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谏议大夫东莞臧公丙，予之执友也，其先人事故魏王符公彦卿，谏议亦颇熟王之家事。为予言：「王之在邺也，多畜名马。其牝亦有良者，为之息种，岁择健马以配之，往往得骏骨。居一岁，有牝产子，与他驹特异者。既壮，圉人将以合其母。当孳尾之月，出而示之，见其所生，卒无欣合之态。将强之，则蹄齧不可向迩。圉人复曰：『以是驹配是母，幸而骝，其骏必倍，不幸而骒，又获其种，明年将胥靡之，不可失也』。乃以数牝马诱之，乘䘒作之势，以巾幂其目，间而进其母。既已彻巾，然后晓其所生，因垂耳俛首，若不欲活者。旁顾适有永巷，修直百馀步，巷际有闬闳，扃鐍甚固，盖常所不启者。遂哀鸣疾驰，以首触其铺，如是者数踣而死」。呜呼，《礼》称「禽兽无礼，故父子聚麀」。夫马本兽也，古圣人调伏而御之，故曰「伏牛乘马」是也。是马也，兽其身而人其心乎？圉人诱陷，知耻而死，于小人之心也远矣；圉人之心望于禽兽者，又远矣。予尝恨不目睹其事，具弊帷以葬之。又惧其事久泯而不传，且欲警声色狗马之家与世之内乱者，故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