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拄颊楼记 南宋 · 洪迈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一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三○
长乐固大府,而郡太守又总管七闽诸军,故官属常多。通府于文武内外盖数百员,止舍于官不足,于是有取僧房而宇者。并城南而西,其山曰乌石,寺其下者以八九,神光最大。林子明父得其东北隅居十二居之,其高敞有楼,下视野绿万亩。正面山数重,屏立如植。长江横陈,坐见潮汐来去,相与合奇联胜,献状于寸眸间。异时传弟以贮瓜华香火,不贵重,景象郁怒,亦逝去不顾。明父始主治之,徙书且万卷,日哦其上,起居饮食,未尝一不与山接,既得主人而境益章。忆予初过之,问其所以名,曰未也。意其豪搜巧会,要必与山相直然后已。它日又至,则已榜出楹间,壮甚。睨而视,乃其妇氏筠翁所书「拄颊楼」者字也。既坐,明父曰:吾至是岁再矣,天子命我从事幕府,月受奉五万钱,囊米之入足以饱妻子,其不宜敢佚也明甚。然乘马从徒,不名一劳,他人劫劫,已独厌暇。间歛板上府,偶旅尾官长后,客礼辄退,微毫分事可白,衣卧蚤作,文书不得萦介。已则登兹楼,宾青山,岸巾持颐,爽气自至,所谓手板者顾不挂眼,吏如是不既幸已!予将以是文壁间,必子也为我记者。予曰:子之贤远于人,食其食必知其官,充是心以行,富贵恐溷子耳。于是岁苦饥,明父方□檄护籴旁郡,则有日须其还,将试以在东米价问之。
题浏阳县柳仲明致政云居山书院 南宋 · 杨万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云居山高三万尺,下插浏江上撞日。
柳下和风百世师,有孙避地来筑室。
奕叶隐居三百年,栽桃种杏今满川。
当家相传一破砚,此外文字九千卷。
旄头毕方书散亡,维仲明父再耿光。
木叶衣裳野蕨肠,牙签玉轴还堆床。
更于山下起高阁,竹户松窗照林壑。
阁上诸郎夜诵声,太一真人降云鹤。
向来有子中文科,泮宫弹琴咏菁莪。
柳氏门闾人刮目,仲明依旧一渔蓑。
与郭冲晦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七、《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四七、六四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星子县
《易说》云:「数者,策之所宗,而策为已定之数」。熹窃谓数是自然之数,策即蓍之茎数也。《礼》曰龟为卜,筴为筮是已。老阳一爻过揲三十六策,故积六爻而得二百一十有六策耳。
又云:「大衍之数五十,是为自然之数,皆不可穷其义」。熹窃谓既谓之数,恐必有可穷之理。
又云:「奇者,所挂之一也;扐者,左右两揲之馀也。得左右两揲之馀寘于前,以奇归之也」。熹窃谓奇者,左右四揲之馀也;扐,指间也。谓四揲左手之策,而归其馀于无名指间;四揲右手之策,而归其馀于中指之间也。一挂之间凡再扐,则五岁之间凡再闰之象也。
又云:「三多三少,人言其数虽不差,而其名非矣」。熹窃谓多少之说虽不经见,然其实以一约四,以奇为少,以偶为多而已。九八者,两其四也,阴之偶也,故谓之多;五四者,一其四也,阳之奇也,故谓之少。奇阳体员,其法径一围三而用其全,故少之数三;偶阴体方,其法径一围四而用其半,故多之数二。归奇积三三而为九,则其过揲者四之而为三十六矣。归奇积三二而为六,则其过揲者四之而为二十四矣。归奇积二三一二而为八,则其过揲者四之而为三十二矣。归奇积二二一三而为七,则其过揲者四之而为二十八矣。过揲之数虽先得之,然其数众而繁;归奇之数虽后得之,然其数寡而约。纪数之法,以约御繁,不以众制寡。故先儒旧说专以多少决阴阳之老少,而过揲之数亦冥会焉,初非有异说也。然七八九六所以为阴阳之老少者,其说又本于《图》《书》,定于四象,详见后段。其归奇之数亦因揲而得之耳。大抵《河图》、《洛书》者,七八九六之祖也;四象之形体次第者,其父也;归奇之奇偶方圆者,其子也;过揲而以四乘之者,其孙也。今自归奇以上皆弃不录,而独以过揲四乘之数为说,恐或未究象数之本原也。
又云:「四营而后有爻」,又曰:「一挂再扐,共为三变而成一爻」。熹窃谓四营方成一变,故云「成易」,易即变也。积十二营三挂六扐乃成三变,三变然后成爻。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熹窃谓此一节乃孔子发明伏羲画卦自然之形体次第,最为切要,古今说者惟康节、明道二先生为能知之。故康节之言曰:「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八分为十六,十六分为三十二,三十二分为六十四,犹根之有干,干之有枝,愈大则愈少,愈细则愈繁」。而明道先生以为加一倍法,其发明孔子之言又可谓最切要矣。盖以《河图》、《洛书》论之,太极者,虚其中之象也。两仪者,阴阳奇耦之象也。四象者,《河图》之一合六、二合七、三合八、四合九,《洛书》之一含九、二含八、三含七、四含六也。八卦者,《河图》四正四隅之位,《洛书》四实四虚之数也。以卦画言之,太极者,象数未形之全体也。两仪者,⚊为阳而⚋为阴,阳数一而阴数二也。四象者,阳之上生一阳则为⚌,而谓之太阳;生一阴则为⚍,而谓之少阴。阴之上生一阳则为⚎,而谓之少阳;生一阴则为⚏,而谓之太阴也。四象既立,则太阳居一而含九,少阴居二而含八,少阳居三而含七,太阴居四而含六。此六、七、八、九之数所由定也。八卦者,太阳之上生一阳则为☰,而名《乾》;生一阴则为☱,而名《兑》。少阴之上生一阳则为☲,而名《离》;生一阴则为☳,而名《震》。少阳之上生一阳则为☴,而名《巽》;生一阴则为☵,而名《坎》。太阴之上生一阳则为☶,而名《艮》;生一阴则为☷,而名《坤》。康节先天之说,所谓《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者,盖谓此也。至于八卦之上,又各生一阴一阳,则为四画者十有六。经虽无文,而康节所谓八分为十六者,此也。四画之上又各有一阴一阳,则为五画者三十有二。经虽无文,而康节所谓十六分为三十二者,此也。五画之上又各生一阴一阳,则为六画之卦六十有四,而八卦相重,又各得《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之次,其在《图》可见矣。今既以七、八、九、六为四象,又以揲之以四为四象,疑或有未安也。
《河图》、《洛书》,熹窃以《大传》之文详之,《河图》、《洛书》盖皆圣人所取以为八卦者,而九畴亦并出焉。今以其象观之,则虚其中者,所以为《易》也;实其中者,所以为《洪范》也。其所以为《易》者,已见于前段矣;所以为《洪范》,则《河图》九畴之象、《洛书》五行之数有不可诬者,恐不得以其出于纬书而略之也。
《丛书》云:「理出乎三才,分出于人道。《西铭》专为理言,不为分设」。熹窃谓《西铭》之书,横渠先生所以示人至为深切,而伊川先生又以「理一而分殊」者赞之,言虽至约,而理则无馀矣。盖乾之为父,坤之为母,所谓理一者也。然乾坤者,天下之父母也。父母者,一身之父母也,则其分不得而不殊矣。故以民为同胞、物为吾与者,自其天下之父母者言之,所谓理一者也。然谓之民,则非真以为吾之同胞;谓之物,则非真以为我之同类矣。此自其一身之父母者言之,所谓分殊者也。又况其曰同胞,曰吾与,曰宗子,曰家相,曰老,曰幼,曰圣,曰贤,曰颠连而无告,则于其中间又有如是差等之殊哉?但其所谓理一者贯乎分殊之中而未始相离耳。此天地自然古今不易之理,而二夫子始发明之,非一时救弊之言,姑以彊此而弱彼也。
又云:「《西铭》止以假涂,非终身之学也」。熹窃谓《西铭》之言指吾体性之所自来,以明父乾母坤之实,极乐天践形、穷神知化之妙,以至于无一行之不慊而没身焉。故伊川先生以为「充得尽时,便是圣人」,恐非专为始学者一时所见而发也。
又云:「性善之善,非善恶之善」。熹窃谓极本穷原之善与善恶末流之善非有二也,但以其发与未发言之有不同耳。盖未发之前只有此善,而其发为善恶之善者亦此善也。既发之后,乃有不善以杂焉。而其所谓善者,即极本穷原之发耳。《丛书》所谓「无为之时,性动之后」者,既得之矣。而又曰「性善之善非善恶之善」,则熹窃恐其自相矛盾而有以起学者之疑也。
又云:「孟子以养气为学,以不动心为始」。熹窃谓孟子之学盖以穷理集义为始,不动心为效。盖唯穷理为能知言,唯集义为能养其浩然之气。理明而无所疑,气充而无所惧,故能当大任而不动心。考于本章,次第可见矣。
盱眙县第一山题名(淳熙十年闰十一月) 南宋 · 余端礼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一八、《安徽通志稿·金石古物考》卷一三
余端礼处恭,王德显明父,淳熙九年十二月六日因迓北客,与钱冲之洪道、赵不惭几圣来此。明年复同出疆,闰月十六日与时佐、季雄重来。
吕夫人夏氏墓志铭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四六、《陈亮集》卷三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永康市
夫人夏氏,世居婺之永康。曾大父恭,大父开,父琛。年二十有七嫁同邑吕君师愈。吕君先娶夏氏,生一男一女而殁,盖夫人同族女兄也。夫人初归吕氏,家道未为甚裕,吕君不遗馀力,经理其家,至有田近数千亩,遂甲于永康。夫人节啬于内,课女工甚悉,以辅成吕君之志。又赞吕君教其前母之子约,必使自见于士林,取其女若夫置屋傍,使能自昌其家,盖继为人母者之所难也。及夫人所生之子浩以赈济得官,夫人不为动。及用是而获贡于漕台,乃始为之喜曰:「汝父本非私汝,直为今日尔。更能自力以明父之志,乃吾心也」。约为怨家所告,几陷不测,语连吕君,浩诣阙告哀,请以所得官赎父兄之罪,朝廷义而许之。里闾族党咸以浩年少不知事体,为人所戏弄;自丧失一官,浩亦惭见其母,母语之曰:「汝今日不怠,自力于学,已能明父之心矣,尚将何求」!其后既许约居外以事生产,亦许浩自读书于外。独与少子源俱,曰:「汝历事未多,读书未广,自力家事以代父之劳,所得亦既多矣」。妇人女子之不溺于爱,区处其子切于事情,而无违夫之志,若夫人者能几!而享年止于六十有四,以绍熙三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卒。五年二月二十七日,葬于赵侯祠南山之原。孙男五人:季鲁、季殊、季时、季怀、季恂。女三人,尚幼。前事,约、浩、源扣予门而哭:「盍亦哀吾母而赐之铭,且吾父之志也」。余方叨被误恩,褒嘉之语,非所宜蒙,训诫之辞,不遑宁处,思所以休息暮年而报称天地之造者,惧未之逮,而敢言文乎!独欲使一世知予无所怨恶,而乡闾幽闺之微往往具知之,故勉从约、浩之请而系之铭。铭曰:
妇贵于拙,拙不害成;母主于爱,爱惟其平。彤管所书,幽闺曷称。因所自见,庶几平生。在尔后之克绍,岂予言而后明。一石易朽,遗志可凭。深藏厚覆,莫之变更。
复饶伯舆(三) 南宋 · 黄干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四八、《勉斋先生黄文肃公文集》卷一五
干诸况如常,无足道者,明父能具言之。明父兄此来,说足下之贤不容口,明父志气高迈,非妄许人者,以是深恨相知之不深也。朱先生一生辛苦,尽取洙泗濂洛之学为之解剥而发明之,如大明之中天也。学者志气卑狭,守章句者不知存养之为切,谈存养者不知玩索之不可缓,各守一偏,于先生之道卒无得焉。甚哉,大义之将乖,微言之将绝也!足下与明父当任此责,使先生之道将微而复振,莫大之幸也。干老且病,虽志学之心益苦,而气不足以配其志,徒自叹矣,惟以勉旃为祷。
讲筵卷子(十八日)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七七、《西山文集》卷一八
《大学》「修身在正其心」章/臣某前日进读此章,蒙玉音有「槁木死灰」之问,臣已具陈吾道有体有用,与异端寂灭之教不同,陛下已俞之矣。臣退而思之,此心当如明鉴止水,不可如槁木死灰。鉴明水止,其体虽静,而可以鉴物,是静中涵动,体中藏用,人心之妙,正是如此。若槁木之不可生,死灰之不可然,是乃无用之物。人之有心,所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其可委之无用乎?吾道异端之分,正在于是,不可不察。
治国必先齐其家/臣某按此章辞义明白,不待赘陈,但「恕」之一字,学者多认为宽厚阔略之意,其实不然。盖己有善亦欲人如我之有善,己无恶亦欲人如我之无恶,又《论语》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皆是推己及人之谓。旧说如心为恕,其义却通,彼以宽厚阔略为恕者,误矣。
臣某又谨按,此章既引《桃夭》之诗以明夫妇相宜,然后可以教国人,又引《蓼萧》之诗以明父子兄弟足法,而后国人法之。为人君者,要当实体乎此,非可以徒诵说而已也。汉高帝贤君也,以戚姬之宠而疏吕后,以致后日人彘之祸。然则处夫妇之间,其可不尽其道乎?唐太宗英主也,然于事亲友兄弟一有惭德,三百年之家法遂不复正。然则处父子兄弟之间,其可不尽其道乎?观汉唐之事,然后知《大学》之垂训,真不可不佩服也。
《衍义》「九经」节/臣某按朱熹曰:「不一其内则无以制其外,不齐于外则无以养其中,静而不存则无以立其本,动而不察则无以胜其私。故齐明盛服,非礼不动,则内外交养而动静不违,所以为修身之要也」。臣谓熹之言至为精切,盖斋戒明洁所以正其心也,盛服俨然所以正其容也,心正则容正,故曰一其内所以制其外,容正则心亦正,故曰齐于外者所以养其中,此内外交致其功也。静者未应物之时,动者应物之际,静而存养则有以全天理之本然,动而省察则有以防人欲于将萌,此动静兼用其力也。然蔽以一言,敬而已矣。内外动静,无乎不敬,身安得而不修乎?熹又尝作《敬斋箴》,自首至尾皆发明此意,臣已载之于《衍义》中(操存省察章。),惟圣明其参味之。
臣某又按,九经以继绝世、举废国为怀诸侯之首,盖自昔帝王相传之法也。武王克商,未及下车,封黄帝后于蓟,封舜之后于陈,而孔子于《尧曰》篇历叙二帝三王传授,亦曰:「兴灭国,继绝世,天下之民归心焉」。《中庸》之言,盖祖乎此。夫以齐威公之在春秋,特一霸主尔,犹能存三亡国,后世称之,其视战国之君争地争城、灭人之社稷、绝人之祭祀者,善恶相去远矣。汉初功臣剖符世爵,迨元、成间,稍益衰微,不绝如线。杜业进言,以为「内恕之君,乐继绝世,隆名之主,安立亡国(颜师古曰:「以立亡国之后为安泰也。」)。今功臣之后,袭封者尽,或绝失姓,或乏无主,朽骨孤于墓,苗裔流于道,甚可悲伤」。成帝感其言,于是复绍萧何之世。迄于哀、平,又增曹参、周勃之后。史氏书之,以为美事。汉祚中微,光武绍起,复享国者二百馀年,是亦仁厚之报也。唐李怀光先有功而后背畔,德宗念其前功,为之立后,当时诸将莫不感叹。本朝故事,每大赦令辄求昭宪太后子孙,或及赵普之徒,往往有司以为具文。而中兴以后,功臣岂无湮微不祀者,当此兵事方兴之时,谓宜访问,加以存录。至于骨肉之恩,析而不殊,殊,绝也。尤仁圣所宜哀恻也。故因九经之义推而及之,以赞陛下矜恤之仁云。读毕奏云:「骨肉之恩,析而不殊,乃汉宣帝封昌邑王贺为侯之诏也。言骨肉之恩虽有离析,而无可绝之道。臣之此言,盖恐同姓近亲岂无绝世不祀者,欲陛下访问而为之立后也」。又奏:「二帝三王惟其以兴灭继绝为心,是以享子孙千亿之报。战国之君灭人社稷,绝人祭祀,秦为尤甚,报亦如之。大抵续人之祀者乃盛德事,天之所予也;绝人之祀者非盛德事,天之所恶也」。上意亦觉悚动,退而李正言甚称开陈之善,谓其言切而不露也。
监成都府钱引务邓君应午墓志铭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二六、《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八四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蒲江县
予守潼川,邓明父应午为中江县尉,恂恂守道,言呐呐如不能出口,予固期之,尚疑其重迟也。又明年春三月,某以君命召上印绶去,道中江,馆于县寺。会居民失火,屋比延燬,予挟从行壮士巡火所焮,随宜剪扑,至则明父已率巡徼吏奋身颜行,拔藩彻屋,不移瞬而火熄。厥明,予拊而劳之曰:「尉不当如是邪」!尉歛板百寮底,诚卑且贱矣,然近民莫尉若也。讥盗讯囚,追亡擿伏,始一不谨,祸且蔓延。亦犹救焚,不务遏截,炎炎孰御?予于是始信人之不易而儒生之果可用也,上其姓名于朝,详刑使者应君懋之、茶马使者邹君孟卿闻之,竞荐其才,乃以功令关升从事郎。十七年,调华阳丞。予既召入为郎从官,每与蜀之有位者书记往返,必称明父之才。未几,予以言事得罪,屏之南州,声迹夐绝。予归自靖,明父之子有中来言曰:「吾父不幸死矣,今卜兆于会中乡之坎山,得日于今年十一月甲子。哀惟吾父以职事受知于子,不由左右之容。维子之故,历事监牧,皆受不凡之知。今不得子铭无以逭不仁不明之责」。予瞿然问故,则宝庆元年七月十三日殒于风淫。呜呼,明父而止于是乎!明父自嘉定六年以词赋为乡举首,九年再举,中明年进士第,调中江尉。溃卒薄近竟,人情汹汹,明父程督守御,人恃弗恐。岁大疫,力请于台阃,饭饥药疾,至捐俸以资之。同年进士徐君仁恭卒于阆中簿正,为字其孤,恤其家。府尹李公𡌴风力峻厉,明父诣府白事,为康色顾之,属之城筑,属之籴廪。郡有疑狱,累岁不能决,刑狱使者以付明父,一讯立辩,囚赖以活,自是益见信任。令摄铜山县,明父移书县令,俾其督吏治赋以应期会,宪台屡趣不行,令亦谓明父言然,卒以逭谴,人两贤之。又令摄通泉,以县令乡嫌辞。既不获命,则植县纲,擿吏奸,为教以谕百姓之怙势逋租者,不浃旬而令行财裕。十七年,调华阳丞,部使者今工部侍郎黄公伯固俾摄县事。县为西南剧,昼理邑事,夜覈讼牒,剸拨中理,吏畏民安。黄公才之,学校之校比、河渠之畚筑、将士之廪给、征商之检抳,悉以付之。或谯其烦,明父曰:「事无精粗,莫非学也」。郫令久虚,又俾摄事,县以大治。既复而又摄,去之日郫人绘而祠之。华阳考满,黄公惜其去,辟监钱引务。至则官寺圮,役丁穷,上下荡亡纪律,君为振而新之,凡出入虚实之数,增减少多之额,工役勤惰之别,皆籍而记之。黄公劳之,为请于朝,自官吏至役徒悉增其廪给,职业用劝,国无乏用,实昉乎此。呜呼,人果不易知而儒生之果可用也乃若此,凡谓儒生不适用者,特腐儒为章句,习佔毕,不知事无非学而拘滞一方者耳。明父世居新都之弥牟,其家彭之濛阳自王父始。邓氏系出东汉司徒禹之后,子孙散居蜀右为多,今成都、双流、新都皆其裔也。曾王父仲和,生三子,其季曰师况,登绍兴十一年进士第,则明父之王父也。奏辟通判潼川府,未期卒于官。父森,妣王氏,生二子,明父其季也。生有令姿,方在龆龀,亲疾累月,忧无所出,刲股和药,亲疾少差。既卒,执丧如成人。王夫人性严厉,明父得其欢心,事庶母宋夫人惟谨。既壮,兄弟相依。兄嫂以家事自任,俾明父一意游学,明父德嫂之恩,死为之服。或以无服靳之,明父曰:「昌黎不以义起乎」!邓之族大而多贫,明父事诸父生则致其养,死则赙其丧,世绝者命之后,女笄者釐其娉,亲党有札丧之事必身任之。呜呼!古之学者为己,盖有所事者矣。元配李氏,继室以赵,赠、封皆孺人。明父卒后,宋夫人尚无恙,年八十九乃卒。有中今以赵氏之命求铭,铭曰:
古之所谓学,以明德而美身;所谓士,以范俗而明民。道湮民散,则嗟卑而居下,恶嚣而欲赢。以予观于明父,事无精粗,必信必诚,尚庶几古道之有存。
帅节留先生两年粤服氓獠安之一日疏十宜归欲袖手板还丞相言者犹不之置上命以釐廷之禄解印东归门生临川陈元晋援后山送坡仙故事至惠之海丰而别作诗四章云 其一 南宋 · 陈元晋
五言律诗 押微韵
手疏宜归十,心知昨梦非。
鸿冥空费弋,鸥舞早知机。
风急推潮落,云闲剩雨归。
攀辕多少泪,海岸湿斜晖。
帅节留先生两年粤服氓獠安之一日疏十宜归欲袖手板还丞相言者犹不之置上命以釐廷之禄解印东归门生临川陈元晋援后山送坡仙故事至惠之海丰而别作诗四章云 其二 南宋 · 陈元晋
五言律诗 押庚韵
描画终无说,归来岂不荣。
事难工拙较,我自去留轻。
过眼风波恶,悬空日月明。
人生只恁是,孤鹤九皋声。
帅节留先生两年粤服氓獠安之一日疏十宜归欲袖手板还丞相言者犹不之置上命以釐廷之禄解印东归门生临川陈元晋援后山送坡仙故事至惠之海丰而别作诗四章云 其三 南宋 · 陈元晋
五言律诗 押支韵
拙无谐俗韵,老眼独相奇。
寒谷迟春到,东风尽日吹。
身将三尺律,心不一毫欺。
公与梅花外,南来谁我知。
帅节留先生两年粤服氓獠安之一日疏十宜归欲袖手板还丞相言者犹不之置上命以釐廷之禄解印东归门生临川陈元晋援后山送坡仙故事至惠之海丰而别作诗四章云 其四 南宋 · 陈元晋
五言律诗 押元韵
木种十年计,苓培千岁根。
三生疑宿植,九殒志酬恩。
远送竟须别,百怀难具论。
任安穷自分,义不辱公门。
广州州学序贤亭记 南宋 · 陈元晋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六四、《渔墅类稿》卷五
淳熙初元,诏州县学立射圃。独峤南以荒远,无应令。越五十年,而南海郡博士许君巨川始克为之,相地番山之趾,散芜、辇秽、增庳、夷高,抗侯于西,缔亭于东,凡费钱十万,出于君所捐与帅守应纯之所佐者各半之。亭成,扁曰「序贤」。侯又以弓矢赠君,乃率诸生合射,非籍于学、非齿于乡而徒以艺进者不与。其寮陈元晋适以校文联事观其成,诸生进而以记请,辞不获,则为之诵所闻曰:「周官六艺,射次礼乐,泽宫所差,诸侯由此其选,以射教士尚矣!而羿之善称于天下,卒不为孔孟所予,何哉?古之射礼,择耦为先,公罔之裘,序点扬觯,而延堵观之,众不肖者却,而未纯于善者恧不敢进,惟执德信道之笃者在焉。故吾夫子所与揖升下饮者皆贤也,而弓矢云乎哉?苟夸艺而不贵德,则号猿贯虱、折翼附肤者控弦而登,而洙泗及门或群形其绌矣,而可乎?许君饰己以先物,康色以诱善,吾党浩然归重,而台阃敬信之,由是声应气合,学政毕举。创小学,广弟子员,增岁廪之租,补庋藏之籍,讲乡饮之礼,饰丁祭之服矣,而又以馀力及此,且表亭示训,为诸生劝,其用力勤,其存心忠,诸生其何以称?继自今日,脩身为弓,矫思为矢,立义为的,定而后发。春秋游艺,借之以验行事。曰:凡吾平日所为果若贤欤,果足称先生所序欤?若是而面正鹄,布武此亭,可无愧色。行有不慊于心,则望矍相而返者,心诚求之,益求所以称所序,虽不中不远矣」。诸生曰:「诺。请以是为记」。嘉定昭阳协洽岁除月望日,文林郎、广州增城县丞临川陈元晋记。
汀州卧龙书院记(绍定六年正月) 南宋 · 陈元晋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六四、《渔墅类稿》卷五
绍定二年,闽寇自汀之潭,祸延邵、剑,声震建、福、漳、泉之间。明年四月,通判安丰军事李公华被命护淮西军讨捕。首会招捕使陈公韡,决策所向。公谓:贼之根源于潭飞、招贤者,腹心也;流漫于数郡十馀县者,四支也。溃其腹心,则四支不能振掉矣。时贼方四出,公自延平转战而前,指贼之巢穴为的,贼归则邀击,来则迎剿,将士用命,遇贼则克。南捣招贤之墟,北夷潭飞之窟,凶渠失据,次第就擒,而闽寇之大势定矣。初,寇乱方殷,汀卒闯隙陵守将为暴,内外交急,人心摇摇。公诡辞调温陵戍兵来汀,已密布靖内之画,至是入摄郡事,首乱伏诛,一尘不惊,民之惴不自保者乃克复有其家室。天子嘉之,命公为真。公当师旅饥馑之馀,简节疏目,辑散鸠亡,威畅惠孚,人和岁稔。退食之暇,考图访古,知郡后山麓故有卧龙亭者,盖因山取名,岁久圮矣,独陈公元舆之诗在,犹脍炙人口。触境兴怀,庀工肇役,相郡西偏,为堂三楹,前荣后室,翼以两庑。扁仍亭旧,曰卧龙书院,而刻诸葛忠武侯遗像于其间,图八阵奇正之势,书「王业不偏安,汉贼不两立」语于左右壁,而朝夕瞻敬,以寓愿学思齐之意,盖不徒存故迹侈后观也。则遗书属元晋记之。元晋惟畴昔番禺幕府与公为寮,相得最深,风檐握手,月牖对床,剧谈世事,往往至夜分。尝相与窃叹今世之士,气卑论弱,不以厚处其身,触事畏缩,惴惴若不可为者。顾余无挟妄行,拟步辄踬,方自退省,而公敏识强力,易人所难,功立名显,且以昔贤之远且大者自期,此余所愧而乐为天下道者焉,敢以固陋辞?夫灵于物而为人,秀于民而为士,凡宇宙内事,皆吾分内事也。苟一物之不体,则吾身为不仁。古之人视民饥溺由己所致,弗克俾后为尧舜,则若挞于市。盖士之一身,其任重固如此,而非曰食君之禄,则惧其以不任事为辜耳。而况大义未伸,四郊多垒,事会方来,顾沈酣于生死醉梦之境,顽然而弗之思,可乎?公受任驱驰,不肯以贼遗君父,谋画夙成,机警捷出,料事制变,卒溃于成,固已贤于人远矣。然犹慨慕忠武侯之风,而窃有志焉,其知士之所以为士者欤!虽然,有闳大广博之思,必有敛退密察之功;有激昂奋发之志,必有沈重静专之守。忠武侯之风烈,炳然与日月争光,固其志略所就。然友元直,拜德公,尚贤好善,休休有容,其蓄德甚裕也。集众思,广忠益,惟恐己有纤芥之阙,其处己甚严也。躬耕草野,无意闻达,身都将相,所欲不存,视天下无一足以动其心者,其操持甚固也。然则忠武侯之所以抗志明义、不挠不折、足以质诸天地而不惭者,岂夸诩之为哉?要有为之本者矣。故因公之请,辄诵所闻,而致朋友切磋之义焉。公于余言莫逆,傥以为然乎?公字实夫,建安人,为辛未进士,以功擢大理寺簿,今以直宝章阁守郡云。六年正月既望,临川陈元晋记。
翁源县令厅壁记(宝庆元年八月) 南宋 · 陈元晋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六四、《渔墅类稿》卷五
余与李实夫为辛未同年,后十一年会于羊城,又为同幕。时翁源令阙,诸司推实夫能,议辟上。余爱实夫之才之奇,谓不应深入瘴重处。实夫笑曰:「今仕者每患五削不易得,故抗走尘俗,惟视上官色可否,胁息不敢喘;同列矛戟相向,见便则夺;权要之门,苟可梯媒,如蚁慕膻,如蚋聚醯,不复顾惜名义。使其气馁精摇,为身之殃、心之病者,甚于瘴也。华诚未能忘情斯世,使得一山水县治之,为可扳功令为脱选计。其吾心休休焉,出则勤于民,入则休于书,比及三年,神全守固,无愧怍于俯仰间,犹将使穷林深谷匹夫匹妇皆无所疾苦,瘴焉能病予哉」?于是辟上不辞。命下,即日就道。未几,政声猎猎日起。𡞦嫠得职,流徙复业,僵植坏修,百废具举,隐然为韶五邑最。两台交荐之,且通籍殿中矣。盖不惟实夫之才术足以自著,而其识趣夐出流俗之表,为难能也。又三年,余需次里中,实夫遣介走千二百里,来告县治之成,且曰:「翁源旧无壁记,父老黄汝旻多能言旧事,暇日帅僚佐载酒访之,得乾道乙酉以来宰者姓名,自张君敖而下十有五人,乃寿诸石,以补阙典,敢求数语镵其上」。噫,实夫之敏于事,虽其小者不苟如此,故予不复为漫衍,而直书实夫所以来翁源之意,以告后之君子,毋徒曰小邑寡民云耳。皇上践阼之初元八月既望,宣教郎、新庆元府奉化县、主管劝农公事兼兵马监押临川陈元晋记。
赣州清平堂记(代李实夫撰 嘉熙元年四月) 南宋 · 陈元晋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六四、《渔墅类稿》卷五
清平有堂,识余喜也。喜者何?志民不志功也。端平三年三月夏,南安峒丁踰岭掠韶、雄,属厌而还。余方上广漕印,奉诏奏事,道间被命,布宪江右,仍领赣事。丞相书趣疾驱,余不敢辞,诣所部,则贼招矣。余幸蒙成,而亦不能不过计,狼子野心不一大治,使得气去,复利导之,惧有后忧。居无何,挟仇交兵,包藏啸呼,圜视欲起者踵告矣。调解开释,倏聚忽散,而酃寇作。时赣兵出援永新戍,上犹王安民嗾许、彭乘虚首祸,一日飘忽入赣,谋趋吉以合酃寇。余亟趋庐陵,兵溯万安,逆塞贼冲,伐谋也。又默计尺籍中无可使者,然坐视其恣肆而莫之撄,则贼易我滋甚。乃出帐前淮校,夜射贼营,贼惊且遁。量时度力,人人言招之便,余不谓然。惟幕下士陈元晋曰:「兵以气作,少可击众。着着中机会,能速集事,则财不至甚费。能如此,则灭贼不难」。与余意合,遂决征谋。首汰乡人之尸将官而避事者,立帜庭下,揭醲赏以募死士。余亲简视,而与之约:凡十人为队,行则相保任,战则相救护,一人死则九人相连坐,先登得隽赏如格,且刺填禁卒额。众听令已,超距截发,誓以死往。适会昌强勇、瑞金雄武、雩都平头、南康莲塘之军皆集,悉付池司任思定,俾迹贼所在追捕。复捐缗钱二千,委南康令戴翼犒义丁,为掎角助。贼之出也,四面鸷匿狙伏之奸,方觇我利钝以决作息,计非万全不可。贼出弥旬矣,料其气竭,归必不整,出其不意,击之必克。任思定者从军久,未登勇爵,取夙庋告身,驰一介持谕思定,能取疾走贼所,有功即授之。思定感激,亟进王溪,与贼遇,鼓勇直前,一剿千馀贼,溪流为断。俘馘狎至,尽夺所掠子女辎重。贼败窜匿山谷,王安民竟死于前,贼气大沮。犹分其徒,复出龙泉,掠万安,侵太和,睥睨庐陵。乃檄张旺逆之永阳,任思定邀之桃林,上下首尾夹击,而戴应奎中捍太和,先后俱以捷报。许、彭复鸠宿贼健斗者八千馀人,闯广而南。广郡先被牒,有严备,贼不能前,盘礴踯躅于大庾、信、丰之间,四出以撼山塞。度贼势蹙矣,密结知义者夷贼窟穴,携贼友党,且邀其归而图之。分擘一定,贼至桐木岗,戴应奎首挫其锋。贼众若林,虽败,方狺狺然迭出斗我师。任思定麾骑兵绕其后,贼不能陈,屠杀盈野,视王溪之功加隽焉。贼走退无所据,竟就擒,以槛车来,正嘉熙初元正月十一日也。距贼入赣两月馀,方新山堂落成,因念畴昔临汀夷荒剔秽之艰,尝作新堂,取贾琮平贼故事,扁以「清平」。及来领赣,威望无以压难,俾民罹寇虐,无状有腼。犹幸扑灭早,庶几箬盐荷饭、佩犊带牛,复见太平之旧,而消烽灌燧,使田里无愁叹之声,是固拙守之所自喜者,则取汀之堂名,复揭于赣为宜。虽然,痛定思痛,则今日之事直幸而集尔。余尝揣三十年来已往之迹,自罗、李不靖,惟许俊龙泉黄土一捷甚伟,中间顾以招安为第一义,使奸邪生心,如地尘随扫随生。迨王金部涔擒邓寇,留直院元刚擒钟寇,而石龙、太傅、古城三寨参错于寇所出入之冲,峒民之不敢动者十数年。来者失创寨本意,轻调兵出舒,寇无所忌而动,黄曾因之效尤生孽,当路者一切以煦濡涵贷为事,出爵赏奸,捐金买静,后循前谬,牢不可破,几何其不诲盗哉!余始至,规营阨塞处,屯精锐三千人,虎视洞口,联结隅总,密察潜制,使其动则不得出,出则不得归。既闻于朝矣,未报,而许、彭之变起,四顾百短呈露,寮吏切切耳语,谓必败乃公事。三边孔棘,甲兵钱谷之间,庙堂正尔应酬,叫呼不能遽彻。台属郡佐亦被朝命,方杂然出冀成事。余孤立一意,凭虚运掉,以希一劳永佚之福,则其遂济登滋,不谓之幸而集得乎?思旧闻南安退校语,谓前此陆梁,等耕夫耳,盖陷于奸人之阱,至死不悟。而来者积玩无所创,故其从乱也轻。奸人造谋,必怵愚贱单独之夫,出名首事,而阴颛进止于行间,稛载而归,不餍不止。卒又推首事者出,要我市招,否则诡托于义,执戮献状。官吏甘其欺,幸无事,姑縻以爵。首者僭盗之赏,从者味盗之腴,此盗所由蔓也。今兹反招从捕,彼亦无得有丧,造谋者死,首祸者诛,从乱者剿,篁丛蒲泽,气夺胆落,有以成官府尊重之势矣。潢池弄兵,饥寒所迫,单车抚定,用辑民散,昔人非不武也。若怙顽喜乱,伺隙兴戎,俾下人有轻上之萌,长此安穷?故余因堂成,辄书昔所闻今所行之详,以告后之君子,俾知所以靖我民者。噫,自居于弱,不思所以自强之道,而欲媚人以求安,皆侮之招乱之阶也,岂独峒寇为然哉?余建安李华实夫也。嘉熙元年四月既望记。
文溪先生致仕大夫陈公夫人黄氏墓碣 南宋 · 陈元晋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六五、《渔墅类稿》卷六
先君文溪先生讳凯,字仲高,世占籍抚之崇仁。曾祖光道,祖耕,乡里称善人。宣、政间以财雄,号陈、乐二家。父命世有隐德,尝从龙溪汪公藻、陵阳韩公驹、尚书孙公觌得诗文关键。晚与德闲吴公曾、敬斋吴公镒、月湖吴公异为诗社。简肃林公栗作尉主学,登门三请,乃出直学事。先君其第三子也。生绍兴辛未十二月初四日,娶同邑善士黄君寅之女,生绍兴壬午十月十五日。子男二人:长元晋,登嘉定四年第,朝请郎,前差知融州。次梦荐,同元晋举于乡,后更名元白,入太学。女三人:长适林天休、袁策、文林郎南恩州军事判官罗梦昱。孙男四人:少潜蚤世,纯中、同祖、怀祖。女孙五人:四乙娘许嫁乡贡进士罗章,未行而卒;四二娘适程约;四三娘适曾次鲁;酉女、细娘未笄。先君生而端重,不妄言笑。少长,读书颖悟,能自寻绎师教之外,直学深器之。乡校月试,先君论在选中。时陈公刚馆敬斋,覆校诸卷,独谓先君所论有识趣,且令诸生传诵为矜式。先君于群献精微之理,世道兴衰之故,古今人物议论之本末,研究精到,讲析贯穿。平日不自表暴,退然似不能言者,为诸生辩说至夜分,则泉涌风生,听者兴起无倦容。数奇连枉,乃不能得一举。至元晋兄弟涉场屋,即日弃去笔研,日以奕棋自娱乐。元晋随牒江浙,远走岭海,皆迎侍就养。盖后元晋尘忝二十年,至绍定辛卯十一月初六日,而先君卒,享年八十有一。又后七年,至嘉熙丁酉正月十八日,而先妣卒,享年七十有六。先君中该大礼、登极、庆寿恩,封赠至朝请郎,先妣安人。先君恳款诚实,表里洞然,不知有世间所谓机械隐谲事。与人交,薰然其和,使人亲之,久而不厌。至义有不当然者,临事一语不相徇。生平足迹不一诣富儿门,虽乡贵,自庆吊外无往来,独笃于故旧之谊,死不相背负。开门受徒,咿唔终日,不问家有无,泊如也。阃内事皆先妣任之,米盐酒醯、储贮细碎、箱箧匕箸,次序整比,皆有法度。岁时享祀,必躬必亲。姻戚将迎聚会,不以约废礼。或急难丐贷,时随力周之。先君喜市书,解衣脱簪无吝色。居间缉绩纫缀,至晚年不辍,盖能以勤俭相先君,而先君赖之自适者。初,先君葬于县东木原,或谓土薄非便,及是得卜于惠安乡神前渡之东溪山之原,将以十二月朔庚申合窆焉。惟不肖孤大惧不克自拔,负考妣教,无以塞显扬之责,他日尚当追缉行实,求铭于世之大手笔以表于墓,姑识岁月,藏之幽云。嘉熙四年前葬七日,孤哀子元晋泣血谨识。朝奉大夫、直宝谟阁、前知潭州、主管湖南安抚司公事项寅孙填讳。
题郎川纪胜图 宋末元初 · 方回
维汝明父起宗父,古润尝僚佐农扈。
酾酒金山焦山寺,□马升州扬州府。
歌诗千百南北传,一别十年散还聚。
骎致五帙知天命,双鬓更无丝一缕。
昔贤相思即命驾,车而不笠莫敢侮。
汝明家在军都山,田十五顷清颍湾。
母及子孙六百指,仰事俯育身久閒。
大江之南雁北向,故人闻缀行台班。
合眼有时得相见,不过梦中空往还。
起宗籍籍□□史,□□易退仕如止。
桐川大邑当孔道,弦歌声□□□□。
断桥流水来者谁,两辔相逢各惊喜。
丹青惨澹绘为图,邃□幽穿知几里。
右军兰亭未足誇,摩诘辋川焉可拟。
紫阳洞天虚谷春,亦荷老笔为写真。
踰七望八盍早往,沧浪日濯冠缨尘。
二公妙龄挟才艺,往往见知今宰臣。
省□□□夕有命,再使尧舜风俗醇。
锦囊此轴且捲起,未可□□□鲙莼。
积雨小斋喜袁太初舒叔恭两生至 宋末元初 · 戴表元
押词韵第四部
春山日日寒风雨,一日天晴花欲舞。
林暄洞屋散窑烟,水活溪岩落冰乳。
嗟余郁郁无所适,方对青山一开户。
苍袍紫(明刻本作缁)帢两少年,健足齐(明刻本作跻)扳气如虎。
名区入眼疑未快,忽肯扪萝到兹土(原作上,据明刻本改)。
霜蔬处处稀尚摘,腊酒家家寒未煮。
相看气味太村野,自喜谈谐少城府。
舒郎十八白眉长,四海龙门有明(明刻本作名)父。
袁郎皎洁巧步趋,出语珠圆吾所许。
人言风骨须晚秀,早慧譊譊天谩与。
吾评此论殊未公,峻诋曾经孔文举。
歌成高轩已年倍,赋解鸣蝉容客睹。
吾山虽穷有灵迹,雪瀑丹崖相媚妩。
留君待作大雷吟,莫学痴儿生(明刻本作作)吴语。
重阳日和句 晚清 · 费墨娟
七言绝句 押支韵
愧无好句和来诗,欲待吟坛一哂之1。
特为重阳佳节近2,香醪3准拟醉东篱4。
注:(1) “欲待”句:这句是说等待博得吟友一笑。言下谦称自己的诗见笑于吟坛的大方之家。哂(shěn音审):不以为然地轻轻一笑。《论语先进》:“夫子何哂由也?”晋杨方《合欢诗》之二:“子笑我必哂,子戚我无欢。”
(2) 特为:只因为。宋陈元晋《过南雄调木倅》:“多应诗兴清无奈,特为观梅故一来。”
(3) 香醪:醇酒。醪(láo音劳):汁渣混合的酒,又称浊酒,也称醪糟。这里泛指酒。
(4) 东篱:菊圃。晋陶潜《饮酒》之五:“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全句意思是说,重阳节快到了,我准备宴请客人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