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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柱国齐王宪神道碑 北周 · 庾信
 出处:全后周文卷十二
昔者轩皇受姓,十有四人,周室先封,十有五国,自尔承基纂胄,保姓受氏,虽复千年一圣,终是百世同宗,故知昔之东京,既称大汉再受;
今之周历,即是酆都中兴。
公讳,字毗贺突,恒州武川人也。
晋太康之世,据有黄龙;
魏孝昌之初,奄荒玄菟
太祖以百二诸侯,三分天下,函谷先登,鸿沟大定,功业如此,人臣以终。
公含章天挺,命世诞生,降太一之神,下文昌之宿,珠角擅奇,山庭表德,仪范清泠,风神轩举,耸动廓庙,光华城阙。
未逾龆龀,已议论天下事。
人或曰:是谓弱木一枝,旁荫数国;
长河一直,自然千里。
风飙欲远,光景将升。
后魏二年,封涪城县开国公,时年五岁也。
虹蜺满野,是废当途之高;
鸑鷟鸣岐,实始维新之命。
国家光宅受图,钦明秉历,大风初卷,长沙始封。
周元年进爵安城郡公食邑二千户,仍授使持节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开府同于马骏,秩拟六卿
骠骑等于刘苍,位高三事。
宗子维成,彼多惭色。
武成二年,授使持节大将军都督益寿守等二十四州诸军事益州刺史,改封齐国公食邑万户。
公时年十有六。
王武子上将开府,未满立年;
中郎为十州都督,才逾弱冠。
方之于公,已为老矣。
加复营丘负海,齐桓公受脤之城,岷山导江汉武帝求仙之地。
自非召陵孤竹,声振沈黎,岂得南至穆陵,西登积石。
幸无白虎之患,宁待黄龙之盟?
邛﹂畏威,微卢仰德,生为立庙,刻石颂功。
成都文翁之祀,非谓生前;
汉阳有诸葛之碑,止论身后。
比之今日,岂可同年而语哉。
保定四年,与大司马蜀国围金墉城。
师临洛浦,则广武营奔;
兵上邙山,则河桥路断。
八川风俗,五方名利,铁市铜街风飞尘起
天和元年征还,行雍州
公以日月之明,威神其政,漆沮既从,荆岐即乂。
少阳用事,路不喘牛;
仲秋以殷,民无惊水。
二年大司马,仍理小冢宰、营室殿军器太监
天官以邦国为基,是司六典;
夏官以兵戈为主,专谋七德。
是以器械填委,既包吴汉之功,宫殿峥嵘,弥壮萧何之法。
时以白露凉风,务闲农隙,督兵三万,出自宜阳
拔伏龙之城,平姚苌之垒。
马陵削树,魏将路穷;
平阴听乌,齐师其遁。
天子冢弟,礼绝群公,仁义所往,事资道德。
建德元年,进爵为王,仍拜大冢宰
姬旦封于曲阜,不废居中;
刘交国于彭阳,无妨常从。
岂直周召二南,并居师傅,晋郑两国,俱为卿士而已哉。
匈奴突于武川爟火通于灞上
公述职巡御,治兵朔方,马邑星飞,龙城月动。
留犁之酒,经略不前;
失烟支之山,下马而去。
东邻逆命,反道败德,囚箕子于塞库,羁文王玉门
天子将有孟津之师,召公独议,公报以诞应天命,克成厥勋。
昔者秦昭起师于蜀,直问张仪
晋武用兵于吴,惟谋羊祜
于是中军无帅,俨曰有归。
五年上柱国
元戎东讨,给王铁骑二万,先袭太原
建麾兵,天离转战,虎啸风腾,云飞电掩。
林胡枣栗,讵得充饥?
晋阳荻蒿,何能拒防?
又加王精兵六万,长围晋州
然后六军星陈,万骑雷动,中权始及,前茅已战。
自尔即为前锋,横行入邺,观彼车絓槐本,马惊旋泞,积甲高昆阳之城,尸封塞富平之水。
莫不如彼建瓴,同斯破竹,一朝指挥,六合大定。
是用光昭下武,翼亮中都,足以摅祖宗之宿愤,解生民之怨黩。
方当待彼石闾,部斯玉鼓,经纬天地,光华日月。
既而赤乌夹日,黄熊入寝,实沈无祀,桑林不祭。
宣政元年六月二十八日薨,春秋三十有四。
季友之亡,鲁可知矣;
齐丧子雅,姜其危哉。
公器宇淹旷,风神透远,玑镜照林,山河容纳,置镈待酌,悬钟听扣,声动天下,光照四邻。
武皇帝以介弟懿亲,特垂爱友,而密谋奇策,加礼敬焉。
常谓左右曰:「孔子去:『自吾有回,门人日亲』。
齐王之谓也」。
用之作宰,则万方协和;
用之抚军,则四表慑伏。
岂直皋繇为士,国无不仁;
随会为,民无群盗。
爱玩书籍,敦崇礼乐。
管弦入耳,则溪谷俱调;
文雅沿心,则烟霞并韵。
养由百发,落雁吟猿。
应奉五行,绨缃缥帙,雍容举止,抑扬谈论,当世以为楷模,缙绅以为轨范,则少有壮志,颇校兵书,玄水降灵,谷城受策,飞风长柳,月角星眉,莫不吟诵在心,撰成于手。
所著兵法,凡有五卷。
六韬九法,不用吴起旧书;
三令五申,无劳孙武先诫。
可谓有忠孝焉。
壮武焉,不自骄矜,谦光下物。
人献玉,不贪为宝;
伯成子高,守仁为富。
不谓以信致欺,为善非乐,天年不享,呜呼哀哉。
以某年月日葬于石安县渎川之里,原隰凄怆,埋于盛德几年;
丘陵摇落,蕴于才良永矣。
乃为铭曰:
悠哉朔方,逖矣穷阴。
山连鸟道,地尽龟林
重黎业大,伯翳功深。
胄其积德,必有君临。
大祖拨乱,丧君有君。
功回地轴,策动天文。
犹临赤水,尚覆黄云。
诸侯八百,天下三分。
公之挺生,实惟天假
翠微神降,文昌星下。
照于四国,充于两社。
舟楫江河,栋梁华夏。
水涌词锋,风飞文雅。
纯深之性,地极天经。
忠贞之道,事感百灵。
君亲惟一,臣子惟宁。
忠泉出井,孝笋生庭。
乃宰天官,为国之辅。
是居上将,为天之柱。
乃圣乃神,惟文惟
策高开辟,威移云雨。
九宫神略,三术谟明。
天离转阵,月德兵。
黎阳水骇,官度山惊。
冀州既载,东原厎平。
溟波欲运,弱木将危。
中峰岳断,半海鹏垂。
凤沈丹穴,龙亡黑陂。
临淄废市,东武山移。
千龄万古,英声在斯(《文苑英华》八百九十)
举兵下令 北周 · 尉迟迥
 出处:全后周文卷十九
杨坚以凡庸之才,藉后父之势,挟幼主而令天下,威福自己,赏罚无章,不臣之迹,暴于行路。
吾居将相,与国舅甥,同休共戚,义由一体。
先帝处吾于此,本欲寄以安危。
今欲与卿等纠合义勇,匡国庇人,进可以享荣名,退可以终臣节,卿等以为何如(《周书·尉迟迥传》,隋文帝当权,将图篡夺,遂谋举兵,乃集文武士庶,登城北楼而令之。)
周静帝尉迟迥大赦诏大象二年八月己卯 南北朝末隋初 · 李德林
 出处:全隋文卷十七
朕祗承洪业,二载于兹。
籍祖考之休,凭宰辅之力,经天纬地,四海晏如。
逆贼尉迟迥,才质凡庸,志怀奸慝,因缘戚属,位冠朝伦。
属上天降祸,先皇晏驾,万国深鼎湖之痛,四海穷遏密之思。
独幸天灾,欣然放命,称兵拥众,便怀问鼎。
乃诏六师,肃兹九伐,而凶徒孔炽,充原蔽野。
诸将肆雷霆之威,壮士纵貔貅之势,芟夷萦拂,所在如莽,直指漳滨,擒斩元恶,群丑丧魄,咸集鼓下。
顺高秋之气,就上天之诛,两河妖孽,一朝清荡。
自朝及野,喜抃相趋。
昔上皇之时,不言为治,圣人宰物,有教而已。
未戢干戈,实深惭德。
思弘宽简之政,用副亿兆之心,可大赦天下。
其共元谋,执迷不悟,及子侄,逆人司马消难王谦等,不在赦例(《周书·静帝纪》)
上隋公密启 南北朝末隋初 · 李询
 出处:全隋文卷九
大将梁士彦宇文忻崔弘度,并受尉迟迥饟金,军中慅慅,人情大异(《隋书·李德林传》,韦孝宽为东道元帅长史李询上密启。)
奏劾卢恺 隋 · 阙名
 出处:全隋文卷二十九
房恭懿者,尉迟迥之党,不当仕进。
威、二人,曲相荐达,累转为海州刺史
吏部预选者甚多,不即授官,皆注色而遣。
威之从父弟彻、肃二人,并以乡正徵诣吏部
文状后至而先任用,肃左足挛蹇,才用无算,以威故,授朝请郎
之朋党,事甚明白(《隋书·卢恺传》,何妥苏威不平,奏阴事。坐与相连,上以属吏宪司。)
太师蜀国公碑阴记 唐 · 尉迟士良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九十六
在周之宣帝。锡我别祖蜀公命曰。
附海至卫。实齐之封。
胙尔太师。以守兹土。
况大□幼冲。岂抚宁□人。
将社稷是卫。且受遗旨。
震悼于厥心。誓当仗顺四征。
遂荒区外。俾君三古□荐瘥大盗□国。
幽孺子。以矫制陷纯臣。
□于是不克有成。殆惧陨坠。
枕干□师方结征东之阵。□武贲少却待起未行。
天假滔淫。既合而北。
志悬魏阙。身行孤□而飞白羽救兵路断。
上下七旬。谓侄成平郡公勤曰。
汝亲当矢石。吾已竭□周命若之何其奋剑大呼。
止之不及而卒。三军恸哭。
夷夏慕之。荀息缢死□奉君传□也洎有唐拨乱反正。
崇德报功。式□忠贞之封。
更优赗赠之礼。以称教甫没代垂仁□若名臣试郡粤天下师通礼乐以布和。
抚幽明以靖厉。历典凡百。
独惟张公。曰嘉祐相国河□也汾吐金景。
岳生云气。不然。
岂光赞紫文。俾五星同舍。
威宣丹禁。而三柱克□于□代由是殿中受略。
邺下分忧。俗隐咸柔。
政□必举。□我先正勤君死难□直书副□之诚请轩缀斯翼。
庭植有幽。俨惟肖以赫灵。
肃应虔而丽福。属夏正□羞告期旁午。
焚萧而片云飞盖。整策而沛泽随车。
霁后宵初。天清月满。
忽有双鹤。□而去。
公之族有侍御史环。赋膏雨美其事。
邺县主簿郭坦。以为鹤者□闻天□其□既而秋霖昏作。
将害粢盛。公祈以巫。
应时晴朗。飞蝗自魏。
蔽日而西。公祝以诚。
□焉故嘉种黄茂。岁则大熟。
百姓歌曰。张公张公清且明。
蝗虫避境□成正晴□雨□晴公每见□沴不常氓俗忤政。闭阁引咎。
而异自销。京兆理剧之能。
□博物乃知志以系性。性正而神不违。
忠以奉法。法一而人不犯。
神人从天地当此其□魁垒□刃投虚沦鉴象著于述职奇士传其详。士良忝沐家声。
徒知祖德。□词□纪诸贞石。
太师蜀国公尉迟公祠庙 唐 · 阎伯玙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九十五
有周上柱国蜀国公河南尉迟迥
字居罗
代人也。
与魏同祖。
乃胙岳滨。
因部立家。
遂雄荒服。
父俟兜。
太祖姊昌乐大公主
太傅长乐郡
秉操中和。
率心纯嘏。
无命早世。
公七岁而孤。
天授礼乐。
神资文武。
合乾元昴宿之祉。
得云中金陵之气。
昌乐胎教之德。
闻长乐庭训之旨。
观时俯仰。
与道周旋。
大统初散骑侍郎
大丞相帐内都督
金明公主
封西都县侯
亳社未迁。
天人主馈。
虞宾载祀。
茅土增封。
四年进爵为公。
车骑将军
侍中尚书仆射
佩倚兼玺。
剑横重绂。
元戎载警。
端揆允釐。
十六年大将军
侯景诈梁。
萧纪叛蜀。
委公以上国之甲。
靖偏方之盗。
假公以垂天之翼。
虞鷇中之翰。
公于是承庙算。
出锐师。
张我军三覆之势。
踵敌人七擒之迹。
宵加庸蜀。
城守皆降。
诏公兼益梁等十八州诸军事益州刺史
公孝思不匮。
色养有违。
长公主春秋既高。
西南夷威怀允洽。
自家刑国。
重荷温凊之诏。
饮至书劳。
仍颁衮冕之锡。
旌其伐也。
宁蜀郡
中领军纲。
弟因兄宠。
安固公顺。
子策父勋。
岂独长安置郊劳之礼。
成都刊德政之颂。
周之兴也。
小宗伯
督陇右十二州。
后稷仕虞。
且尊君命。
伊尹
未亏臣节。
陶唐之美。
无易至公。
进公蜀国公
邑万户。
总秦渭文康十四州军事。
累迁大司马
太师
上柱国
师傅之地。
非贤不居。
军国之重。
唯才是寄。
俄拜大右弼
又拜大前疑。
将付安危。
相州总管
宣皇晏驾。
周鼎方移。
晋京上流。
非无陶侃
魏廷旧史。
尚有王陵
是年。
京师将徵公。
公以隋公当权。
辞不受代。
自称大总管
承制署官司。
诸吕擅朝。
几亡刘氏。
新都纳女。
竟覆汉宗
公子魏安公沁东之败也。
公绿巾尚整。
犹背城请战。
黄龙既溃。
则登楼自裁。
公志匪图全。
誓将死难。
不惮征缮。
以劝事君。
恒毕心而禦侮。
因见危以授命。
鸣呼。
寿在黄发。
位为元辅
生不敢齿。
没有疑年。
史之阙文。
从古也。
公凡仕二代。
易九朝。
内设官师。
历职三十四。
外建侯伯。
抚封五十六。
五增邑徙封。
忠不辱隋。
节能奉上。
唯幼孙获宥。
门子从辜。
唐武德中
朝制改葬。
饰终追旧。
国礼缺于曩日。
表墓思人。
天泽流于异世。
开元丁丑岁
上选建众哲。
辑宁庶邦。
相州刺史张公嘉祐
先相国河东恭肃公之介弟。
作时膏雨。
为庙瑚琏。
立朝则兼掌巡徼。
佐郡则预参师律。
至于建节是邦也。
教以肃。
政以清。
起忠贞之庙。
制享献之祀。
初公之下车问俗。
而郡称多祟。
公曰。
匹夫匹妇强死者。
犹能为厉。
蜀国公言足昭。
行可则。
大象之际。
独为纯臣。
毁家纾国。
既书于直史。
蕴藻潢污。
未孚于前代。
二千石重禄。
阙修殷荐。
其取戾也宜哉。
我是用发私藏之俸。
则崇宫壮构。
转他山之石。
则丰碑颂成。
陵谷不迁。
永昭洪烈。
太师蜀国公尉迟公碑铭 唐 · 颜真卿
四言诗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三十九
天临有周,诞赫元辅
屏内藩外,经文纬武。
隐若长城,阚如虓虎。
功县日月,声盖寰宇。
甥舅之国,君亲是辅。
统蜀制梁,督陇莅兹。
天命假易,奸臣不祗。
凭陵君德,暴蔑京师
我图匡救,三方奋纠。
绿巾始系,黄龙失守。
精贯天地,义伏偫丑。
节著诚全,死而不朽。
皇唐御历,景命有融。
赐缣改葬,懋烈昭忠。
邺有贤守,是为张公。
馨香明德,乃建閟宫。
乃建閟宫,閟宫有侐。
乃建丰碑,丰碑有崱。
妖孽遂止,幽明载色。
戬谷无亏,享祀不忒。
邺下百姓为张嘉佑(题从《古谣谚》卷八一) 唐 · 佚名
 押庚韵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张公张公清且明,蝗虫避境(阙)成,正(《金石萃编》作「巫」)(阙)(阙)(见《全唐文》卷三九六尉迟士良《周太师蜀国公碑阴记》,据《金石萃编》卷八二参校。)
成都记序 唐 · 卢求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四
蜀国自秦始通。秦遗蜀王五美女。
亦遣五丁迎之。到梓潼
见一大蛇入山穴中。一人览其尾不能得。
五人相助。大呼拽之。
山遂崩。五丁秦女皆死。
惠王遂遣张仪司马错从石牛道。因封公子通国为蜀侯。
陈壮为相。置巴蜀郡
迁秦人万家实之。民始能秦言。
张若为太守。前时蜀土开明尚纳美女为妃。
武都山之精也。及死。
葬于城西北。遣五丁担其本山之土以为冢。
今有二石尚在。古老言五丁担云。
陈壮既为秦公子相数年。遂谋反。
秦公子。秦伐
封子恽为蜀侯
恽后母诬恽有罪。赐剑自杀。
人以其冤。因为立祠。
封子绾为蜀侯。后复疑绾反诛死。
自此但置守而已。后以李冰守。
始凿三江。引水以行舟楫。
岷山多梓柏大竹。坐致材木。
又溉水开稻田。于是沃野千里。
号为陆海。置绵洛二水。
用便溉灌。作石犀五。
以压毒蛟。命曰犀牛里。
后更为耕牛二。又作三石人立水中。
非常人也。与江神约曰。
水竭不至足。盛不没肩。
大凿岩崖。通沬水道。
江之龙大怒。乃持刀入水与龙斗。
龙死。遂无水害。
迄今蒙利。人称郫繁为膏腴。
绵洛为浸沃。昭襄王时
又曰白虎为患。意廪君之魂也。
历四郡。伤千二百人。
王乃募能杀之者。邑万家。
金帛称是。巴夷朐忍廖中药白竹弩于高楼。
瞰而射之死。王嫌其夷人。
乃刻石复田。顷田不租。
十妻不算。伤人不论。
杀人不死。与之盟曰。
秦人犯夷。输黄龙一双。
夷人犯秦。偿清酒一钟。
其人安之。遂号曰武夷
其族又有濮賨賨。尤武勇。
渝水。夹水以居。
汉高祖前锋。陷阵善舞。
巴与蜀代为仇雠。尝封弟葭萌汉中
号苴侯。命其邑曰葭萌
至汉高祖六年。始分置广汉郡
高后城𤏡道。开青衣
文帝末。以庐江文翁郡守
穿湔江口。溉田千七百顷。
文学。选吏子弟皆就学。
俊乂之士张叔等十八人。东诣博士受七经。
还以教授。于是岷络之地。
学比齐鲁孝景帝嘉叹。
遣天下郡国皆立文学。自文翁始也。
文翁明天文灾异。博士徵。
侍中扬州刺史孝武帝置四郡都尉
俾立十八郭。于是郡县多城观矣。
又分牂牁益州。是为南益州
宣帝地节三年。穿临邛蒲江盐井二十。
盐铁官。自汉兴哀平
牧守仁贤。宣德立教。
英伟命代之士。其出如林。
玺书束帛。交驰于梁益之地矣。
虽鲁之洙泗。齐之稷下。
未足多也。且汉徵八士。
预其四。高帝蜀郡北鄙置广汉
武帝分南鄙为犍为。遂有三蜀之号。
王莽郡守为帅正。以蜀郡导江
公孙述为帅正。治临邛
僭号。后汉光武帝
还为蜀郡顺帝即位
复为益州。郡名依旧。
州治大城。郡治小城。
灵帝末。以刘焉为牧。
及卒。子璋为嗣。
建安十九年。璋迎汉左将军刘备至。
遂灭璋。称帝继汉。
号先主。治成都
魏末。司马昭平蜀
复为益州。晋受魏禅。
以州领郡。武帝末。
成都为国。封子颖为王
其后賨人李雄僭称王。晋穆帝永和初
桓温击灭之。复为蜀郡
谯纵反。安帝命朱龄石讨平之。
至梁分益州。更置南北二益州
武陵王纪刺史僭帝号。
领兵东下。为湘王所杀。
后魏废帝前二年。尉迟迥益州
总管。后举义旗不受代。
隋王坚所戮。隋开皇元年
总管。置行台。
蜀王修为西南道行台尚书令。三年。
复为总管大业元年
总管为州。又改州为郡。
唐武德元年。复为总管
三年。置行台。
改为益州。以太尉秦王益州道行台总管
又改为宋大都督府天后益州
置彭蜀汉二州。开元二年
始以齐景冑为剑南节度营田兼姚巂等州处置兵马使。自此始有节度使也。
八年。以李浚为使。
兵马使章仇兼琼山南西道采访使
其后或兼或否。亦无定制。
上元二年。始分为东西川。
广德二年。复合为一。
大历二年。又分为两川。
至今不改。天宝三载
复为大都督府。十四载。
元宗皇帝巡幸。车驾留五月
至德二年。改为成都府
置尹。比东西二京。
号南都。后复停。
大凡今之推名镇为天下第一者。曰扬益。
以扬为首。盖声势也。
人物繁盛。悉皆土著。
江山之秀。罗锦之丽。
管弦歌舞之多。伎巧百工之富。
其人勇且让。其地腴以善。
熟较其要妙。扬不足以侔其半。
况赤府畿县。与秦洛并。
故非上将贤相。殊勋重德。
望实为人所归伏者。则不得居此。
况控带蛮落。阨戎限羌。
非文武宽猛。包罗法度之君子。
则不能得中庸。以是圣庭慎择。
尤难其任。使号有三。
节度观察安抚。先时南蛮六部
不相臣服。天子每有恩赏。
各颁一诏。呼六诏。
开元末节度使王昱受贿。
上奏合六为一。乃封大酋帅越国公蒙归义云南王
始独称南诏。至杨国忠遥领蜀郡太守采访使
遂扰边阃。希立功伐。
乃有泸南不利之变。贞元中
韦令公皋节帅。招复云南
背蕃归汉。十一月八日
置使安抚。兼统押西山八国近界羌蛮等使。
是为三使韦令公本以奇勋秉旄钺
思立边效。又在镇且岁久。
南诏为其用。拓地甚远。
公既卒。刘辟继公后。
以兵守险。为不顺。
诛死。家籍没。
京兆公节帅。酷易军政。
殊不以封域为念。戍卒罔代。
边蛮积忿。至太和三年十二月
蒙𥰭巅遂以兵剽掠至城下。杜公填门不敢与争。
监军使矫诏宣谕。蛮人遂退。
工巧散失。良民歼殄。
其耗半矣。列政补完。
尚不克称。大中六年四月
诏以丞相太原公有驱制羌戎之成绩。由邠宁节度司徒同平章事镇蜀。
蜀为奥壤。领州十四。
县七十一。户百万。
兵士五万。外疆接两蕃。
人性劲勇。易化以道。
难诬以智。公至。
以俭约帅之。以谨廉不伐临之。
以刑赏法制平治之。人欢且舞。
旦夕咏公之德矣。先是西蜀图经甚备。
朝野之士多寄声写录。主兹务者。
不胜其烦。遂尽削而潜焚之。
长吏至。即据显者集为一轴以献。
繇是百不书一。大中八年
户曹参军蔺宏宗甚好学。且目睹司徒相国之异绩。
愿付以传示于后。然不以文自任。
剪截疏长。言不略。
相国乃属于小子。令刊益之。
且曰。不以淹徐疾速。
归于流布。以为不朽之事。
求受命震怖。又不欲以图经为目。
乃搜访编简。目为成都记五卷。
经与图之附益。愿终宏宗之职。
庶以此为助也。大中九年八月五日叙。
王圭祖贽皇兵部郎中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追封昌国公可追封蜀国公馀如故制 北宋 · 王安礼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九九、《王魏公集》卷二
朕斋明以祀,得歆于神,维显及幽,并受多祉。
具官某祖某,令闻广誉,自昭于时,福禄之蕃,诒厥来裔,弼亮帝载,为予宗臣。
追锡大邦,以荣窀穸。
尚其冥漠,享此恩章。
可。
便粜王丞送碧香酒用子瞻韵戏赠郑彦能(原注:王诜晋卿蜀国公主,其家酒名碧香。彦能名仅。)1086年 北宋 · 黄庭坚
 押漾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食贫好酒(文集、蒋刻本、山谷集作饮)尝自嘲,日给上尊无骨相。
大农部丞送新酒,碧香窃比主家酿。
应怜坐客无毡,更遭官长颇讥谤。
银杯同色试一倾,排遣春寒出帷帐。
浮蛆翁翁杯底滑,坐想康成泛盎
重门著关不为君,但备恶客来仇饷。
回王漕书 北宋 · 李复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二五、《潏水集》卷三
某启。
梁洋及其东西乃岐雍之南屏,旧有驿路,自岐雍可以直出而至。
曹孟德伐蜀,先取汉中,不能守而归,孔明欲图中原,亦自汉中出师,盖壤地相错也。
秦惠王时,先取汉而入蜀。
光武使吴汉伐公孙述司马宣王使邓艾刘禅晋穆帝使朱龄石伐谯纵梁武帝使邓元起刘季述周太祖使尉迟迥萧纪隋文帝使梁睿王谦唐宪宗高崇文刘辟
自秦至唐元和,九次伐蜀,四为水军溯江而上,秦与邓艾尉迟迥梁睿高崇文皆在斜谷骆谷出师南讨,德宗自奉天兴元,亦从斜谷去。
五代后唐庄宗王衍,本朝取孟昶,亦自此路入蜀。
今商贩亦自长安之南子午谷直趋洋州,自洋南至达州
若两路漕司差官会议于境上,画图以阅,旧迹可见。
但山路须有登陟,往日曾为驿程,今虽废坏,兴工想亦不难矣,惟裁度。
某启上。
读周书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五、《嵩山文集》卷一二
唐国子祭酒令狐德棻《周书》纪传五十卷,其赞论二十九篇,则岑文本所作。
熙宁初王平甫序目录上之。
昔魏裂而为东西,变而为齐、周。
齐唯故壤,周实新造,其强弱之势异矣。
区区新造之弱周,举非齐之敌,而齐战则多北,君臣卒为周之俘囚者,何也?
周之谋臣猛将,凡厥人材盛矣。
其经国纬民之术,尝措意而建立之,其所继者正也。
夫其为国所继者正,则其为史官者,其义直,其意壮,其文雄健卓落矣。
太祖艰难羁旅之际,有众一旅,而于谨之徒,观天下之大势,慷慨陈辞,劝其迎天子都关中
魏帝仅存朝夕之洛阳,危若缀旒,东逼于河北虎狼之众,西未知关中之安危。
王思政、柳庆、宇文显和之徒,明见逆顺,决策不疑,而劝魏帝西狩。
方是之时,群情去就纷纷向背之际,赵刚张轨薛憕之徒既自知所择,又纳忠于众,而使得所事。
或崎岖冒锋镝,出万死一生之计,去乡庐,不顾妻子来归我者,有如卢辩裴宽裴侠裴果崔猷杨纂令狐整、高宾之徒。
或结宗党保介城社,以忠诚相誓,忘其众寡安危之势,同心向顺,号为举义之众者,有如郑伟、崔真穆、司马裔韩雄陈忻魏玄之徒。
或挺然守郡邑,不敢自利,终为我臣,以其土地效顺者,有如薛善、敬祥、敬珍、刘□之徒。
或介于二国之间,义之所守,不饵于彼之高官重宝,以一城为一敌国者,有如郭贤李长寿子延孙韦法保之徒。
远及巴夷、白虎蛮之类,亦知为我小国,而同诸近辅。
大抵人尚节概,多殉忠死职之士。
虽其国将亡,而尉迟迥宇文胄王谦辈有馀忠存焉,惜乎世之人徒知苏绰有王佐之才云矣。
夫其为史官者不亦肆矣乎?
彼为齐史者难为功,则以齐之不正故也。
予每多德棻武德之初,首建议脩梁陈齐周隋等正史,顾其文有负其志,惜哉!
朔问上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七、《嵩山文集》卷二
或问:唐杜牧山东王者不得不王,霸者不得不霸,其说果是非?
曰:牧之意勤矣,其论失之迂而不密。
盖山东不足以兼河北河北为能制山东安得以天下之势专之于山东也哉?
至于河北视天下犹珠玑,天下视河北犹四肢则是也。
曷不曰河北者天下之脊也,有大伾为地喉,有大陆为地腹,其势足以吞天下而容纳之也。
况有天下者,得河北则得天下,失河北则失天下;
凡有国者得河北则立,失河北则亡。
其国虽不正,而得河北则强;
其国虽正,而失河北则弱。
其国虽无道,而得河北则强;
其国虽不至无道,而失河北则弱。
是何也?
自周不王而天下分裂六七,其敌国三,曰秦曰齐曰楚;
其与国三,曰韩曰魏曰赵;
其附国一,曰燕。
燕赵三者皆在河北,而赵为约长,与秦则秦重,与齐则齐重,与楚则楚重。
彼狼虎之秦,欲搏噬诸侯,一擅天下者,累数世而未得志也。
逮夫始皇二十五年灭燕灭赵,乃明年灭齐降魏,遂兼天下,改诸侯为郡县,铭金人以示得意矣。
二世之立,盗贼相随而起,陈胜虽首兵于楚,而张耳陈馀立歇于,天下之心始争王矣。
当是时,所谓河北军者,为最可畏也。
项羽渡河,与秦军遇,九战绝甬道,大破之,于是乎楚兵寇诸侯,秦之失天下,自此其决矣。
河北为秦如此也。
汉高祖之兴,非、广之势,且无馀、耳之交,未尝一日申于楚。
虽先入关而不得王,其危甚。
及乎命韩信曹参张耳帅师伐代,获夏说,遂伐赵获歇杀陈馀,以张耳王赵,由是得以袭齐,杀楚龙且
明年五诸侯垓下而灭之,汉于是一祖三宗烨其盛矣。
不幸中间盗于新室,更始庸孱,不足以奉君天下。
光武崎岖北渡河,其穷自称邯郸使者,而属为北道主人者,不知凡几人也。
不意渔阳上谷之突骑精兵良为己来,乃取邯郸,杀王郎,败铜马于邬(在康城。),败青犊于犬射(在武德。),败谢躬于邺,由是邓禹河东寇恂河内,遂即位于镐(在高邑。)
光武既以幽冀兵中兴汉室,乃立营黎阳,以畜河北精锐,谓之黎阳营,其视河北未尝不少在意也。
其后子孙不知祖宗王业之本,河北为袁绍之室矣。
曹操虽自视英雄,而切齿不与俱生者,唯绍也。
绍死,谭军黎阳,与尚争冀州,是二孺子者,实自屠剪以为操之奉。
黎阳,取邯郸,取,牧冀州,卒以冀州河东河内魏郡赵国中山常山钜鹿安平甘陵、平原十郡封而亡汉矣。
河北为汉又如此也。
晋因魏以一天下,才二十年,赵王伦内鬨,成都王颖外溃,军次于朝歌惠帝以十万之师次于安阳石超来战,王师败绩于荡阴惠帝裹疮流血,仅以居于邺,而王浚刘元海石勒汲桑辈,皆为而飞扬于河北
初利群胡,以为一身之爪牙,而不知其后卒移天下之荼毒,豕涂鬼车,人人自王,视中原如无人境,晋才阻江而有之,是河北为晋又如此也。
隋文帝以后家之势,窃有移周宗之谋,而忌尉迟迥相州,据赵魏之土,未敢发也。
及以韦孝宽杀之,资相州之胜,其取周如拉朽,遂灭陈,一天下。
炀帝忘灭陈之师,游溺不返,杨玄感李密肇乱于黎阳王须拔历山飞辈溃于燕赵,以蹙扬州之祸,曾不得一抔土以自覆,宁论隋室之存亡乎?
河北为隋又如此也。
唐兴杨玄感辈驱除河北,其定中原甚易。
既杀刘黑闼,平河北,遂一天下。
明皇以声色丧其神志,相牛仙客而将安禄山,招河北之祸。
虎牢失其固,潼关失其险,两京七庙,一日丘墟,帝仅以身还自蜀,而河北卒不复归于朝廷。
盖往时安史之祸犹太阳病者,势虽危,而汤液亦易为功也。
唯是仆固怀恩养寇自资,留贼遗君父,以禄山之党李怀仙李宝臣田承嗣薛嵩辈分帅河北,天下谓之四寇者,其病犹殗殜,人虽亡而厉气不已也。
其后朱滔主盟以冀王田悦魏王王武俊赵王,又以建兴李希烈,天下谓之四叛。
虽有马燧为将,将百万之师,而竟无尺寸之功,益悖乱之志。
又其后朱克融张弘靖王庭凑田弘正,天下谓之二寇。
虽有李光颜为将,将百万之师,而竟无尺寸之功,徒使姑息之风益炽。
又其后城坚社老,风雨自神,不复知有朝廷,朝廷益弱。
马燧无子,李光颜无孙,彼狼子纳孙夥且健也。
百馀年间,朝廷固无一夫渡河,而河北三镇按重兵,视本朝烟尘之警、播迁之虞,亦未尝有一人勤王者,卒以佐朱温亡唐焉。
当时诸镇跋扈者,倚河北为城社,要之即节旄者窃援河北以自张大,不与河北缔构者,不足以取重于朝廷。
朝廷或增一城,浚一池,而河北怨怒上闻,即日为之罢役。
或兴师问罪他镇,而河北必来挠王师,朝廷于是声河北之异礼,而示讳执政,谓为当然,而恬不怪,议者惜焉。
马燧势可以破田悦而逸之,盖自知其有所不可者。
宪宗能诛元济,而不能不救王承宗
武宗欲伐泽潞,而先姑息镇,则河北为唐又如此其甚也。
故曰:凡有天下者,得河北则得天下,失河北则失天下,庸不然乎?
又如桓温刘牢之刘裕,经营中原,倾国之力,有将有兵,驱海岛而来,势若坏山,人皆乐声教而厌腥臊,为日已久也。
奈何败于石门牢之败邺,不守关中,竟不能成天下之功,皆以不得河北而失天下也。
所谓凡有国者得河北则立,失河北则亡者,苻坚之秦取燕慕容炜而立,拒于燕慕容垂而亡;
托跋之魏取慕容宝而立,分于高欢而亡;
朱氏之梁婚魏先梁而立,失魏失相而亡;
李氏之后唐得魏灭梁而立,契丹入自河北而亡;
石氏之晋以河北奉契丹而立,李殷纳契丹于定州张彦泽契丹京师而亡;
刘氏之汉委河北,父事契丹而立,郭威于邺而亡也。
所谓其国虽不正,而得河北则强;
其国虽正,而失河北则弱者,曹氏之强于刘氏之汉是也。
所谓其国虽无道,而失河北则弱者,高氏之齐强于宇文氏之周是也。
呜呼,河北为天下之势,重轻如此,君天下者慎之哉!
共惟我艺祖,亦自北征,不战而受天丕命。
胤征论 宋 · 张九成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五
东坡按《史记》及《春秋传》晋魏绛、吴伍员所说,以见征羲、和出于羿擅国政时,非仲康之意,其说详明,信不诬矣。
且《史记》云:「帝太康崩,弟帝仲康立仲康崩,子帝相立帝相崩,子少康立」。
羿既逐太康太康崩,其弟仲康立,而羿执政,是仲康名虽为君,其赏罚之柄则在羿而已,如汉曹操司马懿是也。
孔颖达云:「《左传》云:羿因夏氏以代夏政,羿于其后篡天子之位,仲康不能杀羿,必是羿握其权。
据《五子之歌》,仲康当是其一。
仲康必贤于太康,但形势既衰,故政由羿尔。
羿在世为一代大贼」。
其说是矣。
仲康崩,其子立,羿遂篡位,国是有穷。
相依斟灌、斟鄩,二国盖之同姓也。
羿淫于原兽,弃武罗等,而用寒浞
虞羿于田家,众杀之。
取其国家,淫于羿室,生浇及豷,使浇灭代二斟,且杀帝相
之后曰缗,方娠,逃于有仍,有仍盖后缗之国也,以生少康
少康为有仍牧正,浇又欲杀少康少康奔有虞。
虞思夏德,于是妻之二女,而邑之于,有田一成,有众一旅。
之遗臣曰靡,当羿死时,奔于有鬲,自有鬲收二国之烬。
少康遂收夏众,抚其官职,遂灭有过,复禹之绩,祀配天,不失旧物。
东坡曰:以此考之,则太康失国之后,至少康之时,皆羿、专政僭位之年,胤征之事,盖出于羿,非仲康所能专。
羲、和,淫湎之臣也,而贰于羿,盖忠于也。
如王凌、诸葛诞之叛晋,尉迟迥之叛隋,故羿假仲康之命以命胤侯而往征之。
何以知其然也?
曰:胤侯数羲、和之罪,至于杀无赦,然其实状,止于酣酒,不知日食而已。
此一法吏所办尔,何至以六师取之乎?
夫酒荒厥职之人,岂复有渠魁胁从之事,是彊国得众者也。
读书如东坡之见,可谓过人矣。
孔颖达知之而不敢断者,以孔子叙此书而不删也。
然余考之,羿挟天子以令诸侯,羲、和在朝,知必将篡位,稍出智虑,必为有羿所图,故一付于酒,如竹林诸子之处魏末晋初也。
以智求免,将有所待耳。
明知日食而不告者,其意以谓吾臣也,乃尽职于羿朝,何为乎?
以酒自污,使羿不疑,一旦轩然归国,知日食之祸,当有篡位之举,故严兵起师,将以图羿而复夏氏也。
胤侯盖羿腹心之臣,故遣往征之尔。
功之不成,天也,羲、和之心,非东坡其谁与明哉?
至其淫湎事,偶未深辨,故余表而出之(《横浦先生文集》卷六。)
绛:原无,据四库本补。
师观文殿大学士致仕魏国公太师正献陈公行状上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六六
本贯兴化军莆田县感德乡胡公里。
曾祖赠太师沂国公,妣黄氏,赠徐国夫人
祖赠太师、蜀国公,妣李氏,赠蜀国夫人
父赠太师、冀国公,妣黄氏,赠越国夫人
卓氏,赠冀国夫人
公讳俊卿字应求,其先世盖出颍川
晋永嘉之乱,太尉广陵郡公准之孙、西中郎将逵南迁泉江,始为闽人
其居莆田者历唐、五季,而太尉十九世孙真、二十二世孙峤、沆始斑斑见于碑碣。
然世远,不可得而详矣。
公之家自沂公以来,皆以好施周急闻于乡里。
公生而庄重,不妄言笑,七八岁自知为学。
冀公薨,执丧如成人。
少长益自刻厉,绍兴八年,以乡举试礼部
知举朱公震张公致远得其文读之,叹曰:「公辅器也」。
将寘首选,而同列有异议者,乃屈居其次。
左文林郎泉州观察推官
服勤职业,不以科第自高。
同寮宴集,常谢不往。
一日,郡中失火,太守汪公藻走视之,则诸掾属方相从饮某所,而公之舆卒亦或假之以行。
于是例以后至被诘责,公亦唯唯摧谢。
已而汪公廉知其实,始召公慰谕,且问其故。
公曰:「某也不能止同寮之行,而又资其仆御,亦安得为无过?
且是时,公方盛怒,某也其忍幸于自解而重人之罪乎」?
汪公叹服,以为不可及。
秩满,改宣义郎
故事,第二人再调即为馆学清官。
是时丞相用事,察公意不附己,乃以为南外敦宗院教授
终更造朝,中涂心悸,夜不得眠。
公曰:「吾它日未尝如此,意者吾亲其不康乎」?
翌日驰归,则冀国夫人果以是日属疾矣。
遭丧,服除,添差通判南剑州
未行而死,乃以秘书省校书郎召。
在馆岁馀,非时未尝一诣东西府
时今天子方为普安郡高宗宰相择可辅导者,宰相争欲置其所善。
高宗不可,命择馆职端厚静重者为之,乃以公对。
著作佐郎,兼普安郡王府教授,寻迁著作郎
在邸二年,讲说常傅经义以规戒,言简理精。
以王好鞠戏,诵韩愈之言以谏,王敬纳之。
王左右亲吏故多与诸府寮狎,公独正色出入,未尝私交一谈。
司勋礼部员外郎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除监察御史
始,公尝与国子监丞朱倬邻居,朝夕往来。
为言事官,公一贺之,遂不复往,以是敬公
既迁中司,欲荐以为御史而先以告,公力辞之。
后数月,汪彻为殿中侍御史,乃密以公名进。
命下,然后谢公曰:「恐公复辞,不敢告也」。
俄迁殿中侍御史,首为上言人主以兼听为美,而存心必本于至公。
人臣以不欺为忠,而论事必达于大体。
反复推明,引今附古,词指温厚而正直之气凛然不可犯,上固异之。
又论:「御下之道惟恩与威,不可偏废。
今主兵之官率无远虑,惟事骄侈,其志不过聚歛以肥家,其术不过交结以固宠,其所以侵渔百姓、刻剥军士、陵驾州县、轻侮朝廷者无所不至,而任事者未尝一谁何之,则将不知有威矣。
养兵之费月计百万,而虚籍太半,不可稽考。
军士疲于私使,困于回易,大率以奉主将之私,而所得衣粮随手尅尽,羸瘦单薄,有可怜之色,而主将恬不之恤,则士不知有恩矣。
陛下诚有以抑将之骄而警其惰,作士之气而收其心,则纪纲正而号令行,三军之士孰不感戴上恩而效死以报国者哉」?
亦称善再三
公遂劾奏韩仲通本以狱事附秦桧,冤陷无辜。
党尽逐而仲通独全,何以惩恶?
刘宝总戎京口,纪律不严,裒歛特甚。
朝命分兵屯戍,辄拒不遣,亦不可不治。
于是二人皆抵罪,公论快之。
宰相汤思退秉政无状,公论沸腾。
无云而雷,公与同列共奏论之。
同列争掎摭苛细,公曰:「宰相上不当天心,下不厌人望,是固当罢,何以它为」?
乃独奏言思退文艺有馀而器识浅暗,不足以任天下之重。
诏罢思退,以大学士外祠
同列复议,请褫其职。
公曰:「事贵适中而已。
思退非有大罪,特以不堪宰相而罢之,则祖宗时免相恩礼未可杀也。
思退虽不才,然视沈该不有间乎?
犹以大学士家居而思退顾不得,则执法之地所以议赏罚者偏矣」。
遂不复论。
金虏自燕徙汴,谋遂入寇,中外震恐。
杨存中久握兵柄,尤以裒歛交结得幸,士卒嗟怨。
三十一年春正月既望大雷雹,已而雨雪凝冱,旬日不解。
公引《春秋》所书雷雪之变,且言:「当时两异相距八日,其变有渐,圣人犹谨而书之。
矧今一日并见,其异甚矣。
盖雷雹,阳也,雨雪,阴也。
雷而复雪,是阳不能制阴,阴桀得作,出而为物害也。
以类推之,是为夷狄将陵中国,臣下将窃威权之象。
所以应之,恐非虚文常礼所能及也。
今虏势骎骎,盖已可见,备禦之计未知所出,而大将官保傅、总兵戎、殖货财、事交结、夺民利、坏军政,其力足以奔走死士,其威足以杜塞众口,道涂仄目,中外切齿久矣。
养之不已,将有指大于股之患,此最不可不深虑。
至于开言路、用人望、别能否、正纪纲、信号令、广惠泽,亦所以应天消变之术而不可缓者。
惟陛下并留圣意」。
因遂劾奏存中罪状,语益切。
天子为罢存中,夺其兵。
公又言:「去冬无云而雷,今春已雷而雪,间者日闇无光而淫雨不止,前日又有地震之异。
变不虚生,实应人事。
岂贤才有未用而赏罚有未当欤?
备禦有未修而赋歛有未节欤?
近习有挠权而大臣无任责者欤?
左右阿谀者众而忠谠之论不闻欤?
何嘉气之不应也!
传曰:『听之不聪,厥罚常寒』。
愿下求言之诏,以审政事之阙,而深诏大臣,念咎引慝,以答天戒」。
又言:「部使者多不举职,请令自今台谏论列一道岁中四人以上,台司检举,议罪以闻」。
又言:「近世例以小廉曲谨、文采酝藉取人,而于识量深沈、智略慷慨之士未有以为意者。
所以多士盈庭而临事常有乏才之叹。
谓宜广收博采,舍短录长,用之绳墨之外,责以事业之成,勿拘小节,勿课近效,庶其有得,以济时用」。
会诏以灾异数见,令台谏侍从条上计策。
公言:「虏人窥伺,其意不测,而两淮之藩篱未固,荆襄之声援不接。
宜择近臣有威望者尽护荆襄诸将之兵而假以它用,阴遣间使往来江上,密问诸将计策,或令各遣腹心赴堂禀议,使诸大臣从容延问,诘难往复,以尽其情;
参酌去取,以定其论,庶几缓急内外相应,不失事机。
其它则选练犒赐以作士气,择吏蠲赋以辑乡兵,修城筑垒以严保障,亦事之不可缓者。
而总其大要,则在朝廷处置得宜,有以服人心者。
而推其大本,则又在陛下益坚睿断,先定规模,无以忧疑自为退沮而已」。
又言命令之出,不可不审,内外之任,不可不均。
又言:「今日之急,在节财用,而冗官妄费,实为今日财用之大蠹。
且如添差、总管钤辖,一郡或不下十数人,月俸大者百万,小者不下五六十万,公使人从费又倍之。
其间又有连为数任而不替者,有更历数州而不已者。
宗戚生朝赐物,尚依承平旧例;
外命妇亦请内命妇俸给;
有旨罢敕局,而或两年不罢;
有旨减吏员,而三省、密院御史台不减;
大礼浮费,以巨亿计;
乐工五百人,教习百日,食钱至二万缗;
修舆服器仗,不过增饰,而户、工两房两部,将作、军器两监,文思、车辂两院,以至仪仗等库官吏添给食钱日五六百者,不知几人,自四月朔以至礼成,为钱不知几许。
大率一有兴为,无问大小,稍有关涉行遣文书一字以上,无不支食钱者。
而一岁之中,无虑以十数。
凡若此类,乞令后省取索,立限裁损。
而陛下以身先之,始自宫掖,如宝元庆历熙宁故事,则邦用足、民力宽而人心不患于不服矣」。
又言:「诸州将兵例供私役,教阅不时,缓急不堪倚仗。
故今诸州往往有大军留屯,皆截上供以给其费。
宜诏有大军处即令将兵通共教阅,无大军处即令旁近大军分遣将吏就州教之,劝以厚赏,禁其私役。
异时习熟,则所屯大军渐可抽回,以省截留之费」。
是时虏人侵轶之势已形,而江淮备禦之方未讲,大小惴惴,莫敢发言。
公又力言宜蚤置统帅,使择间探、远斥堠、谨烽火、修城池,以待其变。
而当是时,莫有堪其选者。
中兴旧臣,唯张忠献公独无恙,而方困于谗口,谪居湖湘,中外物情翕然属之,上心益以为疑,不肯用也。
公乃上疏曰:「窃惟今日事势,可谓危且迫矣。
而窃闻之军民士夫之论,则皆曰张浚素怀忠义,兼资文武,且谙军旅之事,可当阃外之寄。
臣素不识,且亦闻其为人意广才疏,其初虽有勤王之节,安蜀之功,然陷陕服、散淮师,其败事亦不少。
特其许国之忠,白首不渝。
今居谪籍,杜门念咎,未尝不追悔前非,老而练事,殆非复前日矣。
今事势危迫如此,而在廷之臣又未有能过之者,虽有射钩斩袪之仇,犹当置而不问,况尝为陛下腹心之臣,初未尝有此隙乎?
窃闻谮者言其阴有异志,又以放弃之久,疑沮益深,若付以权,恐渐难制。
臣请有以明其不然。
浚之所以得人心、伏士论者,为其有忠义之素心也。
若其有此,则人将去之,谁复与为变乎?
臣愿陛下察其谗诬,略加辨白,且与除一近郡,以系人心,庶几缓急之际可以相及」。
疏入未报,因请对力言之。
上意乃悟,首肯久之。
内侍张去为阴沮用兵之策,且陈避狄之计。
公遂抗言:「去为窃弄威权,亏损圣德,今复沮挠成算,请按军法斩之,以作士气」。
上愕然曰:「卿可谓仁者之勇矣」。
明日,除权兵部侍郎
后数月,竟用张公守建康如公策。
既而边报益急,王师始北渡江,屯据要害,而用兵之意犹未决也。
公言:「今守禦略备,士气亦振,以此待敌,何虑不胜?
若得虏人便离巢穴,送死而来,则中原涂炭之民与其种类怨叛之众,争欲起而图之者何可胜数?
但以吾之重兵与之相持,而别遣锐师分出间道以捣其虚,则虏之成禽必矣。
臣之所虑,犹恐其知吾有备,伪为甘言,复以和议误我耳。
然彼或出此,而吾能益严备禦之计,修筑营垒,大开屯田,以为久驻之基,俟其退归巢穴,然后姑与之和,此则犹为中策。
但恐浅谋之士苟于目前,更劝陛下受其甘言,反以今日之计为非是,而遂歛兵增币,堕其计中,则为无策而大事去矣」。
虏兵寻果渡淮,公受诏措置浙西水军,李宝因之,遂有胶西之捷。
公因劝上进幸建康,号令诸将,指授方略
上然其计,戒严未发而虏军自乱,杀其主亮而归。
诏公措置淮东堡寨屯田,公行所过,劳来安集,流逋稍复旧业。
虏中更立新酋,遣使来申旧好。
朝廷方议酬答之宜,而议者或谓得故疆者,实利也;
正名分者,虚名也,朝著多附其说。
公闻之,亟上奏曰:「陛下前日和戎之计盖非得已,今此使来,正审事机、正名分之日也。
若以得故疆为实利,则得之而未必能守,是亦虚名而已。
岂若因此先正名分,名分一正,则虽未能即复中原,遽谒陵庙,然亦足以作颓堕之气,慰神灵之心。
矧今虏人挫衄之馀,急于自定,汲汲求和,情亦可见。
是岂能复以强大之势取必于我,如前日之为哉?
当此机会,臣以为非独名分可正,而岁币亦当可减。
惟在朝廷先定规模,有以俟之,则复中原、谒陵庙亦不足以为难也」。
公又以为和好果成,尤不可以无备,因陈选将练兵之策,并图上两淮戍守屯田事宜,所以为保江之计者甚悉。
又请戒诸将申严逃叛之法,毋得互相招诱。
又请择文臣有胆略者以为诸将参佐,使察军政、除宿弊,因习戎务,以储将材。
又言:「淮北流民自相剽略,吏不能禁。
宜加区别,抚其柔良而收其暴桀者,畜之军中,束以纪律。
至于虏中形势,彼虽或能言之,然皆务为可喜之言以冀投合,不可轻信。
而吾之虚实险易彼皆得之,则又不可以不为之防。
大抵但当益增屯兵,多遣间谍,以俟得其情状之实,然后乘其机会,量力以应之耳」。
今天子受禅,公入对,陈戒恳切,且言:「今日之事,固当以严守备、练将卒、戒贪暴、省浮费、信赏罚、抑侥倖为急。
然此事也,非事之本也。
清心寡欲,屏远便佞,使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词诐行不接心术,则庶乎用志专而见理明,功业可就而邪正可分矣」。
又言:「为国之要有三,曰用人,曰赏功,曰罚罪。
而所以行之者一,曰至公而已。
故古人善为国者,贤不以雠而弃,愚不以亲而用,赏不以远而遗,罚不以近而免。
盖不敢以一己之私废天下之公也。
若以生杀予夺人莫予违,而惟好恶喜怒之私是徇,则不惟示天下以不广,而其偏党反侧之害于政事亦且无不至矣。
太祖皇帝太宁宫,使辟重门而直视之曰:『此如我心,少有邪曲,人必见之』。
此陛下家学也,愿留圣意,以幸天下」。
七月,迁中书舍人,寻以本职充江淮东、西路宣抚判官,兼权建康府事。
时上初即位,慨然有复境土、雪雠耻之志,方属张忠献公以阃外之事,顾在廷无可使佐之者,以公忠义奋发而沈静有谋,故有是命。
公力辞建康,不允,乃辟材吏通判府事,分理民政,而独与张公协规并力,大饬边备。
是时蜀汉之兵北征秦陇,虽颇略定城邑,而胜负久不决。
公为张公言,请袭虏以分其势,张公然之。
公因上奏曰:「吴璘孤军深入而虏人悉众拒战,两军杀伤虽略相当,然久而不决,则危道也。
两淮战士今虽且当固守,然事势已急,岂可不为牵制之举?
臣窃以为莫若分遣舟师,出其不意,直捣山东,中原豪杰宜有应者,则彼必还西师以自救,而得乘胜以定关中
我又及其未至,长驱深入,溃其腹心,不世之功可一旦而立也。
若其有备,回帆转柂,信宿可还,彼亦将如我何哉?
此不唯救急之计,实因敌制胜之一奇,不可失也」。
奏入,会朝廷有力主和议者,已诏班师,而公计遂不行,识者恨之。
公又极论军中虚籍冗占、摆铺田差借之弊,且请戒诸将毋得以回易资馈饷、结权要。
十一月,召入奏事。
既对,遣中使面赐金带。
会给从臣笔札,条上时弊,公陈十事,一曰定规模,二曰振纪纲,三曰励风俗,四曰明赏罚,五曰重名器,六曰遵祖宗之法,七曰杜邪枉之门,八曰裁任子之恩,九曰限改官之数,十曰蠲无名之赋。
其杜邪枉之说曰:「比年以来,左右近习稍有以名闻于外者,士夫奔走趋附,将帅纳赂买官,远近相传,道路以目。
愿深察而痛惩之,无使或为圣德之累也」。
隆兴改元都督府建,改参赞军事
力辞建康得免,别除礼部侍郎领职。
张公初谋大举北征,公以为不若养威观衅,俟万全而后动,张公从之
会谍报虏多聚粮边邑,诸将以为如此则其势秋高必来,不可当。
不若先其未动,举兵击之,以破散其业。
张公又以为然,乃请于朝而出师焉。
幕府盱眙大将李显忠邵宏渊连下虹县灵壁,遂将乘胜长驱。
公曰:「盛暑兴师,深入敌国,皆兵家所忌,宜亟还。
不然,师老力疲,遇敌恐不可用也」。
张公然之,亟以檄召显忠班师,则显忠等已进破宿州,而虏大发河南之兵以来矣。
显忠身出鏖战城下,杀伤过当。
会夜,两军不相闻知,各惊溃去。
而道路流言,以为官军失亡数万,贼且乘胜南来。
素主和议者又侈其说以摇众心。
公从张公驻兵不动,溃兵闻之,稍稍来归。
计其实所亡失数千人,张公檄公亟入奏,且劝上勿为浮议所摇。
公见上,具道其事,且曰胜负兵家常事,愿勿以小衄而沮大计。
上曰:「朕任魏公不改也」。
张公抗章待罪,公亦奏请从坐,上不得已,诏皆贬秩两等。
汤思退复相,公以尝论思退请罢,不许。
谏官尹穑阴附思退,建议罢张公都督使,复以宣抚使扬州
公上疏曰:「朝廷果以浚为不可用,则罢之而更属贤将可也。
若犹欲责其后效,则贬官示罚亦古法也。
今乃使之去都督甚重之权,居扬州必死之地,凡所奏请,台谏又从而沮之,如此则人情观望,无不解体。
浚方为贼饵之不暇,尚何后效之图哉?
且浚近画两淮备禦之计,惟保险清野,可挫贼锋,陛下既许之矣。
今议者之言乃如此,虽浚即以家行,有死无避,然浚负天下重望,一有蹉跌,人情震骇,臣恐江上之事将有不可测者。
议者但知恶浚而欲杀之,乃不复为宗社计,此陛下所宜自忧也。
愿下诏书戒敕中外,相与协济,使浚得以毕力自效,赎其往愆。
如度其终不可用,则请先治臣阿党之罪而后改图,无使浚它日复误使令,而臣亦得不言之罪也」。
疏上未报,公又奏言:「陛下必以浚为不可复用,则请速诏中外,别求智勇可代浚者而拔用之。
不然,则幸且勿加沮挠,使得支吾,毕此残岁」。
词益恳切。
上览奏感悟,即诏张公复开督府,卒召相之。
然不数月,竟为思退等所挤,遣出视师,遂不复返。
而公亦累章请罪,明年五月,乃除宝文阁待制、知泉州
复以自请,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思退贬死,上乃思公言,而太学生数百人伏阙下拜疏请起公。
诏复命知泉州,未至,召赴阙。
乾道元年正月入对,上抚劳再三。
公引欧阳修司马光之言,极论朋党之弊,以为:「绍圣、崇、观以来,此说肆行,实基靖康之乱。
近岁宰相罢黜,则其所用之人不问贤否,一切屏弃。
此钩党之渐,非国家之福也。
愿诏大臣一以大公至正为心,并用恩仇,兼忘物我,唯才是任,毋恤其它,则植坏群散而人人得以自效矣」。
又奏:「虏骑既退,两淮屯田似不可缓。
前此行之而不见效,其失在于任人不久而责效太速耳。
为今之计,莫若择二大将,使以建康镇江之军分屯两淮,而就兼一路之帅。
使择军中裨将,各以所领分屯沿边诸州,而就兼一州之守。
境内财赋得自用,以为屋庐耕牧之费,或募新军,或取旧人之不入队者,授田使耕,不尽其利,则人争趋之,迟以数年而成效可睹矣」。
又劝上「察群情之所甚欲者行之,所甚恶者去之,捐其所甚爱,谨其所可戒,审真伪、辨忠邪,从谏任贤,以格天心,以作士气,庶几戎狄畏威,不敢侵侮」。
吏部侍郎,寻兼侍读同修国史
尝言:「本朝之治,惟仁宗为最盛。
愿陛下治心脩身之道专以仁宗为法,而立政任人之际,必稽成宪而行,则庆历嘉祐之治不难致也」。
又言:「今日积弊千条万端,朝廷非不知之,而不能革者,盖大臣受任不专,用事不久,不能以一身当众怨,而风俗颓弊,人各有心,上所建立有不便于己者,则兴讹造讪,百计倾摇,必罢之而后已。
愿诏大臣力任此责,合群议而讨论之,力行坚守,必冀有成,则风俗变而纪纲立矣」。
又言:「人才者,国家之命脉也。
而论人才者,又当以气节为主。
祖宗盛时,作成涵养,名公巨人杰立角出,争以气节相高。
顷自蔡京秦桧用事以来,摧丧既略尽矣。
太上更化之初,力救其弊,而士狃见闻,未能尽革。
臣愿陛下深以为念。
气节之士虽有小过,犹当容之;
佞邪之人虽甚有才,犹当察之,庶几有以作新人才,兴起颓弊」。
于是上顾公甚厚,盖有意于大用矣。
钱端礼起戚里秉政,骎骎入相,馆阁之士相与上疏斥之,皆为端礼所逐。
工部侍郎王弗阴附端礼,建为国是之说,以助其势。
公抗疏力诋其非,且为上言:「本朝无以戚属为宰相者,今若此,惧不可为子孙法」。
上以为然。
端礼闻之,密遣门下士语公曰:「闻两宫皆许相已,即相,当引公共政」。
公不答,退而终日不乐,谓所亲曰:「此言奚为至于我哉」!
翌日,进读宝训,适及外戚事。
公又极言:「本朝家法,外戚不预政,最有深意。
陛下所宜谨守,无使天下后世有以此议圣德者」。
上首肯久之。
端礼之客亟驰报之,端礼由是深忌公,讽使求去。
宝文阁直学士、知漳州,改建宁府
中书舍人阎安中封还词头,力请留公。
命复下,安中不能力争,然亦竟得罪以去,而端礼卒不相。
右正言龚茂良方以排击近习黜守建而未上,公言:「茂良前以言事补郡,且臣故交,今往夺之,于义有不安者」。
不得请,乃之官。
在郡期年,治以宽简,省节厨传,官无浮费。
然人服其清,亦莫之毁也。
三年,执政请徙公帅江东,上称公鲠亮,俾召赴阙。
既至入对,上谕公曰:「卿前去国,盖有谮卿者。
卿今日无一语自辨,朕益服卿厚德也」。
乃授吏部尚书
入谢之日,奏曰:「铨综事有成法,臣固当谨守。
第愚浅之见或有不及,愿陛下时警敕之。
盖君臣之分虽严,而情不可以不通」。
上曰:「卿言是也。
朕或有过,卿亦当尽言」。
公曰:「唐太宗唯能导人使谏,所以致贞观之治。
今陛下导臣使谏,臣敢不奉诏」?
上曰:「朕每读太宗事,未尝不慕之。
观德宗之忌刻,不乐受言,亦未尝不鄙之也」。
公对曰:「圣言及此,天下幸甚」!
遂从容为上言:「今日人材衰少,士气不振,若必求全责备而后用之,则遗贤多矣。
要当君臣一意,公听并观,略人细过而取其大节,去己私意而徇夫至公,则人材彬彬,出为时用矣」。
又言:「为政而不行甚者,必改而更化,此先儒之格言也。
然臣窃以为一时之敝政可更,而祖宗之成法不可改也。
就所当更,亦必计之审,议之熟,然后可更。
既已更之,则当守之不变,而不可以屡更也」。
又言:「州县之间,号为能吏者往往务为急刻,专以趣办财赋为功,而视抚字听断为不急。
其间又有聚歛以为羡馀之献者,增市征则害商贾,督逋赋则病农民,甚或侵移常赋,贻患后人。
朝廷不察,反谓有才。
愿有以深戒戢之,则天下之幸也」。
时上犹未能屏鞠戏,又将游猎白石。
公上疏力谏,至引汉桓灵、唐敬穆司马相如之言以为戒。
后数日入对,上迎谓公曰:「前日之奏,备见忠谠。
朕决意用卿矣」。
公再拜谢。
上曰:「朕在藩邸,已知卿为忠臣矣」。
十二月,受诏馆北使,遂拜同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
首荐陈良翰林栗刘朔等五人恬退有守,可为侍从台谏之储。
龙大渊曾觌以旧恩窃宠,士大夫颇出其门,言事者语或及之,往往获罪。
及公馆客,大渊为副。
公见外,未尝与交一言,大渊造门纳谒,亦谢不见。
至是中书舍人洪迈来见,语公曰:「人言郑闻当除右史,某当除某官,信乎」?
公曰:「不知也,公独何自得之」?
以渊、告。
公明日至漏舍,语诸公曰:「外议久指此两人漏泄省中语,而未尝得其实状,故前此言者虽多而不能入。
今幸得此,不可以不闻」。
诸公皆以为然。
入奏事毕,公乃独进,具以语质于上前曰:「臣不知平日此等除目两人实与闻乎?
抑其密伺圣意而播之于外,以窃弄陛下威福之权也」?
上曰:「朕何尝谋及此辈?
必窃听而得之。
卿言甚忠,当为卿逐之」。
公再拜谢,退未及门,已有旨出二人于外矣。
中外快之,至或举酒相贺云。
一日出省还第,有歛马道周而不避者。
公问为谁,曰戚里某官也。
公遣直省吏白二相,此轻侮朝廷,不可不治,即使诘之,且具以
上怒曰:「朕在藩邸时,出逢相车,未尝不避。
此辈乃敢尔耶」!
明日,以白高宗,下临安府捕系其从者重坐之。
知枢密院事虞允文入谢德寿宫高宗语之曰:「卿与陈俊卿同在枢府俊卿极方正,非如它人,面从而退有后言也」。
公以两淮藩篱未固,言于上曰:「备边经久之计,不过屯田积粟,增陴浚隍,训卒练兵,以为不可犯之基而已。
然今日任人之弊大抵太拘,而边郡为尤病。
谓宜广求人才,勿间文武,使陈所见,与定规模,悉如太祖皇帝所以遇李汉超马仁瑀辈者。
分之以兵,使自为守;
饶之以财,使自为用。
仍诏台谏略其细过,使倜傥之人得以行其志而自效。
诸使唯盐司为不可废,自馀皆可且罢。
而间遣使循行诸郡,按阅稽考,以行赏罚。
数年之后,守备必固,敌人知之,自不敢犯。
万一有之,亦可责诸将以必守,而无异时望风奔溃之虞矣。
荆襄诸郡亦宜放此,大率不过得十数材力任事之人,便可集事。
唯陛下留意图之」。
虏使来庭,公以故事押宴,使者致私觌,其状花书而不名。
公使却之,掌仪惧,白公恐生事。
公使语之曰:「今日岂当用辛巳前故事耶」?
使者词屈,乃问公爵里甚悉,而易状书名以遣曰:「特为陈公屈耳」。
自是遂为例云。
虏又移书边吏,取前所俘虏人。
上顾辅臣,议所以应之者。
公曰:「此不可以力争而可以理
虏方淫侈,安有远谋?
设欲用兵,亦不必假此为词。
今当且如常时,泛然报云已下诸处根刷,俟至三四,然后报以诸处所申皆无其人,或是军前一时杀戮,或是后来节次死亡。
且誓书之文,俘虏、叛亡自是两事。
俘虏发过已多,叛亡自不应遣。
且如本朝两淮之民,昨来上国两次俘略亡虑数万,本朝未尝以为言者,诚恐破坏和议,使两国边境之民皆不得安也。
如其不听,或至交兵,则曲直之势,胜负有所在矣」。
从臣有怯懦,争言不可不予者,议久未决。
公复上奏曰:「虏知此辈皆在军中,故遣官临境,揭榜招谕,欲以摇我人心。
冀或有变,而以兵乘其隙,此计深矣。
今留不遣,彼必藉此以起兵端。
然臣窃料彼无信义,专恃暴彊,尽发亦来,不发亦来,初不以吾之从违为作辍也。
但发之则吾国中先自纷纷,而彼乘其弊,其祸甚速。
不发则其侵轶尚在一二年后,吾但坚壁勿战,绝其粮道,彼亦安能持久?
况兵之胜负,亦有天理。
今我直彼曲,安能逆知其必不能而遽为此匆匆乎」?
沈介上饶,以上供负课罢郡镌秩,公争以为不可。
镇江军帅戚方刻剥役使,军士嗟怨,言者及之。
公奏外议内臣中有主方者,上曰:「朕亦闻之。
罪固不可贷,亦当并治左右素主方者,以警其馀」。
即诏罢,而以内侍陈瑶、李宗回大理,究其贿状。
又谕辅臣以建康刘源亦尝有赂于近习思有以易之。
今欲且遣王抃至彼,检察奸弊,留数月而后归,庶几新帅之来,不至循习。
公奏曰:「今但遴选主将,则宿弊当自革矣」。
上曰:「政患未得其人耳」。
公曰:「苟未得人,更宜精择。
既已委之,则当信任。
今未得其人而已先疑之,似非朝廷所以待将帅之体。
况军中积弊不在乎它,特患交结之风未革,所以有裒尅自营之事。
今陛下既赫然罪其尤者,而又并及誉阿之人,中外之情莫不震慑,何事于此而后可以除宿弊乎?
且军中财赋所以激劝将士,但主帅不以自私,则其它当一切听之。
今检柅苛细,动有拘碍,则谁复敢出意绳墨之外,为国家立大事乎?
况朝廷所以待将帅者如此,使有气节者为之心先不服,其势必将复得奸猾之徒,则其巧思百出,敝随日滋,又安得而尽防耶?
今不虑此,而欲独任一介单车之使以察之,政使得人,犹失体而无益。
况不得人,则其弊又将不在将帅而在此人矣」。
上纳公言,罢不遣。
虏使来贺会庆节,上寿在郊礼散斋之内,不当用乐。
公请令馆伴以礼谕之,而议者虑其生事,多请权用乐者。
公又奏请:「必不得已,则上寿之日设乐而宣旨罢之。
及宴使客,然后复用,庶几事天之诚得以自尽,而所以礼使人者亦不为薄,彼自当悦服矣」。
上可公奏,且曰:「宴殿虽进御酒,亦毋用乐。
惟于使人乃用之耳」。
诸公顾以为紫宸上寿,乃使客之礼,固执前议。
公又不可,独奏言曰:「适奉诏旨,有以见圣学高明,过古帝王远甚,臣敢不奉诏。
然犹窃谓更当先令馆伴以初议喻使人,再三不从,乃用今诏,则于礼为尽,而彼亦无词。
不可遽鄙夷之,而遂自为失礼以徇之也」。
蒋芾犹守前说,公争愈力。
上顾公曰:「可即谕閤门行之」。
公退复为奏曰:「彼初未尝必欲用乐,我乃望风希意而自欲用之,彼必笑我以敌国之臣而亏事天之礼,它时轻侮,何所不至?
此尤不可不留圣虑」。
上嘉纳焉。
既而上以当郊有雷震之异,内出手诏戒饬大臣,宰相叶颙魏杞坐免。
公亦俟罪,不获命,越数日遂除参知政事
公辞谢不得已就职,言于上曰:「执政之臣惟当为陛下进贤退不肖,使百官各任其职。
至于细务,宜归有司者。
自此当日有以省之,庶几中书之务稍清而臣等得以悉力于其当务之急」。
上甚然之。
一日,审察吏部所注知县有老不任事者,公判令吏部改注。
吏白例当奏知,公曰:「此岂足以劳圣听」?
明日取旨,自今此等请勿以闻,上可其奏。
时有以四明银矿献者,上命守臣询究,且将召冶工即禁中鍜之。
公奏曰:「陛下留神庶务,克勤小物至于如此,天下幸甚。
然不务帝王之大而屑屑乎有司之细,臣恐有识者有以窥陛下也。
况彼惧其言之不副,则其凿山愈深,役民愈众,而百姓将有受其害者,又不可以不虑乎?
夫天地之产,其出无穷。
若爱惜撙节,常如今日,则数年之后,自当沛然。
但愿民安岁稔,国家所少者,岂财之谓哉?
请直以其事付之明州,使收其赢馀,以佐国用,则亦不至于甚扰民矣」。
从臣梁克家莫济俱求外补,公奏二人皆贤,其去可惜。
盖近列中有以腾口交斗,致二人之不安者。
于是遂与同列劾奏洪迈奸险谗佞,不宜在人主左右,罢斥之。
先:宋浙本作「必」。
宇文史君墓表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四七、《南轩集》卷四一、嘉庆《四川通志》卷四四
君氏宇文,讳师献字德济,世为成都人
曾祖宗象,赠太师魏国公
邦彦,任尚书屯田员外郎,赠太师、蜀国公
粹中,任尚书左丞,累封南阳郡公,赠少师
宇文氏受姓系世之详,已见于少师墓碑,故参知政事杨公椿之文。
少师与其弟签书枢密院事虚中俱以文学论议被遇固陵,极翰墨之选,烨然一时。
少师晚岁归安于蜀,盖倦于世故矣。
长子师牧贤而有文,不幸早世,少师念之甚。
君是时方童稚,已挺然不凡,日读书讲问,娱侍于前,少师每为慰释,谓是儿且长,殆能继二公之业。
少师故时宾客多英俊,见者莫不竦然,谓宇文氏复有子矣。
少师捐馆舍,君甫年十有二,执丧尽礼如成人。
事妣福国夫人黄氏,奉承颜色不懈,而自奉极俭薄,人不知其为贵公子也。
季父直龙图阁时中素重许可,尤器君,懋以问学。
先用枢密公恩补承务郎,服除,差监潭州南岳庙
考满,知汉州德阳县,改知绵竹县
暇则慕崔斯立之为,痛扫溉,以种学绩文为事,且从其乡之老成故工部尚书员外郎李公良臣及其秀士黄钧李流谦游,闻见益以广,声称益以著。
已而两丞铨部,以微文俱不报,更从外铨,拟监汉州什邡县酒税,居其官惟谨。
改监汉州在城商税务,未上,会诏从臣各举所知,杨公椿时为尚书兵部侍郎,以君博学有守闻,有旨召赴行在,时绍兴三十年也。
君念福国夫人年高,不忍远去,力辞,差潼川府路提举常平司干办公事,未上,改成都府转运司主管文字
丁内艰,哀慕几不能自全。
免丧,杨公已在政府,力挽君陈下,亦竟不前,差四川安抚制置使干办公事
历事两帅,其前者宽纵多慢,君据义不挠;
其后者威严或过,君弥缝其阙,幕府归重。
忠献公雅知君,言于朝,迁知简州
简故少事,君复临以安静,民甚便之。
岁歉,饥民为盗,连数郡,君所部先事区处得食,迄无从寇者。
以暇时掇论时事之要,编白于朝,宰相亟称之。
未满秩,移知绵州
绵为大州,适承颓弛之后,帑庾匮甚,君独整科条,察蠹弊,节用度,未几而经常不缺。
郡旧有冤狱,佃人杀主之仆而诬其主,外台执偏见不释,主家死于狱者三人,其它亡辜逮系死者又以十数。
方春天为雨雪,地为震,历两使者不能决,更送君所。
君详究其牍得情,数语折之,佃人引服,致之法,人谓可以少谢死者冤也。
事益省,即理缉学校,舍其士者,行乡饮酒礼,使敦长幼之节。
在郡再岁,枢密使王公炎宣抚四川,以请改知阆州,锡赞书甚宠。
阆故尝为宣抚使所治,地尤重,事且夥。
君先立之规摹,上下趋令惟恐后,率以夜漏未尽数刻,秉烛出视事,不以为劳,亦不觉有疾苦状。
一夕与客评论书史自若,既寝,家人辈闻喘息若不属,亟视已不能语,医不及进药而终,享年四十有七,实淳熙元年七月二十日
积官承议郎,以郊恩赐五品服。
娶郭氏,故朝议大夫、知辰州黄中之女。
子男一人,曰绍训。
女二人:长适唐刚文,次许适梁秩,皆进士
是岁十有二月晦,归葬于广都县灵溪乡,附于蜀国公茔侧。
君天资忠厚平易,与人交久而不厌,或少忤亦未尝衰,家居婢仆不见其恶声厉色;
而至莅官之际,则简严自守,所谓柔而有立者。
伯兄既早世,事嫂甚谨,待犹子恩义无间言。
嗜读书,稽考至忘昼夜。
论事贯穿今古,为文辞赡蔚有馀地
所著甚多,藏其家。
初,君以二父世科为念,刻苦习进士业,为进士者多推称之,两以锁听试类省,辄下,益力,后虽已领州符,犹不置,盖终其身以是为歉。
某尝以谓,自先王教胄子之法坏,大家世族不得尽成其才,其下者苟从禄利,不乐亲文墨事;
至其间读书欲自表见者,则又不屑其世禄,顾反以从进士觅举,得之为荣。
噫!
昔之人所望于胄子者岂为是哉?
若君居家孝友,涖官廉平,温厚博雅,于以进德,孰能禦之!
顾区区犹以是为歉,何哉?
某之先妣夫人实为君从女兄,故某于亲党间讲闻君行义为详。
绍训奉其母命万里致书请铭,不敢辞。
铭曰:
宇文入蜀三百年,支垂派别族益蕃。
少师弟兄大厥门,迭执鸿笔司皇纶。
二府联登体貌尊,君生其家愿而温。
被服儒素远世纷,编简浩博资剖论。
部符三州民所恩,外若坦易守则敦。
人言馀庆兹实存,谁其挽之排帝阍。
哀哉玉立归丘原,万里方驾厄其辕,尚有铭诗贲来昆。
鱼复捍关铭 南宋 · 李𡌴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八、《全蜀艺文志》卷四四、乾隆《夔州府志》卷八、嘉庆《四川通志》卷二七、《南宋文录录》卷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七四
古梁州域实兼巴汉庸蜀地,汉孝武改梁曰益,梁州总八郡。
梁之为言强也,益之为言阨也,此昔圣贤察其风俗,按其形势,而为之名也。
故其人则彊毅精敏,嗜义负勇,其地则山屏水堑,险介重阻,沃野丛颠,幅员万里。
北以剑门为限,东以鱼复为守,此二物者,蜀之襟喉扃闑也。
战国交侵,楚肃四年始建捍关,突在鱼复,置江关都尉,以鱼复尉治
东汉省尉,而关如故东汉《志》有捍水、捍关,不言都尉治。)
张仪说楚,谓下水而浮,不十日而拒捍关;
李雄公孙述,谓东守巴郡,拒捍关之口,皆指此。
魏郦道元注《水经》,谓捍关乃廪君所置;
唐章怀注《范史》,谓关故基在夷陵巴山县巴山县唐天宝八年巴山郡界,峡州西南五十里。),二说皆非也。
鱼复之有关尚矣,无事则严封域,察奸轶,有急则扼险要,捍陵暴,有国者所宜致谨也。
虽然,尝考诸古剑门,以汉中武都为屏蔽,失汉中武都,则剑阁不足赖矣。
鱼复秭归夷陵为保障,失秭归夷陵,则鱼复不可恃矣。
考秦以下以迄于今,举兵定蜀者凡十有三,唯司马错汉之来歙魏之邓艾钟会之杨安后魏尉迟迥隋之梁睿唐之高崇文之郭崇韬,本朝之王全斌,实出剑阁、阴平道
至若吴汉,若岑彭,若诸葛亮,若桓温,若刘敬、朱龄石以及刘光义,皆拥舟师西指,溯江扣关,麾城斩邑,易如拾芥,何者?
皆以先得秭归夷陵也。
汉昭烈袭取刘璋,既北收汉中,即东争夷陵
呜呼!
昭烈者可谓能知保蜀矣,功之不遂,此天也。
然而刘禅继世,犹以苟安者,徒以与孙氏交欢也。
且蜀与吴楚为唇齿之国,两全则固,一失则危。
是以自古欲图江南者必先奄蜀。
何者?
地势便,兵力接也。
秦取楚,晋取吴,隋取陈,耀兵上游,舫船载卒,乘流而东,曾不烦一刃,折一矢,而荆扬之区已望风褫气矣。
苻坚伐晋,亦分军而下,不幸苻融之兵先败于淝水,故不能成功。
以此知英雄图事,后先一揆。
然则,蜀之重也审矣。
自古言蜀人嗜乱喜祸,故所以制御操切之者尤尽其术。
呜呼,何其过也!
观从昔乱蜀者,皆非其国之人,率由奸雄乘隙外至,因窃据焉,而蜀人莫之与抗。
公孙述著祸于卒正扶风人。)刘焉蓄奸于州竟陵人。)钟会兆谋于降将颍川人。)李特奋迹于流人略阳人。),程道养怨激于苛刻枹罕人。)刘季运计成于彭城人。)司马勋出于王族,萧纪兴于帝胄,王谦衅于易代太原人。)刘辟绝乱于留后,王建发踪于椎埋舞阳人。)孟知祥绍难于违愎邢州人。)
东晋谯纵宕渠人,然纵之初起,实出逼胁,观其仓皇赴江以逃,则知纵本庸人,初无异志,劫于群叛,不能自还。
以下数子者,则其险诡睥睨,有从来矣。
彼见蜀之险足恃,蜀之富足资,趯然动心,逆节萌起,盖有观剑门之险而追笑刘禅兵甲之盛而思效玄德
之人形格势制,不能不折而从之,其间能截然自固,耻污于伪,如青衣之不宾公孙述、牂牱之不臣于李特者,类有之矣。
呜呼!
一定而不易者地形也,难保而易变者人心也,故地形惟所守,而人心惟所化。
茍知所守,则力约而功倍,圉固而敌畏;
茍知所化,则嚚傲革为勇毅,柔脆易为信顺。
不知所守,则嬴氏家函谷而灭,田宗国东海而亡矣;
不知所化,则暴悍踵起于江汉,奸丑接迹于洙泗矣。
鱼复剑阁埒险角壮,并为西南镇
昔有铭剑阁者,独此缺。
诸江出岷山行二千里,合众流,毕出瞿唐之口,山竦而嵥崒,水激而奔迅,天下瑰伟绝特之观至是殚矣,是宜有铭。
琢刻盘石,以侈寡匹,以厉罔极。
其词曰:
惟梁州域,神禹所别。
有岿其闸,险肇天设。
控引荆襄,枕倚牂越。
岗联岭属,㟏岈巀㠔。
洪流下瞰,澎渗荡潏。
衡潜抗高,华岱媲桀。
上柱天倪,旁扼日辖。
惟所屏障,则恃于峡。
如户斯辟,此为之闑。
寇来是捍,兵势攸接。
镜前考古,棋势辐列。
水陆攻击,岩披谷抉。
玄甲熣烂,白刃鎗䶪。
云舸倏驰,羽纛斯揭。
山奔貙兕,壑濆螭蜺。
水奸脱入,孰睨旋窃。
虐环千里,燉人于钀。
曾不逾时,宗陨祚拔。
四方之人,王化所达。
宁甘嗜乱,实首攸胁。
岂富是怙,忍上之觖。
惟此山川,重阻复叠。
德守者固,兵据者蹶。
惟此黔庶,嶷嶷业业。
力制则离,道怀乃协。
皇帝圣武,恩被䎀狘。
国有至仁,九土臣妾。
勒铭山阿,永彰宋烈
改葬祖太师冀国公圹铭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八、《复斋集》卷二一
皇祖考太师冀国公陈前,祖妣越国夫人黄氏,旧合葬于宝忠纪孝石泉寺之东陁弥林。
嘉定癸酉秋八月,水齧其墓。
明年二月丁未,改葬于寺山之阴,曾祖考太师蜀国公墓之左,奉祖妣冀国公夫人卓氏祔焉。
其穴乃建安西山先生蔡季通淳熙丁未年所定,是役揆之礼经,谋之宗人,质之祖庙,祷于大神,罔不协从。
用表其繇,以示后人,俾之不容己不知轻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