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乌篇 晚清 · 李建昌
出处：明美堂集卷六碧城纪行
海上山中多老乌，炭作全身铁作咮。
鼓吻张翮攫群鸟，抟裂啖饱雌与雏。
群鸟灭尽乌族大，恃强凭力增顽粗。
见人咫尺不知避，食时例入人家厨。
触翻鼎器攘饭去，流贼不畏官兵诛。
浦岸风腥网鱼入，委鳞败鬣填泥涂。
此又天禄取无禁，汝居此地真良图。
但汝求食食便已，嘴何不闭长呜呜。
朝噪昼喊夕复叫，中夜闻之尤可吁。
天生万物皆有口，非汝独有人所无。
人于语默亦有节，凶德无如昏叫呶。
凤凰何时不为瑞，犹待朝阳鸣冈梧。
春莺秋蝉俱可喜，各分一候天机殊。
汝试自思还自听，汝声未必为人娱。
汝貌已丑声益恶，终身不辍宁非愚。
我有秦氏苏合弹，亦有后羿五石弧。
不弹不射且谕汝，汝若复哗吾将屠。
乌闻此言颇闷默，请对以臆来座隅。
天生万物良各异，凤凰自鸣乌自呼。
凤凰不自以为美，乌又安知其恶乎。
怪君两耳太分别，岂以好瑟因废竽。
彼巧言者圣所诫，偏听适足生奸谀。
我言虽逆君勿愠，知君远来自京都。
不见御史府中柏，乌噤无声守枯株。
不见上林苑里树，栖乌飏彩徒跄趋。
此乌虽好竟何益，太仓窃食米如珠。
我生分福不及此，自啄自鸣当何辜。
君如厌我当速去，勉佐治理回唐虞。
勿如天宝乱离日，长安达官走避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