕于淮,竟此易箦,是岂真有数耶?
年不配德,飞不尽翰,贤士大夫皆伤惜之。
杂著二十卷,《介轩诗词》三十卷,藏于家。
某顷充员枢属,公为检正,率数日一见,见即倾倒磨切,讲贯之益,深契此心。
后官临川,二子护丧还里,追念畴昔,令人霣涕。
二子属状其行,顾惟荒陋,未敢许。
葬有日,不远千里,走介遗书,具公行己居官本末甚悉,重以为请,乃为之檃括而敬授之,于以求铭,必有能发挥盛美者。
谨状。
重建开化县廨宇记绍定五年 宋 · 董梦程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八二
绍定四年秋,寇起常山八月,犯开化,官民庐舍荡于回禄,靡有孑遗。
明年春太守林楷通守史弥应谓臣梦程历任边庭,试邑清湘,稍有劳绩,可任抚绥,自剡川丞辟宰兹邑,俾令兴复。
圣天子加惠黎元,大丞相爱惜善类,特俞其请。
梦程八月廿三日驰驿诣县,闰月十三日公宇邑屋俱落成,轮奂维新,和气周浃,与昔时虚增户口者大不相侔。
顾惟祖宗究心郡县,亲书石诫,昭示方来,德至渥也。
梦程谨百拜摹写圣画,勒诸坚珉,以朝夕虔奉,庶几推广祖宗爱民之仁政云。
按:乾隆衢州府志》卷五,光绪元年补刻本。
奏举潭州官属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五三、《西山文集》卷一七
臣猥以庸虚,滥分帅阃,每惟人材无钜细皆有益于世用,故常孜孜以求乎下而不敢俟人之求。
虽一道数千里,官僚数百人,其材与否不能以尽知,然考之于见闻,试之以职事,亦间得其一二。
苟荐员之当及者,岂惟不俟其求,盖有未尝识面而举之者矣。
今兹叨蒙召擢,行且去官,采诸公言,犹有当举而未及者,用敢随其所长,形诸论荐,庶以备朝廷之采择。
谨开具于左:
朝奉郎湖南安抚司机宜林光裔,气质粹美,材猷闿敏,常宰剧邑,政誉蔼然,江右诸司,皆尝称荐。
宣教郎湖南运司主管范炎,事亲有孝谨之称,治邑有循良之誉,浙右荐绅,具能言之。
承议郎湖南安抚司干办公事江畴,学问醇正,心度坦夷。
讲学于乡,从者甚众,经其指授,多中科名。
昨宰宜春,安靖不扰。
游幕府,人叹其淹。
承议郎知潭州浏阳县徐玠,性禀纯良,志念恻怛,平反冤狱,惠养小民。
在官三年,人安其政。
通直郎知潭州善化县石孝隆,天资精敏,心事和平,狱讼惟公,赋役有法。
今将去替,邑人惜之。
朝奉郎知潭州湘潭县朱子肃,持身谨恪,涖事精详,催科有方,听讼惟允,利民之事,知无不为。
奉议郎、知道州宁远县事黄大中,廉介自将,端方有守。
自其到邑,一意为民,当官而行,不畏彊禦。
修职郎永州教授李元白,学醇行粹,论正气平。
早游胶庠,士论推服,及为学录,规范肃然,分教偏州,未究其用。
文林郎、前永州推官赵涯,学行俱优,志念尤笃。
蚤以文墨,擢在甲科,及为幕僚,尽心民事,推行荒政,所济尤多。
文林郎全州清湘县董梦程,通经学古,知前辈之源流;
临政字民,慕循吏之风绩。
观其器识,殆未易量。
文林郎衡州安仁县翟采,忠勋之门,儒学自奋,文采甚蔚,识虑尤长。
从政郎道州营道县丞任士宁,性行端良,辞华敏赡,居官勤恪,有志及民。
修职郎潭州湘乡县主簿田居正,禀姿笃实,履行端方,居怀及物之心,务为有用之学。
修职郎潭州湘潭县主簿胡湍,器资端厚,问学精专,筮仕之初,勤于民事。
右臣所举十有四人,虽职守不同,材品亦异,然其所长,各有可称。
伏望圣慈,明诏大臣,更加询察,或特加旌擢,或籍记中书,异日必有奋发为清时之用者。
倘不如所举,臣甘受妄谬之罚。
何仲敏介轩 南宋 · 魏了翁
四言诗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八、《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五七
静虚则明,惟明故通。
吾观诸豫,雷出地中。
莫静匪地,莫震匪雷。
静而无静,神气有开。
人居动中,以动为境。
即动观动,胡能有定。
如石之介,斯止其所。
静极而动,沛乎莫禦。
坤立其体,石象其质。
豫之为义,以是为吉。
其吉维何,知几之微。
其知维何,敬以主之。
主之弗渝,动静一如。
谓是介者,其庶几乎。
介轩 南宋 · 包恢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三一、《敝帚稿略》卷七
昔有清江友人以介名其亭者,尝求予为之发挥其旨矣。
今又有章贡友人陈君翔卿,亦以介名其轩,复欲予为之剖决其义焉。
予谓介无二理,则亦无二说,乃再以告君曰:世之言介者小矣,予请大之。
介云介云,性行之一节云乎哉!
为直方,为强义,为坚确,为正固,为果断,为《乾》之刚,为《夬》之决,为《大畜》之止健,为《大壮》之正大。
其本之心则卓乎中,立焉有所倚,思不出位,立不易方,无陂无比,无偏无党,无反无侧,有屹乎其不可动、截乎其不可踰者存焉。
其见诸用,则无为其所不为,不为然后可以有为,又非徒曰狷者有所不为,乃有所不为而达之于其所为者也。
若精则非礼非义之礼义,大人弗为;
粗则诡遇得禽若丘陵,御者弗为。
为上者则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是矣,与彼为宫室之美为之,为妻妾之奉为之,为所识穷乏得我而为之,甚至放僻邪侈之无不为者,何啻霄壤之异哉!
故凡处是非、邪正、公私之间,当行止、取舍、去就之际,分限明而界隔严,犹律度之定而分寸长短不可乱也。
惟知有一公、一是、一正而已,不则为私、为非、为邪,毫釐不犯焉;
惟知有当行、当取、当就而已,不则必止、必舍、必去,丝发不妄焉。
虽或有可不可之疑似者,亦眇微不差而无或有伤焉。
义所弗乘则舍车,虽马千驷弗视;
义所不食则远行,虽一箪食不受。
细而于人一介之不取,上而禄以天下而弗顾,皆以非义之故,不可越出此界也。
不以道得,则虽所欲不处,而富贵不能淫;
不以道去,则所恶不去,而贫贱不能移。
非其招不往,则在壑丧元不忘,而威武不能屈。
死生亦大矣,成吾仁则杀身而不惮,害吾仁则求生之不屑。
一豆羹得失之虽微,而系一生一死之匪轻。
或嘑而与之,死亦不受。
所欲有甚于生,所恶有甚于死,故生不为苟得,患有所不避。
以生死之大而其介如此,则笃信好学,守死善道,浩气充塞,配义与道,举天下孰有一事一物之足以动其心哉!
介也果可以一节名乎哉!
然此非可以强勉矫激而为之者。
非知道之至而谓之至道之凝,非明义之精而谓之精义之神,未易以言介也。
《豫》之「介于石,不终日,贞吉」,言其道之至、义之精而知几之神者乎?
夫悦豫之情,乃人之顺境欲界,最易于流入而难于拔出者。
惟隐然微动之初,超然见几之早,能决然如石之确,而脱然速去之无留滞也,此圣人于《豫》所以特以介石而发知几之神所谓,断可识矣。
况《豫》独取六二为介,正以为中正而介,非一节之偏明甚。
盖豫者悦也,既能使人之气弱;
六者阴也,又能使人之意柔。
惟二有中正之德,故弱而能强,柔而能刚,虽处阴悦之中,独有刚强之守而不出中正之界。
如石之不可轻动而几之未能先见,此其所以介也。
故由介之知几,推而至于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以为万夫之望,则介之为道为义大矣哉!
若后世则不识其大者而小之矣,以通与介而对言者误矣,以廉与介而并言者末矣。
抑逮德下衰,真知介者难矣。
徒见其通者多而廉者少,往往通者又指廉者为不通,而廉者亦有时变而为通矣。
廉特介中之一细事尔,犹未易得也,况于介乎?
使有知介之为道义大而进学焉,则岂止不为界污之通而仅为似洁之廉哉!
可速则去,可久则处,可仕则不去,非通而实介也;
不义而富贵,于我如浮云,非廉而实介也。
坚磨而不磷,白涅而不缁,其为介也不可及矣。
且大知识者以圣人为师,斯可矣。
是说也,非为名义之虚言,而皆为履行之实言。
无狃于虚而必履其实,则所谓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
君其懋之!
介轩 南宋 · 徐经孙
四言诗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三、《徐文惠公存稿》卷五、《南宋文范》外篇卷三
仲友铭其燕坐之室曰介,从兄仲立衍其义而为之铭。
物之两间,其际曰介。
辨则必明,昧则有晦。
一念之前,有公有私。
一事之举,有是有非。
其间几何?不能以寸。
学以精之,毋淆其分。
鸡鸣而起,同是孳孳。
此舜彼蹠,所差毫釐。
《豫》之六二,见徵于石。
三公莫易,下惠迪知。
譬之此室,介于东西。
一左一右,跬步背驰。
分尺既殊,当谨所发。
我严其谊,托名于闼。
遣惰文 南宋 · 林半千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七八、《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一○
龙火西颓,淫雨告霁,劬书居士拂几扫榻,陈书列史,呼惰祟而遣之,其辞云:
我处介轩,绎史翻经。
孰朋何俦?
管君墨卿
青灯夜分,粮食日昃。
高颐隐,不告劬瘠。
今如何其,舍勤就嬉。
庆乃耽奕,荒于嗜诗。
心窒目妨,尸行骨坐。
伊谁为厉,维汝之惰。
汝之为物,冥顽弗灵。
遇我之锐,盍遁尔形。
胡造膏肓,肆行胸臆。
穷而伎俩,作我蠡贼。
始为汝惑,尚或汝从。
今既汝薄,断不汝容。
礼以遣汝,汝宜亟去。
跪而来前,明听吾语。
乃语之曰:世有雕堂绮栊,翠帱翡帷,高门鼎贵,安居自怡者,汝盍往而从只!
有出舆入辇,陈钟桉鼓,美人杂坐,喉歌掌舞者,尔盍往而从只!
有寒鸡炙凫,燸鳖炮羔,饭囊酒瓮,口腹贪饕者,尔盍往而从只!
有冰纨火毳,云组雾縠,喜事容饰,鲜衣邪服者,尔盍往而从只!
居当择人,好当随时,舍是不往,眷我何为?
于是惰崇闻言负愧,再拜而辞,请对以意:今其舍君,毋复我仇,灵台丹府,盍亦与谋。
居士曰忧,斯言之当,予将忖忖,尚子之望。
其徙寔繁,盍率以去,庶无后言。
筋骸不支,如醉斯寐,黄昏为期,伏几就睡,子其与子之友曰:昏者去些?
知识顽昧,学问倥蒙,倦编懒笔,如闇如聋。
子其与子之友曰:愚者去些!
出悦纷华,方寸日蹙,腐肠伐性,东骛西逐。
子其与子之友曰:狂者去些!
鸣雷隐腹,寒粟袭身,秤薪数米,吟啸凄辛。
予其与子之友曰:穷者去些。
言之未既,五鬼前至,若啸若呼,各请回避。
居士乃笑悦轩渠,尉籍缠绵,引觞自釂,以当祖筵。
酲醉之醒,神融天全,彼或去而或留,竟不知其所以然。
按:《文章类选》卷八,明刻本。
翠蛟亭和巩丰 南宋 · 赵汝谈
 押词韵第三部
幽亭枕苍峡,云窦通曲水
百折如建瓴,㶁㶁鸣不止。
客来一抽钥,白雾噀岩底。
欻翕千丈蛟,拿空翠涛起。
天开混沌窍,日洗盘古髓。
谅匪畜池鳞,多应化雷尾。
冯陵气易壮,怖荡辞难侈。
日假金洞光,景逾瑶池泚。
谁云游方外,巧异缁尘里。
坡仙颇年数,觌面犹尺咫。
采句贵自然,巩言良是已。
琁题豁灵界,篆出蕃君里。
物生亦倚数,有形必有靡。
道人亦多事,浮念何时死。
余生嗜泉薮,痼习牵研几。
太息动静机,于何寄真理。
醉倒和沧浪,烦君更详此(以上宋陈思《两宋名贤小集》卷二三六《介轩诗集》)
介轩记后 宋末元初 · 欧阳守道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二、《巽斋文集》卷二○
东莱吕元来访,言曰:「予不幸幼而孤,今壮矣,先子之书在笥,不忍读也,而先子以介名其轩,目击而心思焉,观志与行不在兹乎?
君盍一言以发明予先子之志行」。
余曰:介,坚也,故甲谓之介,取其捍拒,彼不得入此也;
又分也,故介加田为疆界之界,取其别异,彼不得混此也。
辨是非,谨向背,介之为义,君子有取焉,凡有取乎介者其人必可观也。
徂徕石先生名介质肃唐公亦名介,郑公侠字介夫,观其名若字而知其人矣。
半山老人字介甫,视公相犹布衣,于我无加也。
夫其名字取此,则持身制行亦必朝夕思焉以求无愧,此前辈诸贤所以诚异乎流俗也。
子之先君以名轩,想其平生必有得力处矣。
然则是轩也,子一字之家训也,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思其志意,思其所嗜,思其所乐,子无亦见子之先君子于轩乎?
《诗》曰:「惟其有之,是以似之」。
清湘董介轩梦程先生 宋末元初 · 许月卿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偏得人间谤与名,盖棺方定伯夷清。
五经笥满风云壮,百尺楼高星斗横。
明月照庭香不断,狂飙吹雪意如生。
河汾回首成今古,礼乐犹将致太平。
李太安人行状宝祐五年十月 宋末元初 · 许月卿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四七、《先天集》卷一○
夫人李氏,讳淑英,本贯徽州路婺源县怀金乡三溪里,友仁先生许公之妻,长者之妇,淡轩翁之孙妇,有宋善士之曾孙妇也。
生而慧敏,早孤,事母以孝闻。
既归于我父,事姑如事母,事长姒如事其兄。
闺门雍睦,人曰此一家之唐虞三代也。
服丧天至,节春秋奉尝,齐如也,扫松采蘋,声与泗俱。
友仁先生宾客,觞豆静嘉,殊不闻刀匕声。
先生好施予,家比无宿储,夫人怡然。
雅嗜子朱子之书,饮食以之,每曰后世以郑卫之音教女妇,邦家安得昌乎?
供重币以礼师儒,遣其子从介轩先生子董子、鹤山先生子魏子游。
月卿再为举首,淳祐甲辰礼部正奏名第二,族姻姆傅举酒为夫人寿,酒酣,夫人曰:「此儿初能言,吾夫抱而教之曰:『段秀实笏击朱泚颜杲卿面折禄山,简册有光,精爽如此,惟尔英烈,追配古人。
高宗皇帝追贲李若水词也,小子识之』。
丞相专以君逸臣劳之说蚀圣主而窃之权,吾儿幸而得对,言天下所不敢言,此吾夫义方之教也」。
五月丙辰月卿集英殿,因忧勤逸乐之问,以逸乐市权为对,考官惧,第为五甲,有旨升第四。
夫人喜曰:「此真吾子也」。
月卿两仕危边,夫人独壮之,有非笑者,辄为诵苏文忠所道范孟博语。
先生没,诸孤凶服四年。
夫人廪饥梁涉,字人孤茕,药物󷫉纩,生意衍裕,棺椁丛冢,野无暴骸,事事如先生在时。
谢丞相氏有不才子,浊乱朝纲,月卿撄其锋,失临安府府学教授
丞相兑天子,录月卿忠,员外京师从事以宠嘉之。
夫人处得丧若一,君子以为难。
性勤谨,自幼至老不衰,诸孤图所以佚其老,而夫人逝矣,宝祐三年乙卯十有二月乙酉也,得年仅六十以五年。
葬北珠源,日月同逝之日月。
夫人幼所读书,终身不忘。
理家不严而肃,居处进止有常度,祁寒甚暑不变也。
戒诸女遇妾媵必曰「彼亦人女也」,其仁类如此。
治凡丝枲裘裳之政,倡以其躬,无敢弗祗。
曾祖考知微、妣汪氏,祖考颐、妣俞氏,考季麒、妣江氏。
子男月卿承直郎、特添差充两浙西路安抚司干办公事
协卿,后其仲父
日卿、时卿。
女三人,俞有大张沂、汪汻,婿也,汻,奉议郎、新通判临安军府应时之嗣子。
孙男允茂、允薰、允壮、允英、允、允
女八人。
先生之葬也,大海阃观文殿大学士丞相金陵公欲铭之而未遑,月卿谨状夫人行,乞铭于公执事
谨状。
宝祐丁巳五年十月日,孤月卿状。
平江县学记宝祐中 南宋 · 汪有开
 出处:全宋文卷八○九○、光绪《湖南通志》卷六四、隆庆《岳州志》卷九、同治《平江县志》卷五二
湖右之士盛于岳,岳之士盛于平。
非士能自趋于盛也,教养作成之素,学校之功居多。
岳之属县四,平江为之冠,学宫亦冠焉。
居县之中,得地之阳,山明水秀,萦环拥抱,规模宏伟,气象轩豁。
堂曰进贤阁曰文明
斋舍渊然,廊庑翼然,仪门外崇,制度毕备。
进修其间,日渐月摩,蹈仁咏义,充然莫不有得,此士之所由昌也。
独尊事先圣先师之宫,因陋仍隘,惧将压焉,甚不称所以奉笾豆、供灌献也。
官于斯者,孰不欲彻而新之。
顾事大体重,方煎熬于鬵釜,逐逐于簿书期会,有弗暇及,人多亮其力未至也。
南丰曾君鸿子为郡户曹庾使吏部刘公甄以其才,命摄兹邑。
始至于境,入谒夫子,拜而兴,頫而思,曰:「学宫其伟矣,大成殿如弗称何,更之未易举,委之弗敢安也。
问县帑则枵如,视民力则薾如,何所取资?
独有力捐浮费,猛割微俸,姑为之倡,意庶几乎。
然恐不我知者,以为不量己也,以为要誉以厉民也,盍请于庾台,以听命焉」。
未几报可,且挥金捐廪以侑之,于是始决其成,邑之富者亦乐为之助。
经始于宝祐甲申之秋八月,落成于十一月
文移不施,笞箠不加,卒就厥绪。
基敞而材良,栋隆而宇宽,轮乎奂乎,室与像称。
躬率诸生,行舍菜礼,济济雍雍,敬心肃容,其有补于教化者甚厚。
已而视其材犹有馀也,学前旧为民居,以金易其地,筑亭凿池,扁曰咏归,藏修游息,咸得其所。
诸生拱而曰:「是役也,非庾使介轩先生重道崇儒,主张乎其上,非户曹曾公摄政崇化,兴举乎其下,不以迂缓视之,则以因循废之矣。
是岂寻常馆廨台池比哉,不可无述,盍请诸郡太守著笔焉」。
令与诸生各以书来,辞不已,因告之曰:「子方辟贡闱以来,四邑宾兴之士,未迄于成,县令有功于学,乃能不日成之,是可书也」。
或谓夫子尝欲居九夷,未始嫌其陋,门弟子在陋巷,夫子亟称其贤。
宫殿之设,似非所甚急也。
吁!
不知圣贤之自处者,固尔也。
人之尊夫子者,比之数仞之墙,不容窥见宗庙百官之备。
独不当想像其彷佛,而可以陋处之乎!
戴冕旒,被衮衣,用王者事,顾委之暗室屋漏,而可安乎!
则崇夫子之宫,令之责也,崇夫子之教,责不在令乎?
宫成教行,二三子其何以之美意,何以能无负夫子之遗训,盍相与勉之。
于是乎书。
其匠役凡几,费用凡几,则不书也奚损?
陈可斋文集序 宋 · 李曾伯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五七、《可斋续藁后》卷一二
文有足以名世者,有姑以应世者。
名世则实为世教之轻重,应世则直为世用之酬酢。
同谓之文,而如是不同焉。
某与可斋陈先生同里,师同门,仕尝同幕同朝,在荆在潭,今又同分藩岳,又同以可名斋,肝胆臭味略同。
所不同者,公之年德实居先,其学精以深,其文粹以正,某晚辈荒陋,不足希慕万一耳。
湖阴部刺史介轩刘君籈乐道人之善,偶见鄙作,遽取而播其丑,岂能掩大匠笑?
然姑以应世,非敢以是为文也。
一日书从邮来,惠以新刊可斋陈先生著述全帙,亟启亟诵,则公之文真足以名世矣。
介轩萃而梓之,顾令引之以序。
噫嘻异哉,是不几于驽骀与骅骝并驰乎!
鱼目夜光敌价乎!
窭人与猗顿角富乎!
嫫母西施争颦乎!
介轩之意则美,而予之则过也。
某傥不揆属笔,多见其不知量,识者其谓何!
因思其说以复介轩,请曰,无可无不可,此固介轩盛德事。
然吾夫子尝论可不可之义,曰可与言诗,曰可以为师,皆许其可者;
曰未可与适道,曰不可以语上,皆谓其不可者;
未尝持而可之论。
今吾陈先生之文广之以垂世可也,而顾欲以俚言俪之,是折杨黄华杂诸《周南》《召南》,无乃不可乎!
虽然,昔人有以荆潭唱和得名于世,更唱迭和,此亦师友事也。
合裴杨之长,以为两府从事美谭,昌黎有公案在,介轩何逊
李振介轩 宋 · 高斯得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四八、《耻堂存稿》卷五
世之论介者大率以为坚彊孤峭,人所难能之行,不知义理至于确然而不可易者即介也,何难能之有!
人为私欲所屈,外物所移,往往失其常守,而以申徒狄屈大夫之伦为不可几及,亦自待之凉矣。
予同年生李君振闽中,遇事不可回夺,庸斋赵公以介名其轩,求予发其义。
予谓之曰:「子学《易》乎?
《豫》『介于石』,独于六二言之,夫六二中正之爻也,然则介非坚彊孤峭而为义理之当然,讵不信乎?
子循理而行,毋违中正,介在其中矣」。
李君曰:「善!
为我书之,吾将从事焉」。
吕元吉先人介轩记后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一六、《文山全集》卷一○、文山题跋
巽斋先生曰:「徂徕石先生名介质肃唐公名介,郑公侠字介夫,半山老人字介甫
凡有取乎介者,其人必可观也」。
予尝评之:徂徕之为孤峭,质肃为直方,郑公之为敢决,荆公之为执拗。
三公之介纯于天资,荆公之杂于客气,则一,而其所以则不同也。
予独悲夫强辨坚忍,虚名伪行,介甫以误于其君,以厉于其时。
至今天地易位,人极不立,皆此介之流也。
徂徕不得为谏官
唐公争新法不胜,发愤死;
郑以一跌,碌碌州县,不复能自振迅。
美德也,三公得其纯,坎坷于当世。
彼其角血气之私,窃名誉之盛,而遗毒迨今日而未已。
呜呼!
伪行之误人,而直道之难行,久矣。
吕元吉之先人名介轩
予不及识其人,诸君品题,类以为言和而行果,色温而气刚。
然则是也,视前三君子有光焉。
然君止于布衣,怀其耿耿,不见于用,则君之所遇又为不幸者。
虽然,在我,幸不幸在天,吾求无怍乎本心可矣,何外物之较?
风气浅薄,其能刻厉矫揉,以窃毅然丈夫之名者已不多见。
若夫以直自怼,而毁方为圆,以就外物者多矣,外物卒不可得,而本心空自丧失,是则介轩之罪人也。
元吉重念之哉!
元 · 阮忠彦
 押寘韵
介轩先生廊器,茂龄已有吞牛志。
方十二太学生,才登十六充廷试。
二十有四入谏官,二十有六燕京使。
南翁梦录:阮忠彦早有才名,颇自负。尝有长篇诗,其略云云。其自负矜伐如此。然事陈明王,历枢要,登政府,卒有令名。有介轩集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