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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不当弃四州地与虏和疏隆兴元年 南宋 · 虞允文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九、《右编》卷二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五八
臣比准朝廷行下,以敌国礼讲和,臣辄一具奏,疏虏已衰之迹,乞不弃四州之地。
方以冒昧,日积忧惶,伏奉御劄,许臣以忠勤,谕臣以能副陛下之意,恩第加重,腹心示眷,臣之欲报,言之为浅。
伏读圣诏所谓「四郡之地,虏人若许我,则当遣使以款之;
若不许我,则不复议和」,睿谋闳深,圣断英果,固非臣所及,亦非在廷将相大臣百执事所能及也。
《传》曰:「有君如此,其忍负之」?
臣尚愿毕其说,惟陛下幸择。
窃谓自古中国之于夷狄,或战或和,必因盛衰之势而用之。
若当战而和与当和而战,此安危存亡之机,不可不察也。
汉高祖唐太宗皆起于秦、隋大乱之后,其所遭之时、所用将相、所集兵车、所都胜势,大率皆略相似。
及天下初定,高祖匈奴太宗突厥,其不同遽如此,何哉?
冒顿方盛而颉利衰故也。
二君者岂能为天下之机,特因其机而不失尔。
臣不知士大夫以今日之虏为盛邪衰邪。
方虏盛时,力茍不足,尚以和而诛我,我每堕其计中,自宣和靖康而来,可迭考而究见之也。
虏欲取契丹,始诛我以海上之盟;
虏未得太原,又怵我以城下之盟;
挞辣以蒙国为患,弃河南之地而怵我以盟;
兀术既引兵临淮,知江南不可下,又怵我以盟。
数十年之间,凡四与我盟,而率自叛之,而谓和犹可恃耶?
虏力不足,虽战必和;
虏力有馀,虽和必战。
往事历历可鉴,而世不悟,有识者不知涕泗之横集也。
虏今已衰,不止于力之不足,一和之后,虏之力有馀,不知今日之盟,士大夫能保其不叛否也!
况逆亮死,旧盟已亡。
皇帝者我自帝也,上天之所畀付也,大国者我自国也,祖宗之所传授也,何有于不正之名而汲汲于正之乎?
侄国之称,岂无犹子之嫌,未可以言敌国;
而四州之地与和尚原、商于一带之险,皆不可以轻弃。
愿陛下深思而熟计之。
当前岁之,逆亮败于采石,死于扬州,虏兵散亡遁去。
我乘其机,仅能得此四州,而官军以战而死者几人?
战骑殁于阵者几乘?
输财发軵,所费不知其几千万计;
第功行赏,所迁补者又不知其几千万官也,而一旦忍弃之乎?
弃之之后,虏无可乘之机如曩时,又可以必取之乎?
使必取而得之,国家之所以耗蠹费用,士马之所以散佚死伤,又不知几倍于前日也。
士大夫厚禄于朝者,亦尝远虑却顾,一念及此乎!
或者谓太上皇帝得和戎之福,陛下所宜循守,而不知太上当汉高祖之机,休养民力,积兵积财,坚忍二十年之久以待虏之衰,而以唐太宗之机付陛下于今日也,继伐之功孰大焉!
浮言荧惑,古所深虑,愿陛下于问安之馀,从容及臣之说,二圣合谋,敉宁天下,开圣子神孙万世之丕基,臣不胜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