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重珍” 相关资源
诗文库
自序 宋 · 边实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五九、淳祐玉峰续志
昔在帝喾,以木德为高辛,帝次妃简狄生契,契以功封于商,赐姓子氏。裔孙成汤为商兴王,至二十九世帝乙生微子启,周封于宋,其地睢阳是也。自微子传国二十三世为平公,名成,生御戎,字子边,其孙卬以王父之字为氏。《左传》昭公二十二年,宋以边卬为大司徒,自是始有边姓。其后分见于汉、晋、隋、唐、五代。迨乎我朝,世不乏人,而所居不一。居蓟门者,澶州刺史退思,生户部尚书归谠;居太原者,中武节度嗣,生御史中丞光范;惟居楚邱者,则出于陈留。陈留之有边氏,自韶始。韶自号经笥,让进以文才,诗书之泽,所源委也。韶、让而下,其名氏之可考者,由景祐至于今,凡十有三世。景祐生徽,徽生延肇,延肇生忠告、忠恕。忠告登汉乾祐高科,作周显德循吏,赠礼部侍郎。生肃、壅,俱登进士第。肃为咸平、景德名臣,一时人才,号为二十四气者,肃居其首,国史有传。澶渊之役,肃时守邢,内则地震城隳,陴橹不具,外则角鸣梯舞,邻壤已破,乃以孤城死守,折篦誓天,与家人诀。至密诏令便宜择利,亦匿不宣布,令诏书石刻,子孙犹藏焉,卒全一城,俘获千计。而镇、魏、深、赵、滋、洛六郡,筑门坚壁,民流城下,开门受纳,来者如归,其所全活十万馀人。及戎人请盟,玺书趣召,便殿赐对,超拜枢密直学士,勒名勋臣,行且柄用,以谗左迁,遂成赍志。肃生调,登景祐第,仕仁宗朝,尝上书讼父冤,赠肃为兵部尚书。调终于福建转运使,赠开封府仪同三司。生瑀、球、珣、珉、琦,而所居分为三派:国子博士瑀,居毗陵;中散大夫球、将作监簿琦,居开封;朝奉大夫珣、太子中舍珉,居姑苏。中散、监簿而下,中原乱离,谱谍无传。居苏、常者,图系可考,其续世科者,常则有察、密、烈,苏则有知章、知白。知白仗节使北,闻欲寇蜀,歌《蜀道难》以讽,由是敌撤西南之役。归□天官,兴贡举,卒赠少师,范石湖志吴郡,尝载入《人物门》。珉生静,赠承事郎;静生惇德,朅居于昆,已见前志;生隆、深、瀛、况、济、深。况蚤卒;隆、瀛词翰学行,表表一乡;济幼孤,鞠于诸兄,志学好修,里闾称为吉人,暮年以子为进士,该庆典,拜初品官。济生应升、应登,明经作赋,联翩乡书,陈止安指为籯金。边氏书脉,自此复振。应登早世。应升为实先君子,自少颖悟,力学自奋,重然诺,寡言笑。于伦纪备尽,不取一毫非义之财,规行矩步,真得四非之戒者。乡士师式,学子蔼然有成,陈筼窗、王修斋皆其座主,周山房、卢蒲江、卫后乐、敖瞿庵、曹东圳、陈习庵、蒋实斋诸老先生皆所器重。不惟许其文笔,而每与人言,必指操行为可敬。岂料食太官禄,曾不踰年而终。实昆仲凡三,皆先君子自训迪,未尝他有北面。专门业经,父子师友,人指边氏为读书之最。以是伯氏明亦以载经连捧三荐,见傒试南宫;仲氏云遇以仗经魁乙卯乡举,登丙辰乙科,方仕于时。独实无似,庚午垂预解额,以次篇写题一字之侧,考官破法摽出,人甚惜之,实自安于命而已。然显扬之望,此念惕焉,退念乡邦书脉不绝如缕,何敢尽诿于气数!有能作而起之,使百年文物复还旧观,吾侪有子,或可为箕裘之绍,推原谱系,读祖父未尽之书,获耻于乡人之列,则中原衣冠,不至澌绝,不然深有可惧者焉。实不自揆,二十年前尝同执志笔,缅想旧事,恍然如梦,更二十年,未知又在何处,自序先世之始末以识之,而属摄令□玉渊以书先讳云。
寄蒋重珍秘书 宋 · 吴惟信
七言律诗 押尤韵
焚香诵易与天游,君命相催不肯休。
时节固知来则是,功名却以得为忧。
翠蓬云气生衣袂,金殿阳光动冕旒。
此际一言能悟主,始堪回首旧林丘。
题洪内相所题兰亭帖 南宋 · 李心传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八○、《兰亭续考》卷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七七
绍定之季岁,予罢史职归岩居。春三月,过禦溪,沈虞卿侍郎之孙提举君以家藏《禊帖》似余,求识其后。秋九月过梁溪,尤伯晦、仲晦方里居,邀予与蒋良贵共饭,日加巳已速客,席閒设大几,锦褾玉轴堆积其上。余雅闻遂初图书之富也,亟起观之,则多元老钜儒所尝鉴赏者。良贵拔其尤者,谓予各题数语。觞每行,趣辄更一二轴。迟明饮散,予遽解舟,今不忆所题若干卷,亦不忆有无《禊帖》在其閒也。淳祐初年小寒节前五日,俞寿翁走价以此帖示余,实沈贰卿于群玉暨史园两尝出似坐客者,而尤公遗墨在焉,其为定武真帖不疑矣。前后同观者十有六人,大抵二熙名士,其閒盖有出处与隆替对者,自是右军辈人物,书翰其一也。后之览者,又当有感于斯文。陵阳李心传书。
送王深道归黄岩云霞居并简李微之周子靖吴毅夫蒋良贵 南宋 · 刘宰
押词韵第七部
之子云霞居,地隔千万山。
三年三过我,一见一开颜。
袖出西游编,字字破天悭。
可怜东门享,不及海上閒。
后会不可期,天步方艰难。
赠别可无言,鸟倦宜知还。
白发暮倚闾,山空水潺潺。
道逢两伦魁,风采照人寰。
出处各有适,为问二者间。
李周两太史,笔削凛二班。
为问静中得,何方济时艰。
老我疾病馀,癙忧涕空潸。
回雁可寄书,勿诿殆且烦。
守约斋铭(蜀李平叔,秀岩子,求斋铭于蒋良贵,良贵名之守约,且记其说,漫塘叟为之铭。) 南宋 · 刘宰
四言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七、《漫塘集》卷二五
惟颜氏子,为己之学,厥闻既多,必守之约。
盖方其初,审问谨思,亦既得之,则弗失之。
方寸湛然,日星明只。
其怒不迁,而过不贰。
一唯之悟,参也其亚。
赐多乎哉,我则不暇。
回项宜父书 其二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二三、《漫塘集》卷六
某闻嵇叔夜谓素不便书,性复懒作书,以此得罪于俗。某辱书谆谆,所以见推予甚至,而率略具报,其罪固宜,所恃者执事非世俗之人耳。闻常过令亲处,令亲道相同,居相近,其来往之频固宜。他亦有密友否?士生一世,苟知识稍异,必不肯与草木俱腐,况如执事之明爽非馀子比,愿言勉之。彼官高位尊,世俗最贵者,非良贵也,愿言审之。希孟谢丈少时,实有英气,不幸为利欲所昏,浩然之气弗充,而专以血气从事,故多不满人意。然其天分之高,亦非他人可及。晚节如此,家事又如此,令人太息。或其遗息尚可扶持者,惟乡曲念之。相望千里,古诗所谓「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期」,惟爱厚以昌远业是望。
故马帅周防禦圹志(绍定二年十一月)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五七、《漫塘集》卷三二、《重修琴川志》卷八、《海虞文徵》卷一九、《虞邑遗文录》卷三
侯周姓,讳虎,字叔子。七世祖敬述,国初工部侍郎,赠开府仪同三司。世家临淮,靖康之乱,南徙于苏。曾祖稹,朝奉郎、通判广州。祖恕,乡贡进士。父宗礼,赠武略大夫。母何氏,太安人,以侯和州城守功,特封感义郡太夫人,进封永国太夫人,与侯俱庙祀于和。侯性倜傥,加之学问。自其微时,轻利而尚气节。别业在琴川,族大而分,亟请受分,谢不往,曰:「丈夫富贵当自致,宁计此」!故乡里服其义,部使者嘉叹不足,至为诗美之。以近世文武太分,勋业不大竞,故弃已成之业而就右科。庆元丙辰擢第,为天下第一,授秉义郎、殿前司护圣步军第一将,同正将。在军七年,于戎事益习。嘉泰二年春,除武学谕,九月除阁门舍人。三年八月,借均州观察使、知阁门事、兼客省四方馆事,充金国贺生辰接送伴副使。四年三月,知光州。时朝廷密议规恢,而边郡犹狃和好,城壁不葺,缓急不可恃,军民杂居,防禁不可施。侯补城之阙凡二百有三十六丈,增楼橹十有七所,而城守始严。建寨屋千馀间,榜曰「柳营」,以自别于民居,而军政始肃。连帅上其功,增秩一等,擢知楚州。前政以时方进取,过于逢迎。拘客舟,籍驴马,而道路怨嗟;拘运夫,籍刍藁,而室家忿叹。侯皆纵遣,而与运夫为期,期至辄会无违者。招抚使嫉其异己,罢去。随见直于宣司,起知和州,实开禧三年秋。时北敌会诸道兵,加其大帅以平南、荡江等号,使长驱来侵,期以自庐而和。乃十有一月辛卯至庐,越翼日即弃庐趋和以掩我不备,声言合肥已破,四十万众至矣。时城之所恃者兵,而马帅戚拱前期率所部绝江去,留兵仅千八百有六人,合城中见兵通不盈四千,所冀者援,而制司为马帅及戎司所误,已下令退保。所倚者民心,而父老垂泣扣马,历道向来失守事,以为地当衿要,敌志必取,毋为守死孤城。侯谓兵无众寡,顾所用何如,惟民心不可以不固。因语父老曰:「父老所以勉吾去,以图生也,然所欲有甚于生者。吾国家守臣,一朝去此,则为奔亡之人,失节败名,为父老羞,生不如死;效死弗去,虽死犹生,况不必死乎!且人孰不爱其母若子者,今吾惟一子,奉九十岁之母于此,若纵悖缪不能为父老计,独不思为老母弱子计乎?父老思之,吾计决矣」。众因感泣,相与收涕,言曰:「愿效死」。由是申饬攸司,各共乃事,而部分将兵乘城。城大兵少,则一人兼三人之任。甲午围城,丁酉进攻,城上抚机辄应,使彼智不得施,而此矢不虚发。越十有七日,合战凡三十有四,杀敌骁将以十数。最后射中其大帅锡济珲,乃诸帅中最号鸷勇者,敌气沮甚,引去,行至仙宗死。敌以大创,幸我之和,而江淮奠枕矣。策勋进秩三等,论者以为未称。明年四月,特转武功大夫。嘉定改元,始正任文州刺史。七月,除主管侍卫马军行司公事。二年,以措置缴纳逃亡事故官兵付身,革滥恩数多,特授成州团练使。四年闰二月,除侍卫马军都虞候。五年五月,除带御器械,兼干办皇城司。以太夫人年益高,丐养益力,除提举佑神观。未几丁太夫人忧,寻谪居徽州。八年十一月,得旨自便。十年四月,叙复元官。自是召命再颁,除知和州者一,特转行一官者再,逊牍率再三上,多者或至八九,必得请乃已,咸为《傲将军歌》以讽之。侯曰:「非傲也,诚也」。《传》曰:「功成者去」。《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侯之旨远矣。绍定二年正月,侯于是年六十有九,疾且殆,上章告老,复得旨转行一官致仕。命未下,以是月二十有八日卒于正寝。官自秉义郎十转而至和州防禦使,爵自临淮县开国男三进封而至郡侯。妻张氏,先三十年卒,赠令人。男女各一人。女未笄,卒于楚;男良贵,忠训郎。孙曰闿孙,未命。侯文词敏赡,落笔若不经意,而深于运思者或愧之。作大字端劲,独步当世。某与侯无一日雅,惟定交书尺中。去年冬书来,言吾且逝矣,平生所交文人胜士彫丧略尽,子虽不文,强为我书出处大致立墓上。某以侯自为茔及庀葬具于十七载之前,疑其蚤计教此,欲辞未暇也,而侯真逝矣。良贵将以其年十有一月二十日,奉治命葬侯于常熟县山之阳。前期,以圹志请。某既不及辞于侯之生前,其忍辞于身后?惟侯功在社稷,泽在江淮,宜有状其事上太史氏者,姑述出处大致纳诸圹,以实侯前言云。
著作佐郎蒋重珍除著作郎仍兼崇政殿说书制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八七、《平斋集》卷一七
朕甚嘉之。繇佐撰进领著廷。
按:馀同前。
著作郎兼权司封郎官蒋重珍除起居舍人兼崇政殿说书制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九○、《平斋集》卷一八
敕具官某:迪惟先朝策士,多得伦魁之彦,敷遗后人休。朕既简在大僚,又简厥修。如尔重珍者,以柱史从华光之游,矫矫乎凤凰之集阿阁、黄鹄之下太液也。荣贵素定,盛名难居。诏美责难,益究尔韫,使硕大光明不愧天圣、嘉祐之盛,顾不伟欤!可。
蒋重珍除集英殿修撰知安吉州制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九六、《平斋集》卷二三
敕具官某:董仲舒宜在汉廷而出相,教令国中,所居辄治,志在及物,无中外之间。尔以奥学闳识奉天人之对,尝袖然为举首,不轻于售,挽莫能致。迨揽大政,幡然肯来,敷经毡厦,吮墨螭首,朕方倾意乡之,非仲舒不遇比也。卧疾念归,姑以论撰殿辅藩,勿药且召矣。可。
赠画工王三锡传神 南宋 · 魏了翁
押词韵第六部 出处:御定历代题画诗类卷五十四 写真类
气质纷不齐,四海无似人。
藉令貌相近,气有醇不醇。
善观人品者,仪观与机神。
正邪眸子见,善恶眉间分。
且如若与虎,二人自非伦。
而俱类孔子,俗眼何昏昏。
古人有梦遇,便知为良臣。
又能记眉目,晓然得其真。
此须以神会,难与浅者论。
王生归为我,试语司寇君。
此理充得去,三代同此民(自注:司寇君,谓蒋良贵侍郎。)。
与蒋左史书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八、《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三一
枢庭督府之命,发于意料之所不及,则屏营踟蹰,进则有不量力、不及事之虑,退则有不体国、不任事之谤。而又庙论多变,或行或尼,或疾或迟,一日而数说。宾客既招而复散,行色既办而俄辍,伥伥然如穷人之无所归,择善之所目击而心怜者也。如此则凡所谓世间应酬人事之类皆废,故不肖姓名不得与亲友相闻者,非特良贵为然也。令经由锡麓,室迩人远,回首十年前良贵领袖群彦,泛雪敲冰,徘徊累日而后去,今何可复得?乃知枢庭督府,于我何加?所谓武夫从者,祗赫童孺,而自山林高卧者视之,则反不若渠阳迁客之可重可乐也。
与知安吉州蒋左史(重珍)书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八、《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三一
虏之谋蜀也,先破秦、巩,次降诸蕃(西蕃,古氐羌,在阶、文、龙徼外。),异时虏自诸关入,犹经历关外五州,然后可至洋、汉、沔,至利犹有栈阁险阻。今若取道西蕃,径抵文、龙竟上,则绵、汉内郡,指日受兵,而成都已在掌股中矣。邓艾由此捣蜀,犹是缒崖攀木。今伐山通道已久,又多造大斧,所至斫开,可容骑卒。又创石泉军一路,径抵绵竹(汉州外县,距成都百馀里。)。七八月后,无非掩袭冲突之日。若问大钧,则茫昧不可测知。若论人谋,则民屈财殚,将庸师少,决不可支。蜀既若此,则由金、房径至襄、郢、荆、峡,由夔、万顺大江而下,无不如意。于是时也,诸路危急,急报日至,而淮西一路独有使币往来。是犹人之一身,肩背腹心俱溃裂,而养一指一臂,以望其苟活,不待知者,利害固晓然矣。
与蒋大著(重珍)书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四、《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三七
比睹邸报,窃审亲政之初,起家策府,历时未久,又闻擢左著庭,兼华经殿,难进之节,士林所推。比又传已闯修门,进退之义,适中合宜,是为得之。特未知目前事体又何如。大抵后世之治有难言者,人主不自亲正人,闻正言,见正行,习与知长,化与心成,处作久远工夫,人臣不过随世就事。藉令杜、富、韩、范、文、吕、司马诸大老出来,亦只作得三数年,远者亦不过七八年。本原不深,必有满除之忧。一伊尹也,事成汤则格于皇天,而事太甲则格于上帝,仅与扈陟诸臣等耳。况秦汉以后规摹,抑又难言。宫庭之中,与正人庄士邈不相接,间见群臣,则又多称誉谀说之词。人主习闻其说,养成骄慢,多肆易足,故二千年间,未见有数十年久安长治,始终如一者。间有发愤悱,赫然刚断之君,亦不过本于资质之美,行以血气之勇,非有志以基之,有学以养之。况退而寒之者众,则事业安能不与血气俱为盛衰也?元祐自四五年后,建中靖国自七八月后,嘉定自十一月后,宝庆自八月后,事体顿异,此真所谓可立而待者。某目前甚忧之,高明以为如何?游景仁弘毅堂,乃因某见其后生时好尚稍偏,欲勉以远者大者。渠本用「大心堂」,后来量取「弘毅」二字,焉作一铭。久之渠方求真丈作记,只行得此二字作圣之功也。今门下更欲于此二字外添「明心」二字,不已赘乎?吾儒只说正心养心,不说明心,故于《离》不言心,而于《坎》言心。若良贵精玩而有得焉,则知此味之隽永矣。
回蒋状元(重珍)启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六七
共审锡第严宸,冠名多士。帝嘉谠论,首飏揭日之名;天启修途,为插生风之翮。恭惟某官器资端厚,检履醇明。厉志轶群,怀孔圣无闻之惧;赋诗见志,慕邹轲不动之诚。当今兹愿治之时,论古者为仁之要。有恻怛至诚之意,无矫激近名之心。亟登乙览之荣,擢寘甲科之右。正人辈出,元气攸关。某曩佐春官,幸窥朝采。方自快景星之瑞,已袖衔连锦之书。论说无疑,忠鲠既符于上意;荣进素定,持循愿谨于前修。
知黎州兼管内安抚高公崇行状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九、《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八八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蒲江县
高公讳崇,字西叔,世家邛之蒲江。维高氏以学业行谊闻于州闾,至大夫而家益昌。生六男子:冢子载,故奉议郎、知灵泉县;次稼,今为朝散郎、前知荣州。公在第三,幼英晤,受学于乡先生杜德称希仲,为文宏以肆,声律所不能束。大夫与谯夫人持家矩度严,程督诸子穷晨夜弗懈。公勤礼笃学,大夫爱之,遣从李中父惟正学《周礼》。未冠,已驰声士林。寻著录于成都之学官,李子周崟、何叔坚德固以国士期之,春秋试事必居第一。绍熙三年,大夫以词赋举于乡,由是十年间师友兄弟接踵科级。公每试辄居首选,而实大声宏,人所媢忌,率降待补生第一。盖尝因《周官》慢朝援陈灵公与孔宁仪父戏昵事,有司黜之。又尝论绍兴狄难,因及刘豫入寇,有司谬谓刘裕尝篡晋,绍兴间安得此人,又黜之。若此类者三,公不以芥蒂,益大肆于学,与仲兄、二季弟处。某时以馆职补外,得与闻讲肄之馀,寒灯破窗泊如也。大夫即世,公哀不自胜,尽瘁丧葬,母心以宁。嘉定六年,与仲兄各举于成都、潼川路转运司,同赴类省试,公以《周官》拟首选,知汉州许子然沆私其客罗传之,与主文何叔坚论议激触,移公为第四。入对大问,海内人士望二高风采,恨不先睹。真希元德秀为人言:「使二高不为举首,是盲有司也」。时任伯起希夷尝为庙堂言,政事与议论自为两途,不必徇人言以摇国是。于是任为详定官,而蜀士皆不在前列,故公与仲兄各以进士出身得官。李思行鸣凤时以馆职校试殿庐,出为人言:「高西叔尝拟甲科,为他人所沮」。录其对以示人,至今户有此文。筮仕为眉山尉。八年春视事,郡有老妪独居夜死,穿穴具在,莫知杀者主名,公以厚赏重罚得贼于成都。又白县宰,得三乡顾役钱月给部曲,不愆于期,士为公尽力,盗贼用稀。尉廨在南门外,屋颓阶圮,公作而新之。前堂后室,东窗西圃,教阅有地,眺瞻有所。眉易治而难服,公涖以清严,一辞起敬。故参知政事李公壁家居,于士少所容接,而卷卷于公,春秋之月,戚友之会,公未尝不得与。太守宋正仲德之引入幕府,张义立方继至,尤所敬礼。校试于简,号得士。监司牧守荐举交集,升从事郎,堂差教授眉州。以母丧去官,既除,语不及仕。工部尚书杨叔禹汝明白丞相,请以教授成都。南海崔正子与之来帅成都,一见奇公。未几摄制置使,移治利州,公往饯之,请罢舍选法,复养士田。盖先是惩养士泛滥之弊,以舍法限弟子员,舍选之名虽美而教养之数十减其六七,教官往往以学粮之羡为媚上之资,故公首及之。朔月月半讲授,公辩析精微,音吐洪畅,听者属心,士之就公养者倍于昔,土人谓三十年所未见,公历控于台阃,得缗钱万馀以益之,增斋庐以赢之。转运判官范君仲武由汉嘉守将漕成都,颇眷故封,俾公校士于嘉,同事无小大,于公取决。未既厥事,以疾引去,使者以所得之士率出于公,乃上诸朝。张义立时为刑狱使者,杨无悔师复为总领财赋,汪茂明果为提举茶马,皆愿公出其门,公未尝自请也。崔公抵益昌,荐书从置邮以来,又荐公,请加召用。制司荐士旧以四人为限,公官簿居五,仅得升擢之命,宝庆元年改宣教郎,堂差知什邡县。县为广汉剧,积弛既久,帑人告匮。公为更催科之令,分额刻期,书之于册,俾民自视其条目以上诸县官,人情劝趋,不两月间,库管充羡。未几入外省,充点检官,首谓:「士之涉猎浅浮者,掇拾关洛方言,窜入举文,以阿时好,最后学膏肓之疾,宜痛除之,以救文弊」。茶马使者应文叔懋之时为主文,嘉纳其说,揭之棘门,凡所拔擢皆视其言而进退之,时论浩然归重。二年旱,明年春饥,公发常平米为食以食之,移书张义立,请饭饥一月,散之日又给一月,使者是之,所活不下千人。又立为社仓规约。俾邑士遵行之,至今不废。决嚚讼,惩斗狠,质明而视事,日未中而退,纲条既立,百废具修。以其馀力寻绎经史、容接人士外,至桥梁舍馆、阛阓术径,罔不新美。卫元包之宫旧在县旁,岁久榛圮,公读其书而异其人,为葺祠宇,俾学者知所矜式。县有滑胥持吏短长,弟兄盘结,久不能去。公至,白诸刑狱使者,迸之远方,人谓非洁己者不能。县为防以溉田,贰令者往往取徒长之金而私其利,虽旱乾水溢不恤也。公悉更其法,第赋役之高下,式竹楗之大小,俾民自修,官吏不得以并缘为奸,役简而堤固,至今为便。用登极恩转奉议郎。在邑三年馀,无丝发扰民。绍定元年,至利州谒制置使富川桂公如渊,一见留寘幕府。先是利东、西路分置安抚,一治兴元,一治新沔。自郑损以制置使移司新沔,虏尝入寇,损仓皇回利州,人情震惧。公谓为今日计,宜循旧比,以二帅分治梁、沔,守卫边埸,制置使还利,端居堂奥,委任责成,庶几缓急不致贻轻纳侮。譬诸象弈,大将不出宫、不临河也。又尝谓川秦茶马可分,利东、西路戎帅可分而不可合,时论以为识时务之要,后皆如其言。公才资爽亢,遇事可否,不少回屈。时有饷所属官吴震乙依凭王人,陵籍州郡,公移书诸司,数其害民蠹政,断不可举。且诵言于众,谓今视蜀饷为何等事,乃付之此辈,闻者快其言,而媢疾者众矣。公自度不可留,辞至七八,桂公姑听其去。二年,通判黎州,寻磨勘承议郎。黎为西川屏翰,而备边市马,关系重大,自奴儿结构难以来,率以马直为兵端,事隶郡丞而钱帛制于茶马司,每岁三千为额,前人常赖其赏,然岁入辄半之。公绥御有法,夷落四集,一岁之马当前官一任之数。茶马司本钱未到,乃以他钱代支,不足又以私帑继之。馀直未充,蕃部流言,公日夜调护,关白茶马司。先是茶马司移书朝士,马直之当发而不发者为宽剩钱,丞相闻之,将以充蜀中科降之数,敝蒙牵掣,相持益坚。及事转急,遣属按视,始究其实,即发缗以偿之。是役也,微公尽言无隐,几启夷衅。事定边宁,不以及格为赏,反以要胁为罪,公一毫不较,涖职滋恭。近山有蒙秦化,相传为古烂柯地,符溪薛仲章绂尝仕于彼,建玉渊书院以来学者讲习,久废不治。公修其墙屋轩户,将与邦之秀彦肄业其间。会阙守,以公摄郡。该庆寿恩转朝奉郎,四年六月被命即真。未几鞑虏盗边,羽书络驿,尽发牌丁以备战守,裹粮积仓,夥费醲赏,去辄不返。又召雄边子弟多至千数百人,边地空虚,夷辄伺隙。或报白蛮踰河而来,数几七百,公厚募勇士,一日而千馀人,鸣鼓扬旌,布列高阜,番落望见,夺气屏息。甲仗军需积久刓敝,公命工改为之,凡弓矢、弩镞、刀戈、甲胄,数皆五百,军容一新,邻州资其用焉。移屯戍卒岁以千人,自边衅开,益部内守,久留不遣。公虑夷人瞷知,力请于制置副使,仅得其半,俾与州卒共守,尝罚信核,士气欢踊。虏知有备,久不敢窥。置筹边库,凡图回贸易之利皆贮其中。煮备边盐,俾土人日用饮食无艰,而官赖其用。始至,帑缗五百,去之日盐米杂物多至十馀万,而它藏名色不与。自夏徂秋,疾日以亟,视事如昔。秋末始得报罢之命,即忻然曰:「吾欲退閒久矣,茍以是生还,为幸曷甚!吾奉法洁身,恃以无恐。黄公辟书谓官箴士检,雅尚端洁,人所共知,不识坐我何罪」。暨堂帖以台疏至,读半,徐曰:「吾不欲久居幕府者盖以是。如抑求郡之侥倖,塞觅举之奸贪,结憾同列,取恶饷所,今之得罪固其所矣。而吾尝移书数潘福之不可用,帅不我听,报书具存,今谓朝廷用人,大阃命将,皆我之由,是诬天也。败蜀殄民,责有在矣,然而不足复计」。后九月癸酉,忽索纸处分家事,命魏良贵书之而自题其末。十月癸未乃卒,语不及私,辩不及谤,第言「无负君亲,吾奚憾」。公积思力学,抱负奇伟。自为布衣,识远才迈。刑部侍郎吴德夫猎谕蜀,公谓今蜀道始平,士修不率,宜推明正学以厉人心,吴公为建三先生祠,人谓知本。公穷经析理,明畅精诣。遇事感慨,奋髯抵掌,视王公贵人亡如也。逮为吏,益以直道自信,遇所讥评,皆推见肺肝,故善者与居,喜其交警玄发,而不善者并游,则常病其尽言以招过。然善者少,不善者众,是故虽见知于善类,亦受侮于群小。天分过人,自经史传注下逮骚典,记闻博洽,名章俊语层见错出,绝去畦畛,自成一家。虽弄翰戏词,亦殚极精妙。以科目举者,杨叔禹与吏部侍郎胡仲方矩、兵部侍郎杜忠可孝严;以召用请者,前崔后桂。今上嗣位,以贤能才识举士,今工部侍郎黄德常伯固与一时监司皆列上之。平生著述有《周官解》十二卷,有《经史杂议》□□卷、歌诗□□篇□□卷。其言论风指可为后法者,又莫之胜载。生于乾道九年,卒于绍定五年。娶同邑樊氏,卒于开禧二年,年三十有四。再娶新津扈氏,卒于嘉定十二年,年四十有二。皆赠安人。子四人:斯猷、斯仁、斯和、银菟。次斯仁以后季弟茂叔。女二人、长适前绵州教授唐季乙,先卒;次适谯似曾。内外孙男女九人。斯猷兄弟将以六年正月壬申,举公之丧葬于县之普慈乡仁惠里坎山,事严未及谒铭于立言之君子,敢为次其阀阅行治卒葬如右。谨状。
顾夫人墓志铭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一五、《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七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嘉定十有六年夏五月戊申,蒋重珍举进士第一。故事,京师给驺哄,自端门骑至期集所,侯王大第供帐,左右观焉。时重珍迎侍母顾夫人于京,下马称寿,都人荣之。留两月馀,授佥书建康军节度判官,御其母以归于常之无锡。方荣闻四驰,惕然如将弗胜,韬煇潜实,益求其可愿者,窃所器爱焉。明年重珍以书来曰:「走也不天,以祸吾母,曾不及豆区之养。呜呼,尚忍言之!吾母馀十岁,鞠于外家管氏。一日父母家绝粮,母祝发而号曰:『天乎!吾亲之未慭也,此发其有售乎』!命粥于市,得百金以给炊。自是父母家生理浸苏,若有相之者。迨归我先君,事大母轩氏,乐而忘其疾。我诸父七人,或夭或贫,先君不能自振,假馆于人,吾母赞治室事,既备且戒。能诵习五经、《论》、《孟》,亲以授重珍,有关于孝义则伸而复之。重珍既孤,诸父给以饘粥,母治丝枲,取毫末之赢以衣之。尝骤寒无衾,重珍觉而温如,则吾母纫纩以覆之。且语曰:『保汝以奉先祀也』。重珍泣数行下。孀孤之人,不堪其苦,或以赀訹重珍为之子,而夺母志以配累举得官者,吾母叱之。吾先君之未泯,则母之力也。重珍年十七,为人授小学,有襦鹑结,忍敝以待束脩之入。他日吾母持敝襦于诸父曰:『愿藏此,俾无忘贫贱时』。有欲妻重珍以女,室庐田土皆具,母谓幼孤得不死者,诸父之力,谨毋他徙,乃固谢焉。重珍年四十馀,始获齿名于进士籍。冬至之前日,亲党贺吾母生辰,母曰:『吾雅惮宴娭,今不听汝为之,后将有悔』。重珍艴然以疑。季冬得疾,月正元日而卒,身后惟破楮败衣。呜呼天乎,使吾母居约蹈困而曾不食子之报也!今将以三月庚申葬于谢堰之原,祔先君兆。重惟昔试礼部,尝以文字受知于先生,由是幸有录于门,心授神予,非他人面交势合比也,墓中之石不可以它属」。某尝闻之国人,曰重珍之父南式资方严,为学该赡,不事举子业。其卒也,重珍方生十年,顾夫人持家教子有仪法,读书至男子由右、妇人由左诵之。尤喜言李氏断臂事,以为妇人义当若此。所居虽容膝,而检防内外,凛不可越。然则今于重珍之请也,曷敢不诺!顾氏晋散骑常侍、赠侍中荣之后,世居建业。入国朝,徙毗陵。曾大父某,大父某,父某。子男一人,即重珍。女适李大年。孙女一人。铭曰:
先儒有言,妇适不再。妇适而再,饥寒之害。然饥寒之事小,而失节之罪大。此岂妇之责也,抑为士也之戒。自义理之不竞,渺世途之焉届。虽本无饥寒之迫,已莫知此身之爱。伟哉夫人,七十九载,困穷堙阨,而若是介。百挫一忻,亦莫之待。瑑铭幽宫,其永勿坏。
显谟阁学士特赠光禄大夫倪公墓志铭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二七、《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八五、《宋忠定赵周王别录》卷一、《南宋文录录》卷二三、乾隆《浙江通志》卷四二
开禧二年秋,了翁以馆职论事忤韩侂胄,补外。吴兴倪公召为礼部侍郎,兼直学士院,公上疏辞曰:「臣乃者尝为御史徐楠所劾,楠言而是,臣不当召;臣而可用,楠不当留」。廷论伟之。于是申诏趣发,以九月入见,首言今宗祀孔迩,乞用皇祐故事,以光宗参侑,尽尊祖严父之礼。次言修君德,求直言,用正人,行公道,明赏罚。三言近岁士大夫寡廉鲜耻,列拜于势要之门,甚者匍匐门屏,穿窦而入,门生弟子施于执经受业者,今无往而不称,且加以恩府、恩使、恩父之目,谀文丰赂,又在所不论也。上虽优容,而侂胄得之大怒。其间所谓「恩父」者,乃指毛自知之于苏师旦也。时谒侂胄者率鞠躬歛容,公视之亡如,且曰:「人言公有骑虎之势,非也,此李林甫、杨国忠晚节耳。若进退裕如,必以诸葛武侯、先忠献王为法」。侂胄愕然,明日谓参知政事李壁曰:「子尝言倪正父之为人,今始至即立异」。李曰:「配帝之议,谓前之礼官者不知及此,则亦以仆为不然矣」。遂上疏争辩。了翁时自馆职请外,谓李曰:「执政与从官争辩,未问理之曲直,从官必不胜,是执政逐之也」。李三疏而止。自知之父宪为监察御史,劾公罢,予与公偕至国门外,数款语,气劲而词直,心窃壮之。至金陵,与永嘉叶正则从容道前事,因谂叶曰:「颇闻倪公不见知于周益公,又忤赵丞相,今又大忤于韩。且韩与周、赵诸贤人品不相侔也,今日之忤是,则前日之忤非」。叶曰:「善哉,子之问也!虽然,皆是也。方周公为相,公无所附丽,事赵公又不合,朱公入朝,士倾心归之,公见之如他日,人始谓其不然。逮周公罢相,赵公为执政,朱公说书崇政殿,公当制诏,称奖优厚,人已异之。迨庆元元年五月,公自温陵召归,侂胄方排拫异己,意图节钺,以公非赵党,且尝与陈君举、章茂献不咸,将使再掌内命,先遣弟仰胄从容伺公意,公赩然曰:『上初即位,当惟贤是用,以消朋党之祸,不当问其何学也』。既而刘德秀又榜公,公正色叱之曰:『从赵公者皆一时之杰,吾犹不肯轻附,尚尔之从邪』!侂胄知公意乡不回,乃以节度使制属傅伯寿,俟答诏既毕,然后公直学士院。至是人始知公之心,盖不苟于随者」。予闻叶公之言,瞿然兴敬。厥明年十一月,侂胄既殛,公复进用,以连拄史弥远不得久居中,出公知镇江府,改福州。治事踰月,见弥远拜右相制,叹曰:「昔董贤为大司马,册文有『允执其中』一言,萧咸以为尧禅舜之文,长老见之,莫不心惧。今制词所引『昆命元龟』,此舜禹揖逊语也,天下有如萧咸者,读之不大骇乎」!乃上书请贴改麻制,上付词臣陈晦条具。弥远惧,拟晦殿中侍御史,于是劾公轻侮朝廷,落职镌二秩罢。予时以君命召,辞不行,闻公之风而窃高之。人之称苏文忠者,谓其在熙、丰不容于熙、丰,在元祐不容于元祐,在绍圣见黜于绍圣。呜呼,如吾倪公,其无愧于此矣!圣人明《随》之义,如六二「系小子,失丈夫」,其象曰「弗兼与也」。盖既附小人,必失君子,其是非至易决也。六三「系丈夫,失小子」,可谓得所随矣,而圣人犹戒之曰「利居正」,则虽亲附君子,亦不可以苟随也。此较之六二,其失已难知矣,若九五之「孚于嘉」,则所信者皆嘉善矣,而圣人曰「孚于嘉吉,位正中也」,而先儒程子曰「随以得中为善」,乃知随小人者固不足论,而随君子者亦贵乎居正得中。如倪公者,其真有得于《随》之三五乎!端平三年,予召为春官,公之子祖常过予言曰:「我先公以□□□年□月□□日葬于某县□□乡□□山,今十有□年矣,而墓道之铭未立。子也吾先公所畏也,敢以请于子」。予与之道前事,祖常慨然曰:「蒋起居重珍尝状吾先公之行,亦犹是矣」。明日再拜,以徵前诺,乃为约良贵之文而叙之曰:公讳思,正甫字也,湖州归安县人,湖今为安吉。曾祖豫。祖湜,赠承事郎。父(犯秀安僖正讳)任承议郎,行太常寺主簿,后赠少师。从横浦先生张公九成游,举某年进士。公少师第三子也,器质凝重,少师深爱之。擢乾道二年进士第,授遂安军节度掌书记。丁少师忧,再调筠州军事判官,明谨据正,不为苟从。辩庐陵冤狱,为刑狱使者辛弃疾所知,自后旁郡疑狱率从公决。淳熙五年,中博学宏词科。七年,除国子正。八年闰月,迁太学博士。六月,丁王夫人忧。服阕,再入太学,阅七月迁太常博士。寻召试馆职,除校书郎,兼魏惠宪王府小学教授,进秘书郎。十三年秋大旱,公封事累数千言,主于罢苛歛,察冤狱,且请别诏中外士大夫皆得有言,避殿减膳,明示畏天之实,且请时召大臣讲论治道,拱默充位者斥之。次言台臣职事官以言补外,所宜昭示好言之实以释人心之疑。逻者尝以仓库事上闻,虽颇得实,然百吏各有统察,监司台谏皆耳目也,焉用此辈为。上皆是公言,立见施行。初,孝宗锐意规恢,迎合者往往至大官,言多不验,久亦厌之,更用谨嘿之士。公对延和殿,言往时虚诞,今者软美,胥失之。上顾谓公曰:「卿奇才,论事详当可行」。翌日,谕左相王淮曰:「倪思敷奏可嘉,朕欲擢为二史」。宰相以未有阙对,乃超迁著作郎,公之自结主知始此。十六年正月,上问丞相曰:「学士院阙人,谁可者」?周文忠公进拟数人,公与其一,然意主陆游,上特以命公。公以内制不可兼名表,因尽辞兼官。尝内直召见,公言旌廉吏以律贪,广集议以审令。光宗即位,公言:「光尧揖逊,父子无间言,今陛下承迎,尤当过之」。又请日引职事官轮对,如寿皇初政。除权侍立修注官,直前言事,以虏雏新立为忧,且请增置谏员,又请召将帅访问,以知其才否,皆见纳用。五月,迁将作少监,兼权直学士院。公言速进寿皇《圣政》,按为成规。又言覃恩赏格之滥。七月,除将作监,兼权中书舍人。公言皇太子府翊善宜用老儒,上以命黄裳。八月,论吴瑊不可为兵部,诏瑊改知广德军。未几,上侍重华宫,瑊入辞,孝宗问上:「倪思今何官」?上曰:「权中书舍人」。孝宗曰:「犹为权邪」?十月,除中书舍人,仍兼直学士院,兼实录同修撰。时《会计录》成,凡锡赉皆三分减一,适重明节,特诏伶人依旧,公言不可。吴琰知衢州,公又言之。绍熙二年,兼侍讲。其春以大雪震电求言,公谓大臣苟且,给谏缄默,讲读官阙员,节钺遥刺轻滥,内廷好赐无节,燕饮亵溺,版曹州县迫急,商农愁叹,《会计录》条具镌减未十一,而群言未已,无名之赋久议而未蠲,疆埸之备不修,缓急必误事。初,孝宗以户部经费之馀财于三省置封桩库以待军用,至绍熙移用始频。会有诏发缗十五万入内帑以备犒军,公谓实给他费,请毋发。且曰往岁所入约四百六十四万缗,而所出之馀不及二万,非痛加撙节则封桩自此无储。遂定议犒军岁以四十万缗为额,由是费用稍有节矣。上尝语公边事,公曰:「若史院《乱华编》载海上之盟与北狩等事,陛下岂容不观」?上命经筵取索。韦璞以后侄孙为焕章阁待制,公引马季良、孟忠厚故事及建炎诏书「后族勿任侍从」以争之,璞坐改观察使。谏臣论吴端不当除带御器械,给事中缴孙珰观察使,上遣使谕给谏。侍御史刘文节公光祖争之,上怒,左迁刘太府少卿,中外沸腾。上谓外府之除乃以省闱拆号差讹,不因论事,公言迁除之命不在自劾之时,而在论事之日,终无以释天下之疑。刘公请外,端亦报罢。祖宗旧法,凡遥郡至观察使乃落阶官,转正任防禦。谯熙载以潜邸旧恩,自遥郡观察使径除正任,中书舍人莫叔光三疏,不报。会熙载辞免,上令学士院降诏,公封还词头,卒如旧法。左司谏邓驲以论潘景圭结近倖袁佐、李蔚宗,迁将作监,公力陈不可。上批「匠监之长,乃是超擢」,公争之益力。又言姜特立诸人恃恩干请,上为出特立浙东副总管。明年,景圭知湖州,卒缴罢之。王士廉以皇后之姊之夫请佃平江府官田,以内小臣杨爱卿、袁佐宣谕漕臣,公言:「此自陛下出批中宫邪,是乃斜封墨敕之渐」。秘书监杨万里求去,以直龙图阁转运江东,公留行不报。六月,除礼部侍郎。先是,黄贵妃薨,上忽忽不乐,乘舆过重华宫,已驾复辍。冬至日晏,不视朝,中外莫敢谏。公四疏开陈,会上召嘉王,公言:「寿皇之欲见陛下,亦犹陛下之于嘉王也」。上为动容。时宫闱颇与外事,公因进讲「姜氏会齐侯于泺」,极论家之不齐,至于阴阳易位,甚则离间父子,汉吕氏、唐武韦几至乱亡,不特一鲁庄公也。胡晋臣、尤袤、夏执中卒,上不以为信,公因鲁僖公十六年二大夫卒恳恳言之,且曰:「陛下大抵因疑致疾,疑愈深疾愈甚,遂使父子之间、中外之事有不能合理者」。上竦然。四年正月,兼权吏部侍郎。公以饮酒过度为谏,上喜曰:「卿能尽言如此」。是时留丞相请罢政,待放于范村,久不获命。廷臣谓上欲专相葛公邲,陈起居赞章司谏击之。公于葛虽同郡人,实未尝附丽,而陈疑之,谋于执政,命公为金国贺正使以间之。明日待次重华宫,语与陈忤,公请纳敕,更选他使。会报金虏郑王允蹈叛于河南,谋劫使者,公嫌于辞难,遂行。因言:「陛下屡愆问安之期,中国犹知有疾也,脱虏酋以为问,臣将何辞」?上悟曰:「旦夕便当过宫」。公尝援仁宗故事,请书《孝经》四章与《无逸》并寘左右,至是章司谏劾公以虏事胁君,以《孝经》讥讪,不报。公出关待命,上不得已畀以近郡,差知绍兴府,主管浙东路安抚,令朝辞之任。未行,六月孝宗升遐,宁考受内禅,改婺州,辞不行。七月,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会求言,公条十二事:曰兢畏,曰敬天,曰法祖宗,曰奉先,曰安亲,曰正心,曰勤政,曰任外庭,曰亲君子,曰纳谏,曰节用,曰谨终。起知泉州,未上。庆元元年五月,召为吏部侍右侍郎。二年,同知贡举。监察御史姚愈承侂胄风指,文致试闱事劾公,出知太平州。新学校,修社稷,坯城郭,缮器械,练卒伍,浚河渠,造桥梁,葺候馆,立养济院,百废具修,民不知役。邦交之馈以掩骼埋胔,嫁贫女之失时者。刘德秀劾公,嘉泰元年复提举兴国宫。俄差知泉州,以所治当涂者治之。留丞相始知公有政,以用公不尽为叹。同郡李澄与德清令朱钦则俱求荐于公,公不从,后澄以韩婿骤用,钦则为监察御史,朱遂劾公罢郡。侂胄久执国柄,稍弃前怨以收士望,于是彭子寿、曾无逸复官,林和叔宫观,徐子宜放自便,吕子约量移,公提举玉隆万寿宫,皆三年七月也。四年,知建宁府,察官徐楠劾免公。数月,楠进殿中,又言公纵己害民,再削一秩。开禧二年,又奉兴国宫祠。其秋入春官,直禁林,仅十馀日复食兴国之禄,盖至是已五奉宫祠矣。明年十一月,侂胄诛,召为兵部尚书,兼侍读。入见便殿,请遵用故事,命东宫参决政事,以杜权臣之专,不时宣引宰执及别创直庐,令词臣候对,以备批旨,谕大臣以容受直言,饬朝列以砥厉名节。嘉定元年,兼修国史,兼实录院修撰,同知贡举。三月,给事中许奕使虏,公暂摄其事,内侍李枢、符澄、李益、徐考叔久窜得归,公执不行。盖是时斥宦寺之党韩者,甘炳再图知省而惧不获,使其子宗茂首以四珰尝外庭,闻公之风而寝。公又言辛弃疾迎合开边,请追削爵秩,夺从官恤典;陈自强罪侔侂胄,不可异罚,乞用丁谓、王黼故事远窜,簿录其家。皇子薨,赠太师、尚书令,公言子为父师,名不正,宜改赠极品。史弥远在枢庭,将以兄弥宁为春坊,公持不可。娄机代公为给事,卒予之。公尝曰阳城脱不遇裴埏龄为相,终无以自白,故在琐闼一百六日,虽小事必言。五月,进礼部尚书。许奕使还,中书议表贺,二府将以和戎迁秩,公曰:「澶渊之役,捷而班师,天子下诏罪己,中书密院待罪,今屈己盟戎,奚以贺为」?乃止。飞蝗蔽天,公言不可诿之用兵遗孽,宜修君德,惩权臣,弭盗贼,察奸贪,以求弭灾之实。弥远以枢廷造命除从官,宰相钱公象祖数请去,公请勿偏委任,寻又言咨访宰执不可独召一人。上曰:「前日赵彦逾亦如卿说」。弥远衔之。章良能将除御史中丞,公进《台谏论》三篇,上以付中书,章见之滋不悦。七月,公请禁绝苞苴,又请察小人之交缔,遂力请外补。上谕留再三,公曰:「侂胄以台谏为私人,今章良能未除中司前一日,亦以小舆见弥远矣。侂胄盗权擅国,专行执奏,所称圣旨,类杂己意,今弥远亦独班奏事矣。侂胄未败,犹望旧人,今旧人出矣,而拯救无术,臣恐宗社之不堪再坏也」。越二日,除宝谟阁学士知镇江府。未上,改福州。治事踰月,又以贴麻镌免。二年,陈晦黜,复公元官,奉玉隆祠。五年瑞庆节,虏乱不能遣使,公陈备边十事,谓虏亡则鞑靼之强我独当之。执政不乐曰:「倪公尚云云,以阶太中大夫耳」。未几,御史石宗万论公,降二官,永置閒散。八年,复元官奉祀。于是公年七十矣,连疏请老,不听。十一年,除华文阁学士,提举嵩山崇福宫。又请老,不听。公尝言从臣自休致外,皆不可陈乞,故自玉隆祠满不复请,十年间亦未尝乞磨勘。至是吏部检举,转通议大夫。十二年宗祀明堂,进爵国伯,又请老,不听。十三年十月,以病乞骸骨,不允。再请未报,屏医却药,自志其墓,命诸孤丧事从简。诏特转一官,进职四等,以通奉大夫、显谟阁学士、归安县开国伯、食邑八百户致仕。是月丙子卒,享年七十有四。其孤上公所定遗奏,犹乞收爵禄赏罚之八柄,张礼义廉耻之四维,闻者感涕。特赠光禄大夫。后诸子升朝,该累恩进少保。上亲政之明年,诏有司谥公文节。妻淑人沈氏,吏部尚书虚中之女,赠福国夫人,先十一年卒。男六人:祖仁,朝奉大夫、前通判南剑州;祖义,朝奉大夫、前充江南西路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祖礼,宣教郎、知抚州金溪县事;祖智,承直郎、前监行在赡军激赏西酒库;祖信,承议郎、新通判袁州。公薨后相继卒。祖常,通直郎、监行在都进奏院。祖礼以后兄知建平县愿,祖智以后弟承务郎惠。女子子二人,适宣教郎沈铎、免解进士周侗。孙男四人:兴公、承公,皆将仕郎,馀二人尚幼。孙女壹人,许适将仕郎徐椿年。公少孤,事继母以孝闻。仕五十年,官二品,而奉身清约如一日。先世田宅以推诸兄弟,卜室城东之月河。归自当涂,始辟小圃,以「逍遥」名亭,作屋三间,扁曰「齐斋」,左图右史,朝吟夕讽。尝语诸子:「吾生平素慕乐天」。盖乐天直道屡黜,而于牛、李之党终无所附,居数郡有实德在民,晚岁委命无求,与公出处相似。然乐天未七十已苦风痹,公晚而益强。善乎良贵之言曰:「方柄臣初相,震赫中外,公独折其角而夺之气。末流之弊,至于避柄臣名讳,以诏为诰,以照为證,以远为邈,登之朝廷文书,无所忌惮,纲常倒植,所不忍闻,而在廷莫敢言其非,至此而后知为曲突徙薪之功也」。又曰:「国朝最重台谏,所以彻壅蔽而强主威也。弥远把握言路,输款而后除,纳稿而后奏,目谕意嗾,剪伐忠良,浊乱海内者二十有六年。观公《台谏论》之作,可谓知祸本矣」。又曰:「淳熙之士不变于庆元党祸者鲜矣,再坏之开禧,三坏之嘉定,公刚方质直,不尚苟同。以周、赵之贤犹不肯微受尔汝,则其奴视权孽固宜」。呜呼!予早闻叶公之言,今又获观良贵之状,公之纯忠表里、全节始终,烂乎简策,予无所措词矣。所著《齐斋甲稿》二十卷、《乙稿》十五卷、《兼山小集》三十卷、《兼山四六集》十卷、《词科旧稿》五卷、《翰林前稿》二十卷、《后稿》二卷、《翰林奏章》一卷、《掖垣词章》二十卷、《缴论》四卷、《银台章奏》五卷、《南宫集》一卷、《奏议》二十六卷、《历官表奏》十卷《、承明集》四十卷、《丙寅录》一卷、《更化奏对录》一卷、《台谏论》二卷、《昆命元龟说》一卷、《北征录》七卷、《合宫严父书》五卷、《南征南辕诗》二卷、论著三十卷、《近体乐府》二卷《、些章》二卷、《易章》三十卷、《易说》二卷、《中庸集义》、《大学解、》辩颜子、子思子、续曾子各一卷、《论语义證》二十卷、《孟子问答》十二卷、《老子原旨遗事》六卷、《刀笔集》十五卷、《家传》六卷、《经锄杂志》十卷、《马班异辞》三十五卷、《马史删改古书异辞》十二卷,藏于家。铭曰:
士放于利,不有厥躬,视人作辍,随俗介通。维文节公,怀诚秉忠。相维周、赵,且不苟同;况于韩、史,尚肯尔从?嶷立孤耸,如千丈松。无依而立,无托而容。虽隮台省,而不久中。八为郡守,八领祠宫。位既弗称,用亦罔终。彼滥贵者,浮云飘风。公之大节,吴嵩比崇。史官博士,策名诔功。我铭申之,勒荣丘封。
蒋重珍授守起居郎依旧兼说书袁甫授起居舍人兼说书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官制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二一、《鹤林集》卷七
敕具官某等:国家擢用魁才,必更记注。蔡齐端雅之品,被遇于仁宗;汝砺忠嘉之猷,简知于哲庙。盖名高则知所自爱,而地近则可以昌言。今斯百年,始得二士。尔重珍气刚而识粹,尔甫貌肃而心庄。一则崇论谠言,不避权奸之势;一则仁声义闻,能廉贪懦之风。鸿远弋兮高飞,凤览辉兮翔集。迨兹亲政,为朕偕来。毋曰朝亡阙政,而莫弼予违;毋曰圣有训谟,而弗书吾过。左记言,右记事,职所当思;上克明,下克忠,邦其用乂。往祗并命,式迈前修。可。
兼权中书舍人第四辞免状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四二、《鹤林集》卷二三
臣西州晚进,不学不文。伏自去冬,误叨除授,尝三次具疏乞免兼中书舍人,忱悃屡殚,俞音终閟。今又几半年,臣见贰吏铨,又直翰苑,又兼瑶牒,选事浩繁,书诏填委。若不解中舍一职,不惟积压文书,将恐有妨贤路。矧文士如林,词人辈出,内则如国子司业陈耆卿、著作佐郎应繇,外则如知江州吴潜、知安吉州蒋重珍、建康运副高定子、前成都运判李刘、宫观刘克庄,皆有文名,可充是选。伏望圣慈详臣累疏控辞,精选人以兼摄。庶几臣得以颛心职业,少图补报,人无旷官之讥,己无蔽贤之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