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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故兴州教授文府君夫人范氏墓志铭 北宋 · 郭由中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一、民国《绵阳县志》卷九
文林郎兴州州学教授文正思致道之夫人范氏,讳淑徽字德先,左绵魏城人
曾祖延吉,祖舜卿,父沇,皆世业儒,乐善于乡,不求仕进。
夫人性颖悟,年未笄则已闲闺训,且知书史,工笔札。
父母为择所宜配媲,以故归于教授
结缡之初,教授偕其兄博士公正伦游学成均,已而博士公先登第,君舅金紫公轸去倅宁州,夫人独侍行。
金紫公素以礼法饬躬,而姑嫜李夫人姿严整,家庭肃然,虽稚子童孙无敢跛倚睇视者。
夫人奉事无少忤,至阃内之政悉力佐之,毫发不以干其念虑,由是见谓恭顺
教授公擢崇宁龙飞进士第,廷试,尚书吴居厚取其文为天下第一,以言近切直降等,犹冠乙科。
虽平日师友渊源蓄涵有自,亦夫人服勤奉养,俾其不复分志之助也。
教授公既仕,则相与勉励,敦名节,护操履。
教授公初调天彭郡幕,寻除武兴学官
大观末张丞相用事,以省员罢去,移兴元察推,未几复还武兴
其在兴元,会一时计臣广钱引之利,印造溢额,不能制其出入,驯致隳坏,当千钱者市人贸易才及二三,郡守丞而下往往率以钱引予人而责其官直,物议汹汹。
夫人乃悉取教授公俸给所得椟藏之,惟日以见钱市用物,未几汹汹之议闻诸朝廷,至遣使劾治,郡吏鲜有脱者,独教授无一毫挂于法。
教授公不幸捐馆于武兴官舍,夫人亦被病,俯视幼弱,旁无佽助,宁茹荼衔扶疾庀事,至沿情制宜,曲中礼法。
教授公輤车将戒行,忽闻屏外喧然有声,亟问之,乃富民杨氏辇泉布数十万以为赙者。
左右以告,夫人遽命谢遣,一钱无所受,闻者剧口称咏之。
殆旅榇已还里第,则就子舍修妇职。
于时金紫公挂冠已久,与李夫人素清康,及此教授公不克终养,悲戚感疚,夫人每侍左右,承颜顺旨,视日早暮风雨寒暑之变,为起居饮食衣服之节,老者因以少安。
夫人仁爱慈祥出于天性,内外族属有所求假,无不如意,里巷贫乏不能自存者亦加施予,不少靳吝。
晚岁率常燕坐燎薰,持诵贝文,泊然不复以家人生理关念。
绍兴六年中春,子婿李廉夫德隅赴官雅安,升堂告别,夫人顾其女,欣然命安舆相送,约与偕至蔡蒙。
取道邛南,投宿蒲江路口费氏之馆,会风眩暴作,遂启手足,实三月九日也,春秋六十一。
呜呼!
夫人有二男子:长曰邠孙,蚤世;
次曰离,娶同郡蒲氏,前夫人九年卒。
蒲氏后离五年亦亡。
瞑目之日,惟一女曰季升,以适德隅者,一孙曰承式,遂相与扶夫人柩而归。
以今绍兴十一年岁在辛酉二月二十一日庚寅,葬于巴西县武安祖茔之北老翁山下,祔教授公墓。
先期,德隅夫人懿行,暨夫人犹子兑志说以书来速铭。
由中德隅、志说尝同寮东梓,相与款密,弗容以不敏辞。
铭曰:
柔顺以正,君子所行。
临财不苟,千人之英。
于戏夫人,乃克有此。
颠沛无违,昭德之美。
操持或谬,见利则迁,彼堂堂者,尚多有焉。
诗书之光,靡择士女。
勒诸坚珉,式示惇史。
乞科降盐本钱劄子 南宋 · 李石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五九、《方舟集》卷七
照会本州今月二十四日准本路转运司公牒,坐据蒲江井监申,契勘黎州乾道四年分冬衣赐盐一百三十担半,并乾道四年分岁计盐四百九十六担○在监,至今未见前来打请。
乞下黎州,差人将柴钱取拨施行,牒州差人前去关请施行。
契勘本州元准本路转运司递年科降钱引四万道应副支遣,后来节次止以蒲州黑盐一千七百九十担○对折上件钱引四万道。
今本州自备柴脚钱,每年计一万二千馀贯,前去搬运归州,科与民间,纳钱应副岁计支遣,常是积压,敷卖不行。
后来更于绍兴二十八年元立科约数外添差使臣二十馀员,一年请给,动以万计,无可那融指准。
又兼运兵衣赐绢帛,邛州近年别无正色,亦是折支黑盐,每匹不过六十斤上下,又令本州自备脚费搬运。
缘自去年饥歉之后,卖盐迟滞,凡百用度,并以黑盐准折抵。
去年岁终积下盐六百三十馀笼,变转不行;
并有未请去年冬季及冬衣赐盐计一千二百四十馀笼,合用柴脚钱三千八百九十馀贯,亦无指准,至今未曾打请。
即因大段阙乏,其官吏军兵请给盐不免自行变卖,遂致侵射卖盐人月额,往往破家逃窜,诚可矜悯。
石窃详前项蠲除闽山钞盐指挥,其弊即与本州科配民间卖盐事体相类,在于穷边,尤系利害,理宜优恤。
欲望台慈特赐详酌,将今年合应副本州岁计盐住行科支,依旧年未措置折盐已前时暂那融本钱引四万道,降下本州,充今年一岁省计支遣,所贵少苏民间变卖急阙困苦之用。
所有蒲江合支本州黑盐,仍乞自使司均敷应副成都府或附近州县支遣,亦少减两州支移脚钱之费。
蒲井盐官厅壁记 南宋 · 李焘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六五、《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二八
临邛汉县也,蜀郡领之,以盐置官,前志备录,后史脱略,其修废莫可知。
西魏始郡临邛,又析其地县广定,隋更广定蒲江,还属。
临邛统县为六,其近盐独蒲江居最,易称改邑不改井,盖邑多迁徙而井故在也。
汉所谓县其实则郡,虽迁徙无定而封畛土略要不相远。
蒲江本自临邛别出,欲寻盐官之迹,兹匪其近者欤?
丁谓《会计录》,景德间合一郡之井才五,盐以斤数者二十七万七千七百耳。
祥符讫天禧,民益开浚堙塞,务竭地藏。
天圣末,井之载于《食货志》者凡九,盐以斤数者二百五十万。
井尚有逸也,盐则八倍于景德矣。
蚩蚩者冒没相乘,虚伪相加,迨庆历初,得其数于会遽至三百万二千三百一十有五。
朝廷闵斯民之竞利不遗馀力也,戊子诏书特蠲其折纳缗钱一百万,自六年始。
三司执吝道以争,弗听。
故《皇祐会计录》田况所载盐数比庆历遂减六分之一。
然民力尚艰,诏书继下,岁有减焉。
治平初,盐数始复天圣之旧,神文宪文之盛德可胜既乎!
天圣治平之数,皆合一郡而言之,不独蒲江蒲江实占其数十分之七少赢。
先是官废不修,牙校各征其利,罔上剥下,乱狱滋丰,执事者病焉,复修废官。
熙宁总覈之效,维其时哉。
当六年,井之籍于官九,盐以斤数者八十万五千四百,乡所谓十分之七少赢者,举此数也。
并举旁近岁入参较治平,则其减可知矣。
元祐遣使访民疾苦,又特减熙宁三十二万五千三百二十有六。
君子元祐之政媚于上下者,指此类也。
有司不悉朝廷恩意,偷得微利,元符末其数亟增一十二万一千四百二十有二,而泉源岁久或微,九井莫汲其一,盐耗不登,民愈告病
靖康力行宽大,通商惠工,复有所减。
近比元符虽曰少损,远方元祐之数并减焉,遂以一百三十八万二千三百七十为定。
祖宗家法于其仁不于其利,内外臣庶畴敢弗承!
彼贪昧无耻者卒不忍厚肆其毒,民之戴宋,厥为旧哉。
盐官所总之数具此矣。
外合旁近岁入并数之,亡虑一百五十一万一千四百九十,拟庆历固已悬绝,并景德尚五倍有赢。
以为足,此不翅足矣,以为不足,涸沧海之波宁有足邪?
君子则必能处此也。
余僻嗜书,且病不愿仕,固无以养其亲,未忘关柝之禄,会盐官阙守者,转运使曰此虽卑,当属吾党之士,俗吏刻薄,斯落吾事,则命余摄焉。
余亦乐其去家之迩也,可与亲俱,乃束书而来,勉为振起条目,刬革蠹弊。
既整而暇,颇得纵意文艺,惟官居褊狭,不足容吾书,姑即听事寓简册,四库咸在,外设窗户,爰示限隔。
宾客时至,燕见无所,于是凭虚架空,更斥西序,轩槛临瞰,有涧在前,窃取诗人考槃之义,榜曰「槃涧」,聊托山水以自广焉。
并细绎图牒,追记盐策之登耗及地名官守之沿革诸壁间,庶来者有考。
年月日,陇西李某记。
赵待制开墓志铭1180年 南宋 · 李焘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六七、《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三二、《宾退录》卷一六、嘉庆《四川通志》卷四六、道光《安岳县志》卷一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五四 创作地点:四川省眉山市丹棱县
特进、追复徽猷阁待制赵公既葬于普州安居县清润乡之北山,今四十年矣。
焘顷自武陵眉山,而公长子永实为州,数相从也。
一日盛服临况,泣而言曰:「先人所建立,人户知之,不肖孤何敢妄有称述!
犍为郡雍有容故所作行状及家所藏奏藁具在,惟墓碑久未刻铭,敢顿首以请」。
焘固辞弗能,则固请弗怠,且曰:「蜀耆旧惟公䌷金匮石室之书,识先人黜陟本末,亦惟公直笔正辞,信而有證,则铭吾先人,匪公之归将谁归?
幸公哀而许焉」。
焘与永年相若,乡者备使东川,永实守昌元,治有能声,始相好。
今俱老矣,乃复相过,似非偶然。
矧惟建炎绍兴之理财治赋,兹事最大,宜有纪录,使来世知所损益,今弗论次,事浸○落可惜。
焘既来遂宁,永又数以请,乃参校近史所载及中兴记注,仍考其世谱、官簿,序而铭之。
公讳开,字应祥,世家安居。
曾祖守忠,祖惟岳,父英,皆不仕。
父以公贵,赠金紫光禄大夫
公年二十游大学,积十五年,元符三年始赐进士出身
渠江慰,庆州梓州学教授辟雍正
遭父丧去官,服除,为淮南东路成都府路提举学事主管文字,始用举者改宣教郎,入礼制局校正所为检阅官,知鄢陵县,复入讲议司检详官,出为成都府路转运判官,都大同主管川陕茶马事,宣抚处置使司随军转运使,专一总领四川财赋,兼宣抚处置使参议,改四川都转运使,兼都大提举川陕茶马,提举江州太平观
绍兴十一年正月二日,卒于彭州寓居,享年七十有六。
自彭归葬于普,其年七月一日也。
官自宣教郎十迁至中奉大夫,职自直秘阁四迁至徽猷阁待制
既落职,复右文殿修撰
绍兴二十六年,乃追复徽猷阁待制
公幼嗜书,多所能解,记诵不舍昼夜,同舍生目以书痴。
每自言:「学贵用世耳,如不适用,虽多亦奚以为」?
其心计尤高,视管夷吾端木赐轻重废置之说如视诸掌。
既改秩,尽室如京师,买田慰氏,慨然有通变救弊志。
杜门不出阅四五年,间与四方贤俊究世务所当罢行者,于进取未始汲汲也。
其入礼制局才数月,局罢,乃授鄢陵
会复置讲议财利司,宰相即用检详官辟公。
公于财利事固辨析秋毫,然必以恤民为本,依仿《大易》所谓正辞禁非者而施绳墨焉,非暴征横歛白著于民也。
将漕益部,亟奏罢宣和六年所增上供认额纲布十万疋,减绵州下户支移、利州米脚钱十分之三,又减蒲江六井元符至宣和所谓盐额。
创为鼠尾帐,揭示乡户岁时所当输折科等实数,俾人人具晓,乡胥不得隐匿窜寄,至今用之。
尝言:「财利当出一孔,祖宗以三司总诸路转运司,此成宪也。
熙宁后因事设官,纷然各自封殖,而转运司至有穷乏不足处,此不可不循其本」。
因指陈榷茶买马五害,其大略谓:「黎州买马嘉祐岁额才二千一百馀,发堪给邮传者赴凤翔,馀悉听民私市。
置司榷茶,增立赏格,岁额四千,仍尽团纲上京,道殒殕,到者十无二三。
别置牵马兵又踰千人,犹不足用,贴差厢军及使臣等,其费日滋。
国难道阻,住纲日有死亡,而买数不减,官给刍秣如故。
此一害。
嘉祐以银绢博马,价皆有定。
提举官既旁缘作奸,擅买珠犀,交结权倖,马入无以偿,则空出资次关子,虚抬马价,以给夷人。
夷人不能留俟,即贱市关子以去。
黎州范洪复将所得关子不循资次搀支,价由此益落,夷人怨恨,聚众欲生变。
诸司共劾洪,而转运司更于额外分认马价,遣官监还,事乃得息。
此二害。
置司榷茶,借本钱于转运司常平司
转运司应副川、秦两司岁费约五十二万馀缗,常平司又二十馀万缗。
自熙宁讫今几六十年,旧所借初不偿一钱而岁借仍准初数,不知钱果安在。
三害
榷茶之初,豫俵茶户本钱,寻于豫俵数外更增和买,或遂抑豫俵充和买,且不给一钱。
茶户坐是破产,而官买岁增日益滥杂,自蜀之秦,沿路委积如山,半成朽壤,而有司犹指为见在官钱数。
官茶既不堪食,私贩曷由禁止?
向者溃兵残破兴州,乃私贩者导之。
梁、洋增戍,实以故。
此四害。
承平蜀茶之入秦者十几八九,已患积压难售,今关陇悉遭焚荡,而买乃拘旧额,不知竟何所用?
茶兵岁给衣粮动计钜万,籴粮买衣,州县未免科配。
此五害。
请依嘉祐故事,尽罢榷茶,仍令转运司买马,即五害并去而边患不生。
如谓榷茶未可遽罢,亦当并归转运司,痛减额以苏茶户,轻立价以惠茶商,如此则私贩必衰而盗贼消弭,本钱既常在而息钱自足用」。
朝廷是其请,即擢公都大同主管川陕茶马事,使推行之,仍令条具奸蠹以闻。
时建炎二年秋也。
于是大更茶马之法,官买官卖并罢,参酌政和二年东京务所创条约,印给茶引,使商执引,与茶户自相交易。
成都府旧买卖茶场合同场买引所,仍于合同场置茶市,交易者必由市,引与必相随,茶户十或十五共为一保,并籍定茶铺姓名,互察影带贩鬻者。
凡买茶引,每一斤春为七十,夏五十,旧所输市例头子等并依旧。
所过每一斤征一钱,住征一钱半,无得妄增。
合同监官除验引、秤、封记、发放外,并无得干预商茶户交易事。
此其大略也。
旧制买马及三千疋者转一官,比但以买卖数推赏,往往有一任转数官者。
公奏乞推赏必以马到京实收数为格,或死于道,降黜有差。
四年冬,买马乃踰二万疋,茶引收息钱凡一百七十馀万缗。
张忠献公既复明辟,繇知枢密事拜宣抚处置使,天子方托以不御之权,将治兵秦州,经营两河。
未至所治,雅知公善理财庀赋,即承制以公兼宣抚处置使司随军转运使,专一总领四川财赋。
时建炎三年十月也。
公见忠献首以兵食为问,公亟谂忠献:「之民力尽矣,锱铢不可以有加矣,独榷率稍存赢馀,而贪猾认为己私,共相隐匿,根穴深固,未易刬除。
惟不恤怨詈,断而敢行,庶几可救一时之急,舍是无策矣」。
忠献锐于兴复,委信不疑。
公于是大变酒法,自成都始,先罢公使卖供给酒,即旧扑买坊场所置隔槽,设官主之。
曲与酿具官悉就买,听酿户各以米赴官。
自酿凡一石米输钱三千,并头子杂用等二十二,其酿之多寡惟钱是视,不限数也。
明年遂遍四路行其法。
又措置卖户绝坊场没官抵拟田宅,并检估典卖定帖契税等钱。
又依成都府法,于秦州置钱引务,兴州鼓铸铜钱,官卖银绢,听民以钱引或铜钱买之。
凡民钱当入官者,并听用引折纳,官所支出亦如之。
民私用引为市,于一千并五百上许从便加抬,惟不得擅减钱引。
法既流通,民甚便焉。
六年间,累增印之料总为钱引一千七百一十万缗,人亦未始厌其多也。
最后又变盐法,其法实祖大观东南、东北盐钞条约,置合同场盐市验视、称量、封记、发放,与茶法大抵相类。
盐引每一斤纳钱二十五,土产税增添等共约九钱四分。
盐所过每斤纳钱七分,住纳一钱五分。
若以钱引折纳,别输称提勘合钱共六十。
其推行盖自绍兴二年九月始。
初变榷法,怨詈四起,建炎四年三月,言者遽奏乞罢之以安远民。
然亦知民力困竭,财赋无所从出而军费不可但已,则曰如谓大臣建请,务全事体,必须更制,即乞劄与张浚,令照会施行,忠献初不为变也。
先是,公尝坐创卖盐引卖绢事降一官,未及再期,竟卖引如公策。
公佐忠献,凡所建立,可谓谋无遗谞,意者克复之功当不再举,则秦地货食皆入吾手,斡旋自在,蜀民庶几少苏。
事乃不如人意,岂非天未欲六合为一乎!
忠献既遭谗,将召归,先为置副。
初命王伯绍,三年二月除王似,其年六月又命卢立之与伯绍同领宣抚处置使事。
六月宣抚处置,召归枢密卢法原除副,同王似治事。
四年三月,王似加资政迁,卢法原端明,仍为副,落处置等路字。
四月吴玠宣抚副使
八月,王似罢宣抚
五年闰二月,卢法原卒,宣抚司吴玠权。
三月,除邵溥
五月,移司阆州
十一月席益四川制置大使
忠献右府,寻得罪,公亦亟白王、卢求罢。
其自辨数曰:「开既兼宣抚处置使司随军转运使,专一总领四川财赋,窃谓应副军期,费用不赀,若加歛于民即民愈不堪,寻措置改修茶盐酒已坏之法,不惟广收息钱,兼岁入有常,不误指准。
建炎三年绍兴二年终,茶盐酒息增额钱并卖抵拟绝户田产等钱共收一千五百三十五万馀贯
随军秦州,应副过陕西驮,陕西创行印造铜钱引,纽计川钱八百三十四万馀贯,此外未尝创立名目,科配民间。
所榷茶盐酒并系祖宗旧法,置合同场买引置官监务,亦系朝廷已尝行者。
其犯人断罪刑名未尝辄有删定,但增添告捕赏钱,意欲犯法者少。
惟是营私官吏恶其不便于己,与怀异忌疾者共兴谤讟,谓改修弊法为生事扰民,口舌沸腾,必相陷害。
况某年垂七十,心力凋耗,若叨冒无耻,重致烦言,岂惟有辱士风,决然上误国事」。
王、卢察公雅非辞难畏谤讟者,而三军五兵之运方急,果不可无公,乃共疏公勋劳,乞加因任,许之。
同日又降诏谕川陕,以薄责忠献之故四年四月一日。)
是年(四年。)十一月忠献复登右府明年(五年。)二月右相,仍兼知枢密院事都督诸路军马。
其年十一月十二日。),改除公权发遣四川都转运使,兼川陕宣抚使司参议,领茶马事如故。
公固尝论总领财赋于四路漕计或不相关,必须正其名称,使知所统属,此除盖从公请也。
先是,吴武安四川宣抚副使,专治战守,免书宣抚司四年四月。)
既而王伯绍罢,使知成都四年八月。)卢立之卒于阆州五年闰二月。)宣抚司事悉令武安权行主管五年闰二月。),寻复命邵泽民兼权五年三月。),自阆州移司绵州五年五月。),凡战守事泽民盖不得豫。
武安实专治军,于财赋盈虚初未尝问,惟务足吾军食而已,与公素所操持浸异。
武安谋为牵制之举,必欲从陆运粮,公执言不可。
武安讫自为之,两川调夫运米十五万石至利州,乃费民间雇夫钱六百馀万缗。
武安既叠以馈饷不给诉于朝,公亦自劾老惫,力求闲退。
诏特置成都府潼川府夔州利州路安抚制置大使,以席大光为之。
大光执政,得旨位在川陕宣抚司上,朝论政恐其势或有所偏也,仍诏忠献视师荆襄川陕五年十一月十七日。)
六年正月,罢绵州宣抚司十三日。),军马听武安移拨,钱物则委公拘收。
前已诏公躬亲至吴玠军前应副钱粮,而忠献亦奏诘公违慢六年三月一日。),又诏席大光趣公三月五日。)
翌日,更除公徽猷阁待制三月六日。),加武安两镇节钺六年三月十四。)
复降旨都转运使不当与四路漕臣同共系衔六年四月八日。)
成都潼川路漕臣都转运使皆坐应副赡军钱物愆期,各罚秩二等六年四月二十二日。)
凡此皆所以交解间隙趣办馈饷也,而公复与制置大使不协,抗疏乞将旧来宣抚司年计应副军期但干钱物,兹不许他司分擘支用。
又指陈大使司都转运司钱就果、阆、利州籴米非是。
又言:「应副吴玠军须,绍兴四年总为钱一千九百五十五万七十万馀缗,五年视四年又增四百二十万五千馀缗,蜀今公私俱困,四向无所取给,事属危急,实甚可忧,乞许以茶马司奏计一走行在,庶得尽所欲言」。
又言:「军务惟钱粮最为要切,欲乞自都督府节制其调发,则无轻举妄动,枉费钱粮,亏损威势。
都督府节制其用度,则将兵请给皆可覈实裁处,量入为出,公私无由困弊。
即今公私困弊,无所措手矣」。
朝论既悉公与吴、席不可共事,乃以李子及代公为都转运兼都大提举茶马召公赴阙。
时六年八月也。
仍有旨,须子及到乃交替。
明年正月子及到,旋与制置宣抚司议駮。
才周岁,竟坐应副军须不足释位去八年二月十九日吴玠劾奏。)
众然后知主计之难,益多公之勤瘁云。
公治装入觐,会疾作,行尼,得提举江州太平观八年三月。)
身虽闲退,犹录进旧所为军务机密三事。
其一谓蜀与荆渚为根本之地,朝廷措置,在所当先。
其二谓兵视国势为强弱,蜀之民力未苏,其势未可轻动,乞速止蜀关大将牵制之谋,以除根本之祸;
复近关梁、洋、阶、成、凤五郡之税赋,使民皆归业;
无杀伤秦、巩伪地之民,使人有傒后之心,则国势强而兵自强。
其三谓招怀归业之民,当罢官营田,专用张全义河南故事,则效可见于期月。
公素所蓄积盖如此,谓公不知恤民可乎?
已而郦琼淮西叛,忠献再得罪七年九月十三日。)
御史张戒既劾忠献,并劾公与忠献迭相唱和,不宜独免,诏落徽猷阁待制,仍提举太平观八年九月二十一日。)
居顷之,朝论不以公置散为宜,复右文殿修撰都大主管川陕茶马。
公时已病,不得已强起,即累乞闲退九年二月七日戊午。)其明言者更劾公病不任事,诏从公所乞,复提举太平观十年四月九日癸丑。)
踰年乃卒。
公形容甚癯,而克自勉励,若强有力者。
公家之利,知无不为,而一毫不及于私。
十年主计,田庐皆荒顿,未尝有所增加。
晚虽多病,然综理庶务益不懈。
率夜漏下数十刻犹据胡床,集宾僚,举疑义,俾各极其所见而言,相与审谛而后施行,不专主己意,故鲜有败事。
及张子功成都,尝合诸司具奏:「开有功于蜀。
自开再黜,主计之臣率三四易,于开条画毫发无敢变更,乞复开旧职以劝能者」。
奏入不报。
至二十六年兵屯聚如故,而公所修榷法岁久亦浸坏,学士大夫无能出手为公补苴罅漏者,公之能名愈章彻。
朝廷既具见本末,乃诏追复徽猷阁待制,与一子恩二十六年六月十二日。)
乾道元年七月。),又官其二孙。
焘尝论公理财治赋之功实为当时第一,而或者咎公竭泽而渔,使来者无所施其智巧,今虽累经蠲放,而害终不去,当时稍存平恕,则今日之害决不至此。
呜呼,此所谓责人终无已者也!
然公亦不得不任其咎。
苏绰在西魏佐周武帝,以国用不足,为征税之法颇重,既而叹曰:「今所为者,政如张弓,非平世法也,后之君子,谁能弛乎」!
子威闻其言,每以为己任。
及相隋文帝,奏减赋役,务从轻简,帝悉从之。
苏威顾能如此,曾谓今日无若苏威者乎?
此焘深所叹息,用敢因眉州恳求之诚,详纪公之行事,以俟来世云。
公娶傅氏,朝议大夫耆之女,赠硕人,先二十一年卒。
四子:长即眉州
曰常,右宣教郎,监行在分差户部关粮料院
曰成,右奉议郎四川总领所干办公事
曰纯,右通直郎通判成州
女三人,长适故权礼部侍郎孙道夫,次适通判阶州胡朝升,次适昌州司参军大光
孙曰扬,故盐亭县慰;
曰拯,新兴道县慰;
曰总;
曰拭,新金水县主簿
曰授;
曰秉;
曰常,前监雅州税;
曰抃,乾道八年进士,新洪雅县
有文集二十卷,藏其家。
铭曰:
蜀蕞尔国,偏处西南。
初幸自保,杜鱼蚕。
骤通秦塞,开明始贪。
胶扰肇兹,事难尽谈。
秦亟取蜀,箧胠囊探。
蔹既野蔓,仍谷覃。
山玉靡在,渊珠莫涵。
昔万亿𥞑,今储石儋。
上岂云富,下滋不堪。
役困财伤,告病如谭。
兵端孰弭?
寇锋谁戡?
蚁聚蜂屯,犹虓虎阚。
起图之,宁忍一惭。
榷茗酒盐,兼用此三。
织楮寓币,重轻相参。
吏奸游贼,交斗并谗。
止蕃蝇营,射沙蜮含。
茍可救时,荼苦荠甘。
退省其私,不羸一簪。
曰我法,要祇能暂。
彼兵与民,互为矢函。
长此安穷,乱是用餤。
解而更张,吾盍手揽!
天不憖遗,断鞅税骖。
使民至今,未弛负担。
岂无若,逞愿释憾!
公葬久矣,幽宫沈沈。
我作铭诗,神明所监。
刻诸北山,维石岩岩。
美其必传,泽讵卒斩。
后此千载,勿毁勿憾。
李蘩邛州劄子 南宋 · 汪应辰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六六、《文定集》卷六
臣等契勘邛州号为繁剧,所应办赡军钱物数目浩瀚,自知州何极到任之后,夙夜竭力,稍有伦绪。
今来何极致仕,仅及两月,所亏欠逐月合纳钱物已自不少。
又缘邛州自旧以蒲江、井盐于税户处和买绢帛,出纳之际,弊倖非一,本路转运司措置令卖盐买绢皆官自了办。
方事行之初,全在郡守得人,约束严明,防察周密,乃能革去积弊。
伏见左奉议郎签书隆州判官厅公事李蘩,才识明敏,洁己爱民。
向年彭州逋欠赡军缗钱在一路为最多,转运司兼权彭州通判,解纷决滞,政修事举。
绵州屯驻大军,间或侵扰居民,制置司兼权绵州,恩信著明,军民安静。
已试之效,皆有实状,伏望圣慈差李蘩邛州填见缺,庶几民受实惠,财赋亦办。
取进止。
中秋西桥饮酒和卢申之 宋 · 赵肃远
七言律诗 押东韵
翠蘋风起落残红,秋月正圆秋气中。
但怪肩吾轮桂长,未容文举酒樽空
帆归南浦潮回北,人散西桥斗转东。
乌鹊高飞惊远目,误疑天际有来鸿。
自序 宋 · 边实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五九、淳祐玉峰续志
昔在帝喾,以木德为高辛,帝次妃简狄生契,契以功封于商,赐姓子氏
裔孙成汤为商兴王,至二十九世帝乙微子启,周封于宋,其地睢阳是也。
微子传国二十三世为平公名成,生御戎,字子边,其孙卬以王父之字为氏。
《左传》昭公二十二年,宋以边大司徒,自是始有边姓。
其后分见于汉、晋、隋、唐、五代
迨乎我朝,世不乏人,而所居不一。
蓟门者,澶州刺史退思,生户部尚书归谠;
太原者,中武节度嗣,生御史中丞光范
惟居楚邱者,则出于陈留
陈留之有边氏,自韶始。
自号经笥,让进以文才,诗书之泽,所源委也。
韶、让而下,其名氏之可考者,由景祐至于今,凡十有三世。
景祐生徽,徽生延肇,延肇生忠告、忠恕。
忠告登汉乾祐高科,作周显德循吏,赠礼部侍郎
生肃、壅,俱登进士第
肃为咸平景德名臣,一时人才,号为二十四气者,肃居其首,国史有传。
澶渊之役,肃时守邢,内则地震城隳,陴橹不具,外则角鸣梯舞,邻壤已破,乃以孤城死守,折篦誓天,与家人诀。
至密诏令便宜择利,亦匿不宣布,令诏书石刻,子孙犹藏焉,卒全一城,俘获千计。
而镇、魏、深、赵、滋、洛六郡,筑门坚壁,民流城下,开门受纳,来者如归,其所全活十万馀人。
及戎人请盟,玺书趣召,便殿赐对,超拜枢密直学士,勒名勋臣,行且柄用,以谗左迁,遂成赍志。
肃生调,登景祐第,仕仁宗朝,尝上书讼父冤,赠肃为兵部尚书
调终于福建转运使,赠开封府仪同三司
生瑀、球、珣、珉、琦,而所居分为三派:国子博士瑀,居毗陵
中散大夫球、将作监簿琦,居开封
朝奉大夫珣、太子中舍珉,居姑苏
中散监簿而下,中原乱离,谱谍无传。
居苏、常者,图系可考,其续世科者,常则有察、密、烈,苏则知章、知白。
知白仗节使北,闻欲寇蜀,歌《蜀道难》以讽,由是敌撤西南之役。
归□天官,兴贡举,卒赠少师范石湖吴郡,尝载入《人物门》。
珉生静,赠承事郎
静生惇德,朅居于昆,已见前志;
生隆、深、瀛、况、济、深。
况蚤卒;
隆、瀛词翰学行,表表一乡;
济幼孤,鞠于诸兄,志学好修,里闾称为吉人,暮年以子为进士,该庆典,拜初品官。
济生应升、应登,明经作赋,联翩乡书,陈止安指为籯金。
边氏书脉,自此复振。
应登早世。
应升为实先君子,自少颖悟,力学自奋,重然诺,寡言笑。
于伦纪备尽,不取一毫非义之财,规行矩步,真得四非之戒者。
乡士师式,学子蔼然有成,陈筼窗王修斋皆其座主周山房卢蒲江卫后乐、敖瞿庵、曹东圳陈习庵蒋实斋诸老先生皆所器重。
不惟许其文笔,而每与人言,必指操行为可敬。
岂料食太官禄,曾不踰年而终。
实昆仲凡三,皆先君子自训迪,未尝他有北面。
专门业经,父子师友,人指边氏为读书之最。
以是伯氏明亦以载经连捧三荐,见傒试南宫;
仲氏云遇以仗经魁乙卯乡举,登丙辰乙科,方仕于时。
独实无似,庚午垂预解额,以次篇写题一字之侧,考官破法摽出,人甚惜之,实自安于命而已。
然显扬之望,此念惕焉,退念乡邦书脉不绝如缕,何敢尽诿于气数!
有能作而起之,使百年文物复还旧观,吾侪有子,或可为箕裘之绍,推原谱系,读祖父未尽之书,获耻于乡人之列,则中原衣冠,不至澌绝,不然深有可惧者焉。
实不自揆,二十年前尝同执志笔,缅想旧事,恍然如梦,更二十年,未知又在何处,自序先世之始末以识之,而属摄令□玉渊以书先讳云。
王宣抚1172年1月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二九、《渭南文集》卷八、《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九八、《四六法海》卷六 创作地点:重庆市重庆直辖县行政区划奉节县
薄命邅回,阻并游于簪履;
丹诚精确,犹结恋于门墙。
敢辞蹈万死于不测之途,所冀明寸心于受知之地。
伏念某禀资凡陋,承学空疏。
虽肝胆轮囷,常慕昔贤之大节;
乃齿牙零落,犹为天下之穷人。
抚剑悲歌,临书浩叹,每感岁时之易失,不知涕泗之横流。
昨属元臣,暂临西鄙,获厕油幕众贤之后,实轻玉关万里之行。
奋厉欲前,驽马方思于十驾;
羁穷未慭,沉舟又阅于千帆。
伤弱植之易摇,悼鸿钧之难报,心危欲折,发白无馀。
如输劳效命之有期,顾陨首穴胸而何憾。
兹从剡曲,来次夔关,虽未觇于光躔,已少纾于志愿。
此盖伏遇某官应期降命,生德自天。
器宇魁闳,钟太行、黄河温厚之气;
文章巨丽,有庆历嘉祐太平之风。
取人不弃于小材,论事每全于大体。
念兹虚薄,奚足矜怜。
然遭遇异知,业已被扆前之荐;
使走趋远郡,岂不为门下之羞。
倘回曩昔之恩,俾叨分寸之进。
穷子见父,可量悲喜之怀;
白骨成人,尽出生全之赐。
过此以往,未知所裁。
赠别卢甥申之吴门 南宋 · 楼钥
七言律诗 押支韵
千里何妨命驾来,晤言未厌已西驰。
子休重赋琼瑰赠,我亦懒歌亲戚离。
好向清江论乐府,更从叶子说新诗。
乐閒引纸五十尺,为篆离骚继李斯
又谢申之示诗卷 南宋 · 楼钥
七言律诗 押先韵
不见贤甥十一年,新诗示我百馀篇。
古风已喜能行意,近体尤欣细属联。
宅相真成珠在侧,冷官休叹坐无毡
作诗勿谓今馀事,更下工夫继玉川
卢甥申之吴门颜乐间画笺 南宋 · 楼钥
 押词韵第十五部 出处:御定历代题画诗类卷九十 花卉类
年来吴门笺,色泽胜西蜀
春膏最宜书,叶叶莹栗玉。
贤甥更好奇,惠我小画幅。
开缄粲殷红,展玩光溢目。
巧随砑光花,傅色湿丹绿。
桃杏春共妩,兰桂秋始肃。
赵昌工折枝,露华清可掬。
妙手真似之,臧去不忍触。
苟非欧虞辈,谁敢当简牍。
又闻乐间君,古篆颇绝俗。
并求数纸书,寄我慰幽独。
申之寄示春郊画轴 南宋 · 楼钥
 出处:御定历代题画诗类卷六十九 耕织类
郊原膴膴春意足,细草凄迷芳树绿。
雁鹜无数泛陂塘,羊牛相与随刍牧。
几年不泛浙西船,恍如苏台俯平川。
闲人忧国无他策,但愿好雨成丰年。
卢申之所藏韦偃三马 南宋 · 楼钥
 押词韵第十一部
嗟哉马之生,驰骤乃其性。
一为人所羁,寸步不得骋。
局促闲厩中,专俟圉人令。
调服无踶齧,始可用朝请
战骑冒锋镝,或致陨其命。
绣羁非不华,金狨号为盛。
青黄木之灾,此亦马所病。
立仗尤贵重,一鸣辄斥屏。
何如在牧时,卧起玩烟景。
丰草胜刍豆,清波恣游泳。
韦侯擅笔精,幻出无人境。
思陵赐珍题,昭回光炳炳。
身方缚名缰,三年惭负乘。
细窥乐宽閒,悠然动归兴。
论保治奏(任考功郎中日上。)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二八、《攻愧集》卷二一
臣闻无虞者盛帝之所戒,无难者圣人之所惧。
持盈守成,《大雅》所以称太平之君子也。
高宗皇帝中兴之初,身济大业,时巡东南,艰勤百为,盖十馀年而后小康。
晚有辛巳之扰,兢畏克终,以享九龄。
肆我寿皇圣帝受禅之初,锐意有为,加以甲申之警,虽卒从和议,而经略之志不忘,益勤万几,圣德日新。
比年有旱潦之灾,寅畏天戒,广求民瘼,四方章奏惟恐不闻,蠲放惟恐不多,赈恤惟恐不至。
愁叹化为讴吟,奸盗为之帖息。
脱履万乘,以授圣子
二帝相传,体尧蹈舜,冠德百王,皆由兢兢业业,以致此崇高之盛。
陛下承熙洽之运,膺付托之重,垂拱以视天民之阜,诚千载之一时也。
缛仪钜典,次第蒐举,又足以为太平之荣观也。
中外静谧,边鄙不耸,夫何为哉?
况复仰遵寿皇之训,日晏坐朝,孜孜听政,讲论经理,篇帙有加,为臣子者何以仰赞聪明?
然区区愚忠,不胜爱君忧国之心,以为无难之世易于因循。
此如人之一身,时有小疾,则饮食起居,动知戒谨,固有尪羸而寿考者。
强壮之人,未必无病,血气尚盛,多恣所欲,疾偶未形,因谓之安,此固良医之所惧也。
孟子曰:「国家閒暇,及是时明其政刑」。
今日之无事,实陛下閒暇之时也。
元之初,三宫徽号之仪,长秋册宝之礼,皆不可少后。
自今凡稽古礼文之事,动有重费,而无益于治道,姑俟于施行,务求实效。
无事虚文,轸未雨彻之言,思大寒索裘之戒,旦旦而图之,使事事有备,先为不可胜,以待可用之机,以保盈成之业于无穷,天子之孝,顾复有大于此者乎?
跋金縢图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五九、《攻愧集》卷七五
《金縢》之说不明久矣。
尝偶得其意,欲著于册而未暇。
卢甥祖皋申之携此图见示,虽出临摹,而古意具在,遂为之说。
《书序》曰:「武王有疾,周公作《金縢」》。
读者遂谓公作金縢之匮,殊不知序《书》者盖言《金縢》之篇为公而作也。
古之卜筮,非若后世之轻易。
《记》曰:「易抱龟南面,天子北面」。
盖圣人斋戒以求蓍龟,其求之天也,可易乎哉!
此篇之说既不明,似觉文义间断,又若非可以传后世者。
间有不通,先儒多略而不道。
余熟复之,始得其意,而后词意联属。
所谓丰不馀一言,约不失一辞者,要当先正「金縢」二字。
所谓金縢之匮者,其中实藏古书。
自后稷之封于邰,分茅胙土,授之以龟,占书至严,子孙世守,非有大事不启也。
武王克商才二年,而疾弗豫,召公
太公曰:「我其为」。
,敬也。
二公欲卜之于天也。
周公曰:「未可,不若以感动我先王」。
遂以告太王、王季、文王
卜三龟,而皆吉,所谓「启籥见书」者,正启先世金縢之匮也。
既观占书,亦曰吉,纳册于匮中,不欲人之见之,非圣人欲徼福于后也。
「罪人斯得」之后,又为《鸱鸮》之诗以遗王,其意切矣。
史臣书王,亦未敢诮公。
言虽不诵言,而不利孺子之谗,王之心犹未释然也。
雷电以风,禾偃木拔,王与大夫尽弁以启金縢之书,不知何为而启此书也。
以为不知,则天变于上,何为而启此?
以为知之,则亦不必启此书也。
盖其时正以不知天之所以为变,故启占书以卜天意。
及得公代武王之说,至于执书以泣,王心始大悟
首曰:「其勿穆卜」。
盖本欲卜,而今不必卜也。
始知天变之意,欲彰公之勤劳尔。
出郊而迎雨,反风而岁大熟,而后一篇之义焕然。
孔子定《书》,特存此篇以见周公之制礼作乐以致太平,本于此也。
新莽平帝有疾,作策请命,愿以身代,藏册金縢。
莽之谗诈不足言,汉去古未远,此说已不明,直以金縢之匮为周公所作,而况于后世乎?
奉化县学记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六六、《攻愧集》卷五四、嘉靖《宁波府志》卷七
四明六邑,奉川为大,号难治
然俗尚气而服义,秀士尤多,治之得其道,非难也。
神文在位,郡国始建学。
张文定公方平谓庠序俶落乎睢涣,嗣音乎郏鄏,而是邑旧记谓相国清河公士逊出镇秣陵,为椎轮之始。
宝元初秘书丞君房为宰,以石夫人之庙为县学,自为之记云。
然且曰:「愿以奉川为县学始」。
亦可以知吾邑儒风之兴旧矣。
宣和中,周君因徙于邑治之东,面势益胜。
未几舍法罢,废为亭传,又遭弄兵者燬焉。
绍兴九年,荣君彝复新之,于今五纪,栋宇寖坏,圮陋不可复支。
永嘉宋君始至,谒奠,顾瞻庙像,愀然曰:「教化根本之地,不振如此,何以示斯民」?
日欲谋焉,未遑也。
财用之空乏,期会之迫遽,固已不胜其应,而连岁大祲,愈不暇给。
政成欲去,介介若不满。
邑士汪君伋素好为乡里义事,闻之,谓其弟份曰:「是吾曹责也」。
不待劝率,不谋于众,以身先之。
首创大成殿,增广旧址,不日而成。
一木一瓦,皆不苟设,必欲坚致宏敞,为久远计。
重立先圣先师十哲之像,仪门两庑以次兴作。
前有墨池,浚而广之,方正清深,冰壶澄澈。
南山千尺,倒影其中,轮奂翚飞、照映江县。
为费不赀,曾无吝色。
季夏戊申,宋君率僚佐士夫释菜学宫,用以揭虔妥灵。
观者如堵,惊叹赞美,以为前此未有,而民不知役也。
于是里中善士董安嗣、徐如等三十有二人争趋竞劝,相与再建驾说之堂,挟以直庐,傍列诸斋。
庖湢廥廪,器用毕备,凡为屋四十楹。
又以去岁始有自右学登科者,为辟射圃以劝方来。
举梁之初,属钥为之文。
今既崇成,又托以记。
钥世居奉川,高祖正议先生教授邑中,宝元学记预名刻石。
寻掌乡校,前后几三十年,始为郡人。
然五世皆反葬境内,区区封邑,犹不敢舍,辞不获命,敢告于里人曰:令尹洎诸贤,所以惠吾邑者至矣。
自尔必能相勉以学,相高以文,蹑儒科,登膴仕,使吾邑簪缨日盛,为四方荣观,则今日之举斯为称矣。
孟子有曰:「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
是殆与今人论学之意不同。
何耶?
孔子之教人亦必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
盖庠序所以申孝悌,孝悌之义明,则老而负戴于道者,少者必从而代之,以此为庠序之效,不为利禄地也。
诚能因今之学行古之意,月书季考,不害进取,而父兄之告语,师友之讲习,率以孝悌为先,此义既明,则凡学于此者,施于家则为孝子顺孙,出而仕则为忠臣良吏,跄跄济济,化及里闾,寖有不负戴之风,几于一变而至道者,将以此望吾党之士,岂直为是观美而已哉!
宋君名晋之字正卿,悃愊无华。
三为邑长,皆以儒术饰吏事。
首欲兴学,迄于有成,邑人纪之。
实钥之同年生也。
昌国县学申义堂记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六八、《攻愧集》卷五六、延祐《四明志》卷一三、宝庆《昌国县志》卷一、四明文献考、大德《昌国州图志》卷二、光绪《定海厅志》卷七七
东阳葛容甫洪昌国,葺县庠之讲堂,名曰「申义」,求书其扁。
余既喜君知政之先务,又乐其名之佳,大书以遗之,又欲为之记。
余分教永嘉时,尝作《序齿文》以示诸生,其略曰:孔子称:「甚矣,鲁道之衰也,洙泗之间龂龂如也」。
说者谓龂龂为相逊。
孟子曰:「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
夫洙泗之间行者相逊,何以为鲁道之衰?
谨庠序之教,何预于道路之负戴者?
及究其说,《汉·地理志》云:「鲁濒洙泗之水,其民涉渡,幼者扶老而代其任。
俗既益薄,长老不自安,与幼者相逊也」。
徐广又曰:「盖幼者患苦长者,长者忿愧自守,故龂龂争辞,所以为衰也」。
想其盛时,老者晏然如父兄之役子弟,无复相逊,子所谓老者安之,殆为此也。
孟子亦谓孝悌之义既申,则颁白负戴者少者自当代之矣。
噫!
后世教养士子,以科举得人之多寡为庠校之盛衰者,与古意远甚。
昌国甬东之地,民以渔盐为业。
近岁儒风日兴而犹未盛。
君欲崇教化,以善其俗,一闻余言,则曰:「此名堂之本意也」。
始余从弟东阳而归,余启得人之问,以容甫为称首。
为乡邑,治声卓然,又将兴学化民,以几古人之意,诚非文法吏所能为者。
齐变至鲁、鲁变至道,顾不在兹乎?
钥既为之记,而命镛弟题其上。
池州教官厅壁记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六九、《攻愧集》卷五八
秋浦江左名郡,齐山九华之胜,人物秀发,又有李太白杜牧之遗风,庠校之兴有自来矣。
吾甥永嘉卢申之祖皋力学继世科,为郡博士,其行也,求赠以言。
申之俊而好文,进学不待劝勉,特以其少孤而自立,将为人师,虑鲜琢磨之益,大书「无有师保,如临父母」以遗之。
之官未几,则闻教育有序,衿佩向风,以书来求壁记。
告之曰:「余尝客授子之乡矣,学无止法,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
古人之言,其旨深矣。
非真知学者,自以为足,非笃于教人者,亦不能知困。
惟敩学半,傅说之说本以勉其君,而《学记》以为教学相长,此又一也。
今之教者不待问而讲说,又所从事惟举子业,虽皆非古之道,然励志于学,当自知其不足,用力于教,当知其困。
不足与困,子当自知之,非余所能告也。
试书诸壁,以铭坐右,且将以告后来者」。
资政殿大学士致仕赠特进娄公神道碑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九○、《攻愧集》卷九七
国家中兴八十馀年,四朝以圣继圣,相守一道,夫岂不欲复大雠,归侵疆而申缔邻好,遵养时晦以俟天命?
盖其庙谟深矣。
比岁权臣窃弄威柄,富贵已极,犹以为未足,假恢复之名,以逭危溢之祸,其党又相与嗾之,平章军国,益无忌惮,一旦妄发,以债帅为方召,以骄兵当犬羊。
人人知其必危,竞进者方纵臾以苟爵位,不在其位者固不容强聒,仕于朝者虽面从而腹非,无敢有诵言争之者。
时惟娄公机以直谅之资,抗议无所回挠,一为御史,即上疏明辩之。
是时权臣虽倡此议,犹未敢自任。
邓友龙初不知兵,将漕淮右,腾书投合,妄荐大将
既叨召还,专主此议,为侍御史,为给事中,公皆与为寮,每语及此,未始不奋然力诋,以为必败国事。
友龙至不能堪,曰:「不逐此人,则异议者不已」。
公亦自以不合丐归,除职与郡,竟求奉祠
泗州获捷,友龙上表称贺,自以为势当如破竹,群欢竞和,谏大夫遂以诋公,褫职罢祠。
开禧二年之五月也。
已而延敌致寇,涂炭数郡,奸党失措,始愧公之言。
八月,再畀祠禄
明年二月,复职。
十一月,元恶既诛,大明黜陟,天子思公之忠,十二月,除吏部侍郎太子左庶子
嘉定改元正月到阙,兼太子詹事
五月,除给事中,兼权工部尚书
七月,除礼部尚书、兼给事中
八月,擢同知枢密院事、兼太子宾客
十月参知政事
盖公天资忠鲠,不畏强禦,逆折兵锋,言虽不用,而后日皆验。
先见敢言,人所畏服。
既坐庙堂,不以词色假人,相与维持和议,密赞更化。
惜乎年高疾侵,奉身而退。
居无何,考终于家,经济未究,孰不兴殄瘁之悲!
诸孤以钥同宗同朝,交情之厚,既葬而求铭,义不得以老退为解。
先书立朝之大节,系以言行履历之详而铭之。
惟楼氏自武王夏禹之后东楼公于杞而始得姓,后有食采于娄者,别为娄氏,其实则一宗也。
建信侯在汉为刘,蝉联数十世至䢿,事吴越,避武肃王嫌名,始复为娄。
左千牛卫上将军,占数嘉兴,五传而至公之曾祖,讳亿
亿生乾曜,俱为将仕郎
父寿,朝奉郎
以公贵,三世累赠少保少傅少师
曾祖妣杜氏,祖妣邓氏,顾氏,妣郭氏,为谯国、崇国、荣国、成夫人
少师庄重有家法,教子甚严,公其第三子也,字彦发
幼而颖悟,日诵数百言,能自刻苦。
长益奋励,该贯经史百家之书,作文直欲以左氏、、韩、柳为标的。
或谓其持论太高,曰:「他日以此致君泽民,要当自立,讵可苟徇时好」?
盖其立志已不凡矣。
两上乡书,乾道二年进士出身,授左迪功郎临安府盐官县尉
丁成国忧,服除,主和之含山簿。
铜城有八十四圩,遭夏潦大坏,仅存其一。
郡以委公,役工三千有奇,设庐以处之,优给庸直,时犒酒炙,器用材植一出于官,民乐劝趋。
两旬告毕,邑人欢服,砻石以记。
七摄淮邑,率以治办闻。
荐章交上,寻丞于潜漕使檄公摄宰之阙。
潜川以蚕桑为命,织纺贸易至于再税。
公首罢其一,民甚德之。
酒坊县计所仰,久废弗葺。
大修酒政,岁羡息钱近二十万,日以宽裕。
先代输贫民之奇税,寖以及四等户,所被广矣。
版籍既亡,有产去税存之害,一新之,狱讼几绝。
庭空圄虚,治行称最。
邑素无学,大比无应选之士。
公首建夫子庙,启庠序,择师儒,士有以养。
李廷光首预宾送,擢贤科,亲书「桂枝坊」以表其庐,士益知劝。
政声上闻,有旨都堂审察,以少师得疾而归。
既遭外艰,士民莫不借留,匍匐奔慰,缟素盈门。
公性至孝,居丧尽礼,手书《华严》、《法华》等经以伸冥报。
免丧,为江东提举司干办公事
尝易淮东,已而复旧。
淳熙十二年,以举主改宣教郎、知衢州西安县。
十六年,光宗覃恩,赐银绯。
县当舟车之冲,号难治
公以学道爱人自任,不可干以私,有腾谤者不为动。
巨室买地为茔域,发地遇石,复索元价。
曰:「设得金,将谁归」?
守督赋峻厉,公不忍施一箠,课亦不乏。
亲阅案籍,豫定役次,民服其公。
绍兴二年通判饶州
五年,皇上践阼,转朝请郎
庆元二年到官,事多关决而无侵官之嫌,滞讼随以清省。
一重囚狱具欲上,察其诬,白郡覆鞫之,得不冤死。
又二人已经详覆,以其可疑者,同太守以闻,俱得减等。
参政袁公说友帅蜀,辟议幕,不就。
摄州及南康诸台,益称其能,相率列荐。
内相洪公迈称道尤不容口,谓公学有源委,工词章,身端行治。
既以叙公所辑《汉隶字源》,又以监司科荐之。
丞相京公一见,即除干办诸军审计司五年之七月也。
轮对,奏:「祖宗盛时,吏禄兵廪岁不过缗钱十数万。
熙宁月支四万,南渡无岁不用兵,月犹不及百万。
乾道已支百六十万。
欲请裁损经费」。
又论刑名疑虑之弊。
六年十一月,迁宗正寺主簿
嘉泰元年,为太常博士秘书郎,请续编《中兴馆阁书目》。
又请宽恤淮浙被旱州县。
皇太子惠国公始就外傅,遴选学官,以公兼资善堂小学教授
国公锐情学问,公日陈正言正道,又以累朝事亲修身治国爱民四事手书以献,寘之坐右,朝夕观省。
尝谓公曰:「今日甚热,禁廷深邃尚尔,闾阎细民岂能堪之」!
公以奏之,上问:「昨日与先生说何事」?
国公具言之,上喜曰:「唐文宗但云『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更无一句及百姓,此意过之远矣」。
又尝语孝宗食蛤蜊事,国公曰:「此无他,只是广好生之意」。
公随事开明,多所稗益。
三年,除太常丞,仍兼资善,旋兼右漕郎官
五月,为秘书省著作郎
寻以民曹事烦,改兼驾部,以专训导
都城大火,命百官条具阙政。
公力言三弊,谓:「朝臣务为奉承,不能出己见以裨国论。
外臣不称其职,至苛刻以困民财。
将帅偏裨务为交结,而不知训阅以强军律」。
时公年七十,丐閒,上以资善倚重,不允。
周旋四载,不懈益虔,同寮予告,公每当之,首尾如一日。
国公眷顾最亲,字画少差,必求是正。
公深于小学,辨析如响。
又著《广干禄字》一编国公得之尤喜,命讲官戴公溪为之跋。
四年六月,擢监察御史,讲未退,而除命已颁。
国公恋恋,几不忍舍,公亦为之感涕。
台省,论近时士风薄恶,闻者耸然。
又论京官必两任有举主,年三十以上方许作县。
又论郡守轻滥太甚,贻害千里
时小史苏师旦怙势妄作,蒙蔽自肆,语及者必罪去,而独惮公。
尝与閤门纳谒,公于寒暄外,他无所及,师旦俛首,不敢吐一词而去。
兵端方开,惟公极口沮之,谓:「恢复之名非不美,亦孰不愿?
今士卒骄逸,遽驱于锋镝之下,人才难得,财力未裕,万一兵连祸结,久而不解,奈何」?
权臣闻之不悦,所议愈密,外廷罔测。
公又上疏极论:「虽密谋,人莫得知,而羽书一驰,中外惶惑」。
友龙方为台端,主议甚力。
公日以苦语劝之,且曰:「今日大将为谁?
计臣孰任正使
殿岩当之,能保其可用乎」?
开禧改元六月,除右正言侍讲
首论广蓄人才,乞诏侍从、台谏、学士待制三衙管军各举将帅边郡一二人,召问甄拔,优养以备缓急。
八月,除太常少卿、兼权中书舍人
闰月,真除。
丞相史公、枢密文公同省,每会坐,亲见公力诋友龙用兵之说。
会有旨令宰执侍从、台谏集议,公义形于色,略不少变。
闻欲以公宣谕荆襄,公昌言曰:「使往慰安人情则可,必欲开边启衅,有死而已,不能从也」。
春初,卒以此去。
四月,闻诸道进兵,谓:「吾老矣,无所施力,惟晨香致褥,愿天佑国家,以安边境」。
及闻泗捷,愈增忧危,且曰:「若自此成功,以摅高文之宿愤,老臣虽死亦幸,谪官尚何言!
但恐进锐退速,祸愈深耳」。
未几还朝,德望益隆。
鸾鹤精神,照映朝列,人莫不想闻风采。
见上首论三事,谓:「至公始可以服天下。
权臣以私意横生,败国殄民,今惟当行以至公。
若曰私恩未报,首为汲引,私雠未复,且为沮抑,一涉于私,人心将无所观感矣」。
次论:「两淮招集敢勇,不难于招,而难于处。
若非绳以纪律,课其勤惰,必为后害。
仍请检柅权臣内侍等所籍家赀,专为养兵之助」。
天颜悦穆,玉音嘉奖曰:「太子尚小,烦卿教导,待卿久矣」。
公谢以「衰暮耄昏,恐无以补储德」,上曰:「昨已除詹事,犹未知耶」?
皇太子念公最笃,尝亲书问安否,以多事未果
闻公来归,问信络绎,仍致前书,以示不忘之眷。
自是简注尤深,而东宫愈加爱重矣。
选部,守法革弊,吏铨为清。
有里人故任天官,丧未举而子赴调。
公谓彼既冒法禁而部胥不之问,即挞数吏,使之治葬而后来,闻者韪之。
上望治甚切,公奉:「古人为国之心顷刻不忘,而望治之诚未尝以日月冀。
夫子无欲速之戒,诚以维持成就,非可亟图而骤致也」。
又言;
「贡举贵公,乞下礼部,具朝官亲族有赴廷对者,并与免差御试诸位官,以绝异议」。
尝缴奏海巡八厢亲从都军头指挥使,年劳转资,恩旨太滥,乞收寝未应年格之人,年已及者予之。
顾宰臣曰:「所缴极当,庶不为小人欺隐」。
又称至再三
上以皇太子春秋鼎盛,欲使预闻庙论,谙知民瘼,命日侍昕朝。
宰执并兼宫官,仍时赴宫会议。
宫端,益思所以裨助,遂取旧所著《历代帝王总要》一书,加以润色,上下三千年间,君道之污隆,治效之优劣,纲举领挈,灿然毕陈。
俾钥为之序,以备参决之馀,可用考订储扃,尤以为要览。
时以飞蝗求言,公奏:「和议甫成,先务安静。
葺罅漏以成纪纲,节财用以固邦本,练士卒以壮国威」。
又谓:「台谏论奏以为月课,若政有阙失,人有非贤,或除授之不当,患在不知,知之则恐去之不亟,当随事辄言,无嫌于数」。
所论皆切于时。
既登两地,当干戈甫定,信使往来之始,疮痍方深,弊蠹纷然。
公弥缝协恭,裨赞为多。
重惜名器,持循法度,进退人物,直言可否,不市私恩,不避嫌怨。
有举员及格当改秩作邑,而必欲内除。
曰:「如此则有劳者何以劝?
孤寒者何以伸?
若至上前,自应执奏」。
堂吏寄资未仕而例以升朝官赏陈乞封赠,曰:「士夫辛勤一第,非通籍不能及亲。
汝辈乃以白身得之,断不可行」。
嘉定二年八月,临轩行皇太子册命,公摄中书令,读册于廷,百辟倾听。
九月,明堂为礼仪使,前导趋拜,如少壮然。
储君与公俱生于癸丑,虽相去一甲子,而生日在仲秋,先后才五日,赐生饩诏曰:「九秋风露之清,裒时英气;
三吴山水之秀,生我耆儒」。
固已宠甚。
是年七十有七,盛典缛仪,适聚旬浃间。
都省后堂久不讲祝颂之礼,公首当之。
贡闱方按鼓吹,严更警场五使坐堂上,正用公之生朝。
钥退而庆以诗,公与诸公皆属和,尤为晚景一段美谈。
冬再纳禄,不允。
三年五月,以祷雨感疾,复四上告老之章。
诏曰:「太公既老,犹起海滨;
留侯虽病,强辅太子」。
公弗敢复言。
孟冬分诣原庙,疾又大作,求归尤切。
上犹未许,方形诏旨云:「年虽耄矣,初未闻知虑之昏;
志方浩然,亦未见精神之惫」。
复叙四说以进,恳请不已,皇太子又遣宫寮勉留,而去意坚决。
资政殿学士,知福州
力辞,提举临安府洞霄宫以归。
延见亲故,上冢燔黄,寖复康强。
寻上休致之请,忽感微疾,犹取表奏展阅检视,命笔书偈,顾诸子曰:「大期迫矣,勿以药来」。
是夕遂薨,寔四年十一月辛酉也,享年七十有九。
累官正议大夫,除资政殿大学士致仕,爵至嘉兴郡开国公食邑二千六百户,食实封六百户
国史、实录、敕令、会要皆尝提举纂修
遗奏闻,上为之震悼,辍视朝,赠金紫光禄大夫
旋以东宫彻章,加赠特进,赏延恤典如制。
皇太子赙奠加厚,可谓哀荣矣。
娶徐氏,大晟府黄乐申之曾孙,封吴郡夫人,先公四年卒。
子三人:绍曾,迪功郎
绍彭,从事郎;
绍聃,承务郎
以公参预,俱监西京中岳庙
女一人,适故朝请大夫直焕章阁、知庆元府程准
孙二人:续祖,承务郎,知于潜县
祖,尚幼。
女三人;
长适进士史沾,次适承务郎,监两浙转运司庆元府造船场程端节,次适进士鲁之绩。
曾孙一:楚。
孙女一。
五年三月甲寅,葬公于嘉兴县履仁乡东洲之原。
公天分素高,加以笃学,而家训尤严。
亲闻公言,初第拜亲,少师戒之曰:「得官诚为可喜,然为官正自未易,尔其谨之」。
义方类如此。
禾兴辅郡,绍兴间寓公寄客多时英贤,朱少卿自号岩壑,最为名胜。
次如董公大将方公景南云翼、祝舜俞师龙、鲍任道仔、闻人务德滋皆源流前辈,词章政事、学问论议各有所长。
从之游,闻见益广,所著诸书,悉有功于后学。
既以此发身,又自初筮,历官所至可纪。
逢辰虽晚,誉望已高,擢用甚峻,而士论迟之。
主眷日隆,注意大用。
皇太子垂情宫寮,虽在远外,念之不忘。
惟公侍资善最久,辅导最勤,顾遇尤渥。
然方居急流,而抗议以沮权奸,翩然求閒,不复顾忌,一归若将终身焉。
忧国一心,耿耿不少变,再为圣主一出,干霄直上,建立愈伟,老而益壮。
然用之太晚,耄未及而疾困之。
性笃孝友,少师嘱公以二弟,模年貌相若,爱之固深;
栋未冠而孤,抚育训饬,卒为善士。
近岁先卒,貤恩赠官,诏特从之。
尝命诸子以遗泽任二弟之子。
居乡以诚接物,不事缘饰,是非枉直判于语下,不为后言,人虽惮而服之。
周贫济急,尤笃姻党。
生理素薄,输送自同编民。
门无杂宾,亦无敢干以私者。
故庐仅庇风雨,既归,辟丈室于左,以东宫所书一轩,榜以银题,朝夕游处,庭前殆不容旋马。
清裁若不可犯,而乐善好贤,称奖人才,不遗寸长。
又访问贤能,疏列姓名及其可用之实,以备采取。
其所荐进,亦不欲人之知也。
近时小学日微,公素耽嗜《字源》、《干禄》,用意最深,好之者始知其为工。
作字遒美,行草俱胜,隶古小篆动皆有法。
尺牍人多藏弆,扁榜亦所在宝之。
钥初未识公,而同年李吏部圣俞嘉言宗寺,出《班马字类》,致公之意,俾为序引,则知公之相与有年矣。
既老复来,公亦赐环而归。
会当集议,倾盖于政事堂,一见如平生欢。
入两地,协心无间。
议政馀閒,商搉古今,论文说诗,亦时出法书名画,清谈从容,温然如春。
事有不可,刚毅不回,久而益,真畏友也。
执别而归,书问时往来,墨犹未乾而讣闻。
云亡之痛,固非稠人比。
既受铭文之托,偶以多病,心志凋耗,笔砚尽废,日过故府,惕然于中,乞身欲归,仅能属稿。
既不能发明潜德,终有愧于云。
铭曰:
娄之得姓,实本东楼
在汉为刘,自建信侯
后复厥初,乃因避
累叶嘉禾义丰德修
惟公国器,河图天球。
文以发身,仕学俱优。
立朝正色,告后嘉猷。
寖登要津,贵名日休。
权奸专国,欲挑毡裘。
债帅总师,妄人运筹。
众莫敢言,徒怀私忧。
公独抗论,力遏狂谋。
六月出师,石烁金流。
人厌绤絺,士困橐兜。
仅取边垒,捷书置邮。
自谓破竹,期功于秋。
老师致寇,气索语偷。
几如邓骘,欲弃凉州
谓公立异,屏居林丘。
一偓不容,众楚竞咻。
初谓沮军,末乃思娄。
元恶既诛,旧德是求。
四皓来汉,二老归周。
间于两社,克壮其犹。
同寅协恭,厚德镇浮。
饥馑寇攘,疮痍未瘳。
弥缝调燮,相与咨诹。
势方向平,公去不留。
哀荣虽备,急景已遒。
典刑已矣,后孰与俦?
殄瘁悲深,为铭诸幽。
尚尔后人,先烈是侔。
卢次夔 南宋 · 叶适
五言律诗 押侵韵
家住东郊深,能诗人共寻。
冰梭间道锦,玉轸断文琴。
城漏宵添滴,窗花昼减阴。
新凉白头句,清甚费悲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