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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端叔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四○
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馀则日月至焉而已矣」。
友端窃谓仁,人心也,盖非二物。
曰心不违仁者,分而言之,则心犹言仁之形,仁犹言心之理也。
颜子心不违仁,虽无时而或违,然视圣人则犹有以此合彼气象。
盖圣人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纯乎天理,己则仁也。
颜子必勉而中,必思而得,私欲不萌,天理常存,心不违仁也。
然其用力也甚微,而其所存者无息,故圣人以三月言其久,盖常而不变也。
颜子未达一间者,政在不违处,以尚有些小思勉而已。
或谓不违,则有时而或违。
不违者三月,则或违于三月之外,非也。
其馀则日月至,日至谓一日无间断,月至谓一月无间断。
虽不若颜子之常存,然亦必工夫纯熟,积累深久者,始能至于此耳。
三月不违,则三月之外或有时而少违矣。
以此合彼,亦恐说得心与仁真成二物了。
所谓仁之形者亦然。
此类更涵养意思看,不容如此太急迫也。
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友端窃谓事事物物皆有理也,志于道则思以极之于涵泳之中也。
身者,理之所在也。
据于德,则躬以践之,敦笃于行也。
心者,身之主也。
依于仁,则体切于仁,全体此心也。
若夫游于艺,则又所以防闲于外而涵养于中耳。
志者,求知是理而期于必至之谓。
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
友端窃谓圣人素其位而行,无入而不自得也,岂若常人陨穫于患难,畔天之命哉。
夫子之身,桓魋所能害也;
夫子之德,桓魋其如之何哉?
畏匡之语参之,此圣人决知桓魋不能害己之词。
「之身」「之德」,其说过矣。
「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伊川先生解歌必全章也,与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同也。
未晓,乞开诲。
尝谓此章见圣人谦退详审,不掩人善之意,乃为尽其曲折。
伊川先生但言其不从中间一截和起耳。
虽亦是一意思,然恐未尽。
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
三以天下让,民无德而称焉」。
友端窃谓文王有圣德,盖天命之所在也。
泰伯知天命之所在,故其让也纯乎天下之公,而不系乎一己之私。
虽断发文身,举世不见知而不悔,止于至善而已,庸他计乎?
非精于义、达于权者,其孰能与于此?
至德云者,人心之安,天理之极,无过与不及,而不可一毫加损者也。
此段意思甚佳。
曾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
君子人也」。
友端窃谓「临大节而不可夺也」贯上二句,盖惟临大节而不可夺,方见得可以托、可以寄耳。
夫托孤寄命,幸而无大变,未见其难也。
唯其几微之间义理精明,危疑之时志意坚定,虽国势抢攘,人心摇兀,犹能保辅幼孤而安其社稷,维持百里而全其生灵,利害不能移其见,死生不能易其守,故曰临大节而不可夺也。
斯足以当夫所谓可以托、可以寄矣。
此段亦好,鄙意正如此说。
然「可以」二字盖犹以其才言之,不可夺处,乃见其节。
重处正在此也。
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馀不足观也矣」。
友端窃谓骄则挟为己有、专于夸己者也,吝则固为己私,不肯舍己者也。
二者皆生于有己而已。
但骄者骄于人,吝者吝于己;
骄则外若有馀,吝则内常不足耳。
曰「其馀不足观」者,「其馀」指才美而言。
盖善者,天下之公善也。
人之有善,如才美在身,虽若周公之多,亦人之所当为耳,夫何有于己?
以为己有,则所谓才美者皆出于一己之私,虽善犹利也。
故曰有其善,丧厥善,是以其馀不足观也。
二者之病,未易去也。
自学者言之,以一能自居,以一知自喜,皆所谓骄也。
善而不公于人,过而惮改于己,皆所谓吝也。
惟深致其知而勇于克己者,始知二者之诚有害,而后能觉其起而化其萌矣。
此义亦善。
子曰:「三年学,不至于谷,不易得也」。
友端窃谓三年之间,存察之功无斯须之忘也,则工夫亦熟矣,积累亦久矣,其必至于善矣。
有不至焉者,难得也,则以夫所学之差谬、施工之断续而然耳。
此章之意,窃恐圣人欲使人知夫善非作辍之可成,必积而后至。
盖不惟可以惩学者玩善之病,而又足以启学者进善之心也。
此章文义难通,尝意当从杨先生说,但「至」当作「志」乃通耳。
考上下章意亦此类。
「子畏于匡」至「匡人其如予何」,友端窃谓武王周公,有其时而道行于世者也。
文王,非其时而道传之书者也。
孔子,圣人之在下者,老而不遇,退而将传之书,故此章以斯文为言,而独曰「文王既没」也。
此章意恐未然。
文王道行于当时,泽及于后世矣。
颜渊喟然叹曰」至「末由也已」。
友端窃谓自「仰之弥高」至「忽焉在后」,此颜子赞叹道体之大也。
道无方也,非力之所能中,故虽仰之钻之而益高坚也。
道无形也,非见之所能及,故虽瞻之而在前在后也。
盖至理中著一物不得,只仰之钻之、瞻之忽之之处便已非中矣。
恐须物格知至以上始能及此,而非学者知力之所能到也。
然在学者,却当用力从事于致知主敬之功,所以求止乎中也。
乃若知至格物,则听夫工夫之自至,而非旦暮之可期也。
所以夫子循循善诱,使学者循序以求,而不使之躐等以进,博文约礼,乃实下手处。
张先生所谓集众义于闻见之间,宅至理于隐微之际是也。
「欲罢不能」,颜子无一息间断而自不能已也。
「既竭吾才」,工夫深而力到也。
「如有所立卓尔」,诚之形而行之著也。
「虽欲从之,末由也已」,虽见是而未能遂止乎是。
颜子未止于中,盖未能从容中道,由中而行耳。
故曰「末由也已」。
未达一间者,其在兹欤。
抹处皆有病,约礼当从侯先生说,主敬二字亦该未尽。
子曰「从我于陈蔡者」至「子游子夏」。
友端窃谓、冉、雍称其学,宰我子贡称其才。
四子非无才,才不足以名之,故所称者学也。
宰我以下非不学,学未至于成,故所称者止于才也。
皆举其重者言之耳。
然非由、、游、夏之徒终身之事,而止于称者而已也。
盖才有不同,学则无不同。
因其才之偏而抑扬进退之,教者之事也。
因其才之偏而求有以化之,学者之事也。
程先生曰有以文学入者,有以政事入者,有以言语入者,有以德行入者,是学有多岐而所入之门各不同也。
盖恐记者之误耳。
学不可以一事名,德行、言语、政事、文章,皆学也。
今专以德行为学,误矣。
伊川先生之言,恐当深味而以实事验之。
由、、游、夏之徒终身之事,孔子所称盖亦如此,不必过为辞说,曲加尊奉也。
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
友端窃谓过其行犹《易》所谓「行过乎恭,丧过乎哀,用过乎俭」之「过」,非言过其行也。
以「而」字贯其中,可见矣。
范氏以下之说,恐文势不顺。
旧尝疑此章当如此说,今得来喻,甚合鄙意也。
子张问行」止「子张书诸绅」。
友端窃谓此章谓言忠信,行笃敬,存养之工继而不息,则事来知起,不为物欲所昏,而理之所在,不能掩于省察之际矣。
夫然后可行也。
参前倚衡云者,理之形,非实有物也。
今以日用言之,以存主为本,至事物之来,知之所觉,心之所慊,乃力行之,庶几此意循循而有进焉。
若如杨氏,「其」者指物之辞,所谓「其」者果何物?
学者见此而后行,则「无入而不自得」之说置之胸中,则恐事物之来反成疑贰,却反无下手处。
「其」字正指忠信笃敬耳。
「参前倚衡」谓言必欲其忠信,行必欲其笃敬,念念不忘,常如有此二物在目前也。
子曰:「不曰如之何。
如之何者,吾末如之何也已」。
友端窃谓「如之何」犹言无可奈何也。
天下无不可为之事,圣人不曰如之何也。
学未至而归咎于质,事不成而归咎于命,国不治而归咎于时,皆付之无可奈何者。
苟付之无可奈何,则已矣,虽圣人亦无如之何矣。
此章数说皆通,未知何者的为正意。
且存之可也。
子曰:「惟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友端窃谓此所谓小人,乃服役之人,僮仆之类。
若泛言小人,则不应谓之养耳。
女子小人近之则伤亵,远之则寡恩,不逊与怨,皆感之之道有未至耳。
其惟严于治己,恕以待人,则不逊与怨庶免乎。
此章鄙意亦如此(《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又见《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二七二。)
世:原缺,据宋闽本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