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x 页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劄○封事○疏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41H 页
再辞同知劄(壬寅六月十七日)
臣伏睹 圣批。感激于中。不觉涕泪自下。伏自惟念。臣不幸多疾。累尘 天听。每烦 圣批一至于此。罪合万死。无状之身。何以得此于 君父。感涕之馀。不胜竦缩之至。臣独何心。敢复开口而请去也。第念身病。如前所陈。自被本职之 命。今既累月。迄未谢 恩。犹带其职。爵禄初非养病之资。职名岂是虚用之物也。病伏之中。尤不自安。臣之请递。自不容己者也。圣批有曰。第今国家危急存亡之秋。是则流涕处。当今之时。诚使有才能如诸葛,庞统之流。得备驱策。亦未必遽为轻重于危急之势。况臣之迂拙衰病。将不能为有无于其间。而 殿下尚靳其去。此臣之所以惊惶缩蹙不敢当者也。但臣病势至此。虽蒙递去之命。恐不能遽尔就途。若得解职。心下小安。则僦得清凉一屋。任便调治。庶得不死矣。伏愿 殿下怜垂焉。圣批有曰。君子有所恃。小人不敢恣。臣尤不胜缩蹙。而不能无惑焉。臣闻知臣莫如君。孰为君子孰为小人。自不逃于 睿鉴之下。若以为所恃。则臣本生疏偏滞。见恶于人。冒添台府。前后举劾。大失时好。获罪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41L 页
于世。 殿下试以臣。问之左右。问之诸大夫。问之国人。则孰不以臣为不可也。国人皆曰不可。则 殿下虽欲臣不去。亦不可得也。况复能为君子所恃乎。若以为不敢恣。则窃见欺 君之徒。循私蔑公。咫尺 天颜。电明雷威。而犹复恣行胸臆。无所顾忌。庸焉有一孤踪而不敢恣也。虽有汲黯之好直。史䲡之如矢。其于世道。未必无涓埃之补。况臣之努弱。病退将去。只待死日。而为所恃于君子。使小人而不敢恣。恐必无是理也。在一城中。尚如此。况能沮谋于淮南千里之外。如 圣批所云乎。此臣之尤所缩蹙而不能自安者也。臣病不能一一条列。姑就 圣批而略陈焉。伏愿 殿下察臣闷迫之情。函 命递职。以安衰病之分。以全垂死之命焉。抑臣尝见宋臣魏了翁,江万里等诸人。或请罢而去。或乞骸而退。被勉留泣拜而出者有之。引故事陈疏而行者有之。当是时。元兵侵轶。了无宁岁。而此数人者。亦皆怀抱才器。身系安危。犹自力请而去。不须臾留。岂不以仕止之义。诚有不得已者。而必待国家太平而后去。则终无可去之日故也。今国家进无以战。退无以守。和之不可。古可鉴今验。而潢池弄兵。亦复相踵。则 殿下所忧危急存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42H 页
亡者此也。然南北尚无压境之寇。谋逆之徒。旋就剿灭。而臣之衰病无用。初不系时势之轻重。则臣今日之义。决不可不退。虚带职名。罪涉犯义。则恐亦不得不递也。大抵士生于世。可仕而不仕。终废君臣之义者。固为无义。当去而不去。耽恋君父之宠者。尤为无义。 殿下不弃衰朽之身。谬加收用。曷尝欲使臣。陷于无义之地也。臣前后请递。非一非再。而久未蒙许递之。狼狈闷郁。自不知言之涉于滥也。伏愿 殿下裁察焉。
答曰。省劄。久不见卿。如对面语。卿志欲退去。如水必东。未必不由于予。惭负于卿。虽然非敢强拂卿意。有如束缚之为。反伤事体。只以当初徵召于山林之下。本欲用卿。期有以肃振朝纲。丕变人心。卿亦翻然而起。立朝仅旬月。适缘事势。未能得展所抱。岂非不幸。今若浩然而归。在进退固为绰绰然有馀裕矣。奈予缺然何哉。宜姑俟之。予必处之矣。
辞职乞归劄(壬寅六月二十日)
伏以臣尝见古人乞退也。疏有七上十三。至于数十上者。而臣今日之势。不得不去。如前所陈。故不免冒万死烦聒。伏见 圣批。反覆深切。至于此极。臣虽无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42L 页
状。亦有人心。岂得不为之感激也。掩抑流涕。终夜不寐。不知所以为计也。独念臣自被 殿下待予许退然后归未晚之命。还伏 都下。又复数月。特以逆变之故而不敢请。不独带职犯义。不安于心而已。狼狈之势。日甚一日。越至于今。如在百尺竿头。分外难开。仍自思惟。臣子之事君父。不以从君父之命为贵。必以君父之心为心。然后方尽忠孝之道。故大杖而走。孝在其中。矫制而行。忠亦在其中。若区区惟命之从。不复心君父之心。是不知道者也。今臣之事势。有不足尘渎于 君父之听者。而实有决不能引日以留。人所共知也。若更迟滞。终至颠仆而不可救。则是岂君父之本意也。此臣不得不心君父之心。以不伤 殿下之意为贵也。且 圣批有曰。宜姑俟之。予必处之矣。此臣尤所惊惶。自不敢更留者也。未知 殿下将何以处臣也。若使臣更为濡滞。以俟 殿下处之之举。则是如有所希望。而迹步于耽恋。岂独臣心有所不安。人将谓臣何如也。臣谬蒙 恩眷。带职 都下。不为不久。观其形迹。已近耽恋。而今复如此。则臣虽欲冒昧。不如识者非议何。非惟识者非议。 殿下亦未必不与其留而疑其心。 殿下召此老丑之身而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43H 页
终何观也。此臣尤不得不心 殿下之心而成 殿下之美也。伏愿 殿下谅察焉。抑衰病之臣。今出国门。决不得再见 君父。自不禁马庭鸾之泪。而不能无一言以为替身之献也。盖正心窒欲。求贤育材。宋臣程某所以告于君者也。君子与小人处。其势必不胜。君子不胜则奉身而退。乐道无悯。小人不胜则交结构陷。千岐万辙。必胜而后已。迨其得志。肆毒于善良。求天下不乱。不可得者。富弼之所以告其君者也。此乃修己任人之术。为治之道。不可他求。臣请改以告 殿下。又举前日所陈爱国如爱身养心如养身之说以申之。伏愿 殿下念玆在玆。终始不息。则古人不云言行道亦行乎。如此则臣庶得报 殿下眷遇之恩。而退犹不退。死亦瞑目矣。伏愿 殿下垂察焉。
答曰。省劄。卿虽退去。必须予许退。处得其当。然后从容而去。亦何晚也。何必汲汲有若不俟终日然。卿宜体予至意。且所陈之言。诚格言矣。当为卿留念。
辞退劄(壬寅六月二十九日)
伏以臣顷日所进劄子。罄竭区区底蕴。庶蒙 许退之恩。出城待 命。窃拟古人之事。伏见 圣批。又复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43L 页
如此。臣感激垂涕之馀。不胜惊惶悯郁之至。臣实不知 殿下处之不得其当者何事。而更求其当。又曷尝以臣为有不满之意。而将复有所加也。然而在人见闻。颇以此为疑。而在无状之臣。亦不免有希望之嫌。此臣之所以惊惶反顾。不欲一日留者也。夫不俟终日。介于石者也。君子吉。好且遁者也。古人不脱冕而行。上疏不待报而去者。盖有得于此也。臣之无状。何敢以古人自拟。故被 圣批勉留。病缩 都下。今既累月。如有耽恋。将负所学。得罪于古训。有愧于往行。此臣私常闷郁。而亦 殿下所当怜察者也。噫。 殿下曾见士大夫求去之力。有如无状之臣者。固非一二矣。臣未尝见勉留乞退之臣。极其委曲。如 殿下之今日也。此臣之尤所缩蹙。无地自容者也。然自古人君。于乞退之臣。终不屈其志而听之者也。未闻有期拟以留其行者。人臣亦岂有闻君期拟之命而偃然坐待者乎。故宋臣马庭鸾。初非衰病之人。而面承其君勉留之语。泣拜而去。其君不以为罪。君子不以为非者。诚以进退仕止之际。义不可苟也。今臣以年则已近七十。旅寓既久。决不能支吾。如前所陈。以病则元气已衰。百疾欺凌。足指之痛。不能着履运步。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44H 页
风眩日甚。疟痛转重。痰喘又作。对人不成言语。夜不能睡着。日就枯羸。只待死日。如此而尚可留待乎。仕止之义。固不容言也。濡滞带职。迹涉希望。 殿下亦将以为何如也。 殿下诚有以处之。而臣亦无故去国。则中路追还可也。既至家而 召还亦可也。往来之烦。盖非所惮。不必留 都下以待也。臣之衰病如此。虽留在 都下。亦无如何也。臣势穷矣。不得引日更留。不免寸寸扶曳。行且俟 命矣。如此则庶几上不负 殿下之意。下可远希望之嫌。而或不失于仕止之义也。伏愿 殿下闷臣之情。 命递臣职。不使身带职名而归。以重罪戾。则此实 殿下生死肉骨之恩。臣将何以图报也。伏愿 殿下垂察焉。
辞大司宪封事(壬寅十月十九日)
伏以臣顷被 召命。带病就道。行到青山。旧病还剧。新疾又作。不能前进。狼狈请递。虽是身病之故。嵇慢之罪亦既大矣。 殿下犹不之罪。又不命递。 召命旋下。使之调理上来。臣于本月十二日。仅得扶曳起身。祗受讫。仍自抚躬环顾。窃伏惟念风宪重地。不容一日旷废。台府之员。不可一日有缺。而区区一身之故。旷缺今垂数月。此诚振古所未闻之事。臣何以当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44L 页
之。臣之无状。于国家了无涓埃之补。而今反孤负 圣恩。亏损事面。乃至于此。罪合万死。惊惶悚慄。不知所为。然臣之疾病。非一朝一夕之积。丧亡悲痛之馀。流离奔走之际。感伤既重。牛马齿多。气力亦惫。衰与病谋。百种俱发。形骸虽存。精神眊瞆。遇事昏昧。其不堪备驱策之实。前日所陈疏劄中。盖已悉陈无馀情。而 圣鉴亦已洞烛其底蕴矣。身病之根柢。既深且久。故治之亦甚不易。就针投剂。今既六七年而不效。乍歇乍剧。与死为邻。乡里之人。共所明知而怜悯也。身既多病。则虽少壮之人。亦不堪夙夜之勤。如臣之年迫日索。病据膏肓者乎。此臣感极而流涕。悯极而抚膺者也。身上之病。虽极于难治。久未趋 命。迹涉于违拒。臣势穷矣。只得恭俟 严谴而已。伏愿 殿下。亟命递臣职。以重风之任。仍命治臣罪。以示逋慢之诛。则臣方得少安于心。甘伏斧钺而万万无恨也。伏愿 殿下垂察焉。抑臣窃惑之。臣自在 都下。以至于今。病告疏劄前后数十上矣。 殿下犹不以臣为衰朽无用。除 命不绝。宣召叠下。岂 殿下以臣为不欲仕进而托于有病。必欲强使趋朝而然也。臣初非洁身高尚。不顾君臣之义者也。前为郡令历典郡。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45H 页
虽无声绩。而期尽其心。尝忝本府掌令。虽无补益。而随众进退。亦垂一年之久。苟非衰朽之甚。疾病之痼。何独于今。敢违 恩命。坐孤 圣明眷遇之盛意也。前既云可仕。则今必欲不仕。恐亦无是理也。况自古士之仕也。所患者。 君父无眷遇之意耳。 君父既有眷遇之意。则以天地付与之重。尧舜君民之志。洁身废义。枯死山林。岂人情哉。今 殿下不知臣之无状。谬加收召。一向稠叠。臣虽不足当 殿下眷注之重。既不为鸟兽之群。则享爵禄取荣宠。亦何不可。而必欲称病却步。徒为暇逸之计也。伏愿 殿下垂察焉。臣既病不得进。又无一言以答旷世之恩。此又非臣之所敢安也。然臣前日所陈。为治之道。略举梗概。未知果可施用否也。今又病不能毛举细事。以溷 圣听。特有耄荒一言。请复仰尘 四聪而死。臣尝见宋臣朱某上封事于君曰。岁月逾迈。如川之流。一往而不复返。不惟臣之苍颜白发。已迫迟暮。窃仰 天颜。亦觉非昔时矣。臣于数十年前。添侍经席。越至于今。幸而不死。更得身近 龙颜。窃叹韶光视昔年不免减一分也。 殿下忧勤庶政几多年。而追计于前。了无可见之效。却顾于后。宜思可致之道。 殿下诚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45L 页
能爱惜时月。正本清源。更张机轴。一新治理。终始不息。则不独致无逸克寿之成。亦将为国家亿万年无彊之休也。此臣病伏垂死之微忠也。伏愿 殿下并为垂察焉。臣不胜闷迫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答曰。省疏。卿今又不来。甚为缺然。宪长旷阙。今已累月。不得已递差。疏内陈戒之言。良用嘉焉。当为卿体念。其知悉。
谢恩食物疏(癸卯正月十七日)
伏以臣于本月十四日。本道巡察使李时发。令高灵县监申景翼。来宣 圣旨。输致食物。臣惶悚感泣拜受讫。伏自思惟臣之无状。何以得此殊 恩。臣衰病俱极。荐被 召命。未能趋造供职。势虽使然。迹近逋慢。负罪屏伏。日俟 天诛。食毛田庐。犹不自安。岂谓恩赐之及。遽优于分望之外。如霖雨沾于枯苗。江河灌于涸鳞也。臣抚躬环顾。自无陈抟,郑均之志行。而存恤之 恩。并隆于古人。此虽出于覆载生成之盛德。在臣区区分义。实有所不堪者焉。 殿下亦岂不知臣实无行义可以优恤也。终始眷眷。 恩宠不衰。臣粉骨碎首。何以报 圣恩也。臣衰与时极。病与年新。莫保朝夕。自效无路。今陈一言。用为殊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46H 页
恩之报可乎。臣闻大阳普照。不偏袄于一人。雷雨霈泽。不偏施于一草。人君以一国为一身。以万民受赐为大德。云行雨施。品物咸亨。然后方为与天地同流之化矣。伏愿 殿下。以怜恤一身之意而博施之。怀保及于幽远。惠鲜行于鳏寡。雷行于一心之内。风动于千里之外。使颠连皲瘃。咸得其所。歌舞于含哺击壤之天地。则臣不独受赐。而惠心惠德之治。复见于今日。如此则臣庶得仰报 圣恩而无憾矣。况臣闻承筳钟。不得不鸣。 殿下既加以存恤之礼。臣可无进言之忠乎。臣尝窃以为。 殿下当国家屯艰之运。实经论更始之秋。凡所施为。当如开创之日。庶或可望。不可循常守旧。苟度时月而已也。以 殿下仁明英武。诚能一日奋发睿断。则乾旋坤转。在一警咳之间。盛治之功。自可推毂而成。庶使海宇无虞。生民奠居。凡有血气。咸受赐而乐其生。则臣亦庶得须臾无死。共一国民庶而乐。臣之受赐至此尤大矣。 恩宠愈隆。愚衷愈激。只欲报答 圣眷。自不知言涉支离而入于斧钺之诛焉。臣不胜衔 恩。感激之至。谨昧死以 闻。
答曰。省疏。深用嘉焉。陈戒之言。当为卿体念焉。
谢恩食物封事(丁未二月二日)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46L 页
伏以前十二月十五日。本道巡察使柳永询处有 旨。赐臣岁时食物。臣以其月三十日。拜伏祗受讫。感激惊惶。罔知所为。第以宿病侵寻。不能就纸笔。已过旬月。久稽陈谢。罪戾尤深。不胜战慄之至。臣窃伏惟念无状之身。非徒年既迟暮。逋慢罪重。 天诛亦至。比年以来。百病荐作。几死者屡矣。岂谓残息如缕。尚在人类。间又蒙雨露之 恩优渥至此也。况臣之无似。无益于时。无补于国。食毛苟全。并生于世。已是分外。即天地间一蟊蠹。而 圣恩下逮。前后稠叠。此臣之抚躬揆分。不知所以仰答 天恩者也。伏念 殿下不忘无用之身。至于念其饥饿。欲其不死。此实天地生成之仁也。臣窃念环四方八路穷阎白屋之下。鳏寡孤独。饥不得食。呼号转徙。而有司莫之恤者。不知几千人。伏愿 殿下。推广念臣之仁。无远不届。无幽不究。匹夫匹妇。无不被惠鲜之泽。 上施愈光。一国均济。使同包亿兆。歌咏 圣德。同乐守位之下。则臣受赐尤大。又将何以报 圣恩也。臣生逢 圣明之世。谬被收用之恩。垂死之日。犹蒙肉骨之 赐。衰耄已极。了无报之望。而又将括囊。不伸在 君之志。则不独荀偃含而犹视。幽冥之里。神亦极之矣。臣精神耗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47H 页
聩。文辞荒顿。其能汎举他事。以聒 圣明之听乎。特就 殿下优恤微臣一事。推言保民之道。妄拟益时之谋。庶几为盛时守国威敌之策可乎。凡有国家者。未有不以邻敌侵凌为病。潢池弄兵为患。此诚古今所不免。今国家南北有虞。贼民间起。屡贻宵旰之念。此固今日之所当深虑也。世之谋国者。常以山溪之险。城池之固为务。臣窃以为不如以民说为急。王公之设险。莫善于此也。易曰。说以犯难。民忘其死。民既说以忘死。可与冒白刃。可与入水火。则虽有强暴之敌。终莫之陵也。故曰天险不可升也。民说。一天险也。嵩华不足为高。河海不足为深。自我言则虽可畏之岩。而自敌言则为不可升之险。不克攻之固也。伏愿 殿下以民之好恶为好恶。以民之忧乐为忧乐。尽保民之心。行伐邑之政。说之大而民劝。岩者转而为固。暮夜勿恤而守在四邻。则国可守敌可威。方见险之时用至此而为大也。晋楚之强大。匹也。晋君息民施舍。行之期年。一驾而楚不能与争。则敌无强矣。随楚之不敌。久矣。随候修政。民和神福。而楚不加兵。则国无小矣。况以千里之国。行保民之政。据民说天险。以自守而威敌者乎。区区列国假仁之事。虽不足为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47L 页
圣朝言。然其能得民。以守国而威敌。则亦一明验也。窃闻 殿下顷年来。更张有一二事。而中外欢呼争奋曰。如有寇贼。自当前驱杀贼。以报 君恩。此见天性之不泯。人心之犹古。可与犯难而忘死。即其验也。伏愿 殿下由此而日新 圣德。日修德政。举国心悦。风声洋溢。闻之者惧。望之者服。莫我敢侮。则尚何南北之足虞。贼足患乎。抵念今者曾无保民之望。而顾有失民之虞。试以岭南一路而言。贼变之初。南土守令。猛于虎者多。泰山之哭。比邑皆是。而民莫敢行胸臆以媚贼者。以士家多而稍有礼义之风也。天兵之南下也。孑遗残民。性命仅保。而馈饷之需。转输之劳。趋令而不散者。以良民众而犹有共上之心也。苟能行说之道。固结其心。则可以植邦本。可以御寇贼。天将亦所叹羡者。而今之为牧守者。乃反鄙夷之残贼之。不循 朝廷之令。不体如伤之念。认为鱼肉。视如寇雠。使民敢怒而敢言。防口愈酷而怨诅愈深。将以大崩之患。终嫁于国家。一道如是。渚路可知。则何望其犯难忘死而为可倚之固也。保民之泽不下究如此。虽智者。恐无以善其后也。伏见 朝廷。修葺城池。增筑山堡。此亦设险之不容已也。然倚此为固。不复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48H 页
远猷。则臣恐长江之险。与虏共之。毕竟为凶奴之利也。前辙不远。言之至此。不胜寒心也。噫。根不固则枝不茂。源不深则流不远。伏愿 殿下。亦宜自谋。固其根而深其源。燕闲之顷。万机之际。存天理之主。御人欲之寇。思匪民罔辟之义。行若保赤子之念。振举纲维。进廉谨而诛贪暴。雷奋风行。汗马于方寸之间。而收功于万夫之地。苞桑是系而有其治焉。臣伏见近日使价渡海之举。点虏之情。非臣所能料。届算深密。非臣所得知也。窃恐虽得权宜之利。殊非威敌之义也。闻之道路。彼所槛送。非陵寝之贼。是虏将行斩张耳之计。以设险要我也。虏之奸巧。岂不料其必露也。盖有欺我之心而所无惮也。若果如此。遽修回仪。遂与之讲好。则彼得就虚声行实计。而胁持于我。我则被其欺。坠计中而听命于彼。我不能威敌。而虏反能制我。虏幸其计之成。而我有未伸之憾。仰人举措。增其侮我之心。雠实未报。适贻无穷之耻。此愚浅之见。不能不为之过虑也。伏愿 殿下不忘遣使之羞。深存惕号之念。董治于内。以固邦本。严攘于外。以威远人。和与不和之权。制在于我而彼不敢欺。则守国威敌之道。庶乎得矣。臣固知言之涉于迂阔。近于浮妄。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48L 页
而不适于用。臣之所学止此耳。每以为说。以报 圣恩之万一。臣有区区之忠。冒昧尘渎。仰干斧钺之诛。臣闻记曰。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变。故君子尽心焉。易之噬嗑曰。贞厉无咎。孔子曰。得当也。臣窃见顷者湖西逆贼之变。折首而匪丑。故缙绅之士。无一人缘累。至于湖南之贼。渠魁已诛。而士大夫刑死者。不胜其众。臣虽未知其所由。姑以形迹言。湖南之贼。谋逆而未举者也。湖西之贼。称兵而长驱者也。称兵而折止其首。未举而缘死者多。岂以 殿下不杀之心。独行于彼。而反不行于此也。盖以讨逆事极重大。一言相涉。则虽 殿下好生之德。有不得容易操纵者。故奸凶幸衅。就设机阱。构陷异已。得以甘心。而毕竟三峰之诬。远构于山林。噫。崔某是冥鸿。而反不免鱼网之罹。况其他乎。不独某。臣亦几不免矣。臣尝有忤于凶人。诬臣方以女议嫁逆子。将请拿鞠。臣不生女。只有一子。人所共知。故有人言其虚妄。彼亦恐或败露而止。臣若有女。岂得免死于当日乎。臣幸者也。某不幸者也。以此推之。当时士大夫。被逮于无状形情而入死者。或有其人。盖可见矣。逆魁当初。诡得名字。已升清路。而逆状无物色。皮面相与。寻常相问。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49H 页
臣幸无耳。人所不免。故缘及者众。况加以搆诬之多乎。然则湖西贼魁。亦起于任事领兵之官。岂无相与往来可以缘累者。特 严问不及其人。不复蔓及。而又无虚诬故也。讨贼之典。一轻一重。而或失于贞厉之义。则宜有不可变之冤也。噫。逆贼之恶。古今一也。讨贼之义。前后岂容异也。后日之狱。既曰得当。则前日之诬枉。恐不容不伸也。其中崔永庆。特蒙 天日之照。隐卒崇终之典。亦施于身死之后。其馀则未闻有烛幽之举。天地之大。固不能无憾也。当时委任重臣言。问事郎官。宜有一二忠实之人。心知其冤而不敢言者。殿下试垂清问。审覆其情。明其诬枉。并使伸理。雷雨之泽。追及于泉里之骨。则此诚国家收人心召天和寿国脉之一盛事也。臣于昔年 经榻之下。窃意敷闻而未果。朝夕入地。终无一言。则亦将辜负圣恩。而死不免为不忠之鬼矣。伏愿 殿下留意焉。不胜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请斩柳永庆封事(戊申正月初八日)
伏以臣远伏南陬。窃闻 玉候末豫。越自春间。而万机依旧。 裁遣不滞。意谓无忘之作。宜有勿药之喜。而药不可试。日月颇积。以至十月之交。尤有不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49L 页
安节之候。中外遑遑。远近忧悯。未浃旬日。旋有乃瘳之忧。此诚天地之所眷佑。神明之所扶持。 宗社之幸如何。臣民之福如何。然窃闻常日。尚有 亢澄一样之教云。远地传闻。不胜闷虑之至。臣身在岭外。距都城近千里。年踰七十。衰朽内剧。疾病外乘。龟缩田庐。顿无筋力。迄未从尝药之后。罪戾深重。无所逃遁。瞻望 北阙。无以为心也。臣受 国厚恩。报效无路。朝夕而死。泉壤之下。长抱无穷之憾。则今虽不能自效于 辇毂之下。岂合身逢 圣明之世。遽焚遇遁之章也。独念 圣候尚未尽瘳。而遽以狂瞽之说。仰尘 天日之鉴。臣虽至愚。岂不知不安于心也。第以 宗社危疑之象。明在目前。 国家存亡之机。迫在朝夕。盖有不容噤默者。故冒万死开一喙。拟为垂死之日报 国之地。不欲为姑息妇寺之忠。而窃自附于爱君以德之义。惟 殿下垂察焉。臣窃闻之道路。去十月十三日。自 上下传摄之教。领议政柳永庆。心忌原任大臣。挥斥尽去。使不得参看。累上防 启。独与时任共之。至于 中殿下谚书之旨。便回启曰。今日 传教。实出群情之外。不敢承 命。台谏戒使不闻。政院,史馆因秘 圣旨。久不传出。永庆有何阴谋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50H 页
凶计。不欲人知。乃至于此。噫。 中殿塞渊之旨。深体殿下之意。为 国家远大之计。虽古之高曹马邓之贤。亦莫之过。而永庆极力搪塞。无所忌惮。秘其不当秘之 圣旨。逐其不当逐之原任。中外传闻。 舆情骇愤。噫。 国事非一家之私。原任有与闻之例。臣不敢知。永庆之使不得参知者。何意也。国君有故。则贰君之监国处守。古今之通规也。臣不敢知。永庆之乃谓群情之外者。欲何为也。台谏不得闻则非国政也。其事也。政院,史馆同为私秘。则知有私党。而不知有王事也。臣请详陈之。 殿下深念 宗社重。剂量 玉体之候。思以委诸 储君。就闲调护。 圣明之教公明正大。如青天白日。臣庶所当共闻。万物可以咸睹。况以原任之臣。而反不使参知。其阴凶诡秘之状。恣行胸臆之情。明若观火。不可复掩矣。噫。永庆则固有奸矣。原任诸人。亦岂得无失也。有政既可与闻。则岂合听永庆之专恣。默默被逐。如群羊而已也。凡有事。必使广议于宾厅者。乃所以防权奸专横之患。而毕境如此。则将焉用彼相哉。至谓出于群情之外。则所谓群情者。何所指耶。若其私党所不欲。则时以若干辈阴谋奸计。指为群情。而欺罔 君父之耳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50L 页
目也。若以为国人之所不愿。则或传或摄。以系人心。以定 国本。而静摄 玉候。遄召永瘳之庆。朝著缙绅之情也。都人士女之情也。海隅苍生之情也。凡有血气者之同情。而谓非群情。是显有无君之心。而敢为盍朝之鸣也。臣不敢知。先蔽 圣志。择于诸子。正位 东宫。非 殿下之知子乎。 懿仁圣后抚为已出。载在 玉册。非 殿下之本意乎。 大驾西幸。命使分朝。称为大小。委以监抚。百僚称臣。非 殿下之明教乎。 命入侍疾。念释玆在玆。名言允出玆在玆者。非 殿下之圣虑乎。 世子入侍之后。中夜涕泣。露立祷天。致元圣请命之诚。非 殿下之所知乎。凡此数段。无非 圣衷之所眷。天日之所临。国人之所知。而永庆之携贰如此。是无贰君也。反 殿下也。玉体之疾。虽未全瘳。稍向平安。亦 世子诚孝动天之致。国人传闻。莫不感泣。咸曰 圣上教训之得其道如此。 世子之仁孝格上下如此。 圣父有贤子如此。 国家之福无穷矣。若以物情之多小言。则传摄调护之举。国人所同愿。国人之外。复有群情乎。执其言而原其心。则异时将欲自为弥远而济王我东宫也。永庆自知于 东宫。谋危之情已露。猜隙日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51H 页
甚。其自为谋。宜无所不至。 殿下谓永庆。能复以吾君之子。视 东宫乎。其势将不止此。必售其奸计。得以甘心而后已也。窃意 朝廷。宜有请剑之人。自十月至于今。伫乎有闻。而闻其无人。则方在要路者。无非永庆之私人。知有永庆。而不知有 殿下。宁负 殿下。而不欲负永庆。台谏之不言。永庆之爪牙也。大臣之纯默从臾。永庆之羽翼也。政院,史馆之私秘 圣旨。永庆之腹心也。 殿下股肱大臣。而大臣如此。耳目台谏。而台谏如此。喉舌政院。春秋史馆。而政院,史馆又如此。 殿下孤立于上而无蚁子之倚。有 贤嗣而将不相保。臣见贼 殿下之父子者永庆也。亡 殿下之宗社者永庆也。祸 殿下之国家臣庶者永庆也。噫。诚使 世子。初不被择而为嗣。则亦一 王子耳。曷尝有动挠危疑之忧。至于此也。是则 殿下始焉择之为嗣。终焉纳之不测之地。殿下何有于一凶臣。而将不免贻祸于贤嗣耶。宋高宗。季世之中主。又无疾病之故。择宗室子晋安王为皇嗣。仍以逊位曰。付托得人。吾无憾矣。史氏特笔为美事。君子称为尧舜之禅。今世子之为权摄。以亲则诞生之子也。以人则 仁孝之德也。以时则 玉候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51L 页
之未豫也。以 诞生仁孝之子。仍不豫之日。而有 传摄调护之命。则为大臣者。所当将顺之。惟恐不及。乃返包藏祸心。唤私为公。谓非群情。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况向在寇乱之中。 小朝南下。抚军监国。久系一国之望。及大驾返国之后。还位潜宫。前规已成。事理明正。今为权摄。乃是照旧之举。了无纤芥之疑。而永庆诬罔沮抑。钳制阴嗾。专恣胁逐。一眴目而为前古所未有之事。凶浮安老。道路以目。将有不忍言者。此正所谓蔓难图也。抑永庆之有此举措。欲以媚悦 殿下。为固宠专国之计也耶。此在庸君昏主之时则固可逞也。 殿下之乾刚。无私不胜。 殿下之离明。无幽不烛。而乃敢如此。臣窃惑之。苟非愚忘。恐或有所恃也。臣闻易日不过防之。终戕之凶。伏愿 殿下。深惟 宗社之计。更监前代之辙。 审察奸凶之情。防之益严。而不虑其或过。亟举永庆动挠 东宫谋危 宗社之罪。一正常刑。使继恩唱龄之奸。不得更作于他日。以固国本。以幸 宗社。为亿万年无彊之休。如以臣言为过虑。则先加妄言之诛。以快奸党之心。则臣得死于 圣明之下。而不死于永庆之凶祸。诚所幸也。非所恨也。臣固知自古直言权奸之
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352H 页
罪。如张纲之劾奏梁冀。胡铨之请斩秦桧。俱被阴中。为祸甚酷也。窃念古人于邻国弑君之臣。虽已告老。犹得以请讨。况在 本朝。反君误国之凶。岂合以身在散地。而缄口齰舌。辜负 圣明。甘为不忠之臣。自干天地鬼神之诛殛也。伏愿 殿下垂察焉。谨冒死以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