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天岫峰诗 清末民国初 · 王闿运
出处:湘绮楼诗弟十一卷庚辰二月起至癸未十一月
名山洞壑,皆地穴潜通。余所经游,唯历城龙洞出于山半。辛巳仲冬,归舟至青石洞,从上游望巫山,见一孔在千仍之上,曲屈逗漏,背复见天。登眺绝迹,竟莫测其体状。然从下望穿处,前后相对,岖嵚参差,如云压花叶,光影斜距,知非石体穿也。凡山石内秀,嵌孔玲珑,而峡内诸山,千重纯石,峭峻㟴崄,下临江湍,既阻登探,莫穷其变。至于蔽曦亏月,素瀑哀猿,未足云奇,虚劳昔赞。前余过瞻,谓其无异凡山。暨泊南浦,乃梦神巘翠峭空灵,岫壑万态。既觉喟然,岂帝姬之示悟与?又考宋玉赋,知高唐齐地,神女忠规,乃作《山祠铭》,陈先楚开国,主山氏巫之义,云雨朝莫,谬解克正焉。夔守巫长为刻石新庙。再过寻访,始得青石洞旧祠所在。十二连峰,果异群崿。又赋诗一篇,以告津途。今此眺瞩,弥睹瑰玮。所谓径路绝,风云通,三峡万山,皆成云气,固非一丘一壑留连赏心者矣。巫山所在,距县治辽远,游宦过者,莫知寻访,既至阻绝,又惧风波。自古诗词徒誇高险,灵山隐迹,不亦宜乎?余楚人也,国君糜熊亲为文师,先正屈原自夔迁湘,开今湘、蜀舟行之路。江湖阻深,芳菲灵异,遗言閟义,具在《楚词》。津途四宿,颇又弥习,冥搜仙契,事岂偶然?夫帝女主山,大邦之望,今古瞻礼,不异崇隆。既不闻渎词受谴,岂遂示灵于一颂?然山川出云,寔通志气。惟申及甫,且荷降神,眇焉一尘,讵忘禀润?辄述所经见,兼制其山,名曰天岫峰,以待游览者改旧峰之名云。
圣师启石林,帝女掌瑶芝。
连峰隔人境,峻丽绝攀窥。
真赏世所无,神光固不亏。
临泛经三宿,旸雨皆旷怡。
空翠果难名,仙幻为谁施。
一穴巧通天,云日影逶迤。
崟嵚袭气母,瑰质尽灵奇。
圆岫出青霄,探陟路无阶。
羽化未始寻,矧彼猿鸟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