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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昌县诸生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五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二、《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一○五、一三○
「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伊川谓只此一事可师矣。
如此等处,学者极要理会。
若只认温故而知新便可为人师,则窄狭却气象也。
伊川先生之意,以温故知新止是一事。
谢先生之言,则以温故知新犹言极高明而道中庸,致广大而尽精微,非徇物践迹者之所为。
如是则气象似不窄狭,与伊川之说不同。
未审孰是?
伊川先生之意,盖以为此事可师,非人能此即可师也。
所谓只此一事者,亦非谓温故知新只是一事,故其解又曰「温故则不废,知新则日益,斯言可师」,则是以温故知新为二事,而欲人之师此言耳。
然于文义有所未安,谢说又失之过高。
要之此章正与《学记》所谓记问之学不足以为人师者相对,试更思之。
子贡问「贫而无谄,富而无骄」,孔子谓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
子贡引《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而孔子即以始可与言《诗》与之。
子夏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而夫子答之以绘事后素,子夏因有「礼后乎」之对。
夫子不惟以可与言《诗》与之,且曰:「起予者商也」。
详观诸先生说,皆以谓礼果可后。
愚窃谓「乎」者,疑辞也。
「礼后乎」,犹言礼不可后也。
故夫子曰「起予」。
若使子夏顺从夫子之意,则不可谓之「起予」。
未知是否?
此章之说,杨氏得之,礼不可后者非是。
夫子方言绘事后素,而子夏于其言外发明礼后之意,非但顺从而已也。
「行有馀力则以学文」,「文」者,何文也?
或曰「以学文饰之」,未审是否?
伊川先生云:「学文便是读书」,然则诗书礼乐,皆文也,不但以为饰而已也。
子曰「巧言令色」,《诗》取「令仪令色」,何也?
《论语》与诗人之意,所指各异,当玩绎其上下文意以求之,不可只如此摘出一两字看也。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范氏谓武伯弱公室,彊私家,得免其身而保其族者,幸也。
孔子告之如此。
尹氏谓疾病人所不免,其遗父母忧者,不得已也。
如以非义而遗其父母之忧,则不孝之大者。
故范氏专为武伯言,尹氏则为众人言。
未知孰是?
孟武伯固必有以遗其亲之忧者,如范氏之云,则未可知也。
圣人之言固必切于其人之身,然亦未有众人不可通行之理也。
义之与比,伊川先生曰:「亲于其身,为不善者直是不入」。
或曰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是否?
义之与比,但言惟义是从耳。
伊川先生似谓有义之人则亲比之,恐非文意。
然言义之与比,则决不从不义可知。
「如不及」、「如探汤」固是当然,然此语意本宽,未须看得如此迫切。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
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有君子之道,有小人之道。
三年无改于父所行君子之道可也,若其所行小人之道,其亦三年无改乎?
适所以重父于不义,孝子果如是乎?
游、尹之说得之,可熟玩也。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先儒谓子贡多言之人,故以此告之。
未审是否?
或当有此。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异端者,杂杨、墨诸子百家而言之。
或曰攻治乎异端,谓学而行之,适所以害先王之正道也,如斯而已乎,言先王之正道不得行于世也。
或曰攻乎异端之学而不学焉,其为害先王之正道者已止而不作,不能为害先王之正道也。
未审孰是?
伊川先生、范氏说得之,「已」字只是助辞,不训止也(「已正」之「正」,疑「止」字之误。)
「观过斯知仁矣」,过而知仁,何也?
伊川先生及尹氏说尽之。
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
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
指其掌。
或人问禘而夫子曰不知,而又曰「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是夫子深知之也。
或曰,夫子言不知,以跻僖公,为鲁讳也。
又曰「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明其知而不言。
虽然其说如此,圣人之意深矣。
幸乞指教。
此章吕氏说为得之,但云不可尽知则非。
此所云为鲁讳者,恐不然。
又云明其知而不言,则尤非所以言圣人之心矣。
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何也?
前辈说「射不主皮」,《仪礼》《大射》篇文。
「为力不同科」者,夫子解《礼》所以如此者,为人之力不同科故也。
此说得之。
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
侯先生曰:「古之学者非独言之,皆是实能践履。
未能践履而言之,所以耻也」。
或曰「子路有闻未之能行,惟恐有闻」意同。
侯氏是矣。
所引子路事亦近之,但不甚切耳。
子曰:「参乎!
吾道一以贯之」。
曾子曰唯。
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
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伊川先生曰:「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
忠,体也;
恕,用也」。
明道先生云:「忠恕两字,要除一个除不得」。
而吾夫子尝曰「行之以忠」,是除恕字也。
又曰「其恕乎」,是除忠字也。
此一疑也。
又忠恕果可以尽一,一果止于忠恕乎?
此一段是《论语》中第一义,不可只如此看,宜详味之。
「行之以忠」,行处便是恕;
「其恕乎」,所以恕者便是忠。
所以除不得也。
忠恕相为用之外无馀事,所以为一。
故夫子曰「吾道一以贯之」,而曾子曰「忠恕而已矣」。
而已矣者,竭尽而无馀之词也。
子谓子贱「君子哉若人」,子贡问曰:「也何如」?
子曰:「女器也」。
曰:「何器也」?
曰:「瑚琏也」。
语录云:「子贡问『也何如』,是自矜其长。
孔子则以瑚琏之器答之者,瑚琏,施之于宗庙,如子贡之才可使四方,可使与宾客言也」。
或者谓子贡孔子子贱以「君子哉若人」之语,子贡孔子不以君子许之,而遂有「也何如」之问,而孔子以瑚琏之器许之者,是未许其为君子也。
抑尝闻君子不器之说,是以疑之。
二说初不相妨。
但自矜其长,意夫子不以君子许之之意,则子贡不应若是耳。
子曰:「吾未见刚者云云」,《语录》谓目欲色、耳欲声,以至鼻之欲臭,四肢之欲安佚,皆有以使之也。
然则何以窒其欲?
曰思而已矣。
学莫贵于思,惟思为能窒欲。
或曰思而不正不足以窒欲,适所以害事。
思无邪如何?
思而不正,是亦欲而已矣。
思其理之是非可否,则无不正矣。
子曰:「贤哉
一箪食一瓢饮,云云」。
伊川言:「天下有至乐,惟反身者得之,而极天下之欲者不与存焉」。
此言颜子能反身,所以有天下之至乐。
伊川又言颜子箪瓢非乐也,忘也。
二说孰是?
前说至矣。
后说非不善,但恐看者不子细,便入老佛去耳。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云云,《语录》曰:「为恶之人未尝知有思,有思则为善矣。
至于再则已审,三则私意起而反惑矣」。
杨先生尹先生皆言三则惑,或者谓周公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所思又不止三也。
横渠先生曰:「未知立心,恶思多之致疑;
已知立心,恶讲治之不精」。
讲治之思,莫非术内,虽勤而何厌?
推此求之可见。
「孰谓微生高直云云」,范氏曰:「是曰是,非曰非,有谓有,无谓无。
曰直,微生高以直闻,而夫子因乞醯知其不直。
夫审其所以养心者,岂在大哉」?
或者谓直,无妄之谓也。
「诚」之一字,由无妄入。
微生高未至夫无妄,所以如此。
若至诚,则无他事矣。
未知如何?
无妄即诚,由无妄入者,非也。
此章之说,范氏得之。
所以害其养心者,不在于大,此语尤为痛切。
日用之间,不可不常警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