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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宗皇帝谥议元丰八年七月 北宋 · 邓润甫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七九
臣闻生而不有,为而不恃,澹然无极,而不可强名者,天也;
感而后动,迫而后应,化育万物,而不可为象者,帝也。
夫人君之德,得天如此,则可以配神明,享天地。
小大精粗,无乎不在,尚何俟乎外之文哉!
然为之臣子者,必列大功,纪大行,继韶夏,崇号谥,刻之玉册,藏之金匮,历之春秋,垂之后世。
岂特贻观者之耳目也,盖以祖考对天之闳休,成万世无疆之大业,其事岂小补哉!
然下不得以诔上,古人之道也,唯天子制谥于南郊,以明受之于天,而不敢专也。
故《周官》太史,《汉官》大行,实守其事,而历世莫之敢已。
恭惟大行皇帝天启上圣,人与成能。
其英伟之识,高明之学,微妙之德,俊杰之功,卓乎不可以名象也。
然非建显号,施尊名,则何以加施万物之上,充塞天地之间,以与、文、武比隆,而传示无极哉?
惟王者之迹熄久矣,绵绵延延,至于五代,而四方遂分裂,不合不公,群圣人之道,寖以微灭。
至宋受命,真人者出,乃能合天下于一,圣子神孙,并继永承。
缉礼典,协音乐,定制度,一轨量,正刑辟。
招儒学之士,辟仁义之涂,然后先王之道,弛而复张,郁而复发,而天下之治,几于三代。
及大行践祚,则超然远览,垂意当世,曰:天之所以付予有家,既全安盛大如彼,而祖宗之积累德业,又丰融显懿如此,茍不能绍志述事,以底于极治,则何以称神灵之心哉?
虽然天下之治必以二帝三王为法,若秦汉而下,局促狭隘,纷厖钩裂,盖不足论也。
于是咨诹诸儒,若稽古昔,协礼文,正法度,以庠序造士,以经术取人,以法理覈吏,以水土理财,以免役息民,以考课任子,以《六典》正官,以品式叙用,以清议善俗。
摧兼并,抑末作,以一民之业;
绌浮淫,务切实,以致民之治。
为之师长以教其不及,为之医药以救其夭死,为之政以纠其偷堕,为之刑以禁其暴傲。
同度量以一之,正历纪以齐之,昭文章比象以示之,为等级度数以穆之
夫合祖宗,立原庙,隆孝至也;
定郊祀,尊一天,缉上仪也;
祀明堂,修定配,正大典也;
考钟石,协声律,复雅乐也;
刺六经,绌百家,扶道术也。
决万微之务也,踰于日昃;
览四方之奏也,至于夜艾。
其拔士也,用其所长,而弃其所短;
其推赏也,记人之功,而忘人之过。
尊宠儒术,驾驭豪俊,所以为天下兴利除害。
变法易政,以成大功者,岂特数十而已哉!
十九年间,表里晏然,德泽洋溢,逢涌原泉,云布雾散。
符瑞期应,间见曾出,俶傥穷变。
若夫守谦挹,却徽号,尚敦朴,斥侈靡。
内则繇安车辇道,以致天下之养;
外则合同宗远属,以章天下之睦。
念英考之烈也,则抱终身之戚,而致其慕;
念光献之慈也,则谨四时之祀,而极其安。
罢彻田游之乐,首节燕私之娱。
其道学问也,足以并包经术,绵络天地;
其纵神藻也,足以轇轕灵汉,陶镕典谟。
荀卿曰:「欲观圣王之迹,则于其粲然者矣」。
矧复审计策,奋威武,饬边备,正马法,实府库,利器械,广仓庾,谨平籴,以兵法授诸将,以什伍教人民。
诛奔军叛帅,以作士气;
推高爵厚禄,以劝有功。
其所以规恢万世之策,可谓深雄而博大矣!
然睿圣之心,乃在于安彊中国,制胜无形,而不以黩武事、夸远略为务。
故遣使旁午,婉辞饰币,以固北戎之好,而息边氓之劳。
出师征诛,正名问罪,以拯夏人之患,而无过时之役。
是以三垂晏然,兵寝不用。
大化神明,恩施浃洽。
与夫劳师远功,快心于狼望之北,以国殚货,以鳞介易我衣裳者,岂同日而论哉!
惜乎大业未究,荆山鼎成,遽凭玉几,导扬末命。
此四海所以殒心,群臣所以泣血。
乃相与稽旧常,图徽称,以表里诗书,而与天地相终始也。
谨按《谥法》:道德应物曰英,经纬天地曰文,秉德遵业曰烈,保大定功曰武,穷神知化曰圣,继志述事曰孝。
夫乂用三德,以应万物,非至英乎?
缀礼缉乐,陶冶群生,非至文乎?
藏用以为神,设饰以为业,非至烈乎?
不怨而威,不杀而服,非至武乎?
嗣更制作,民莫能名,非至圣乎?
绍述前烈,慈惠爱亲,非至孝乎?
皇皇哉,真丕天之人律,王者之绝业!
备道全美者,乃能与于此。
庙号之建久矣,其间圣贤之君作,而应天下之治多矣,然未有以神为号者。
盖神者妙万物以为言,而难其称欤?
抑天之所以配大行之庙乎?
《书》载益称尧之德,曰「乃圣乃神,乃武乃文」,盖圣、神所以立道
、文所以立事也。
大行皇帝谥号,宜天锡之曰英文武圣孝皇帝,庙曰神宗
按:《宋会要辑稿》礼二九之六〇(第二册第一〇九三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