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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进汴都赋表1098年6月18日 北宋 · 周邦彦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六月十八日,赐对崇政殿,问臣为诸生时所进先帝《汴都赋》,其辞云何。
臣言曰:「赋语猥繁,岁月持久,不能省忆」。
即敕以本来进者。
雕虫末技,已玷国恩;
刍狗陈言,再干睿览。
事超所望,忧过于荣。
窃惟汉晋以来,才士辈出,咸有颂述,为国光华。
两京天临,三国鼎峙,奇伟之作,行于无穷。
恭惟神宗皇帝盛德大业,卓高古初,积害悉平,百废再举。
朝廷郊庙,罔不崇饰;
仓廪府库,罔不充牣;
经术学校,罔不兴作;
礼乐制度,罔不釐正;
攘狄斥地,罔不流行;
理财禁非,动协成算;
以至鬼神怀,鸟兽若。
缙绅之所诵习,载籍之所编记,三五以降,莫之与京。
未闻承学之臣,有所歌咏,于今无传,视古为愧。
臣于斯时,自惟徒费学廪,无益治世万分之一,不揣所堪,裒集盛事,铺陈为赋,冒死进投。
先帝哀其狂愚,赐以首领,特从官使,以劝四方。
臣命薄数奇,旋遭时变,不能俛仰取容,自触罢废,漂零不偶,积年于兹。
臣孤愤莫伸,大恩未报,每抱旧稿,涕泗横流。
不图于今,得望天表,亲奉圣训,命录旧文。
退省荒芜,恨其少作,忧惧惶惑,不知所为。
伏惟陛下执道御有,本于生知;
出言成章,匪由学习。
而臣也欲睎云汉之丽,自呈绘画之工,唐突不量,诛死何恨!
陛下德侔覆焘,恩浃飞沈,致绝异之祥光,出久幽之神玺,丰年屡应,瑞物毕臻。
方将泥金泰山,鸣玉梁父,一代方策,可无述焉?
使臣殚竭精神,驰骋笔墨,方于兹赋,尚有靡者焉。
其元丰元年七月所进《汴都赋》并书共二册,谨随表上进以闻。
按:《挥麈馀话》卷一。又见武林往哲遗著本《汴都赋》。
代谢伏日赐早出表 北宋 · 周邦彦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五、《永乐大典》卷一九七八三
瘅暑寖隆,进履流金之候;
皇慈深轸,特先退食之期。
上体眷私,伏增感幸中谢。)
臣等猥闻大政,蔑著微劳,念鼎实之未充,忧隙驹之易失,顾虽尽瘁,岂足称勤!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善政阜民,远迈歌风之作;
至诚爱物,下卑扇暍之仁。
荫广夏之靖深,闵群居之奥渫,休憩,用远疾痾。
缓带偷安,心不忘于夕惕;
程功自力,时敢弃于分阴!
李端叔 北宋 · 周邦彦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五、《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四
某自游京师,去老母侧,四经炎凉,久困嚣尘。
尝郁郁不乐,车马声色无所挂意。
又贫不能自给,思欲旋舟而返轮,沿流而行,顺陆而趍,自淮阻浙,观风物之变更,问里社之盛衰,入门而解装,降阶而拜亲,雪涕而升堂,捧觞而为寿,屡谋而屡不果。
中夜起叹,仰视云汉,身欲凭焚轮而上,神欲腾赤霄而游。
谁能与人竞得失,争是非,嗷嗷于膏火之中耶?
故每得才富学赡、神清气远之君子,与之促膝而谈,交臂而行,恍乎不知日入乎虞渊而月溯乎连石也。
其不知者,不谓之好异,则谓之不肖云耳。
今年至太学,闻山阳李端叔志虽小官,不肯蹈俗吏所为,清才逸韵,可揖以乐饥,可亲以磨钝。
誇者百十,反而未止。
于是瞑目而心筹之,思其为人也,当如乔松脩竹,幽姿自言而劲节难犯。
其出言论,理当如漱石之泉,挠林之风,爽气立发,不为郑卫清角激楚以媚俚耳。
屡欲见而未能也,前日持谒以叩阍吏,适不邂逅。
摄衣以往,抱叹而归。
又尝闻誇者言端叔以不腆为可语,数置之齿牙间,亦欲见而未能也。
前日持谒以叩阍吏,谓重阴作而桓础润,蚕珥丝而商弦绝。
气同而类偶,虽天壤异机而呼吸应至,理有相动相感,虽远而近,虽离而合也。
尝试使秦青韩娥于西达之衢,垂发正衽,慢声而长歌,行者为止,哗也为默。
其心载悲者,则抚膺蹙頞,呜呼欷叹,泪堕而不禁;
其心载乐者,则抵掌颠首,誉佳赞美,笑发而不止。
悲乐不同,而知秦青韩娥之歌则一也。
韩娥秦青亦喜其艺不虚逞而事不徒作也。
不然,则环坐以听,视其态度,聆其抑扬,以为戏事,无所于其悲乐。
曲未及终,马发而车行,若未尝听歌,无复狼顾耳。
今以绝世之歌为戏事者,往往皆是也。
昔季子观乐于周,而知风俗之治乱。
子期听琴于伯牙之门,知其意在于杀。
然则得人言者,顾不及此欤?
奚必交首昵语,指天日而喻心腹,然后为相知耶?
端叔盍亦因此知不肖矣。
某无状,诚愿持刃挺以撞钟,垂尺绠以测海。
钟虽不鍧,当有拂焉;
海虽不至,当有濡焉。
较其所得,不犹愈乎击瓦缶而雷鸣,探污渠而见底乎?
又将驱驽骀之足以随騕袅,鼓翛铩之翼以追鸿鹄。
庶几龙骧电逝,百舍而一止,云栖雾翔,十仞而一下,闻其长嘶,睹其羽仪,岂不壮哉,岂不壮哉!
奋笔而成,聊以摅意,非所以为文也。
投黔驴之技,以信可否。
友议帖1087年 北宋 · 周邦彦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五、《宝真斋法书赞》卷二一 创作地点:安徽省合肥市
邦彦叩头。
罪逆不死,奄及祥除;
食贫所驱,未免禄仕。
言念及此,益深哀摧。
此月末挈家归钱唐,展省坟域,季春远当西迈。
寖远友议,岂胜依依!
寻即奉书,以候动静。
邦彦叩头。
屏迹帖 北宋 · 周邦彦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五、《三希堂法帖》第一五册、《六艺之一录》卷三九四、《珊瑚网》卷六、《书画题跋记》卷一
邦彦顿首启:前日特辱降顾,閒冷之中,倍增感激。
负痾屏迹,造谒不易,第深悚惕。
邦彦顿首启。
李龙眠归去来辞画卷政和二年九月 北宋 · 周邦彦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五、《清河书画舫》卷八下
韩退之云:昔疏广、受二子辞位而去,公卿祖道都门外,车数百两,道路观者多叹息泣下。
汉史既传其事,后世工画者又图其迹,至今昭人耳目,赫赫如前日事。
龙眠居士尝以陶靖节《归去来辞》形之图画,家宝户传,人人想见其风彩。
二疏以知足去位,元亮以违己弃官,皆不为声利所汩,世外人也。
龙眠用意至到,依辞造设,若亲见其事云。
政和二年九月望武林周邦彦跋。
足轩记 北宋 · 周邦彦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五、《圣宋文海》卷七、《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三二
太学斋率容三十人,几席鳞比,讽诵之声相续。
于是各□□斋后之隙地,裒众财购小轩,为讲肄游□□□□□□□觌德之后,真积□术之两□□□□□□□□□□□构轩如他斋。
挠桷曲桓,因其□□□□□□□□□□□湖景,孤屿圮岸,幽藻随波,寒芦怀风,群雁上下。
□□□□轩之左右皆凿地为池,植蒲荷,泛青萍,取小鱼置其中,□外有,轩之两傍,各有杂花木数十本。
观其露重而荷翻,萍密而鱼跳,土簿而见,草疏而虫跃,孤花自媚,乍开乍□,蜂吟蝶停井干而绕幽丛,蕞然有可喜者。
于是众友环坐于轩,或议而争,或笑而哗,或相视而默,起观池鱼之游咏,坐指花实之荣谢。
既已,复执卷以深思,以是终日。
虽景象至微,而意态自足。
钱塘周邦彦于是为名其轩曰足轩,命同斋友咸赋诗以道其意。
客有诋是名者曰:「孰为斯名?
岂不太迫哉!
以室屋为足耶,君不见乎充堂衍宇,华甍雕欀,□□马而容旗旄者乎?
以得处此为足耶,君不见乎升金门,上玉堂,□□微而谒承明乎?
以景物为足耶,君见夫□涛怒澜,荡云沃日,涾𣵻无际,谓之东海者乎?
君见夫渭川千亩,洛阳万本,西湖十里,条干拂云汉,奇艳照城郭,清阴荫龟鱼者乎?
以是为足,彼之足也岂胜计哉」!
邦彦徐笑而谓之曰:「客少止,试为君道其崖略:今夫天地之广,未始有极,物之赋形,不可殚名。
耳目之用,厌故而玩新,恶常而好异。
以既见为故,以未见为新;
以故者为常,以新者为异。
地广物众,亘古而无穷,以有限之身,慕无穷之物,则奚时而不新?
奚时而不故?
奚时而不常?
奚时而不异哉?
然子所谓足者,岂非志愿终毕,无复馀觊者乎」?
客曰:「然」。
「心为物役,景与时变,志愿所逐,至死而已,岂得为足?
若欲尽物而后为足者,天下无有也」。
客曰:「然则如之何而足耶」?
曰:「请为君□其足。
今夫巨浪负舟,杯水容,同为浮而已矣;
□□□半,虫吟秋暮,同为呜而已矣。
令□□□□□□□□□昔烦,则凡植物之生,如纤罗缛锦,□□□□□□□□□吾轩侧之花,盛者萎,缀者脱,则凡植物之死,如□□□□者,亦若是衰而已矣。
观鱼之泳,朝浮而夕沉,出没噞喁,则横海吞舟,喷浪飞涎者,亦若是得其所而已矣。
观蜂蝶之往来缘扑,则物之逐扰扰以终其生者,亦若是劳而已矣。
吾于万物,不观其色而观其真,不观其形而观其理。
天下之广,山海之富,有形之象,不必目历而物数,故无往而不足。
是以清宫洞房,安床弱席,人之所息,足于一寐;
熊蹯鲤脍,紫兰丹椒,羞炰调芼,人之所食,足于一饫。
如有隐忧,则目眵而不瞑,咽结而不下,虽有奇居异馔,尚能寄支节而润舌乎?
则知所足者在此而不在彼也。
越内外之度而驰之万物,是为漏卮洞管,其中欿然无物可实,故无往而足。
若夫男子之时乘肥衣轻,握符节以役臣仆者,不识果欲窃是物以足其志乎?
托是具以行其志乎?
若窃是物以足其志者,是亦小丈夫而已矣,乌可以名足?
则是轩之名,复何嘲哉」!
客曰:「吾益矣,请书诸壁以告来者」。
邦彦曰:「唯唯」。
某年某月某日记。
插竹亭记1093年2月 北宋 · 周邦彦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五、康熙《溧水县志》卷八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皇祐三年,俞君美于其舍植花,以断筱扶立之。
既而花起筱茂,掘之得根苞焉。
移植先陇,又移于圃中皆活。
后数年,大者悉中榱桷。
凡根株惟为难迁,迁必以良日,并寘故土,随所向背,旁设倚据以防倾𨔝,犹或不生。
而俞氏之筱,初离燔燎,斩取其半侨刺土中,决无可生之理,遂能滋植,盖亦异矣。
俞氏世官,富为乡闾之望。
中山俞姓者,莫非其族。
独君美好礼而寿,有子孙耽学,能世其家。
其世祀殆未乏也。
《诗》不云乎:「如竹苞矣,如松茂矣」。
物之坚久晚能阅众朽莫过于此,而能无根而苞,其祥又可知矣。
绍圣三年作插竹亭,余为题其榜,又记其异,冀勉其子孙焉。
钱塘周邦彦书。
按:万历《溧水县志》卷八,万历七年刻本。
敕赐唐二高僧师号记1101年 北宋 · 周邦彦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有二大士,显于有唐,在新定城,住阿兰若,咸举宗教,转大法轮。
曰陈尊宿,舍众居守,今赐号兜率
以圆通门,随彼机缘,引接沈冥,度无量众。
善导大师,乞食城中,处高峰山,筑坛诵佛,从者三千,开口发声,一一化佛。
重累而出,方便善巧,修净土行,故其道场,皆有遗像。
而奉事弗虔,称号无闻,为日久矣。
元符二年,马公玗来守是邦,始致崇敬,雨旸请祷,如响答声,请命于朝,乞加褒显。
元符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命下,赐尊宿号曰悟空禅师善导广道大师
明年三月十七日,具花幢威仪,表揭新号,为僧伽梨被服二像。
州民大集,巷无居人。
时方霪雨,昏翳充塞,导迎之初,黄雾搴除,赫日显照,开阖阴阳,成于奄忽,万口嗟异,得未曾有。
窃闻真一法中,毫芒不立,况此名谓,何以加损?
然诸圣谛,虽谭实相,不废假名。
故虽有漏世界,十二类生,外道狂解,十禅那目,业果酬答,一十八天;
乃至信、住、向、行、地,为位五十;
菩提、涅槃、真如、佛性、唵摩罗识、空如来藏、大圆镜智,七种名字;
乃至过去无量亿数果地正觉,庄严名称;
皆依空建立,初无实义,以假名字引导众生从佛,至佛所不能已。
则二大士加号崇饰,义亦复然,法身现前,亦应摄受。
而马公夙植德本,深达苦空,示宰官身而作佛事。
平等施德,如物蒙雨,与者不有而受者不怀;
平等施刑,如人触刀,割者无怒而伤者无怨。
故能嗣续真风,尊礼先觉,开发胜利,为四众首,因缘会遇,适当斯时。
知其由者,可无人乎!
年月日钱塘周邦彦记。
按:《严陵集》卷八。又见武林往哲遗著本《汴都赋》附录。
睦州建德县清理堂记1101年 北宋 · 周邦彦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五、《永乐大典》卷七二四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浙西之壤与江而接者,穷于新定
大江渺绵,陆地险阻,其势若与下流诸郡斗绝。
重山复岭,环抱万室,朝霏夕岚,与人俯仰。
长溪泻其前,大路絙其后,过客舟车,非有故不止,故传舍长虚。
民俗靖雅,善蕃其产而易慑以威,故斗讼常简。
苟为治者明以察其隐,柔以保其良,刚以禁其暴,无苛取滋事以扰之,其息讼弛刑,视他郡为易。
奉议郎陆令之为建德也,资廪粹和,习于吏事,既兼三长,加以不扰,恺悌之政,能宜其民,尚乎讼息而刑弛矣。
公事退乃休于西堂,日以考经史、接宾客为务。
尝试过其堂,则令在焉;
又往过之,令亦在焉;
数过之,无不在也。
退而语人曰:「兹所谓乐土良民也欤?
不干于有司而能佚其令也如此」。
或对曰:「不然,是诚在人。
为简简应,为繁繁至。
治丝者绎之则理,棼之则乱;
烹鲜者静之则全,挠之则碎。
十室之邑,可使智者劳;
三人之众,可使勇者怯;
况此邑之钜哉?
今吾令之施教也,清而不烦;
其区处也,要而归理;
民咸爱之,相戒以无犯,然后土始乐,民始良。
无关决之劳,知江山之胜,享为吏之乐,而若是其佚也」。
某闻之曰:「美哉,是不可以无述」。
堂固无名,因名之曰「清理」,书其语以告来者,以致斯民之意焉。
令名远,字潜圣云。
建中靖国元年七月十日钱塘周某记。
宋故武功大夫河东第六将管辖训练泽州隆德府威胜军辽州兵马隆德府驻劄田公墓志铭 北宋 · 周邦彦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五
嘉祐己亥季夏终旬之六,忽白气起于忻州之向阳,是也公诞焉。
继有星明于室,父母族人皆知公他日必贵。
虽幼,已颖异于群儿,稍长,便能武事。
元丰中,朝廷体成周乡兵之法,建置保甲,公以门役出,未几,以弓马被荐。
天子临轩试之,中第一,特赐袍带,加之问劳,时六年七月二十七日也。
逾月五日,补三班差使,命为本路提举保甲司随行,教阅本都保内人兼部辖
再升代州繁畤县巡检教保甲官下指使,又历光州指使,会仙居阙尉,宪司以公往,又兼主簿
俄而宰罢,亦摄之。
有妇人狠戾、不分与夫之弟财者,称非舅之子,争经数政,里外计购,凡十馀年不决。
至公推之,即得其实。
诸以事系禁者百馀人,不日断去,狱告空。
吏民惊喜,一境称治。
久之,愈得人誉,合土士众诣郡请留,以公武弁毋例,遂寝。
泾原路第四将队将
是时延帅吕公惠卿方为边事,搜究豪杰,然帅素未面公,久知其名,遂奏辟焉。
及见,睹公举止闲雅,语论明白,遗声而叹曰:「此天下之奇男子也,可用焉」。
欣而内之,置于左右,待极优异,差充第六将准备使唤
绍圣三年七月,随路分张公诫讨成平,当迎夏人,接战,大破之,兼荡其寨。
九月,戎主亲将众百万围延安等城,破金明
公从本将逼逐,至十月初二日,两军大战于铁冶,公先谓军曰:「此乃报国之处也,可尽节矣」。
戈首入,冲动阵势。
以贼兵众,群聚来敌,自朝徂昏,相持不解,始兵稍胜,久复遭围,马毙箭绝,肢体被伤,公犹气不少挫,乃与残卒数人再战,夺路致捷而出。
哲宗闻而壮之,赐银合香药茶绢,及进官一阶,减二年磨勘帅司又以公权第六将部将,成威戎城
四年,改经略司准备差使,破宥、二州并汝密啰一带。
五年正月,出大吴堆,公又破贼,兼亲获级,筑平羌、临夏二寨,征大沙堆及青岭、板井。
元符元年,以前后战功积官至供备库副使
又筑暖泉,加如京副使,勋武骑尉,权龙安永平二寨主,升庄宅副使
上即位,转右骐骥副使,以磨勘西京作坊使
陆公师闵□延,举公为绥德军临主,又辟准备将领,公转荐同僚而让之,人已德公者多。
三年,奸臣范纯粹来延,以与吕公有隙,又尝于元祐中与兄纯仁曾有弃地迹状,目鄜延有功,辄生沮意,欲饰前非,乃奏于朝,称本路自军兴以来,诈冒功赏。
又置狱吓胁战士,出榜谕人,意要虚首。
一路震恐,晨夕不遑,致使立功之人,但且脱祸,不敢顾禄,悉皆曲从。
惟公与皇城使范宏黄彦等数人不伏,公独尤甚,遂陷之于狱,抑勒要认。
曰:「首可舍,冒赏则无;
不必某,一路皆然。
若本路无功,斩虏数万,辟地千里,不知自何而得也」!
更颇有及帅之语。
纯粹既知其不能屈,即释之,乃辟绥德军暖泉寨主。
曰:「帅以此收余,情非公也」。
遂不就。
故天下之人闻公之风者,识与不识,皆推为大丈夫矣。
公犹欲诣阙以雪众冤,遇臣寮上言废纯粹,是非既明,公遂已。
吕公由是知之,语人曰:「余曩日厚待此人,诚不误矣」。
自尔公愈光,徙同管勾黑水堡公事。
陶节夫守延,性酷贪饕,始不知公,怒其不奉以威。
戎蕃官逃背,不问本土,反以公邻寨为不觉察冲替,又褫一官。
公拟行,方悟公正人,悔而复留修威德军并御谋、翩武等城。
继闻父丧,五日不食,号泣而归,行路之人,见皆感涕。
自是居忧,前任之事更不复辩也。
将葬之期,河冰初坼,浅深未定,人皆病涉,隔其坟垄。
公祈之,是夕风大作,水复坚,车舆既过,随迹如故,乡里共知公之至孝之所致也。
人欲闻于官,公迎使人止之。
鄜延银州,又自服中辟。
及回太原,帅王公端继、钟公傅太原,皆欲奏公起复为麟州银城都监,公固辞。
服除,尚庐墓,了无仕宦意。
亲戚乡人遂强起之,复旧官,进勋飞骑尉
鄜延又筑龙泉、土门、镇边三寨,亦差公焉。
大观初,朝廷以河朔据大虏,遴择人材,非有能声者不使其任,公首以应议,除真定府路准备将领
寻迁六宅使,升勋骁骑尉,又差同管辖训练河北弟十二将军马,磁州驻劄。
李进、李免作乱,杀官吏赵𨭉等,用河东定州真定三路兵捕之,诸将惟以搜求山谷为事。
曰:「众兵既举,贼势日弱,更焉能与王师为敌?
今里逼既急,必逃于外」。
遂将兵数百上承天阁,以断入北诸路。
初,人以为迂回,后贼果欲适,闻公已截其道,乃失计匍匐而返。
异日诏下,不管透漏,若贼入北,帅以下并以军法处置,人又服公有先见之明。
始寇才发,帅王公博闻方论乞诸镇兵以助捉杀,请诸将议之。
尝献言曰:「此一鼠寇,乌足能为吾国之患!
若众兵既举,远迩震动,以为贼能如何也,愈长声势。
又诸道兵至纷纭错杂,递不相认,宁知其贼别无奸诈?
不若只拣择精锐千人,付有心力将以将之,日夕追捕,非久必困,自可俯拾也」。
帅意务速,不用谋焉。
果诸藩兵至,混而不辩,贼亦易衣,亦如天兵,伪为捉杀,往来称路分,竟不能获。
国家念河朔久为贼扰,以恩招之,贼遂归。
遇公于涂,问人曰:「此非田公乎」?
对者然,犹不敢正视。
久之,谓其同者云:「当时若用此公谋,今日岂有我曹也」!
尚有惧色。
上受八宝,内藏库使,改同管辖训练河北第十三将军马,治州驻剳,又移赵州
四年,北贼卢六斤、苏蛾儿聚党数百人于两界之间,凡出入作过,官吏不敢追捕,幅圆千里,民不安堵。
既又劫北寨,朝廷闻而患之,下本路令选有谋略将官以为统领捉杀。
时帅梁公子美曰:「非田仲坚则不可」。
遂见委,自尔贼更无南犯。
皇城使
北朝贺正使回,值赵州阙守,安抚司公权领郡事,兼接待人使,人皆以为差得其当。
河东路第六副将
天子更正官号,改武功大夫,会钱公即帅太原,雅知公才美,遂举充正将
因按兵辽泽,不幸致疾,归隆德而不起,实政和四年正月二十一日也,享年五十有六。
者叹吁。
逾月扶柩以归,□□遮路哭祭,皆恸。
择以政和六年五月初三日,葬于窦罗之平。
为人敦厚有常,寡言笑。
虽任右列,未□□□□,暇日亦看书,酷好教子弟,尝曰:「汝辈复以武进,吾亦不喜,如有衣青衣而入门,则我心□矣」。
既而次子试挽,曲加奖顾,盖务以激发其众也。
昔人所谓贤父者,公于是可以当之矣。
公待士尤有礼,见寒者,不必言而济之。
凡亲戚之窘,分俸以养,不能婚嫁葬祭者,又皆以助,然世又称公独能有以大过人者。
儿孙未官,恩泽先及他房。
凡所为事,大率如此。
且公所以不永乎寿者,以公生平历官,退食视事,日夕不怠,故致劳役其心神,戕贼其天年也。
公得疾,至殁不昏,容颜言语皆如平昔,家人对泣,亦无甚怜之色。
曰:「死生亦常事也」。
凡留语数句,皆不及私,惟称所恨者,有君恩未报。
呜呼,公之临尽尚出此言,可谓忠矣!
可谓忠矣!
公初讳茂,后讳子茂字仲坚
曾祖□皆不仕。
父日颜,以公贵,累赠左骁骑将军
妣任氏,亦累赠太室人。
三娶:彭氏,赠仙居县
张氏,赠仁和县
李氏,封室人。
男四人:泰宁承节郎
泰靖,登仕郎
泰中、泰孝,未仕,皆业儒道。
一女,已嫁。
公寔唐雁门郡王承嗣之苗裔□,其五代祖知本者,五季广运间来任定襄县主簿,因家秀容焉。
铭曰:
颜回至善兮,不永乎寿。
李广无双兮,不封乎侯
公之无异兮,中道而止。
我今悲之兮,以铭其幽。
阴阳人温运。
刊字窦秘并男宝。
按:《文物参考资料》一九五八年第五期。
王夫人 北宋 · 周邦彦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五、《永乐大典》卷一四○五○
婉静柔嘉,由生而知。
母仪妇则,宗党所推。
气温色庄,门内谐熙。
家肥子良,侍养孔时。
凡所可愿,无一或亏。
虽究百年,孰云非宜。
云何不淑,奄及大期。
呜呼哀哉!
某托婚自昔,德门是归。
衔哀去职,蒙被恩私。
空馆见居,饮哺寒衣。
日月几何,终天永违。
恤隐之仁,莫报毫釐。
设醊告诚,又远繐帏。
缄辞千里,用写我悲。
神文 北宋 · 周邦彦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五、《永乐大典》卷二九五一
胥山子既弱冠,得健忘疾,坐则忘起,起则忘所适。
与人语则忘所以对,行于涂,懵懵然趋之,踬趎塪,抵植木,僮仆在后叱叱然呼之,然后知返。
比年尤剧,自以为苦,莫知所以治者。
老子之徒教之曰:「人身各有神,神各有司,而心为主。
神之不灵,众事错焉。
澡雪其心,则君明令严,百官仰流,纤事不遗。
然孰不涉事,而无此疾者,其君不挠也。
子非挠其君乎?
时血并于上,气并于下,而为此疾乎?
心明识还,血苏气蒸,殆可以已此乎。
然人之所知者止此耳,吾得法于海上:以时祭其神,酒一茗一,割鹿为脯,藉以白茅、香粳肥胾,于阒室以意力遣神出。
既食既享,于是有道家法,并以咒语,其轮祭五神各有日,又于某日合祭之,其法有差焉,至某时而后验」。
胥山子难之曰:「神岂道饮食而后灵耶」?
彼曰:「男女饮食,所好者神也。
神无形也,以意力遣神出,则神亦为人出。
即其所好,乃见吾神,因施吾法焉。
非若祭欺魄,徒媚以饮食也。
子勿深诘,吾弗敢告子矣」。
吾固以为妄,而苦此疾也久矣,聊一试之,因一日行其法,作文以祷神。
其辞曰:
繄人之生,秉灵怀奇。
戴高趾厚,参相二仪。
上推晷躔,下泄化机。
众隳嵯峨,巧龙游蜚。
食虎则驯,豢龙而肥。
撷英已疾,播策穷微。
布灰阙晕,秉茢逃魑。
创物制形,任意莫违。
俨灵府之旷深,包百怪之参差。
一拂则鸣,一染则缁。
事关古今,书传孔、姬。
《金縢》《豹韬》,鸟迹龙图
联编比简,句㭊章离。
漫烂五车,参罗是非。
匪诵匪习,一念则随。
至于识简知陵,探环悟儿。
部曲万人,一目谓谁。
口存亡书,手覆坏棋。
意者魂收其亡,尸录其遗。
纳之黄庭,阖以灵扉。
以时闭开,以应时用;
分曹隶属,各有攸司。
胡为乎血气则均,独分顽鄙,四体不动,又不强记。
今则捐昔,夜则昧昼,嗒然都忘,废若委衣。
唯汝心君,不纪不纲,训下不齐,馀官回冗,并弃尔典,嗟尔职藏。
不吝不啬,盗发告竭,弗究弗追,日厌甘芳。
自怿自嬉,使吾缪妄昏塞,既得复失,逮壮已然,垂白奈何!
今者不决汝雠,更惠以德,既来既享,曷以报我?
静听久之,忽若婴儿之声,既噎复吐,欲扬而抑,闻其言曰:「呜呼,子之愚也甚矣!
乃不自尤,而尤我哉!
子之幼时,髧髦垂带,父仁母慈,弗鞭弗笞。
常人所庸,乃独舍之,究思诡奇,乐而忘疲。
乳虎玄驹,已志齧驰,既冠既硕,弗悔所为。
譬如萌蘖怒生,得雨益滋。
钳制其形,束之礼仪,解构万事,了无出期。
星移岁迁,物必异姿,大化则然,谁使汝悲?
朝烟暮霭,台高榭危,景物自然,谁使汝思?
贪饕多欲,久淫不还,事左愿违,动独忧患。
身轻如毛,责重如山,愁居慑处,精爽不完,造化一模,天不汝悭。
今者脉络甚顺,腠理縜密,却刺无功,焉用砭石,五毒弗主,百品奚益。
熊经鸟伸,自疲胁脊,非肿非疡,不羸不疾,日用不废,何苦区区务去之也?
子不闻乎方寸八达,磊如明珠,又复如鉴,物去则无。
一尘为伤,况复涂涂?
损实攻坚,日夜求虚,缘念速起,亦贵速灭,岂容旅宾而夺主居。
九流百家,大道裔馀,多积缣蕴,祗益自困,万事不留,欣戚亦除。
人呼而应,经目则视,脱此絷羁,腾踊自如,脩者弗臻,子何苦诸!
昔人以圣智为疾,以妄寇真,既寤而愠,操戈逐儒。
于子观之,乃知非诬。
然子自知其忘,其忘未甚也;
并此不知,乃其至欤」?
胥山子欆然起谢曰:「神姑宁止,吾不求其他矣」。
于是亟弃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