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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司马陆抗 西晋 · 陆机
四言诗 出处:全晋文
我公承轨,高风肃迈
明德继体,徽旨奕世。
昭德伊何,克俊克仁。
德周能事,体合机神。
礼交徒候,敬睦白屋。
踧踖曲躬,吐食挥沐。
爰及鳏寡,赈此茕独。
孚厥惠心,脱骖分禄。
乃命我公,诞作元辅
位表百辟,名茂群后。
因是荆人,造我宁宇
备物典策,玉冠及斧。
龙旂飞藻,灵鼓树羽。
质文殊涂,百行异辙。
人玩其华,鲜识其实。
于穆我公,因心则哲。
经纶至道,终始自结。
德与行满,英与言溢(《艺文类聚》四十七)
吴大司马陆公少女哀辞 西晋 · 陆机
 出处:全晋文
冉冉晞阳,不遂其茂。
晔晔芳华,凋芳落秀。
遵堂涉室,仿佛兴想。
人皆有声,尔独无响(《艺文类聚》三十四)
又表 西晋 · 刘琨
 出处:全晋文
逆胡刘聪,敢率犬羊,冯陵辇毂,人神发愤,遐迩奋怒。
伏省诏书,相国、南阳王保太尉凉州刺史轨,纠合二州,同恤王室,冠军将军允、护军将军綝,总齐六军,戮力国难,王旅大捷,俘馘千计,旌旗首于晋路,金鼓振于河曲,崤函无虔刘之警,汧陇有安业之庆,斯诚宗庙社稷陛下神武之所致。
含气之类,莫不引领,况臣之心,能无踊跃。
臣前表当与鲜卑猗卢克今年三月都会平阳,会匈羯石勒三月三日径掩蓟城大司马博陵公浚受其伪和,为所虏,势转盛,欲来袭臣。
城坞骇惧,志在自守。
又猗卢国内欲生奸谋,幸卢警虑,寻皆诛灭。
遂使南北顾虑,用愆成举,臣所以泣血宵吟,扼腕长叹者也。
襄国,与臣隔山,寇骑朝发,夕及臣城,同恶相求,其徒实繁。
自东北八州,灭其七,先朝所授,存者唯臣。
是以朝夕谋虑,以图臣为计,窥伺间隙,寇抄相寻,戎士不得解甲,百姓不得在野。
天网虽张,灵泽未及,唯臣孑然与寇为伍。
自守则稽之诛,进讨则袭其后,进退唯谷,首尾狼狈。
徒怀愤踊,力不从愿,惭怖征营,痛心疾首,形留所在,神驰寇庭。
秋谷既登,胡马已肥,前锋诸军并有至者,臣当首启戎行,身先士卒。
臣与二虏,势不并立,不枭,臣无归志。
庶凭陛下威灵,使微意获展,然后陨首谢国,没而无恨(《晋书·刘琨传》)
南阳王保 前凉 · 张实
 出处:全晋文
王室有事,不忘投躯。
孤州远域,首尾多难,是以前遣贾骞,瞻望公举
中被符命,敕骞还军。
忽闻北地陷没,寇逼长安,明崧不进,曲允持金五百请救于崧,是以决遣骞等进军度岭。
会闻朝廷倾覆,为忠不达于主,遣兵不及于难,痛慨之深,死有馀责。
今更遣韩璞等,唯公命是从(《晋书·张实传》,又《十六国春秋》七十一。)
刘司空 西晋 · 卢谌
 出处:全晋文卷三十四
臣闻经国之体,在于崇明典刑;
立政之务,在于固慎开塞。
典刑不明,则人情靡措;
开塞乏慎,则逆节滋萌。
况方岳之臣,杀生之柄,而可不正其枉直,以杜其奸邪哉!
窃见故司空、广武侯琨,在惠帝扰攘之际,值群后鼎沸之难,戮力皇家,义诚弥厉,躬统华夷,亲受矢石,石超授首,吕朗面缚,社稷克宁,銮舆反驾,奉迎之勋,实为隆,此效忠之一验也。
其后并州刺史、东嬴公腾晋川荒匮,移镇临漳太原西河尽徙三魏。
受任并州,属承其弊,到官之日,遗户无几,荆棘茂于街里,豺狼居于府舍,既无句践甲盾之卒,又无卫文共滕之民。
当易危之势,处难济之中,鸠集伤痍,抚和戎狄,数年之间,公私渐振。
会京都失守,孝怀板荡,群逆纵逸,充斥王畿,边萌顿仆,苟怀宴安,咸以为并州之地四塞为固,东阻井陉,西限蓝谷,前有太行之岭,后有句注之关,且可闭关守险,畜资养徒,抗辞厉声,忠亮奋发,以为天子沈辱而不陨身死节,言情则非所能安,言罪则不容于诛。
遂乃鞠誓百姓,修缮甲兵,跋履山川,东西征讨。
以丧气之众,当天下严敌,虮虱生于甲胄,燕雀巢于帷幕,虽不能摧殄聪勒,且得据其心腹,破家为国之二验也。
乃稽民神之旨,通天下之意,唱上尊号,归重圣躬,令南北万里,若合符契,此又乃心本朝之三验也。
比屠各乘虚,晋阳沮溃,父母罹屠戮之殃,门族受歼夷之祸。
向使从州人之心,为自守之计,则圣朝未必加诛,而族党可以不丧。
及猗卢败乱,晋人归奔平城,纳其初附。
将军箕澹又以为此虽晋人,久在荒裔,难以法整,不可便用。
又让之,义形于色。
假从澹议,偷于苟存,则晏然于并土、必不亡身于燕蓟也。
自以备位方岳,纲维不举,无缘虚大任,坐居三司,是以陛下登祚,便引愆告逊,前后章表,具陈诚款。
寻令从事中郎臣绩澹以章绶节传奉还本朝,与匹磾使荣邵期一时俱发。
又匹磾以王室大臣,惧夺己威重,忌琨之形,渐彰于外。
知其如此,虑不可久,欲遣妻息大小尽诣京城,以其门室一委陛下。
有征举之会,则身充一卒;
若匹磾纵凶慝,则妻息可免。
具令臣澹密宣此旨,求诏敕路次,令相迎卫。
王成平阳逃来,说南阳王保称号陇右,士众甚盛,当移关中
匹磾闻此,私怀顾望,留停荣邵,欲遣前兼鸿胪边邈奉使,惧澹独南,言其此事,遂不许引路。
丹诚赤心,卒不上达。
匹磾兄眷丧亡,嗣子幼弱,欲因奔丧夺取其国。
又自以欺国陵家,怀邪乐祸,恐父母宗党不容其罪,是以卷甲櫜弓,阴图作乱,欲害其从叔驎、从弟末波等,以取其国。
匹磾亲信密告驎波、驎波乃遣人距之,匹磾仅以身免。
百姓谓匹磾已没,皆凭向
于时有害匹磾之情,则居然可擒,不复劳于人力。
自此后,上下并离,匹磾遂欲尽勒胡晋,徙居上谷
深不然之,劝移厌次,南凭朝廷。
匹磾不能纳,反祸害父息四人,从兄二息同时并命。
未遇害,知匹磾必有祸心,语臣等云:「受国厚恩,不能克报,虽才略不及,亦由遇此厄运。
人谁不死,死生命也。
唯恨下不能效节于一方,上不得归诚于陛下」。
辞旨慷慨,动于左右。
匹磾既害横加诬谤,言欲窥神器,谋图不轨。
免述嚣顽凶之思,又无信布惧诛之情,崎岖乱亡之际,夹肩异类之间,而有如此之心哉!
虽臧获之愚,厮养之智,犹不为之,况在国士之列,忠节先著者乎!
匹磾之害,称陛下密诏。
信有罪,陛下加诛,自当肆诸市朝,与众弃之,不令殊俗之竖戮台辅之臣,亦已明矣。
然则擅诏有罪,虽小必诛;
矫制有功,虽大不论,正以兴替之根咸在于此,开塞之由不可不闭故也。
匹磾无所顾忌,怙乱专杀,虚假王命,虐害鼎臣,辱诸夏之望,败王室之法,是可忍也,孰不可忍!
若圣朝犹加隐忍,未明大体,则不逞之人,袭匹磾之迹,杀生自由,好恶任意,陛下将何以诛之哉!
折冲厌难唯存战胜之将;
除暴讨乱,必须知略之臣。
故古语云「山有猛兽,藜藿为之不采」,非虚言矣。
自河以北,幽并以南,丑类有所顾惮者,唯而已。
受害之后,群凶欣欣,莫不得意,鼓行中州,曾无纤介,此又华夷小大所以长叹者也。
伏惟陛下浚圣之隆,中兴之绪,方将平章典刑,以经序万国。
受害非所,冤痛已甚,未闻朝廷有以甄论
壶关三老讼卫太子之罪,谷永刘向陈汤之功,下足以明功罪之分,上足以悟圣主之怀。
臣等祖考以来,世受殊遇,入侍翠帷,出簪彤管,弗克负荷,播越遐荒,与周旋,接事终始,是以仰慕三臣在昔之义,谨陈本末,冒以上闻,仰希圣朝曲赐哀察(《晋书·刘琨传》,《艺文类聚》五十四。)
琅邪王睿南阳王保 晋 · 晋悯帝
 出处:全晋文卷七
夫阳九百六之厄,虽在盛世,犹或遘之。
朕以幼冲,纂承洪绪,庶凭祖宗之灵,群公义士之力,荡灭凶寇,拯拔幽宫,瞻望未达,肝心分裂。
周邵分陕,姬氏以隆;
平王东迁,晋郑为辅。
左右丞相茂德齐圣,国之昵属,当恃二公,扫除鲸鲵,奉迎梓宫,克复中兴。
今幽、并两州勒卒三十万,直造平阳
右丞相宜帅秦、凉、梁、雍武旅三十万,径诣长安
左丞相帅所领精兵二十万,径造洛阳
分遣前锋,为幽、并后驻。
赴同大限,克成元勋(《晋书·悯帝纪》)
晋纪总论 东晋 · 干宝
 出处:全晋文、文选卷四十九
史臣曰:昔高祖宣皇帝以雄才硕量,应运而仕,值魏太祖创基之初,筹画军国,嘉谋屡中,遂服舆轸,驱驰三世。
性深阻有如城府,而能宽绰以容纳,行任数以御物,而知人善采拔。
故贤愚咸怀,小大毕力,尔乃取邓艾于农隙,引州泰于行役,委以文武,各善其事。
故能西禽孟达,东举公孙渊,内夷曹爽,外袭王陵神略独断,征伐四克。
维御群后,大权在己。
屡拒诸葛亮节制之兵,而东去吴人辅车之势。
世宗承基,太祖继业,军旅屡动,边鄙无亏,于是百姓与能,大象始构矣。
玄丰乱内,钦诞寇外,潜谋虽密,而在几必兆。
淮浦再扰,而许洛不震,咸黜异图,用融前烈。
然后推毂钟邓,长驱庸蜀,三关电扫,刘禅入臣,天符人事,于是信矣。
始当非常之礼,终受备物之锡,名器崇于周公,权制严于伊尹
至于世祖,遂享皇极。
正位居体,重言慎法,仁以厚下,俭以足用;
和而不弛,宽而能断。
故民咏惟新。
四海悦劝矣。
聿修祖宗之志,思辑战国之苦,腹心不同,公卿异议,而独纳羊祜之策,以从善为众。
故至于咸宁之末,遂排群议而杖王杜之决,汎舟三峡,介马桂阳,役不二时,江湘来同。
夷吴蜀之垒垣,通二方之险塞,掩唐虞之旧域,班正朔于八荒。
太康之中,天下书同文,车同轨。
牛马被野,馀粮栖亩,行旅草舍,外闾不闭。
民相遇者如亲,其匮乏者,取资于道路,故于时有天下无穷人之谚。
虽太平未洽,亦足以明吏奉其法,民乐其生,百代之一时矣。
武皇既崩,山陵未乾,杨骏被诛,母后废黜,朝士旧臣夷灭者数十族。
寻以二公楚王之变,宗子无维城之助,而阏伯实沈之郤岁构;
师尹无具瞻之贵,而颠坠戮辱之祸日有。
至乃易天子以太上之号,而有免官之谣,民不见德,唯乱是闻,朝为,夕为桀蹠,善恶陷于成败,毁誉胁于势利。
于是轻薄干纪之士,役奸智以投之,如夜虫之赴火。
内外混淆,庶官失才,名实反错,天网解纽。
国政迭移于乱人,禁兵外散于四方,方岳无钧石之镇,关门无结草之固。
李辰石冰,倾之于荆扬,刘渊王弥,挠之于青冀,二十馀年而河洛为墟。
戎羯称制,二帝失尊,山陵无所。
何哉?
树立失权,托付非才,四维不张,而苟且之政多也。
夫作法于治,其弊犹乱;
作法于乱,谁能救之?
故于时天下非暂弱也,军旅非无素也。
刘渊者,离石之将兵都尉
王弥者,青州之散吏也。
盖皆弓马之士,驱走之人,凡庸之才,非有吴先主诸葛孔明之能也。
新起之寇,乌合之众,非吴蜀之敌也。
脱耒为兵,裂裳为旗,非战国之器也。
自下逆上,非邻国之势也。
然而成败异效,扰天下如驱群羊,举二都如拾遗
将相侯王,连头受戮,乞为奴仆而犹不获。
后嫔妃主,虏辱于戎卒,岂不哀哉!
夫天下,大器也;
群生,重畜也。
爱恶相攻,利害相夺,其势常也;
若积水于防,燎火于原,未尝暂静也。
器大者不可以小道治,势动者不可以争竞扰,古先哲王,知其然也。
是以捍其大患而不有其功,禦其大灾而不尸其利。
百姓皆知上德之生己,而不谓浚己以生也。
是以感而应之,悦而归之,如晨风之郁北林,龙鱼之趣渊泽也。
顺乎天而享其运,应乎人而和其义,然后设礼文以治之,断刑罚以威之,谨好恶以示之,审祸福以喻之,求明察以官之,笃慈爱以固之,故众知向方,皆乐其生而哀其死,悦其教而安其俗,君子勤礼,小人尽力,廉耻笃于家闾,邪僻销于胸怀。
故其民有见危以授命,而不求生以害义,又况可奋臂大呼,聚之以干纪作乱之事乎?
基广则难倾,根深则难拔,理节则不乱,胶结则不迁。
是以昔之有天下者,所以长久也。
夫岂无僻主,赖道德典刑以维持之也。
延陵季子听乐以知诸侯存亡之数,短长之期者,盖民情风教,国家安危之本也。
昔周之兴也,后稷生于姜嫄,而天命昭显,文武之功,起于后稷
故其诗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
又曰:「立我蒸民,莫匪尔极」。
又曰:「实颖实,即有邰家室」。
至于公刘遭狄人之乱,去邰之豳,身服厥劳。
故其诗曰:「乃裹糇粮,于橐于囊」。
「陟则在巘,复降在原,以处其民」。
以至于太王为戎翟所逼,而不忍百姓之命,杖策而去之。
故其诗曰:「来朝走马,帅西水浒,至于岐下」。
周民从而思之,曰:「仁人不可失也」,故从之如归市。
居之一年成邑,二年成都,三年五倍其初。
每劳来而安集之。
故其诗曰:「乃慰乃止,乃左乃右,乃疆乃理,乃宣乃亩」。
以至于王季,能貊其德音。
故其诗曰:「克明克类,克长克君,载锡之光」。
至于文王,备修旧德,而惟新其命。
故其诗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
由此观之,周家世积忠厚,仁及草木,内睦九族,外尊事黄耇,养老乞言,以成其福禄者也。
而其妃后躬行四教,尊敬师傅,服浣濯之衣,脩烦辱之事,化天下以妇道。
故其诗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是以汉滨之女,守絜白之志;
中林之士,有纯一之德。
故曰:「文武自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于忧勤,终于逸乐」。
于是天下三分有二,犹以服事殷,诸侯不期而会者八百,犹曰天命未至。
以三圣之智,伐独夫之,犹正其名教曰「逆取顺守,保大定功安民和众」。
犹著大武之容曰「未尽善也」。
周公遭变,陈后稷先公风化之所由,致王业之艰难者,则皆农夫女工衣食之事也。
故自后稷之始基静民,十五王而文始平之,十六王而武始居之,十八王而康克安之,故其积基树本,经纬礼俗,节理人情,恤隐民事,如此之缠绵也。
爰及上代,虽文质异时,功业不同,及其安民立政者,其揆一也。
今晋之兴也,功烈于百王,事捷于三代,盖有为以为之矣。
宣景遭多难之时,务伐英雄,诛庶桀以便事,不及脩公刘太王之仁也。
受遗辅政,屡遇废置,故齐王不明,不获思庸于亳;
高贵冲人,不得复子明辟;
二祖逼禅代之期,不暇待参分八百之会也。
是其创基立本,异于先代者也。
又加之以朝寡纯德之士,乡乏不二之老。
风俗淫僻,耻尚失所,学者以庄老为宗,而黜六经,谈者以虚薄为辩,而贱名俭,行身者以放浊为通,而狭节信,进仕者以苟得为贵,而鄙居正,当官者以望空为高,而笑勤恪。
是以目三公以萧杌之称,标上议以虚谈之名,刘颂屡言治道,傅咸每纠邪正,皆谓之俗吏。
倚杖虚旷,依阿无心者,皆名重海内。
若夫文王日𣅳不暇食,仲山甫夙夜匪懈者,盖共嗤点以为灰尘,而相诟病矣。
由是毁誉乱于善恶之实,情慝奔于货欲之涂,选者为人择官,官者为身择利。
而秉钧当轴之士,身兼官以十数。
大极其尊,小录其要,机事之失,十恒八九。
而世族贵戚之子弟,陵迈超越,不拘资次,悠悠风尘,皆奔竞之士,列官千百,无让贤之举。
子真著崇让而莫之省,子雅制九班而不得用,长虞数直笔而不能纠。
其妇女庄栉织纴,皆取成于婢仆,未尝知女工丝枲之业,中馈酒食之事也。
先时而婚,任情而动,故皆不耻淫逸之过,不拘妒忌之恶。
有逆于舅姑,有反易刚柔,有杀戮妾媵,有黩乱上下,父兄弗之罪也,天下莫之非也。
又况责之闻四教于古,修贞顺于今,以辅佐君子者哉!
礼法刑政,于此大坏,如室斯构而去其凿契,如水斯积而决其堤防,如火斯畜而离其薪燎也。
国之将亡,本必先颠,其此之谓乎!
故观阮籍之行,而觉礼教崩弛之所由;
庾纯贾充之事,而见师尹之多僻。
考平吴之功,知将帅之不让;
郭钦之谋,而悟戎狄之有衅。
傅玄刘毅之言,而得百官之邪;
傅咸之奏,钱神之论,而睹宠赂之彰。
民风国势如此,虽以中庸之才,守文之主治之,辛有必见之于祭祀,季札必得之于声乐,范燮必为之请死,贾谊必为之痛哭
又况我惠帝以荡荡之德临之哉!
贾后肆虐于六宫,韩午助乱于外内,其所由来者渐矣,岂特系一妇人之恶乎?
怀帝乱之后得位,羁于彊臣。
悯帝奔播之后,徒厕其虚名。
天下之政,既已去矣,非命世之雄,不能取之矣。
怀帝初载嘉禾南昌
望气者又云豫章天子气
及国家多难,宗室迭兴,以悯怀之正,淮南之壮,成都之功,长沙之权,皆卒于倾覆。
怀帝豫章王登天位,刘向之谶云,灭亡之后,有少如水名者得之,起事者据秦川,西南乃得其朋。
悯帝,盖秦王之子也,得位于长安长安,固秦地也,而西以南阳王右丞相,东以琅邪王左丞相
上讳业,故改临漳
漳,水名也。
由此推之,亦有徵祥,而皇极不建,祸辱及身。
岂上帝临我而贰其心,将由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者乎?
淳耀之烈未渝,故大命重集于中宗元皇帝
明佛论 南朝宋 · 宗炳
 出处:全宋文卷二十一
夫道之至妙,固风化宜尊,而世多诞佛。
咸以我躬不阅,遑恤于后。
万里之事,百年以外,皆不以为然,况须弥之大,佛国之伟,精神不灭,人可成佛,心作万有,诸法皆空,宿缘绵邈,亿劫乃报乎?
此皆英奇超洞,理信事实,黄华之听,岂纳云门之调哉?
世人又贵、《书》、《典》,自尧至汉,九州华夏,曾所弗暨,殊域何感。
汉明何德,而独昭灵彩
凡若此情,又皆牵附先习,不能旷以玄览,故至理匪遐,而疑以自没。
悲夫,中国君子,明于礼义,而暗于知人心,宁知佛心乎?
今世业近事,谋之不臧,犹兴丧及之,况精神我也,得焉则清升无穷,失矣则永坠无极,可不临深而求,履薄而虑乎?
夫一局之弈,形算之浅,而弈秋之心,何尝有得,而乃欲率井蛙之见,妄抑大猷,至独陷神于天阱之下,不以甚乎?
今以茫昧之识,烛幽冥之故,既不能自览鉴于所失,何能独明于所得,唯当明精暗向,推夫善道,居然宜脩,以佛经为指南耳。
彼佛经也,包《五典》之德,深加远大之实,含老庄之虚,而重增皆空之尽。
高言实理,肃焉感神,其映如日,其情如风,非圣谁说乎?
谨推世之所见,而会佛之理,为明论曰:
今自抚踵至顶,以去陵虚,心往而勿已,则四方上下,皆无穷也,生不独造,必传所赀,仰追所传,则无始也。
奕世相生而不已,则亦无竟也。
是身也,既日用无垠之实,亲由无始而来,又将传于无竟而去矣,然则无量无边之旷,无始无终之久,人固相与陵之以自敷者也。
是以居赤县于八极,曾不疑焉,今布三千日月,罗万二千天下,恒沙阅国界,飞尘纪积劫,普冥化之所容,俱眇末其未央,何独安我而疑彼哉。
夫秋毫处沧海,其悬犹有极也,今缀彝伦于太虚,为藐胡可言哉?
故世之所大,道之所小,人之所遐,天之所迩,所谓轩辕之前,遐哉邈矣者。
体天道以高览,盖昨日之事耳。
《书》称知远,不出唐虞,《春秋》属辞,尽于王业,《礼》《乐》之良敬,《诗》《易》之温洁,今于无穷之中,焕三千日月以列照,丽万二千天下以贞观,乃知所述,盖于蛮触之域,应求治之粗感,且宁乏于一生之内耳,逸乎生表者,存而未论也。
若不然也,何其笃于为始形,而略于为神哉?
蒙山而小鲁,登太山小天下,是其际矣。
且又坟典已逸,俗儒所编,专在治迹,言有出于世表,或散没于史策,或绝灭于坑焚。
老子庄周之道,、列、真之术,信可以洗心养身,而亦皆无取于六经。
而学者唯守救粗之阙文,以《书》《礼》为限断,闻穷神积劫之远化,炫目前而永忽,不亦悲夫。
呜呼,有似行乎层云之下,而不信日月者也。
今称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不测之谓神者,盖谓至无为道,阴阳两浑,故曰一阴一阳也。
自道而降,便入精神,常有于阴阳之表,非二仪所究,故曰阴阳不测耳。
君平之说,一生二,谓神明是也。
若此二句,皆以明无,则以何明精神乎?
然群生之神,其极虽齐,而随缘迁流,成粗妙之识,而与本不灭矣。
今虽舜生于瞽,舜之神也,必非瞽之所生,则商均之神,又非舜之所育。
生育之前,素有粗妙矣,既本立于未生之先,则知不灭于既死之后矣。
又,不灭则不同,愚圣则异,知愚圣生死不革不灭之分矣,故云精神受形,周遍五道,成坏天地,不可称数也。
夫以累瞳之质,诞于顽瞽,嚣均之身,受体黄中,愚圣天绝,何数以合乎?
岂非重华之灵,始粗于在昔,结因往劫之先,缘会万化之后哉?
今则独绝其神。
昔有接粗之累,则练之所尽矣。
神之不灭,及缘会之理,积习而圣,三者鉴于此矣。
若使形生则神生,形死则神死,则宜形残神毁,形病神困。
据有腐则其身。
或属纩临尽,而神意平全者,及自牖执手,病之极矣。
而无变德行之主,斯殆不灭之验也。
若必神生于形,本非缘合,今请远取诸物,然后近求诸身,夫五岳四渎,谓无灵也,则未可断矣,若许其神,则岳唯积土之多,渎唯积水而已矣。
得一之灵,何生水土之粗哉?
而感托岩流,肃成一体,设使山崩川竭,必不与水土俱亡矣。
神非形作,合而不灭,人亦然矣。
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矣。
若资形以造,随形以灭,则以形为本,何妙以言乎?
夫精神四达,并流无极,上际于天,下盘于地,圣之穷机,贤之研微
逮于宰、赐、庄、嵇、吴札、子房之伦,精用所乏,皆不疾不行,坐彻宇宙,而形之臭腐,甘嗜所赀,皆与下愚同矣。
宁当复禀之以生,随之以灭邪?
又宜思矣。
周公郊祀后稷,宗祀文王,世或谓空以孝,即问谈者,何以了其必空,则必无以了矣。
苟无以了,则文、之灵,不可谓之灭矣。
斋三日,必见所为斋者,宁可以常人之不见,而断周公之必不见哉。
嬴博之葬,曰:「骨肉归于土,魂气则无不之」非灭之谓矣。
夫至治则天,大乱滔天,其要心神之为也。
尧无理不照,无欲不尽,其神精也。
桀无恶不肆,其神悖也,桀非不知尧之善,知己之恶,恶已亡也、体之所欲,悖其神也,而知尧恶亡之识,常含于神矣。
若使不居君位,千岁勿死,行恶则楚毒交至,微善则少有所宽,宁当复不稍灭其恶,渐脩其善乎?
则向者神之所含,知尧之识,必当少有所用矣。
又加千岁而勿已,亦可以其欲都澄,遂精其神,如尧者也。
辰月变则律吕动,晦望交而蚌蛤应,分至启闭,而燕雁龙蛇飒焉出没者,皆先之以冥化,而后发于物类也,凡厥群有,同见陶于冥化矣,何数事之独然,而万化之不尽然哉。
今所以杀人而死,伤人而刑,及为缧绁之罪者,及今则无罪,与今有罪而同然者,皆由冥缘前遘,而人理后发矣。
夫幽显一也,衅遘于幽,而丑发于显。
既无怪矣,行凶于显,而受毒于幽,又何怪乎?
今以不灭之神,含知尧之识,幽显于万世之中,苦以创恶,乐以诱善,加有日月之宗,垂光助照,何缘不虚己钻仰,一变至道乎?
自恐往劫,皆可徐成将来之汤、武。
况今风情之伦少,而泛心于清流者乎。
由此观之,人可作佛,其亦明矣。
夫生之起也,皆由情兆。
今男女构精,万物化生者,皆精由情构矣。
情构于己,而则百众神,受身大似,知情为生本矣。
至若五帝三后,虽超情穷神,然无理不顺。
苟昔缘所会,亦必循俯入精化,相与顺生,而敷万族矣。
况今以情贯神,一身死坏,安得不复受一身,生死无量乎。
识能澄不灭之本,禀日损之学,损之又损,必至无为,无欲欲情,唯神独照,则无当于生矣。
无生则无身,无身而有神,法身之谓也。
黄帝虞舜姬公孔父,世之所仰而信者也,观其纵辔升天,龙潜鸟飏,反风起禾,绝粒弦歌,亦皆由穷神为体,故神功所应,倜傥无方也。
今形理虽外,当其随感起灭,亦必有非人力所致而至者,河之出图,洛之出书,冥荚无栽而敷,玄圭不琢而,桑谷在庭,倏然大拱,忽尔以亡,火流王屋而为鸟,鼎之轻重大小,皆翕欻变化,感灵而作,斯实不思议之明类也。
夫以法身之极灵,感妙众而化见,照神功以朗物,复何奇不肆,何变可限,岂直仰陵九天,龙行九泉,吸风绝粒而已哉。
凡厥光仪,符瑞之伟,分身涌出,移转世界,巨海入毛之类,方之黄虞,神化无方。
向者众瑞之奄暖显没,既出形而入神,同惚恍而玄化,何独信此而抑彼哉?
冥觉法王清明卓朗,信而有征,不违颜咫尺,而昧者不知,哀矣哉。
夫《洪范》庶征休咎之应,皆由心来。
白虹贯日,太白入昴,寒谷生崩城陨霜之类,皆发自人情而远形天事,固相为形影矣。
夫形无无影,声无无响,亦情无无报矣。
岂直贯日陨霜之类哉?
皆莫不随情曲应,物无遁形,但或结于身,或播于事,交赊纷纶,显昧渺漫,孰睹其际哉?
众变盈世,群象满目,皆万世已来,精感之所集矣。
故佛经云:一切诸法,从意生形」。
又云:「心为法本,心作天堂,心作地狱」。
义由此也。
是以清心洁情,必妙生于英丽之境;
浊情滓行,永悖于三途之域,何斯唱之迢遰,微明有实理,而直疏魂沐想,飞诚悚志者哉。
虽然,夫亿等之情,皆相缘识,识感成形,其性实无也。
自有津悟已来,孤声豁然,灭除心患,未有斯之至也。
请又述而明之。
夫圣神玄照,而无思营之识者,由心与物绝,唯神而已。
故虚明之本,终始常住,不可凋矣。
今心与物交,不一于神,虽以颜子之微微,而必乾乾钻仰,好仁乐山,庶乎屡空。
皆心用乃识,必用用妙接,识识妙续,如火之炎炎,相即而焰耳。
今以悟空息心,心用止而情识歇,则神明全矣。
则情识之构,既新故妙续,则悉是不一之际,岂常有哉?
使庖丁观之,必不见全牛者矣!
佛经所谓变易离散之法,法识之性空,梦幻影响,泡沫水月,岂不然哉!
颜子知其如此,故处有若无,抚实若虚,不见有犯而不校也。
今观颜子之屡虚,则知其有之实无矣。
况自兹以降,丧真弥远,虽复进趋大道,而与东走之疾,同名狂者,皆违理谬感,遁天妄行,弥非真有矣。
况又质味声色,复是情伪之所影化乎?
舟壑潜谢,变速奔电,将来未至,过去已灭,见在不住,瞬息之顷,无一毫可据,将欲何守,而以为有乎?
甚矣伪有之蔽神也。
今有明镜于斯,纷秽集之,微则其照蔼然,积则其照朏然,弥厚则照而昧矣,质其本明,故加秽犹照,虽从蔼至昧,要随镜不灭,以之辨物,必随秽弥失,而过谬焉。
人之神理,有类于此。
伪有累神,精粗之识,识附于神,故虽死不灭。
渐之以空,必将习渐至尽,而穷本神矣,泥洹之谓也。
是以至言云富,从而豁以空焉。
夫岩林希微,风水为虚,盈怀而往,犹有旷然。
况圣穆乎空,以虚授人,而不清心乐尽哉。
是以古之乘虚入道,一沙一佛,未讵多也。
或问曰:神本至虚,何故沾受万有,而与之为缘乎。
又本虚既均,何故分为愚圣乎?
又既云心作万有,未有万有之时,复何以累心使感,而生万有乎?
答曰:今神妙形粗,而相与为用。
以妙缘粗,则知以虚缘有矣。
今愚者虽鄙,要能处今识昔,在此忆彼,皆有神功,则练而可尽,知其本均虚矣。
心作万有,备于前论,据见观实,三者固己信然矣。
但所以然者,其来无始,无始之始,岂有始乎?
亦玄之又玄矣。
庄周冉求问曰:「未有天地,可知乎」?
仲尼曰:「古犹今也」。
盖谓虽在无始之,前仰寻先际,初自茫渺,犹今之冉求耳。
今神明始创,及群生最先之祖,都自杳漠,非追想所及,岂复学者通塞所预乎?
夫圣固凝废,感而后应耳,非想所及,即六合之外矣。
无以为感,故存而不论,圣而弗论,民何由悟。
今相与践地戴天,而存践戴之外,岂有纪极乎?
禹之弼成五服,敷土不过九州者,盖道世路所及者耳。
至于大荒之表,旸谷蒙汜之际,非复人理所预,则神圣己所不明矣。
况过此弥往,浑瀚冥茫,岂复议其边陲哉?
今推所践戴,终至所不议,故一体耳。
推今之神用,昔之所始,终至于圣人之所存而不论者,亦一理相贯耳,岂独可议哉。
皆由冥缘随宇宙而无穷,物情所感者有限故也。
夫众心禀圣以识,其犹众目会日以为见。
离娄察秋毫于百寻者,资其妙目,假日而睹耳。
今布毫于千步之外,目力所匮,无假以见,而于察微避危,无所少矣。
何为以千步所昧,还疑百寻之毫乎?
今不达缘本,情感所匮,无以会圣,而知取至于致道之津,无所少矣。
何为以缘始之昧,还疑既明之化矣哉。
或问曰,今人云:「不解缘始,故不得信佛」。
此非感邪?
圣人何以不为明之?
答曰:「所谓感者,抱升之分,而理有未至,要当资圣以通,此理之实感者也。
是以乐身滞有,则朗以苦空之义;
兼爱弗弘,则示以投身之慈。
体非俱至,而三乘设;
分业异脩,而六度明。
津梁之应,无一不足,可谓感而后应者也。
是以闻道灵鹫,天人咸畅,造极者蔚如也,岂复远疑缘始,然后至哉?
理明训足,如说脩行,何所不备,而犹必不信终,怀过疑于想所不及者与?
将陨之疾,馈药不服,流矢通中,忍痛不拔,要求矢药造构之始,以致命绝,夫何异哉!
皆由猜道自昔,故未会无言,致使今日在信妄疑耳,岂可以为实理之感哉?
非理妄疑之感,固无以感圣而克明矣。
夫非我求蒙,蒙而求我,固宜虚己及身,随顺玄化,诚以信往,然后悟随应来。
一悟所振,终可遂至冥极
守是妄疑,而不归纯,敛衽者方将长沦惑网之灾,岂有旦期?
背向一差,升坠天绝,可不慎乎。
或问曰:孔氏之训,「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仁之至也。
亦佛经说菩萨之行矣。
老子明无为,无为之至也,即泥洹之极矣。
而曾不称其神通成佛,岂孔老有所不尽与?
明道欲以扇物,而掩其致道之实乎?
无实之疑,安得不生?
答曰:教化之发,各指所应。
世蕲乎乱,洙泗所弘,应治道也。
纯风弥凋,二篇乃作,以息动也,若使、宰、赐,尹、喜、庄周,外赞儒玄之迹,以导世情所极,内禀无生之学,以精神理之,世孰识之哉?
至若冉季、子游、子夏、子思孟轲林宗康成、盖公、严平班嗣、杨王之流,或分尽于礼教,或自毕于任逸,而无欣于佛法,皆其寡缘所穷,终有僭滥。
孔、老发音指导,自斯之伦,感向所暨,故不复越叩过应。
儒以弘仁,道在抑动,皆已抚教得崖,莫匪尔极矣。
虽慈良无为,与佛说通流,而法身泥洹,无与尽言,故弗明耳。
凡称无为而无不为者,与夫法身无形,普入一切者,岂不同致哉?
是以孔、老、如来,虽三训殊路,而习善共辙也。
或问曰:自三五以来,暨于孔老,洗心佛法,要将有人,而献酬之迹,曾不乍闻者,何哉?
答曰:余前论之旨,已明俗儒而编专在治迹,言有出于世表,或散没于史策,或绝灭于坑焚,今又重敷所怀。
夫三皇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
尔时也,孝慈天足,岂复训以仁义,纯朴弗离,若老庄者复何所扇?
若不明神本于无生,空众性以照极者,复何道大道乎?
斯文没矣,世孰识哉。
史迁之述五帝也,皆云生而神灵。
或弱而能言,或自言其名,懿渊疏通,其知如神,既以类夫大乘菩萨,化见而生者矣,居轩辕之丘,登崆峒,陟凡岱,幽林蟠木之游,逸迹超浪,何以知其不由从如来之道哉?
以五帝之长世,尧治百年,舜则七十,广成、大隗、鸿崖、夸父、北人姑射、四子之流,玄风畜积,洋溢于时。
而五典馀类,唯唐虞二篇,而至寡辟。
子长之记,又谓百家之言黄帝,文不雅驯,搢绅难言,唯采杀伐治迹,犹万不记一,岂至道之盛,不见于残缺之篇,便当皆虚妄哉,今以神明之君,游浩然之世,携七圣具茨,见神人于姑射,一化之生,复何足多谈,微言所精,安知非穷神亿劫之表哉?
广成之言曰:「至道之精,窈窈冥冥」,即《首楞严》三昧矣。
得吾道者,上为皇,下为王,即亦随化升降,为飞行皇帝,转轮圣王之类也。
失吾道者,上见光,下为土,亦生死于天人之界者矣。
大隗之风,称天师而退者,亦十号之称矣。
自恐无生之化,皆道深于若时,业流于玄胜,而事没振古,理随文翳,故百家所摭,若晓而昧。
又劫绅之儒,不谓雅驯,遂令至理,从近情而忽远化,困精神于永劫,岂不痛哉。
伯益述《山海》:「天毒之国,偎人而爱人」。
郭璞《传》:「古谓天毒即天竺,浮屠所兴,偎爱之义,亦如来大慈之训矣」。
固亦既闻于三五之世也。
国典不传,不足疑矣。
凡三代之下,及孔、老之际,史策之外,竟何可量?
孔之问礼,老为言之;
关尹,复为明道。
设使二篇或没,其言独存于《礼记》,后世何得不谓柱下翁直是知礼老儒?
岂不体于玄风乎?
今百代众书飘荡于存亡之后,理无备在,岂可断以所见,绝献酬于孔、老哉?
东方朔汉武劫烧之说,刘向《列仙》,叙七十四人在佛经,学者之管窥于斯,又非汉明而始也。
但驰神越世者众而显,结诚幽微者寡而隐,故潜感之实不扬于物耳。
道人澄公,仁圣于石勒、虎之世,谓虎曰:临淄城中,有古阿育王寺处,犹有形像,承露盘在深林巨树之下,入地二十丈。
使者依图搜求,皆如言得。
近姚略叔父为晋王,于河东蒲坂,古老所谓阿育王寺处,见有光明,凿得佛遗骨于石函银匣之中,光曜殊常,随路迎睹于灞上比丘,今见存辛寺。
由此观之,有佛事于齐晋之地,久矣哉!
所以不说于三传者,亦犹干宝孙盛之史无语称佛,而妙化实彰有晋,而江左也。
或问曰:若诸佛见存,一切洞彻,而威神之力,诸法自在,何为不曜光仪于当今,使精粗同其信悟,洒神功于穷迫,以拔冤枉之命?
而令君子之流,于佛无睹,故同其不信,俱陷阐提之苦。
秦、之众,一日之中,白起项籍坑六十万。
夫古今彝伦,及诸受坑者,诚不悉有宿缘大善,尽不睹无一缘而悉积大恶。
而不睹佛之悲一日俱坑之痛,慭然毕同,坐视穷酷而不应,何以为慈乎!
缘不倾天,德不邈世,则不能济,何以为神力自在,不可思议乎?
鲁阳回日,耿恭飞泉,九江虎远江而蝗避境,犹皆心力横,能使非道玄通,况佛神力,融起之气,治之心,以活百万之命殊易。
夫纳须弥,甚仁于毁身乎一虎一鸽矣,而今想焉而弗见,告焉而弗闻,请之而无救,寂寥然与太空无别。
而于其中有作沙门而烧身者,有绝人理而剪六情者,有苦力役倾资而事庙像者,顿夺其当年,而不见其所得。
吁!
可惜矣!
若谓应在将来者,则六十万,命善恶不同,而枉灭同矣。
命善恶虽异,身后所当,独何得异,见世殊品,既一不蒙甄别,将来浩荡,为欲何望?
况复恐实无将来乎?
经云:「足指案地,三千佛土皆见,及盲聋瘖哑,牢狱毒痛,皆得安宁」。
夫佛,远近存亡,有戒无戒,等以慈焉。
此之有心,宜见苦痛,宜宁与彼一矣,而经则快多是语,实则竟无暂应。
安知非异国有命世逸群者,构此空法,以胁异翼善交?
言有微远之情,事有澄肃之美,纯而易信者,一己轮身,遂相承于不测而势无止薄乎?
答曰:今不睹其路,故于夷谓险,诚瞰其途,则不见所难矣。
夫常无者道也。
唯佛则以神法道,故德与道为一,神与道为二。
二故有照以通化,一故常因而无造
夫万化者,固各随因缘,自作于大道之中矣。
今所以称佛云诸法自在,不可思议者,非曰为可不由缘数,越宿命而横济也。
盖众生无量,神功所导,皆依崖曲畅,其照不可思量耳。
譬之洪水、四凶,瞽、顽、象、傲,皆化之固然,弗能易矣,而必各依其崖,洚水凶,允若克谐,其德岂不大哉!
夫佛也者,非他也。
盖圣人之道,不尽于济生之俗,敷化于外生之世者耳。
至于因而不为,功自物成,直尧之殊应者耳。
夫钟律感类,犹心玄会,况夫灵圣以神理为类乎?
凡厥相与冥遘于佛国者,皆其烈志清神,积劫增明,故能感诣洞彻,致使释迦发晖,十方交映,多宝涌见,灯王入室,岂佛之独显乎哉?
能见矣!
至若今之君子,不生应供之运,而域乎之内,皆其诚背于昔,故会垂于今,虽复清若,贞如柳、季,所志苟殊,复何由感而见佛乎?
况今之所谓,或自斯已还,虽复礼义熏身,高名馥世,而情深于人,志不附道,虽人之君子,而实天之小人,灵极之容复何由感应,岂佛之偏隐哉?
我弗见矣!
若或有随缘来生,而六度之诚发自宿业,感见独朗,亦当屡有其人。
然虽道俗比肩,复何由相知乎?
然则粗妙在我,故见否殊应,岂可以己之不曜于光仪,而疑佛不见存哉?
夫天地有灵,精神不灭,明矣!
今秦、赵之众,其神与宇宙俱来,成败天地而不灭,二将,岂将顿灭六十万神哉?
神不可灭,则所灭者身也。
岂不皆如佛言,常灭群生之身,故其身受灭,而数会于乎?
何以明之?
夫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至于鸡彘犬羊之命,皆乾坤六子之所一也。
民之咀命充身,暴同蛛蟱为网矣。
鹰虎非搏噬不生,人可饭蔬而存,则虐已甚矣,天道至公,所布者命,宁当许其虐命,而抑其冥应哉?
今六十万人,虽当美恶殊品,至于忍咀群生,恐不异也。
美恶殊矣,故其生之所享,固可实殊;
害生同矣,故受害之日,固亦可同。
今道家之言,世之所述,无以云焉。
至若于公、邴吉、虞怡德应于后,严延年、田言、晋宣杀报交验,皆书于魏、汉,世所信睹。
夫活人而庆流子孙,况精神为杀活之主,无殃庆于后身乎?
杀活彼身,必受报己身,况通塞彼神,而不荣悴于己神乎?
延年所杀,皆凡等小人,窦婴王陵宰牧之豪,贤不殊、贵贱异,其致报一也。
报之所加,不论豪贱将相晋王不二矣。
岂非天道至平,才与不才亦各其子,理存性命,不在贵贱故邪?
然则肫鱼虽贱,性命各正于乾道矣。
观大鸟之回翔,小鸟之啁噍,葛卢所听之牛,西巴所感之鹿,情爱各深于其类矣。
今有孕妇稚子于斯,而有刳而剔之,燔而炙之者,则谓冤痛之殃,上天所感矣。
今春猎胎孕,燔菹羔雏,亦天道之所一也,岂得独无报哉?
但今相与理,缘于饮血之世,畋渔非可顿绝,是以圣王庖厨其化,盖顺民之杀以灭其害,践庖闻声,则所不忍。
豺獭以为节,疾非时之伤孕;
解乂而不网,明含气之命重矣。
孟轲击赏于衅钟,知王德之去杀矣。
先王抚鹿救急,故虽深其仁,不得顿苦其禁。
如来穷神明极,故均重五道之命,去杀为众戒之首。
萍沙见报于白兔,释氏受灭于昔鱼,以示报应之势,皆其窈窕精深,迂而不昧矣。
若在往生,能闻于道,敬修法戒,则必不坠长平而受坑马服矣。
及在既坠,信法能,必超今难。
若缘衅先重,难有前报,及戒德后臻,必不复见坑来身矣。
所谓洒神功于穷迫,以拔冤枉之命者,其道如斯,慈之至矣。
今虽有世美,而无道心,犯害众命,以报就迫,理之当也。
佛乘理居当,而救物以法,不蹈法则理无横济,岂佛无实乎。
譬之扁鹊,救疾以药,而不信不服,疾之不瘳,岂鹊不妙乎?
鲁阳耿恭,远祖九江,所以能回日飞泉,虫虎避德者,皆以烈诚动乎神道。
神道之感,即佛之感也,若在秦、赵,必不陷于难矣。
则夫陷者,皆己无诚,何由致感于佛,而融冶哉?
夫以通神之众,萃穷化之堂,故须弥可见于芥子之内耳。
又虽今则虎鸽,昔或为人,尝有缘会,故值佛嘉运,投身济之,割股代之。
苟无感可动,以命偿杀,融冶之奇,安得妄作?
吹万之死,咸其自己,而疑佛哉?
夫志之笃也,则想之而见,告之斯闻矣。
交梦,传说形求实至,古今悠隔,傅岩遐岨,而对无碍,则可以信。
夫洁想西感,睹无量寿佛,越境百亿,超至无功,何云大空无别哉?
夫道在练神,不由存形,是以沙门祝形烧身,厉神绝往,神不可灭,而能奔其往,岂有负哉?
契阔人理,崎岖六情,何获于我,而累于神;
诚自剪绝,则日损所情,实渐于道,苦力策观,倾资夐居,未几有之。
俄然身灭,名实所收,不出盗跨
构馆栖神象,渊然幽穆,形从其微,神随之远。
微则应清,远则福妙,盗跨与道,孰为优乎?
顿夺其当年所以超升。
潜行协于神明,神德彰于后身,岂能见其所得哉?
夫人事之动,心贯神道,物无妄然,要当有故而然矣。
若使幽冥之报不如论,则六十万命何理以坑乎?
既以报坑,必以报不坑矣。
战国之人,眇若安期,幽若四皓,龙颜而帝,列地而君,英声茂实,不可称数,同在羿之彀中,独何然乎?
岂不各是前报之所应乎?
既见福成于往行,则今行无负于后身明矣!
见世殊品,既宿命所甄,则身后所当,独何容滥?
经之所奇,自谓当佛化见之时,皆由素有嘉会,故其遇若彼。
今曾无暂应,皆咎在无缘,而反诬至法空构
呜呼!
神鉴孔昭,侮圣人之殃,亦可畏也!
敢问空构者将圣人与?
贤人与?
小人与?
夫圣无常心,盖就物之性化使遂耳。
若身死神灭,但当一以儒训,尽其生极,复何事哉?
而诳以不灭,欺以成佛,使烧祝发肤,绝其《片半》合,所遏苗裔,数不可量。
且夫彦圣育无常所,或潜有塞矣,空构何利而其毒大苦,知非圣贤之为矣。
若人哉,樊须之流也,则亦敛身,畏惧异端,敢妄作哉!
若自兹已降,则不肖之伦也,又安能立家九流之外,增徽老、庄之表,而照列于千载之后?
龙树、提婆、马鸣、迦旃延法胜山,贤达摩多罗之伦,旷载五百,仰述道训,《大智》、《中》《百论》、《阿毗昙》之类,皆神通之才也。
孙绰所颂耆域、健陀等八贤,支道林像而赞者竺法护、于法兰、道邃阙公,则皆神映中华。
中朝竺法行,时人比之乐令江左蜜,群公高其卓朗,郭文举廓然邃允,而所奉唯佛。
凡自龙树以达,宁皆失身于所谓不肖者之诧乎?
然则黄面夫子之事,岂不明明也哉?
今影骨齿发,遗器馀武,犹光于本国,此亦道之证也。
夫殊域之性,多有精察黠才而嗜欲类深,皆以厥祖身立佛前,累叶亲传世祗,其实影迹遗事,融显,故其裔王则倾国奉戒,四众苦,死而无悔。
若理之诡暖,事不实奇,亦岂肯倾己破欲以尊无形者乎?
若影物无实,声出来往,则古今来者何为苦身离欲,若是之至?
往而反者,宜其沮懈,而类皆更笃乎?
粗可察矣。
论曰:夫自古所以不显治道者,将存其生也。
而苦由生来,昧者不知矣。
故诸佛悟之以苦,导之以无生。
无生不可顿体,而引以生之,善恶同,善报而弥升,则朗然之尽可阶焉。
是以其道浩若沧海,小无不律,大无不通,虽邈与务治存生者反,而亦固陶潜《五典》,劝佐礼教焉。
今世之所以慢祸福于天道者,类若史迁感伯夷而慨者也。
孔圣岂妄说也哉?
称积善馀庆,积恶馀殃,而夭疾,厥胤蔑闻,商臣考终,而庄则贤霸。
凡若此类,皆理不可通。
然理岂有无通者乎?
则纳庆后身,受殃三涂之说,不得不信矣。
虽形有存亡,而精神必应,与见世而报,夫何异哉?
但因缘有先后,故对至有迟速,犹一生祸福之早晚者耳,然则孔氏之训,资释氏而通,可不曰玄极不易之道哉!
夫人理飘纷,存没若幻,笼以百年,命之孩老,无不尽矣。
虽复黄发鲐背,犹自觉所经俄顷,况其短者乎?
且时则无止,运则无穷,既往积劫,无数无边,皆一瞬一阅,以及今耳。
今积瞬以至百年,曾何难及,而又鲜克半焉?
夫物之媚于朝露之身者,类无清遐之实矣,何为甘臭腐于漏刻,以枉长存之神,而不自疏于遐远之风哉?
虽复名法佐世之家,亦何独无分于大道,但宛转人,嚣于世路,故唯觉人道为,而神想蔑如耳
若使回身中荒,升岳遐览,妙观天宇澄肃之旷,日月照洞之奇,宁无列圣威灵尊严乎其中,而唯唯人群,忽忽世务而已哉?
固将怀远以开神道之想,感寂以明灵之应矣。
仲尼脩《五经》于鲁以化天下,及其眇邈太、蒙之颠,而天下与鲁俱小,岂非神合于八遐,故超于一世哉?
然则《五经》之作,盖于俄顷之间,应其所小者耳,世又何得以格佛法,而不信哉?
请问今之不信,为谓黔首之外,都无神明邪?
为之亦谓有之,而直无佛乎?
若都无神明,唯人而已,则谁命玄鸟,降而生商
孰遗巨迹,感而生弃哉?
汉、魏、晋、宋,咸有瑞命,知视听之表,神道炳焉。
有神理必有妙极,得一以灵,非佛而何?
夫神也者,依方玄应,不应不预存,从实致化,何患不尽,岂须诡物而后训乎?
然则其法之实,其教之信,不容疑矣。
论曰:群生皆以精神为主,故于玄极之灵,咸有理以感。
尧则远矣,而百兽舞德,岂非感哉?
则佛为万感之宗焉。
日月海岳犹有朝夕之礼,秩望之义,况佛之道众,高者穷神于生表,中者受身于妙生,下则免夫三趣乎?
今世教所弘,致治于一生之内。
至者寡,顺世者众,何尝不相与,唯习世情,而谓死则神灭乎?
是以不务邈志清遐,而多循情寸阴,故君子之道鲜焉。
若鉴以佛法,则厥身非我,盖一憩逆旅耳,精神乃我身也,廓长存而无已。
上德者,其德之畅于己也无穷,中之为美,徐将清升以至尽,下而恶者,方有自新之迥路,可补过而上迁。
是以自古精粗之中,洁己怀远,祗行于今,以拟来业,而迈至德者,不可胜数,是佛法之效矣。
此皆世之所壅,佛之所开,其于类岂不旷然融朗,妙有通途哉!
若之,何忽而不奉乎?
夫风经炎则暄,吹林必凉,清水激浊,澄石必明,神用则丧,亦存所托。
今不信佛法,非分之必然。
盖处意则然,诚试避心世物,移映清微,则佛理可明,事皆信矣。
可不妙处其意乎?
资此明信已往,终将克王神道。
百世先业,皆可幽明永济,孝之大矣;
众生沾仁,慈之至矣;
凝神独妙,道之极矣,洞朗无碍,明之尽矣。
发轸常人之心,首路得辙,纵可多历劫数,终必径集玄极,若是之奇也。
等是人也,背辙失路,蹭蹬长往而永没九地,可不悲乎?
若不然也,世何故忽生懿圣,复育愚鄙,上则诸佛,下则蜎飞蠕动乎?
皆精神失得之势也。
今人以血身七尺,死老数纪之内,既夜消其半矣,丧疾众故又苦其半,生之美盛荣乐,得志盖亦何几?
壮齿不居,荣必惧辱,乐实连忧,亦无全泰,而皆竞入流俗之险路,讳陟佛法之旷途,何如其智也?
世之以不达缘本,而闷于佛理者,诚亦众矣!
夫缘起浩汗,非复追想所及,失得所关,无理以感,即六合之外,故佛而不论,已具前论。
请复循环而伸之。
夫圣人之作《易》,天之垂象,吉凶治乱,其占可知。
然原其所以然之状,圣所弗明,则莫之能知。
今以所莫知,废其可知,逆占违天而动,岂有不亡者乎?
不可以缘始弗明,而背佛法,亦犹此也。
又以不忆前身之意,谓神不素存。
夫人在胎孕至于孩龆,不得谓无精神矣,同一生之内耳,以今思之犹冥然莫忆,况经生死、历异身,昔忆安得不亡乎?
所忆亡矣,而无害神之常存。
则不达缘始,何妨其理常明乎?
子路问死,子曰:「未知生,安知死」?
问事鬼神,则曰:「未知事人,焉知事鬼」?
岂不以由也尽于好勇,笃于事君,固宜应以一生之内。
至于生死鬼神之本,虽曰有问,非其实理之感,故性与天道,不可得闻。
佛家之说众生,有边无边之类,十四问,一切智者皆置而不答,诚以答之无利益,则堕恶邪?
然则禀圣奉佛之道,固宜谢其所绝,餐其所应,如渴者饮河,挹洪流以盈已,岂须穷源于昆山哉?
凡在佛法,若违天碍理,不可得然,则疑之可也,今无不可得然之碍,而有顺天清神之实,岂不诚然哉?
夫人之生也,与忧俱生,患祸发于时事,灾珍奋于冥昧,虽复雅贵连云,拥徒百万,初自独以形神坐待无常,家人嗃嗃,妇子嘻嘻,俄复沦为惚况,人理曾何足恃?
是以过隙宜竞,赊谤冥化,纵欲侈害,神既无灭,灭不得,复当乘罪受身。
今之无赖群生,虫豸万等,皆殷鉴也。
为之谋者,唯有委诚信佛,托心履戒,以援精神。
生蒙灵援,死则清升,清升无已,径将作佛。
佛固言尔,而人侮之,何以断人之佛乎?
其不胜也,当不下坠彼恶,永受其剧乎?
呜呼!
六极苦毒而生者,所以世无己也。
所闻所见,精进而死者,临尽类多神意安定,有危迫者,一心称观世音,略无不蒙济。
所谓生蒙灵援,死则清升之符也。
夫万乘之主,千乘之君,日昃不遑食,兆民赖之于一化内耳。
何以增茂其神,而王万化乎?
今依以养民,味佛法以养神,则生为明后,没为明神,而常王矣。
如来岂欺我哉!
非崇塔侈像,容养滥吹之僧,以伤财害民之谓也。
物之不窥远实而睹近弊,将横以诟法矣,盖尊其道,信其教,悟无常空色,有慈心整化,不以尊豪轻绝物命,不使不肖窃假非服,岂非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天下归仁乎!
其在容与之位,及野泽之身,何所足惜,而不自济其精神哉?
远和尚澄业庐山,余往憩五旬,高洁贞厉,理学精妙,固也。
其师安法师,灵德自奇,微遇比丘,并含清真,皆其相与素洽乎道,而后孤立于山,是以神明之化,邃于岩林。
骤与余言于崖树涧壑之间,暖然乎有自言表而肃人者,凡若斯论,亦和尚据经之旨云尔。
夫善即者。
因鸟迹以书契,穷神与人之颂;
缇萦一言而霸业用遂,肉刑永除。
事固有俄尔微感而终至冲天者。
今无陋鄙言,以警其所感,奄然身没,安知不以之超登哉(《弘明集》二)
祃牙祭议 闽国至宋初 · 陈致雍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七十三
枢密院牒。
去年遣李金全统军太常寺
定有祃牙之祭。
今遣亲王出征。
祃牙之祭。
仪式如何。
右。
检历代遣将出征。
汉高祖为王时。
设坛韩信大将军
东出陈仓
收略秦地。
魏遣将军授钺。
北齐遣将告庙。
将军鼓旗。
帝亲付钺。
后周遣将。
太祝以羊告所过名山川。
明帝大司马贺兰详讨吐谷浑
帝告太庙付钺。
北齐礼。
皇太子亲征及遣大将军
以豭豚鼓皆告太庙。
及宜于社。
二十年。
又遣晋王北伐突厥
次兵河上。
祃祭轩辕皇帝。
以太牢制币陈甲兵。
行三献礼。
迨及皇唐之制。
天子车驾行幸及亲征。
遣有司类宜造祃。
如开元之礼。
今检开元礼。
亲王出征祃祭之仪。
沿革历代。
皇唐所遵法者。
以开元礼令式为定。
数内李筌太白阴经虽载将军祃牙。
实非典故。
又礼记王制云。
天子将出征。
类乎上帝。
宜乎社。
造乎祢。
祃于所征之地。
谓师祭。
于其地而祭之。
本其经义。
实天子祃祭。
告于上帝。
轩辕皇帝配。
诸侯无祭天帝之文。
若行祃祭。
即合祝文称天子告于上帝。
今阃外之事。
将军专行。
天无二统。
祃祭但所过山川。
统军元帅祭文。
咏史(下) 其一 王导 宋末元初 · 陈普
七言绝句 押真韵
不听君王到寿春,肯容曲允咸秦
茂弘周顗浑无晋,何但琅琊不是亲(自注:王导琅琊王有自立之志,遂弃晋宝而从之,怀悯之祸,疾视不救。然琅琊于宗庙社稷无可继之理,于怀惠君臣之分不可逃也。怀帝阽危不救,已为逆矣,扬州都督周馥驰表请徙寿春,怒而攻之,此何心哉。悯帝求济师时,刘石虽强,犹介于刘琨、猗卢、段氏之间。中原如李矩、卲续辈,或婴城,或耀兵,凉州张氏、辽东慕容氏,皆不忘本朝。引领兴复,使江东能以十万之众付祖逖陶侃周访辈,鸣鼓而北,责南阳王保使出兵,移檄四方,刻期会合,不日而成功矣。南阳琅琊不肯进兵,路人知其心也。当时为之股肱者,得无同此怀乎。终之南阳自毙,琅琊名义不正,受制强臣,悒悒以死。若王导者,谓其忠于琅琊则可,谓其不得罪于天则吾未之信也。盖茂弘之度,坦夷清素,才识志气实忝辅弼。以为太守方伯或可,使宅百揆非其任矣。考其本末,差贤于孔光冯道耳。桓彝温峤皆以夷吾目之,使管夷吾永嘉建兴之际,居数千里之地,其终无一匡天下之志乎。)
听莺(次吴大司马韵) 其一 明末清初 · 屈大均
五言律诗 押虞韵
不分春归早,流莺听欲无。
清和三月过,风景一人殊。
音湿因香雨,愁深似绿芜
山公上马,醉遣数花扶。
听莺(次吴大司马韵) 其二 明末清初 · 屈大均
五言律诗 押虞韵
花间一两啭,飞入柳阴无。
但使春声在,何妨物候殊。
含樱过曲沼,捎蝶向平芜。
醉为绵蛮甚,公归绿玉扶。
小禺三集新篁次吴大司马 明末清初 · 陈恭尹
五言律诗 押齐韵
汗青犹可俟,荏苒夕阳西。
高节含新箨,清风满旧溪。
扫阶林影薄,拂水翠云低。
会入伶人采,凭添乐府题。
听莺次吴大司马 明末清初 · 陈恭尹
五言律诗 押虞韵
芳郊行竟日,莺语不曾无。
物色春将老,离声鸟亦殊。
绪风吹近远,交影入烟芜。
未免萦怀抱,衰颜赖酒扶。
王孝扬将军吴大司马三水舟中次韵 明末清初 · 陈恭尹
五言律诗 押尤韵
星座临双峡,霜威肃九秋
有人乘野舫,昨夜度江流。
天静山如画,风高白可浮。
庾公清兴在,不用赋登楼
盐梅二律祝吴大司马 其一 明末清初 · 陈恭尹
七言律诗 押真韵
雪色霜姿迥绝尘,生从天一许谁论。
已于润物瞻全德,更用馀波养世人。
傅说命来王政远,夷吾书在霸图新。
南溟天阔风涛壮,国计边防倚重臣。
盐梅二律祝吴大司马 其二 明末清初 · 陈恭尹
七言律诗 押灰韵
天与和羹绝异才,年年称祝见寒梅。
自缘冬日宜人久,故著南枝向暖开。
香和清风传五岭,霜笼烟月下嵩台。
他时结实垂垂长,霖雨还能应节来(本诗底本有标题《》,与《盐梅二律祝吴大司马》重覆,删去。)
吴大司马泊舟三水予挈白菊遗之适王将军在坐即事联句十一韵 明末清初 · 陈恭尹
五言排律 押阳韵
良会秋将尽,维舟日尚长。
江山瞻节钺,草木被文章。
海国从无冻(王),絺衣未觉凉。
残阳移岭外,新雁度洲旁。
西北双流合,参差万幕张。
倚窗杯在手(王),对菊月横床。
冷艳依人淡,寒英入座香。
堆盘疑积雪,拂槛欲凝霜。
珍重高贤赠(王),苍茫逸思狂。
兴馀仍秉烛,风定更闻榔。
归路吟清句,怀中有夜光(王)
上两广制府吴大司马 其一 清 · 叶燮
 押词韵第三部 出处:已畦诗集卷之四(此卷西南行作。)
圣历肇昌期,其间钟名世。
洪炉鼓大和,脱矿异人至。
长离崇冈鸣,曰兹一人媚。
册府纪太常,勋庸称乃位。
耻无文,随陆徒辞丽。
经纬用有兼,戡绥略两济。
朱鸟翚南溟,文章不坠地。
煌煌上宰心,吾道肩赑屃。
上两广制府吴大司马 其二 清 · 叶燮
 押词韵第一部 出处:已畦诗集卷之四(此卷西南行作。)
三方昔蠢动,小腆逞枭风。
遐澨蕴墋黩,蛮徼胥棼雺。
毒螫半坤维,瓦震靡坚墉。
埃壒太清浊,搀抢塞寒空。
维皇赫斯怒,我武扬弨弓。
原策力,庙和衷。
长鲸暴藁街,鲲鲕终釜穷。
重籓须使相,德业惟公崇。
秉枢宣揆奋,宵旰纾功宗。
灯火极堠尉,悬𢧕声相蒙。
不见羊叔子,缓带资折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