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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北栏丛 北宋 · 宋祁
五言排律 押元韵
玉署凝严处,朱栏封殖恩。
其谁赏高节,祗自保孤根。
密干青杠矗,危梢翠纛翻。
故林兹地隔,新实几时繁。
细籁供风枕,斜阴叠月轩。
雀惊冲叶堕,蝉静抱枝喧。
戴氏当年谱,梁王自古园。
对容金马客,深在玉堂门
本以萧萧擢,还由冉冉存。
烟能留暝色,粉解记春痕。
拾箨题吟墨,披丛爽醉魂。
爱君同省树,不敢为人言。
次韵和永叔对雪十韵(玉、月、、柳絮、粉(宋荦本作字)皆不用)1059年 北宋 · 梅尧臣
五言排律 押元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纷纷何乱目,凛凛自开门。
著莫风难定,侵凌物已繁。
装成新树色,遮尽古苔痕。
冷入梁王,清乘卫国轩。
欺贫冻蓬荜,增险想轘辕
小隙皆能及,洪炉逼不温。
云衣随处积,水甲等閒屯。
团戏为丸转,堆雕作兽蹲。
岂愁空破履,幸喜有清樽。
谁问诸公子,高楼与后园。
几道隰州判官1034年 北宋 · 梅尧臣
 押阳韵 创作地点:安徽省宣城市
清晓赴国门,西风生早凉。
天地大道出,苑树短亭傍。
相看车马色,共照池水光。
举酒酒非浅,明朝谁重觞。
话别语难尽,去后空回肠。
计彼行路远,几日至洛阳
洛阳多旧友,一一道相望。
失意非憔悴,怀昔无悲伤。
无由恋中国,不久之南方。
音书傥能问,鸿雁亦将宋荦本作能)翔。
此外念出处,便为参与商。
到官秋节晚,塞近百草黄。
定随刘武威,校猎赤土岗。
余方枫林下,野艇泛沧浪
弄月江波阔,罥衣菱荇香。
虽知各有适,未免涕沾裳。
操袂却引顾,烟芜平夕阳。
独回唯鸟影,相与过林塘。
朋游顿兹减,客心仍未央(以上《梅尧臣集编年校注》卷四)
阎中孚郎中磁州1058年 北宋 · 梅尧臣
 押皓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箫管梁王台,风雪邯郸道
君行守赵城,我向夷门老。
持麾邦寄重,歌裤欣早。
重冈古猎场,惊兔离衰草。
李信臣尉节县先归湖州1059年 北宋 · 梅尧臣
 押麻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梁王吹台侧,五月荷花
荷开对翘鹭,吴客还思家。
家在水中城,四面如铺霞。
焉能长相守,千里独起嗟。
补官东海上,物景莫言赊。
牟驼冈阅马 北宋 · 江休复
 押尤韵
牧马散近坰,阅视乘高秋。
驼冈似沙苑,堆阜带川洲。
坡陁故梁城萦薄西南陬。
连棚映林樾,星罗倚层丘。
回风吹阵云,奔腾欻来游。
野性脱羁马,饮龁遂所求。
腹干颇肥张郁怒何彪休。
群驱骤麋鹿,逸势凌蛟虬。
军戎选轻捷,和銮调柔
毛物有千名,众美归骅骝。
梁王愁思台,佛刹居上头。
朅来一凭眺,遗墟莽悠悠。
信陵骨已朽,岩穴谁见收。
当时英豪辈,事逐东波流。
置酒临风轩,聊以纾烦忧(以上宋吕祖谦《宋文鉴》卷一六)
山人邢遁序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〇四、《乐全集》卷三四
岁值青章,魁枕虎首,不敏薄游淮甸间,溯流且归。
同舟一人布裘褒袂,厖眉而长鬣,揖而与语,辞韵琅琅。
从容请其所自来,曰:「吾耕嵩阴,采药于天台石门,乐其山水,留久之」。
暇时言,盖于《易》、《公羊春秋》甚深。
同载至梁王兔园,不敏遂留,先生且前。
自恨未即得从为山中游,姑结后期。
觞而歌送之曰:嵩之盘,吾耕一󶽭,不羞素餐。
嵩之麓,吾栖一谷,安于华屋。
燎炎炎兮势非长,惟自照之明兮,虽流萤之细而有馀光。
嗟予闻道之晚兮,与俗回屈。
先生之风兮,愀焉自失。
非余亲兮,素发班班,从先生役兮归柴关。
暇日雨后绿竹堂独居兼简府中诸僚1033年初秋 北宋 · 欧阳修
 押词韵第六部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绿竹堂
新晴竹林茂,日夕爱此君。
佳禽哢翠树,若与幽人亲。
扫径绿苔静,引流清派分。
开轩见远岫,攲枕送归云。
桐槿渐秋意,琴觞怀友文。
浩然沧洲思,日厌京洛
车骑方开府梁王多上宾。
平时罢飞檄,行乐喜从军
骑省悼亡后,漳滨多病身。
南窗若可傲,方事陶潜巾。
渔家傲 其六 北宋 · 欧阳修
 押词韵第四部
六月炎天时霎雨。
行云涌出奇峰露。
沼上嫩莲腰束素。
风兼露。
梁王宫阙无烦暑。

畏日亭亭残蕙炷
傍帘乳燕双飞去。
碧碗敲冰倾玉处。
朝与暮。
故人风快凉轻度。
谏论(上) 北宋 · 苏洵
 出处:全宋文卷九二五、《苏老泉先生全集》卷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二九、《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七、《文编》卷三○、《荆川稗编》卷九○、《文章辨体汇选》卷五一五、《渊鉴类函》卷二九七、《古今图书集成》官常典卷七○○
古今论谏,常与讽而少直,其说盖出于仲尼
吾以为讽、直一也,顾用之之术何如耳。
伍举进隐语,楚王淫益甚;
茅焦解衣危论,秦帝立悟。
讽固不可尽与,直亦未易少之。
吾故曰顾用之之术何如耳。
然则仲尼之说非乎?
曰:仲尼之说,纯乎经者也;
吾之说,参乎权而归乎经者也。
如得其术,则人君有少不为者,吾百谏而百听矣,况虚己者乎?
不得其术,则人君有少不若者,吾百谏而百不听矣,况逆忠者乎?
然则奚术而可?
曰:机智勇辩如古游说之士而已。
夫游说之士,以机智勇辩济其诈,吾欲谏者以机智勇辩济其忠。
请备论其效。
周衰,游说炽于列国,自是世有其人。
吾独怪夫谏而从者百一,说而从者十九;
谏而死者皆是,说而死者未尝闻。
然而抵触忌讳,说或甚于谏。
由是知不必乎讽,而必乎术也。
说之术可为谏法者五:理谕之,势禁之,利诱之,激怒之,隐讽之之谓也。
触龙以赵后爱女贤于爱子,未旋踵而长安君出质;
甘罗以杜邮之死诘张唐,而相燕之行有日;
赵卒以两贤王之意语燕,而立归武臣。
此理而谕之也。
子贡以内忧教田常,而齐不得伐鲁;
武公以麋虎胁顷襄,而楚不敢图周;
鲁连以烹醢惧垣衍,而不果帝秦。
此势而禁之也。
田生以万户侯张卿,而刘泽封;
朱建以富贵饵闳孺,而辟阳赦;
邹阳以爱幸悦长君,而梁王释。
此利而诱之也。
苏秦以牛后羞韩,而惠王按剑太息;
范睢以无王耻,而昭王长跪请教;
郦生以助凌汉,而沛公辍洗听计。
此激而怒之也。
苏代以土偶笑田文楚人以弓缴感襄王蒯通以娶妇悟齐相,此隐而讽之也。
五者,相倾险诐之论。
虽然,施之忠臣,足以成功。
何则?
理而谕之,主虽昏必悟;
势而禁之,主虽骄必惧;
利而诱之,主虽怠必奋;
激而怒之,主虽懦必立;
隐而讽之,主虽暴必容。
悟则明,惧则恭,奋则勤,立则勇,容则宽,致君之道尽于此矣。
吾观昔之臣言必从,理必济,莫如唐魏郑公
其初实学纵横之说,此所谓得其术者欤?
噫,龙逢、比干不获称良臣,无苏秦张仪之术也;
苏秦张仪不免为游说,无龙逢、比干之心也。
是以龙逢、比干吾取其心,不取其术;
苏秦张仪取其术,不取其心,以为谏法。
寄上孙安抚书 北宋 · 李觏
 出处:全宋文卷八九四、《直讲李先生文集》卷二八
皇祐四年十一月十三日丁忧李觏,谨再拜奉书安抚密学谏议节下病卧草中,闻朝廷委节下一方之事,载惊载喜,已而泣下。
嗟乎!
自岭表有变,数千里间,火热汤沸,而未见有左右前后之臣,负大名于天下者一来镇抚
窃疑江湖之民,获罪上帝,不复得为周家草木,在《行苇》之诗矣。
今也传言节下当来,有如司命仙官将自天降。
荒陬士女,罕识贵人贤人,孰知所以来之旨?
愚心耿耿,实异于众。
辄缘漆室忧鲁之义,愿有以控告。
不幸酷罚在身,未经祥禫,请见则非礼,寄书则不恭,日夜惟思,罔知所措。
忽睹榜示令,实封赍来,何幸如之!
然而开设数路,许以酬赏,茍应募而言,是佣徒鬻卖之道,高洁之士得不唾其面哉?
退又念,古之人有杀身以成仁,安得避干赏之嫌,沮愿忠之意?
由此奋发,节下试听之。
嗟乎,今之天下何其少人哉!
人材高下,未敢轻量,若夫至公至忠,图国忘身者,诚不易得。
凡居位者,何异一曹司
但行文书,不责事实;
但求免罪,不问成功;
前后相推,上下相蔽。
事到今日,犹不知非。
西戎叛时,数年间,天下之民破骨出髓,而不能取元昊一块土。
今南蛮又叛,数月间,江湖之人拆衣卖絮,而智高方拥美女,在珠玉堆中坐耳。
何者?
十羊九牧,朝令夕改,作无益以害有益故也。
彼智高者,岂英雄哉?
持劫之尤者耳。
愚尝谓彼失于久,而我失于速。
彼若能速,广东非我有也。
我若能久,彼焉得跳梁若是哉?
何谓彼失于久?
当其自邕而来,所过诸郡,突如破竹。
若能因其仓库,抚其民人,分留同恶,合聚亡命以守之,避实攻虚,直趋英、韶、南雄以扼大庾,使江南之兵不得过,虽广西兵来,而东路之势已盛,则五羊孤城,仲子怯师,囊櫜中物耳。
舍此不为,而为持久之计。
岂有人作贼深入主国,无馈粮、无外援,而可顿于坚城之下,连月不去,以待王师之来哉?
此所谓彼失于久也。
何谓我失于速?
当贼在五羊城下时,王师幸得到英州,若能分兵屯守要害,坚壁清野以待之,彼将何如?
梁孝王天子母弟,周亚夫尚不可救,况广州仲简何足可惜?
彼求战则不听,欲走则无路,粮食当有限,宝货岂可餐?
越月踰时,自当乾死。
况蕃汉乌合,其心不一,力尽势穷,宁无疑贰?
购赏在其前,斧钺在其后,智高之首,何难可致?
不战而屈人之兵,古今一也。
岂有人为将,乘驿会师,与士卒未尝相识,昏至晨战,挺身入贼?
如此,虽豫让为军员,要离节级,有何恩义能使之用命也?
以侯伯富贵之身,落豺狼腥臭之手,远近闻之,莫知所由,皆以贼为鬼将神兵,非人可敌,故锋刃未交,而心胆已碎。
后败甚于前败,今日甚于昨日,徒使狂童谓天无网。
此所谓我失于速也。
自有事以来,江湖之间,诚宜设备,然所以备之,岂其道哉?
岂作无益以害有益者哉?
「居是邦,不非其大夫」,不得为节下尽言也。
嗟乎!
疾在四支,皆知护心腹矣,恐风气之内入也,而不知用药无节,则心腹自生疾。
敌在岭表,皆知备江湖矣,恐蛮寇之内攻也,而不知作事无术,则江湖自生变。
四支之于心腹,岭表之于江湖,其远近紧慢,以节下之明,固不待人言也。
嗟乎!
彼智高者,终何为哉?
历观自古,岂有如彼等人能成事也?
彼之所至,夺人财物,烧人室宇,食人老弱,妻人妇女,人之仇雠,无甚于彼者,安能成事哉?
但恐岭表未定,江湖日贫,而群盗起耳。
夫群盗者,初不足畏,或数人,或数十人,或数火,或数十火,然后以小合大,以近合远,遂成千人万人耳。
虽然,此等亦安能成事哉?
贼杀既已甚,天诛所未及,于是乎有长材大力,假忠借义,以讨贼为功,以要王爵,以归民望,如孙坚父子,渐不可制,此愚心之忧也。
嗟乎!
江淮而南,天府之国。
周世宗威武,我太祖之神圣,非一朝一夕而得,奈何因循,不以贤才守之?
今日之事,可谓急矣。
诚得左右前后之臣,负大名节下者数人,使居潭、洪、荆、升、扬、杭、福州,兼节制一路,属郡官吏,得自废置,然后可以言利害。
官不得人,虽言之,谁为行哉?
朝上千疏,暮降百敕,付之曹司,适烦扰耳。
如曰得人,请试言其略。
今之先务,莫若使甲兵不阙,盗贼不起,民不至无告,士不至失职。
如此者,凡十事。
一曰:诸州旧有宣毅百数,虽云不武,悉已南征。
昨者调乡弓手,将以为卫,纵今未罢,复何可凭?
且勿论其人勇怯,彼弓手之家,固不在城,安有尽室已落贼中,而肯一身更为官守?
鸟惊鱼骇,事灼然矣。
愚谓守城当须城中之人。
人生尚气,愚智皆同。
尝观角抵与竞渡之类,一坊一巷,互争胜负,千百为群,至相杀害,何者?
耻居人下故也。
官之使民,曾无激劝,点簿呼召,若牵牛羊,彼何兴味而为之哉?
今若为广场于邑居之中,先取有勇力为众服者宠异之,使率其党,以闲暇习诸兵仗,勿为名籍,各任去来,既不妨其业,又得以自由。
于是制为劝赏之法,凡若干日一试其艺。
有地税者常忧执役,试中,则与移下名;
有市利者唯患当行,试中,则与免一次。
胥徒以此差补,僧道以此披剃。
凡百施为,必先武力。
至于有罪,亦当原情,茍非害人,得以功赎。
如此,则人可以日添,艺可以日进,比屋之民,皆为甲士可也。
然后柬置帅长,潜加部勒,志定气刚,谁不可用?
况家赀在内,血属满眼,仓卒之时,必得死力。
二曰:昨者乡弓手,万家五百人,大县至一二千人,不谓不多。
然而驱之来就郡邑,废其耕耘,离其骨肉,负米担钱,阖门在路,是不便于私也。
手执戎器,心在闺门,藉此虚名,影其色役,是有累于公也。
今若于村落之中,每十数里为一教场,使其人员各以闲暇就便集之,既不妨农,且无所费。
当户差役,勿复与免,或其有故,则许兄弟子侄递代。
乃是一人在籍,数人习兵。
其馀户口及寺观童行,愿教者亦听,劝赏之法,一如城中。
如此,则保全乡里,捍禦疆界,求之人情,必可倚赖。
三曰:古之治民唯欲富庶,今之治民特恶豪右。
夫富豪者,智力或有以出众,财用亦足以使人。
将济艰难,岂无其效?
今之浮客,佃人之田,居人之地者,盖多于主户矣。
若许富人置为部曲,私自训练,凡几度试胜兵至若干人,或擒盗至若干火者,授以某官,仍寝进纳之令,以一其志。
凡人既得以兵自防,又得以官自进,茍有馀财,其谁不勉?
岁年之后,千夫长百夫长不难得矣。
《周礼》乡为一军,未闻反叛。
秦人功赏相长,何患豪强?
大有为者,宜无猜忌。
四曰:人之为贼,亦有其渐,始则黑面夜行,仅如狗鼠,或掠小家子,或劫独行客。
乡亭之吏,知而讳之,不告于公上。
故使长恶不悛,积小成大,蔓草难图,有自来矣。
乡亭之吏,讳之何也?
凡今贼发之地,必责以赏钱。
县尉未下马,耆壮已卖田,破人之家,前后不少。
为耆壮者惩其若此,须求被劫之人,愿陪所丧之物,与其赏一二百千,孰若陪一二十贯?
但知惜费,岂复畏罪哉!
赏所以得贼,亦所以失贼,讳之之谓也。
然非厚赏,则贼不可得矣,官不能备,必出于民,顾当改制耳。
愚谓莫若乡置赏,社计户等以歛之,命富人以掌之,用尽更歛,以此为常。
今夫大乡或二三千户,小者亦数百户,与其使耆壮三五人出泉,孰若使一乡千百户同力?
其数则少,其歛则缓,既免破家,谁肯纵贼?
五曰:茶盐之禁,本非便人,经费所须,盖不获已。
江岭之交,最多盐贼,起而为大害者,往往有之矣。
此本良民,但为衣食,与商贾何异哉?
惟其犯禁耳。
俗吏不明事体,武卒又贪赏钱,不料形势,多方伺捕。
彼自以其罪重,宁斗而死;
幸而不死,岂得复为平人哉?
求活草间,固其宜矣。
愚谓当少缓之。
百姓日用,不可使知。
姑以用度不足某事,某事权住给赏。
如此,则伺捕者宜其缩手,犯禁者得以安心。
茍能加以仁恩,亦可录为死士。
六曰:大抵东南土田美好,虽其饥馑之岁,亦有丰熟之地。
比来诸郡,各自为谋,纵有馀粮,不令出境。
昨见十程之内,或一斗米粜五六十价,或八九十,或一百二三十,或二百二三十价。
鸡犬之声相闻,而舟楫不许上下,是使贱处农不得钱,贵处人不得食,此非计也。
况于境内,又有禁焉,止民籴以待官籴是也。
且贾人在市,农人在野,籴之则米聚州县,不籴则谷留乡村,徒为日日修城池,而不算其中蓄积,亦可笑矣。
若曰官籴数足然后放民籴,俟河之清耳。
官籴价一定,民籴价渐高,难易如何哉?
愚谓当弛一切之禁,听民自便,仍为著令,以告后来。
七曰:古之贵者,舍征止其身耳。
今之品官及有荫子孙,当户差役例皆免之,何其优也!
承平滋久,仕宦寔繁,况朝臣之先,又在赠典,一人通籍,则旁及兄弟,下至曾孙之子,安坐而已。
比屋多是衣冠,素门方系繇役,日衰月少,朝替夕差,为今之民,盖亦难矣。
愚谓三丞上官正郎以上子孙,若赠官两省以上,自可且从旧制,其馀一例给使
如此,则农夫稍得息肩,世胄亦无自惰。
八曰:今之赋税,较古则轻,唯诸摊配,大为烦费。
夫摊配之物,皆受直于官,比之市价,不甚相远。
然而村民或去州县一二百里,既难裹足,且畏后期。
故有市井之人代干其事,官未得铢两,民已出斤钧,执耒者所以无聊,游手者所以专利。
愚谓莫若使诸县凡有求物,则选邑中富而好善者一人,委之集事,仍须令佐躬行检校,事毕之日,计其实所费钱,使民偿之。
如此,财用可以无枉,困穷可以更生。
九曰:今之卒伍,饩廪甚厚而人不愿为者,何也?
徒见其贫穷耳。
饩廪厚而贫穷者,患在兼并。
卒伍而可兼并者,亦势之然。
大凡从军,多是单独,初来营垒,未有妻孥,居则无屋,用则无器,于是兼并者得将养女召为赘婿。
今朝有室,明日上纲,在路日多,住家时少,故其一女可当数夫。
既以家口为名,即是衣粮入己。
尝见一家养十二三女,请五十馀分,而所养女日夜纺绩,与其家作婢耳。
饩廪归于他族,贫穷切于己身,不死则逃,非偶然也。
愚谓莫若使诸州凡招到人,官为昏娶,及置屋宇什物,使得成家,然后远役。
如此,则不唯存恤见兵,亦足招延来者。
十曰:今之发解、誊录、封弥,虽曰至公,谅非远虑。
识平侧者昂昂哂笑,谈王霸者往往退藏,冤苦之声,远近如一。
愚谓宜复祖宗之法,以求郡里之誉。
凡诸征镇,亦许辟除。
如此,则人望有归,学者知劝。
原夫之辈得之何补,跅弛之士失之可惜。
饥寒不如兵死,宁免生心;
英雄落我彀中,乃为上策。
嗟乎!
弱甚矣,忧至矣,非立大奇,不足以救。
愚言虽未奇,节下亦无忽。
勿与儒生言,儒生必罪我;
勿与俗士知,俗士且笑人。
管仲复生,商君不死,天下乃安矣。
庆历四年有《上枢密富谏议书》一首,俄闻富公出使河朔,未知其书达与不达。
庆历六年,又有《长江赋》一首,天险难升,无路通进。
今各写一本去,愿节下览之,足以知愚心之忧,非一日也。
嗟乎!
行年四十四矣。
结发脩学,自谓非常人,老大栖栖,便是常人耳。
然昔应制科,辱召第一。
今为试助教,虽云冗散,犹望朝廷以词学进之,必不于风尘之际,以游说徼幸。
节下明察,知其无意于酬赏也。
尝著《周礼致太平论》十卷,此乃愚心所自喜,可以备乙夜之观者。
节下幸问焉,当献其稿。
忉忉之怀,未尽于此,傥容白带以见,宜有面言。
不宣。
再拜。
文密学 其一 北宋 · 张俞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成都文类》卷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二五
八月日,郡人张俞再拜上书府主密学阁下:观春秋列国以来,游客谈士始用书历干王侯,皆因势利而起,故其文词钩键险谲,变挫于事,以著安危。
当时列国嗜利之君,必售其说以图世变。
故其言易合,其利易动,则时势然也。
今天下之政皆出朝廷,生民之命皆本天子,有司分其职,公卿守其位,内外一统,上下一法,若天刚而平,地柔而成,何有于事哉?
假今之人有若古之谋士,能通先正百家之言,明治乱之变,审当世之务,有安生民之心,欲持此安归乎?
言之而孰听乎?
虽强言之,世不谓之狂,则将被之刑矣。
由此而言,古之士也易为功,今之士也难为贤,则时势亦然也。
又尝观乐毅《与燕惠王书》,李斯《上秦王书》,邹阳《上梁孝王书》,未尝不感慨流涕也。
何谓?
彼三人者皆以羁旅游士历干强国,观变审虑,纳说时君,谋行计从,志树功业,兹亦遭其用矣。
一旦时变世易,谗邪交构,为亡臣,为逐客,为囚隶,堙阨怨愤,发于文词,名败身辱,仅能免死,可不悲哉!
其馀钩诬斥逐,古今相望于天下矣。
由此观之,士不患道之不修,患无其时;
有其时,患无其主;
有其主,患用之不尽;
用之尽,患信之不固。
茍乃主信而固,用才而尽,功立名著,保身而退,兹谓为士之义尽矣。
虽然,古亦罕闻其人焉,况后之人乎?
凡今之所为士者则著焉,谓能记诵典章,采饰言语文字,观揖让进退之士也,非若古之所谓特立之士也。
古之曰士者志于道也,今之曰士者志于利也。
士之名则一,而有利、道之殊焉。
,乃今之士也。
早岁善诵文史,习章句之学,府郡屡荐,曾不得下等之名。
自念亲老贫甚,决志西归,不干荐试。
乃尽锄去旧学,始复穷玩古书。
见天地之运,与人通理;
圣贤道德,在乎治物。
后之学者皆忘失原本,务刻浮文,欲致其用,失圣贤之道甚远。
由是潜心考古,庶见性命变化之致。
虽处穷厄顿挫,未尝一日而忘也,亦未尝一日而言也。
故将以此乐其身而安其亲,岂谓求闻达而后能为哉?
去年秋天子有命,再召赴阙,惟念贫不能行,遂游三峡丐贷,八月而后返。
伏闻阁下受命作镇,张立法度,明刑布德,抚宁西土,西土之人咸被其泽。
唯贱生流落不偶,速戾久矣。
阁下上惟君令之厚,下恤穷士之困,顾瞻方面之表,不加大罪,尚能以礼寻访,欲俾万人有所仰劝,则阁下志量渊远,非小子所敢知也。
但受恩德,不知感报,谨诣府门伏谒,庶免乎为狂为囚,不胜大幸。
乞早立淮阳郡皇太子嘉祐八年十一月 北宋 · 吕诲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五、《宋名臣奏议》卷三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九九、《璧水群英待问会元》卷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七三
臣窃以事之遽者,步宁思于中矩;
心之切者,言何假于文为?
况任居言责,世有忧危,焉敢洁然自持,为全身之计哉?
臣以谓王者所以尊高于人上,惨舒于天下,以赏罚之柄,专其有也。
故威福不可移于下,谨重操守而已。
恭惟陛下践祚以来,圣体违豫,虽天光临下,而德音鲜闻,万机之事,未尝可否,悉付中书密院
皇太后关决于中,自匪辅臣,虽承旨两制近侍,亦不得造帘箔之下,况疏远之臣耶?
如是爵赏刑威,一归于政府
尽公则已,脱或差谬,何繇取正?
下情不无蔽壅,所以中外慊然未安者此也。
尚赖忠良一意,上下无间,万一奸邪得进,盗弄威福,势不可不防其渐也。
为陛下谋者,莫若早建元良自辅,号令威福,自中而出,人知所归,则下无异心,此当今之速效也。
汉文帝即位之初,有司请豫建太子
文帝英睿之君,景帝贤明之嗣,尚以不豫为忧,诚有谓也。
淮阳王天资敏悟,位当冢嫡,速宜建立。
以固本根,旁绝窥觊,慰安人心,斯万世之虑也。
伏望陛下大开聪听,俯纳愚忠。
审操柄不可移于下,思机会不可失于时。
法汉文豫建之策,为庙社长久之计。
上有圣后之翊辅,下有元良之倚赖。
陛下高拱岩廊,仰成庶政。
臣私谓虽泰山之安,莫安于此也。
清静不言而化,人神胥悦,天意昭辅,勿药之喜,计日可期,天下幸甚。
喜长新 北宋 · 王益柔
 押灰韵
秋云朔吹晓徘徊。
雪照楼台。
梁王宴召有
相如独逞雄才。

明烛薰炉香暖,深劝金杯。
庭前粉艳有寒梅。
一枝昨夜先开。
富文忠公墓志铭1083年6月 北宋 · 韩维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许昌市
元丰六年闰六月丙申司徒韩国公致仕富公薨于京西里第之正寝,享年八十。
天子闻讣震悼,为辍视朝,内出祭文,遣中贵人致祭,所以赙恤其家甚厚,且赠太尉郑国公谥曰文忠
公讳字彦国河南人
曾大父内黄县讳处谦,大父商州马步使讳令荀,考尚书都官员外郎讳言,并以公贵,赠中书令尚书令,封邓、韩、秦三国为公。
曾祖母刘氏,祖母赵氏,母韩氏,赠鲁、韩、秦三国太夫人
公少有大志,自刻苦为学,寓于僧坊,夜分略假寐凭几,既寤,则以冰雪沃面,复起读书。
应举京师范文正公一见奇之,与语终日,曰:「真是王佐才也」。
天圣八年,中茂才异等科,授将作监,出知河南府长水县
逾月,用李文定公辟,签书河阳节度判官厅公事。
秦国公忧,服除,会范文正公郭后不当废,左迁知睦州,公上疏曰:「废后非治世所宜,又以谏诤斥逐忠良,是一举而二失也。
且国家缓急,何由得忠臣之心,来谏诤之论哉」?
通判绛州
景祐四年,召试馆职,擢太子中允,直集贤院
王沂公辟,通判郓州
宝元元年赵元昊反,僭大号,朝廷仓卒措事,用人多失其当。
公上疏陈八事:一曰宜先斩其使,以张国威,折奸谋;
二曰阅兵四方,使者旁午,非□□重威安民;
三曰兵兴,用度益广,宜佐以内府金帛,不宜专责外计,恐其乘急赋调,重伤民力;
四曰宜重赏战功,以劝死事;
五曰不宜以厚禄高爵购募首恶,恐非示武明罚之道;
六曰不可用夏守赟枢密使,以轻兵本,妨贤路;
七曰造次乏人,宜选群臣,不限资格,各举其类,以备任使;
八曰每遣边臣,请先赐对以观其才,抚以恩信,俾效死力。
三年,召为开封府推官,赐五品服,兼知谏院
时朝廷悉兵备西北,而东南九道俱无守卫,公请于每道要郡各募兵数千,部署训练,可以备他虞;
又茶盐之榷,利厚而法重,贫民误犯罪者众,愿省赢兵,节冗费,以佐国用而弛其税,以追王风。
康定元年日食岁旦,公请罢宴彻乐以答天戒,戎使止就馆赐饮食,而不乐不宴。
且曰:「万一北虏行之,则中国可愧矣」。
后使北虏,归言:「虏果罢宴」。
先是,执政者恶上闻其过失,因贬逐言者,遂榜朝堂,禁臣僚越职言事。
公因日食上疏曰:「脩省之道,莫若通言路,使人各得陈上之得失,择善而行,则万务皆举。
愿降诏求直言,革除越职之禁,则可以尽人情,答天意」。
寻诏许臣下皆得言事。
公又言:「奏封事者众,乞选侍臣分阅,择可用施行之」。
刘平战没,中贵人黄德和上章诬以降贼,朝廷以兵禁守平家。
公言:「中贵传命,即日引道,志在忘家徇国,宁有降贼事?
此必德和败归,搆此语求自脱耳。
兼闻遣内侍往勘,深恐同类傅致,误朝廷赏罚。
愿更遣文武谨信者以往」。
刘平果非降贼,德和坐腰斩。
入内都知守忠陕西兵马都钤辖,公又言:「有之世,上始疑将帅,遂以内臣监军,取败非一。
今命守忠都钤辖,乃监军之任也。
臣恐将权遂移,边将自此无功矣」。
朝廷为罢守忠不遣。
又言:「边事系国安危,不当专委枢密院宰相不与。
乞如国初,宰相兼枢密使」。
西夏首领吹同乞砂、吹同山乞各称伪将相来降,朝廷补乞砂以奉职、山乞以借职安置,戍之荆、湖间。
公又言:「二人向化而来,其家必尽种族。
臣谓当厚加赏劳,访索敌情,以助破敌之计。
今乃投之远方,待以羁囚,将何以怀劝来者」?
又言:「朝廷取人路狭,所得文士而已。
天下多遗佚。
愿以临难不顾,武勇绝伦,智足安边,才任将帅,谋虑宏远,可使绝域之类,多设科目,委诸路监司察举,以尽人才」。
皆见施行。
明年,充三司盐铁判官,迁太常丞史馆修撰
五月,改右正言知制诰,纪察在京刑狱,赐三品服。
时有用伪祠部牒为僧者,事觉,牒乃堂吏所为,开封府狱具而不及堂吏
白执政,请收伪造者付吏。
执政指其座曰:「他日公自当居此,奚事沽激为」?
公正色曰:「某以公事来察,何以甘言见诱邪?
必得吏正其罪乃已」。
同判太常寺,兼礼仪事。
西陲困于用兵,庆历二年正月,北虏乘我间,聚其众境上,遣使萧英、刘六符来求地,朝廷以为忧。
历选近臣任使事者,往往怯懦不肯行。
执政以公名闻,仁宗召对,面谕。
曰:「主忧臣辱,今北虏狂慢如此,臣何敢自爱,以忧吾君」?
上先命公为接伴,以观其意。
英等入境,遣中使慰劳,英称足疾不拜,公谓曰:「仆尝使北,病卧车中,闻命尚起拜,今君岂得闻天子命而不拜」?
萧英惕然起,遂使人掖而拜。
大名尹觞,六符辞,公劝之。
六符曰:「在途久荷庇护,今日功亏一篑矣」。
曰:「九仞之功已大,岂以一篑之微而遽弃邪」?
六符遂尽觞,退谓公曰:「九仞之言甚善,愿卒成之」。
曰:「敢不奉教」。
自是英等始开口论议,公亦推诚心与之往复,因尽得其所以来之状上闻,且请遣大臣至馆议所欲与。
仁宗御史中丞贾文元为馆伴议之。
初,敌欲得晋祖所与关南十县者,朝廷不许;
而议欲结婚,以宗室允宁女嫁其子梁王
或增岁遗。
公闻之,谓所亲曰:「北虏无名肆慢,不得已者,可少增岁币,奈何以婚姻许之」?
四月,除枢密直学士,辞不受。
寻假资政殿学士尚书户部侍郎使契丹
至虏帐,其馆伴刘六符曰:「公来,得非以结婚与岁遗事邪」?
曰:「然」。
六符曰:「北朝皇帝坚欲割地,亦尝议及之乎」?
曰:「北朝若欲割地,此必志在败盟,假此为名。
南朝决不从,有横戈相待耳」。
六符曰:「若两朝坚执,则事安得济」?
曰:「北朝无故求地,南朝不即发兵拒却,而遣使好词更议,嫁女、益岁币,犹不从,乃是北朝坚执,非南朝执也!
及见虏主,曰:「两朝人主父子继好垂四十年,一旦忽求割地,不知何故?
两主无由相见,故遣愚臣问其所以」。
虏主曰:「南朝违约,塞雁门,又河北展塘水,治城隍,点民兵,将以何为?
诸臣竞请兴兵,寡人谓不若遣使求关南故地,求而不得,兴兵未晚」。
公对曰:「雁门元昊境,虑其潜有浸轶,故塞之;
塘水成于何承矩,事在通好前,以地卑水聚,故滋广耳;
城隍完葺其旧,民兵按故籍补之。
皆非创有增立也」。
虏主曰:「微卿言,不知其详」。
又曰:「朕欲得者祖宗故地」。
曰:「晋高祖卢龙一道赂契丹周世宗复取关南,皆异代事。
宋兴已九十年,岂得复理前代所取之地乎?
必欲各理旧疆,恐非北朝之利也」。
虏主无言,徐曰:「元昊称藩尚主,南朝加兵,独不先告我,何也」?
曰:「北朝向伐高丽黑水,岂尝报朝廷乎?
兼天子遣臣致意于陛下曰:『向不知元昊与弟国通姻,以其负恩扰边,故加讨戮。
而弟有烦言,击之则伤兄弟之情,不击则不忍坐视吏民之死而莫救也。
不知弟何以处之』」?
虏主顾其臣胡语良久,曰:「元昊为寇,岂有使南朝不击之理」?
他日,六符谓公曰:「昔南朝太宗皇帝河东,遂袭幽燕。
今虽云西边用兵,无乃复欲窥幽蓟乎」?
曰:「其时北朝先遣拽刺梅里来聘问,而复出兵石岭关以助河东
太宗怒其反覆,故伐燕蓟,盖北朝自取之也」。
六符又曰:「吾主不受金帛,坚欲十县,如何」?
曰:「南朝皇帝言:『凡为人子孙,岂敢妄以祖宗土地与人?
澶渊之役,盟约相好,章圣尚不与昭圣南县,岂今日而反求多邪?
北朝要十县,不过利其租赋耳。
今以金帛代之,亦足坐资国用。
朕念两国生民,不忍使之肝脑涂地,不爱金帛,屈己以徇北朝之欲。
亲如家人,兄顺其弟,弟亦顺兄,则睦矣;
兄既顺弟,而弟不顺兄,则必致争阋。
北朝必欲得地,是志在背盟弃好,朕独得避用兵乎?
且澶渊之盟,天地神祇,实共临之。
北朝先发兵端,朕不愧于心,亦不愧于天地神祇矣』」。
六符谓其介曰:「南朝皇帝存心如此大善,当共奏使两主意通」。
翌日,召公同猎,引公马自近,问所欲言。
曰:「南朝唯欲欢好之久耳」。
虏主曰:「我得地则欢好可久」。
曰:「南朝皇帝遣臣闻于陛下:『北朝若欲得祖宗故地,南朝亦岂肯失祖宗故地邪?
北朝既以得地为,则南朝亦以失地为辱矣。
兄弟之国,岂可使一一辱?
朕非忘燕蓟旧封,亦安可复理此事?
正应彼此自谕耳』」。
退而六符曰:「皇帝闻公『荣辱』之言,意甚悟。
然金帛坚不欲取,唯结婚可议耳」。
曰:「结婚易生衅隙,盖夫妇情好难必兼,人命脩短或异,则所盟不终,不若增金帛之便也」。
六符曰:「南朝皇帝向自有言」。
曰:「帝女才四岁,成婚须在十馀年后。
虽选宗女成婚,亦须四五年后。
今欲释目前之疑,岂能待哉」?
公又揣虏欲结婚意在多得金币,因曰:「南朝长公主,故事,资从不过十万缗耳」。
由是虏缓结婚之意,且谕公归。
曰:「二论未决,何敢便还?
愿留毕议」。
虏主曰:「候卿再来,当择一事受之,宜以誓书俱至也」。
公乃还奏,仁宗悦,除吏部郎中枢密直学士,又以辞不受。
七月,复假前官议前事以往,受书并口传之词于政府
公既行至灵寿,独念未尝见国书,其中或有与口传违异,则无以折敌示信。
乃发书视之,果不同。
遂疾驰复至京师,日欲晡矣。
径叩閤门求对,因宿侍宿舍一夕,易书而行。
至其国,虏主曰:「寡人熟思卿前言,诚不如金帛便。
然受之无名,须于书中加一『献』字乃可」。
曰:「『献』字乃下奉上之辞,非可施于敌国。
南朝为兄,岂有兄献于弟乎」?
虏主曰:「南朝以厚币遗我,是惧我也。
『献』字何可惜」?
曰:「南朝皇帝守祖宗之土宇,继先皇之盟好,以善意相承,故致币帛以代干戈,盖生灵是恤,岂惧北朝哉?
今陛下忽发此言,正欲绝弃旧好,以必不可之势相要耳,则南朝亦何暇顾生灵哉?
虏主曰:「改为『纳』字如何」?
曰:「亦不可」。
虏主曰:「卿无固执,恐败乃主事
我若拥兵南下,岂不祸乃国耶」?
曰:「陛下出兵,能保其必胜否」?
虏主曰:「不能」。
曰:「胜既不保,安知其不败耶」?
虏主曰:「南朝既以金币与我,『纳』字何惜
况自古有之」。
曰:「自古惟唐高祖臣事突厥而借兵焉,当时赂遗,或称『纳』,今则不可。
况其后颉利为太宗所擒,岂复更有是理」?
虏主默然,见公词色俱厉,度不可夺,曰:「我别遣使与南朝皇帝议之」。
公自至虏中,日与其君臣论难,或自旦及夕,至指帐前高山曰:「此尚可踰,若欲『献』、『纳』二字,则如天不可得而上也。
使臣头可断,此议决不可诺」。
于是,虏留所许岁增金帛誓书,复遣耶律仁先刘六符赍其国誓书以来,仍求『纳』字。
至都,言曰:「契丹求『献』、『纳』二字甚急,臣既以死拒之矣,愿朝廷终绝之」。
公初奉使,闻一女卒,再奉使,闻一男生,皆不顾,亟行。
寻迁翰林学士
公上章及面启曰:「朝廷方事西路,河北无备,臣奉使所以不敢死争者,实虑兴戎以败国事,功于何有而遽受赏哉?
愿陛下增修武备,俟衅而动,以洗国耻」。
卒不拜。
仁宗益嘉公劳而不有,三年三月,遂命公为枢密副使,辞不受,拜资政殿学士,兼翰林院侍读学士知审官院。
七月,再除枢密副使,固辞不受,至持诰命纳于上前而罢。
逾月,复除前命,值元昊使人致辞,群臣班于紫宸殿门,有诏促公假枢密院班,方御殿,且命宰相谕旨曰:「朝廷用贤,不缘使虏之劳」。
公知不可辞,方受拜。
公既典几密,自以为遭时得位,知无不为。
晏元献公宰相范文正公参知政事杜祁公枢密,公与之同心合力,期致太平。
仁宗龙图天章阁,命辅臣各条天下大事。
公列上十馀事及河北安边十三策,又乞择宗室之才者试以为政,渐壮藩屏,又言:「安民在守宰,请令二府合议,择诸路转运使转运使知州知州知县,则天下得人矣」。
元昊遣使奉书称「男兀卒曩霄上父皇帝」,而不称臣。
公又言:「事在慎始,向闻西路待其使过厚,又听其称伪官,入见赐与亦加多,此适足以张其骄慢之心耳。
曩霄尚臣属契丹,奈何后中国乎」?
由是朝廷却其使,卒令称臣。
四年七月契丹来告举兵讨元昊
十二月,朝廷册元昊夏国主
使将行复止,以俟虏使。
公又言:「虏使未至而行,则事由我出;
使至而后行,则恩归契丹矣」。
遂遣使行。
契丹发兵,会元昊讨呆儿族,道出河东境外。
仁宗面谕辅臣:「宜设备待之」。
发九事,料其必不入寇,已而果然。
时天下久安,事或靡敝不振。
京师要司厚廪多近倖领之,至有十年不代者,为立三岁之任;
州县官吏偷惰不举职,置按察使以纠之。
中外多不便公者,会大臣亦有以飞语中公。
仁宗虽不听,而公惧不自安,因保州,求为河北路宣抚使以避之。
使还,道除资政殿学士郓州,兼京东西路安抚使,寻又罢公安抚使
后岁馀,谗言不验,加给事中,移知青州,兼京东东路安抚使
河北大水,流民入京东者不可胜数。
公择所部丰稔者五州,劝民出,随在所贮之,以助赈给。
行于乡村城郭,得庐舍可以寓人者十馀万所。
官吏自前资待问寄居者,各给以俸。
即民所聚,别其老幼病瘠者,籍名授券,分主而均廪之。
下至器用薪刍微细之物,处之皆有法。
不幸死者,即为收瘗,公自为文祭之。
其明年夏麦既登,乃为计其道里远近,俾裹囊遣归业所,全活者五十万人,募而为兵者又万馀人。
天子闻之,遣使劳公,即拜礼部侍郎
曰:「恤灾赈乏,职也」。
辞不受。
王则据贝州叛,齐之禁兵密谋,于时屠其城以应。
有告变者,公以齐非所部,且虑事泄变作,会中使张从训衔命在青州,公檄从训会齐官吏捕之,悉从擒戮,而自劾擅遣中使之罪。
仁宗嘉之,再除礼部侍郎,公又恳辞。
俄迁资政殿大学士,未几,又拜礼部侍郎
秦国太夫人久去乡里,求徙京西
移知郑州,又移蔡州
观文殿大学士,知河阳,迁户部侍郎
至和二年,拜宣徽南院使,判并州,兼河东路经略安抚使
六月,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与文潞公同日宣制。
仁宗小黄门数辈觇于廷,士大夫皆以得人相庆。
后数日,翰林欧阳公入对。
仁宗曰:「近除文彦博富弼宰相,士人相贺。
古人求相,或得之梦卜;
今朕得于人情,何待梦卜也」?
欧阳公顿首称贺。
嘉祐初仁宗弗豫,不御殿者久之,虽执政不得许知其起居状。
公与文潞公率辅臣求入侍疾,内侍都知止之曰:「未有诏旨」。
公叱曰:「岂有宰相一月而不见天子乎」?
径入见上,因请以监视祷禳留宿殿中。
自是宫掖事无巨细皆白宰相而后敢行,中外晏然。
仁宗春秋渐高,国嗣未立,公与同列议择宗室之贤者以建储贰,遂以英宗名上
仁宗曰:「朕志已定,卿等勿疑也」。
三年,加礼部尚书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
仁宗倦勤,庶政皆仰成宰相
公以州县繇役赋敛或非法制,乃选使分行诸道,命之曰「宽恤民力」。
多所釐正,人赖其泽。
又弛茶禁,通商贩。
民以不犯法,刑为之省。
五年,丁秦国太夫人忧,诏特罢春宴。
五遣中使起公复位,公恳求终丧,从之。
仍给半俸,辞不受。
英宗即位,公服除,拜枢密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迁户部尚书
踰年,以足疾求解机务,章二十上,拜镇海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河阳封祁国公
今上践祚,移镇武宁军进封郑国公
屡乞罢将相任,上以公累朝辅佐,年耆德盛,尤虚心待之,以尚书左仆射观文殿大学士集禧观使召公,公以足疾未任拜,固辞,诏以新官复判河阳
熙宁元年正月,徙判汝州,且俾入觐。
以公足疾许肩舆至崇政殿门,令男绍隆扶掖以进,且命不拜。
又以门距殿远,更御内东门便殿见之。
赐坐从容,日昃始退。
仍赐其子绯衣银鱼。
盖近世宠遇大臣,未有恩礼如此之厚也。
上欲复以集禧观使留之,公恳辞,之镇。
明年正月,再召赴阙。
上之将召之,先遣中使谕之曰:「卿今兹毋得重辞,当力疾入辅,为宗社计」。
二月,遂除司空,兼侍郎昭文馆大学士,赐甲第一区,皆不受。
复拜左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未陛见,会有以「灾异皆常数,不系人事得失」言于上前者,公上章曰:「《春秋》书灾异,所以警悟人君,使恐惧修省
《洪范》庶徵,亦以五事而致,未闻归之天数也。
陛下万一过听,寅畏消复之意有时而怠,则亏损圣德,无甚于此」。
是时,群臣请上尊号及听乐,上以久旱不许,而群臣尤固请听乐。
公又言:「故事,有灾变皆彻乐。
恐陛下以同天节契丹使与群臣当上寿,故未断其来请。
臣以为陛下始亲庶政,四海属耳目,尤宜日新盛业,以示四邻。
愿并上寿罢之,益见陛下严恭天戒之美」。
从之,即日而雨。
公又言:「陛下答谢天戒不为不至,上天报应不为不速。
愿陛下不以今日得雨为喜,更以累年灾变为惧,远离奸幸,亲近忠良,恭畏上天,则太平可致」。
上亲书答诏曰:「义忠言亲,理正文直。
茍非意在爱君,志存王室,何以臻此!
敢不置之枕席,铭之肺腑,终老是戒。
更愿公自兹输诚翊辅,则天灾不难弭,太平可立俟也」。
公又陈:「君子小人情伪系王道之消长,天下之安危,望陛下深加辨察。
所喜者不可遽用,所怒者不可遽弃。
用舍小失,则招致祸败不细矣」。
八月,以疾辞位,拜武宁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河南府
复用公请,改判亳州
四年,提举河南常平赵济,言公于青苗法不行,除左仆射,判汝州
再上章愿归洛养疾,许之。
其年冬,请老,拜司空,复武宁节,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进封韩国公致仕
元丰三年,官制改,授开府仪同三司
又以王同老嘉祐中其父尝与启建储事,上嘉公初不自言,特拜司徒,仍以其子绍京为阁门祗候
为人端厚沈正,临事而慎。
其处己谋国必熟复周虑,度不万全不发。
接士大夫,尽诚以有礼,虽布衣必与之亢。
不妄笑语以下宾客,为声名,嘉善嫉邪,出于天性。
居閒,犹询问当世人物,以知其贤不肖,尤慎许与,未尝轻以加人。
出入尊宠垂四十年,而服用素约,无声色之玩。
虽高年,未尝一日废书不观,以至释氏、老庄方外之说,莫不究极精致。
有文集八十卷,藏于家。
公尝语人曰:「吾才学非能过人,但有不欺耳」。
盖公之所以自养者如此,故其行己也,外如其中,其事君也,终如其初,久而益见信于天下,虽穷阎远国,莫不知公之姓与官号。
北虏使每至,必候公出处,问其安否。
公虽退居,明诏之所咨访,密章之所启告,盖不乏矣。
至其将没,犹以遗稿一通付其子上之,然其详莫得而知也。
推公之意,茍可以益君上、厚民人者,盖忘其身之老且死而言之也。
呜呼,可谓已!
初,公之将生,秦国太夫人梦幡旗鹤雁甚众,降集其家,云天有赦,寤而生公
其将薨,有大星殒于所居还政堂之后。
噫!
天之生大贤不数,生则必福其国,泽其民。
如公之为相,则首定储位,以启神圣,为社稷无疆之休;
奉使,则辨折强虏,攘其奸萌,易干戈为和好;
其抚东夏,则安辑流冗,以食以处,续将绝之命者数十万人。
则其兆神灵之应,锡寿宠之享,固其理然,恶足怪哉!
公之配曰周国夫人晏氏元献公之女也。
贤静有法度,公以为「真吾匹」。
男子三人:曰绍庭,朝奉郎
曰绍供备库副使,后公一月卒;
绍隆光禄寺丞,早卒。
女子四人:长适观文殿学士冯京,卒;
又以其次继室,封延安郡夫人
次适宣德郎范大宗
次适霍邱县令范大圭
孙男女各三人。
周国夫人与其孤遂以公薨之年冬十一月庚申,奉公之柩葬于河南府河南县金谷乡张里,从秦国公之兆也。
谓某辱公之知实厚且久,以铭见属,义不得辞。
铭曰:
富氏之先,其尚莫穷。
辰见于周,仕而不逢。
时君弗察,以死偿
爰及后世,显莫如公。
公之筮仕,遭我仁宗
奋辞发策,厥问载鸿。
遂司谏垣,达帝之聪。
朝对夕启,靡言不从。
左右王体,蔚然古风。
奉使指,抗旃龙庭。
扶义据,折其奸萌。
守地息民,讫如初盟。
出抚东夏,水溢民流。
峙粮授室,毕给其求。
既安既饱,复其先畴。
凡公之为,主是归正。
有其害之,必攘必争。
奸谋险言,以撼皇听,崎岖杌隉,卒莫能病。
既极而通,惟诚之胜。
爰命作相,付畀邦政。
质于朝言,人用胥庆。
匪梦匪卜,天子神圣。
嘉祐之末,主鬯虚位。
聿求宗藩,首定圣嗣。
繄公一言,万世之利。
上眷旧德,恩无与二。
义忠言亲,形于诏旨。
辞隆即安,屏翰是寄。
公拜稽首,谢不任事。
将旄相绂,归老于第。
优游偃息,默与道会。
翛然一室,物莫奸志。
惟是报国,老而益厉。
忠规谠谋,没然后已。
昔周之宣,天锡良辅。
赋政四方,阙衮是补。
柔亦不茹,刚亦不吐。
迹公猷为,实蹈其
砻坚勒休,以志公墓。
亿万斯年,为宋山甫(《南阳集》卷二九。)
非□□重威安:原阙,据明钞本补。
陵阳云山阁寄上吴尹 北宋 · 文同
七言律诗 押阳韵
云山高阁倚危墙,晚意无穷在渺茫。
极望不知云几许,满空惟见雁交相。
与谁把酒邀明月,独自吟诗到夕阳。
因念平台有佳兴,邹生枚叟梁王
旅宿睢阳南湖 北宋 · 司马光
五言律诗 押微韵
梁王弃宫馆,时世古今违。
犹有南湖水,春来雁鹜飞。
楼台沈倒影,林薄挂馀晖。
豪侈终何在,行人得暂依。
南湖 其二 北宋 · 司马光
五言律诗 押灰韵
海雁长桥北,乘闲日日来。
游鱼自应乐,宿鸟不相猜。
弱柳周遭合,芳花次第开。
梁王昔游集,后乘列
苏颂兄弟 北宋 · 刘敞
五言律诗 押先韵
秋风生眼前,客子思悠然。
羁旅独无友,别离私自怜。
赋甘伧父诮,诗许俗人传。
他日梁王客,偏怀太子贤。
永叔白兔同贡甫 北宋 · 刘敞
梁王兔园三百里,不闻有与雪霜比。
今公畜此安取之,莹若寒玉无磷缁。
春秋书瑞不常有,历年旷世曾一偶。
宁知彼非太阴魄,凤凰麒麟亦郊薮。
周南之人公腹心,张罝肃肃横中林。
献全不损一毫末,顾直肯计千钧金。
雕笼密槛回君宠,初不惊人有时拱。
由来文采绝世必见羁,岂能随众碌碌自放原野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