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君举(傅良)书 其一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五、《陈亮集》卷二九
别久不任怀仰,不得嗣音亦复久矣。眼前区区,遂成因循,乃其心未尝不在也。即日秋高气肃,伏惟需次有相,台候动止万福。亮今年本无甚事,但随分溷过时节,亦殊不觉人生各有几许日子,乃如此虚度,甚令人自悼。朋友过此,皆言尊兄进德日异一日,无不叹服。但亮终以为:尊兄向者所有,已自足以慑伏一世,课进亦非难事,小小得丧殆浮翳耳;直须到「九万里则风斯在下」地位,方可坐视群山千万叠,无不拱揖以为吾用,虽其背去者亦固吾坐下物也。番来覆去,彼直自劳耳。一旦风云会合,虽左右前后亦捞摸不着,便可以坐福一世苍生。若极吾人今日之所有,祇足以致人之伏耳,其背去者便无奈他何也;足以致吾君一时之喜耳,退则为人一扫净尽,便无一事也。虽然,此非为一世才人智士论也。非如吾兄有地步人,当不信此耳。亮与朱元晦所论,本非为三代、汉、唐设,且欲明此道在天地间如明星皎月,闭眼之人开眼即是,安得有所谓暗合者乎!天理人欲岂是同出而异用?只是情之流乃为人欲耳,人欲如何主持得世界!亮之论乃与天地日月雪冤,而尊兄乃名以跳踉叫呼,拥戈直上;元晦之论只是与二程主张门户,而尊兄乃名之以正大,且占得地步平正,有以逸待劳之气。嗟乎冤哉!吾兄为一世儒者巨擘,其论已如此,在亮便应闭口藏舌,不复更下注脚;终念有怀不尽,非二十年相聚之本旨,聊复云云。更录元晦答书与亮前日再与渠书,更为详复一看,莫更伸理前说?若其论终不契,自此可以一笔勾断矣。道甫直是一梦。象先一见甚喜,殊异流辈。渠作做不诧异,恐自此可以稳稳平进。子宜久不得差遣,胡为而如此?大防平时无恶于人,亦复然,信哉时之难也!雪梨甜榴各一篰,聊以问信。石榴真甜者,但苦小耳。《胡君墓志》甚善,亦迥异往时,岂其进类若此耶!未有承晤之日,千万为世道厚自崇护,至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