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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潭先生文集卷之七
附錄
行狀[趙絅]
公元前205年
公諱而章。字叔彬。號龍潭。姓朴氏。其貫順天也。朴氏爲東方著姓。系出新羅王。迄麗季有諱叔貞。官寶文閣大提學。是生元龍。吏部侍郞。生天祥。大匡都僉議侍中平陽府院君。與圃隱鄭文忠同日取義。生可權。開城判尹。避世居星州修倫洞。隱遯守志。我 太宗朝。徵以判書不起。生柳星。宰義州。選淸白吏。寔公五世祖也。高祖禮孫。副司猛。曾祖漢何。司僕寺正。祖埴。進士。 敬陖參奉。 贈左承旨。父良佐。號復齋。官承旨。 贈吏曹參判。以公貴也。妣星山裵氏。 贈貞夫人。尙衣院別座垠之女。 明廟二年嘉靖丁未十一月二十七日。生公于陜川藍橋村第。復齋嘗夢。一老人來賀文章兩奇兒出。仍寓夢而名二子曰文曰章。公其季也。生有異質。英睿明達。自孩提。孝愛有至性。七歲。始受書。過眼成誦。有疑必叩。往往以造字之義質之。又問天附於何。地窮於何。復齋奇之曰。此兒所問。頗與晦菴幼時語相符。至舞象。盥櫛定省。瞻拜祠堂。一遵
公元1573年
家法。及遊蘇齋盧相國門。益肆力於經禮。學問日進。萬曆癸酉。中生進兩試。有華人見而歎曰。眉宇宣朗。神氣睟盎。眞有德君子也。以館薦授箕子殿參奉。不就。旋授永崇殿。黽勉出肅。在直。取羲經及朱書。講學不輟。人謂之讀書郞。嘗欲廢擧子業。專意爲己之學。復齋曰。學優仕。仕優學。聖人之訓也。不仕無義。於是承意業明經。赴會講。盡通諸經。偶錯一字。考官惜之。欲置選。公固辭曰。國試不可自我壞了。遂書下栍而退。丙戌。登別試甲科。隷槐院未旬日。選內翰。侍夜對。 上問民間苦樂。對曰。民之苦樂。惟在君德。人君明其德則民亦自新。民自新則有樂無苦矣。因進明德說曰。夫德者。心之具此理之名也。人性皆善。本非不明。而私慾蔽之。如水之滓。如鑑之塵。聖凡或殊。眞妄相雜。苟無存養省察之工。則無以復其初矣。存省之要。不過誠敬二字。故先儒有言曰。一誠足以勝百僞。一敬足以敵千邪。以一之微。御百千之危者。可不戒愼恐懼於不覩不聞之地。嚴恭寅畏於幽暗細微之事乎。人君之學。與韋布不同。經綸之業。與章句有異。蓋其根本節目。未嘗不同。而特以處地發施有異耳。
公元1588年
居崇高富貴之地。而有聲音綵色之娛。不能無驕盈之志淫佚之慾。從以奸邪欺負之徒浸潤之讒。膚受之愬。壅蔽聰明。蠱惑方寸。則時君世主不至於覆敗者鮮矣。 殿下稟英睿之資。加緝熙之工。須以學問思辨涵養本源。而克去已私。恒存天理。勿使王覇雜用而有齊頭竝出之患。敬怠相勝而有半上落下之功。收斂於一心之虛靈。酬應於萬機之運用。無所間斷。然後可以明其德。而能成天下之務矣。 上嘉歎之。因下詢父母俱存。 命崇酒于宮壺。盛橘于金盤。撤 御前金蓮燭。使中官前導歸院。公感 恩作歌。一世榮之。戊子春。拜藝文館待敎。應 旨製辨誣 璿系詩。未幾。陞六品職。拜弘文館修撰校理。湖南有士林變甚梗。方伯梱帥皆不能制。 上命選玉筍中有望者鎭之。廟堂薦公按撫羅州。公曰。潢池赤子。不可以血刃。遂單車馳赴。諭以禍福。開示誠信。亂徒相率歸順。帖然無事。辛卯。以書狀官赴 天朝。時倭有射天之謀。要我通信。朝廷疑懼不決。公 啓曰。有犯無隱。古人事君之道。但實摭旣著之釁奏之。有何不敢也。及專對。與上使金應南。陳奏倭情甚悉。 皇上
公元1592年
嘉之。賞賜數車書籍。翌年壬辰。倭寇大至。王圻旣陷。 大駕西狩。公慨然曰。主辱臣死今其日也。與兄而文募集壯士。從義兵將金沔及仁弘。合遏過江之賊。籌畫居多。招諭使金鶴峯誠一公 啓請爲從事官。與議軍務。蕩殘之餘。非但軍械枵然無備。嶺海偏被兵荒。軍餉亦匱乏。乃計議移貿於湖南。事甚艱棘。途且險阻。無人可使者。公奮然自往。到南原見湖臬。湖臬不肯許。以睢陽之師三日不食詰之。移數千包餉士。江右軍民得免溝壑者。實公之力焉。癸巳三月。復往湖南。旋聞親病徑歸。未幾。金公遘癘卒。公任後事。搜得遺衣物及海槎錄付之。遂決意赴 行朝。到永柔縣扈 駕。十月。返京師。拜弘文館副應敎。尋移吏曹佐郞。吏判金應南薦曰。山南第一流人。及被選。注擬公平。旋拜議政府檢詳舍人。甲午。以正言承 召。湖南伯 啓請和倭之策。公抗疏斥之。因進安邊機務八條。亂定。以扈 聖宣武。參原從勳。乙未。 特除淳昌府。俾便養老。 陛辭日。疏論君德政弊。且上 東宮書。極言進修之方。 上降優批嘉尙。將之任。到漢上止宿。備局 啓曰。朴而章才德學識。置之 經
公元1596年
幄則可備顧問。今畀一小縣。使朝著失望。還收除 旨何如。 上曰。依啓。因召還。卽拜大人公 慶基殿參奉。替酬榮養。又 命畫公像賜之。以慰倚閭之望。蓋欲使公常在 經幄也。丙申。承 命權行同知經筵事。 上方御經筵講易。 命選精邃易學之士爲講官。大臣不拘資格。以公應。出知水原府。有一王子狂易喪性。羈管府城下。殺越人無忌。每持白刃入府脅府使。府使蒼黃走避以免患。及公下車。王子復拔劍直入。欲刺之。公不少變。諭以義理。王子瞿然感悟。卒爲善人。己亥。丁考妣憂。盡禮服闋。辛丑秋。付典籍。歷尙衣正。遞拜司憲府執義。上疏辭。旋拜弘文館應敎。移侍講院弼善兼輔德。承 命校正經書板。因入侍講書無逸。至君子所其無逸。 上曰。所字極有味。對曰。 聖旨得之。因進 啓曰。 殿下嗣服之初。勵精圖治。不敢自逸。故至誠事大。竭力攘夷。洪濟艱業。光復舊物。實萬世無疆之休。而亦無疆惟恤。夫何近日以來。朝綱墜紐。官僚怠職。宮省之糜費夥多而府庫空虛。公家之賦斂煩重而生民困瘁。 睿智有所未盡聰察。無乃宴安之氣勝。儆戒之志怠歟。其對病
公元1601年
之藥。不過正心誠意講明治道。虛懷遜志納進諫諍。講道非誠正。終無體驗之要。納諫非虛遜。未免面從之弊。二者之功。又豈在於持敬之外哉。 上嘉納焉。尋移弘文館典翰。與同僚合 啓。伸崔守愚永慶冤死。陞拜直提學。歷承政院同副承旨。入侍講春秋。因陳黜覇行王罪罪賢賢之義。尋移成均館大司成。進箚請設立學制。養育賢才。遷司諫院大司諫。引嫌辭遞。未幾。拜弘文館副提學。旋拜吏曹參議。上疏辭校正廳 賞典。乞暇休木川地。講究禮說。士友多從之。 召拜承政院都承旨。應 旨製進醫國策。選冬至謝 恩正使。以座目先後上 啓。讓副使宋駿。進嘉善階。付上護軍。是癸卯八月也。翌年春。還朝復 命。復除副提學。陞拜禮曹參判。四月。遷吏曹參判。轉司憲府大司憲。上疏辭遞。六月。復以副提學被 召。時晦齋李先生被誣事。嶺之士叫 閽伸辨。公筵奏甚力。八月。又拜大司憲。率臺僚參賀班。請上尊號。十二月。拜漢城府左尹。兼 世子左副賓客。乙巳。以言事補寧海府。冬。還爲兵曹參判。兼承文院提調禁火司提調。丙午。請褒功柳永緖。忤時議。補丹陽。尋遞還。戊
公元1606年
申正月。以大司憲被 召。移副提學。辭遞。與大司諫李效元論 啓仁弘締結壬人。動搖 宮闈之狀。後嫉其奸。作詩以詆之。僑居眞寶三昧村。不與近卿里。 宣廟昇遐。赴 闕哭臨。論 國葬典禮。時大喪新陟。人心疑懼。公不敢安於朝廷之上。浩然南下。有遂初之意。辛亥。復除吏曹參判不就。癸丑金延興悌男之死。禮官柳潚不訃聞于 慈殿。公折之曰。春秋豈有子讐母之義乎。及永昌獄起。致書南判書以恭曰。竊聞三司交章攻斥。吾輩不能救正。無以見 先王於地下。遂上疏右全恩。爲群小所陷。黜補靑松府。愛周王巖壑之勝。每公餘。肩輿往遊。嘯咏忘歸。不以嶮巇介意焉。乙卯。廢母之議張甚。上萬言疏。歷陳主失。直截無諱。斥鄭造尹訒之罪。救宰相李元翼。略曰。巫蠱之事。殊非聖世氣像也。其言妖惑。其事難明。一時罪人。不堪嚴刑。譸張虛言。爲全喘息於須臾者。今皆捃摭爰書。撰成赦文。上告 七廟。下誥八縣。以此人心疑惑。或聚首相顧。以爲造訒等負此罪名。今復爲論思之職。其更擧廢 大妃之事昭昭矣。牛童馬卒。亦皆傳說。如臣疏遠者。猶得與聞而憂惶。況李元翼
公元1617年
以 兩朝宗臣。受 恩偏重。豈可自同凡臣。囊括避咎。越視國事。不爲救正耶。封疏以爭。亦且晩矣。又曰。永昌之事。臣旣發端於前。若不盡訟於後則當受不盡言之罪。寧爲刑戮所加。不忍終負於聖明。敢以素所欲陳者仰達焉。臣聞天之道。生而已。聖人之德。好生而已。在佗人尙然。況天顯之親乎。故孟子曰。仁人之於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親愛之而已矣。今此永昌。以爲謀作大逆。則年纔八歲之兒。豈有心於爭位乎。若以爲不謀作逆。則似爲不得其死然。然則於 殿下好生之德。親愛之道。恐或有所未盡也。疏入不報。竟削職放逐。丁巳。返靈川龍潭里。未幾。卜星州延鳳居。蕭蕭弊廬。風日不障。生徒別構一堂。以爲講道之所。謂之慕德窩。公以五常導諭鄕俗。十誨勉進後學。學者鼓篋而繈至。佔畢齋金先生陞廡事。道儒會高陽校。方議疏擧。先質于公。公以詩止之曰。天綱地紀渾壞了。扶植斯文不暇論。衆咸服之。戊午。聞 西宮之報。憂傷作詩曰。沈沈斗鑰鎻 西宮。思子臺空起夕風。仙馭乘雲終不返。孤臣淚盡 穆陵東。壬戌。寢疾閱月。猶使門人讀周張程朱之書。聽之不倦。
公元1622年
遺命身後官銜。用副提學書之。蓋 宣廟末命所帶職也。是年八月二十六日。終于寢。享年七十有六。遠近士友奔吊。環十里村舂不相。市撤屠宰。葬于星山蝟谷負卯之原。配貞夫人忠州朴氏。參判應福女。先公歿。葬楊根烏賓驛。公家世文學。耳目擩染。及聞道於山海。就正於蘇齋。以存養省察爲第一工夫。雖幽暗得肆之地。未嘗見其惰容。有英邁之資。而濟之以學問。有㑺逸之才。而韜之以敦樸。嚴厲之中。藹然有可親之意。粹和之中。嶷然有不可犯之儀。兒時夢得一句云。雲消碧落呈眞態。月照澄潭見本心。其湛然虛明之氣。感發於尋常夢寐之間。於此可見矣。孝友根於天性。父母有疾。在幼而能色憂如老成人。常以愉婉承順爲己職。其丁憂也。年考已大。髮種種皤矣。哭泣苫塊。不怠不懈。及終身之喪。必致如在之誠。與兄篤愛。聯枕同案。兼有麗澤之資。閨門內外。穆穆斬斬。待夫人。相敬如賓。雖婢僕之賤。不敢耦坐混處。嘗直宿永崇也。監司知公謹嚴。試遣二妓薦枕。而謝却之。蓋持敬之工。確然有守。不待勉强而能如此。及其正色立臺端則遇事敢言。謇謇諤諤。有足以起懦夫
而懼賊子也。執經論道於 前席則非堯舜不陳。引而當道。必欲與唐虞比隆矣。屢典州郡。興學校。敦孝悌。賑飢乏。修弊政。刑賞不差。綱條精密。所莅皆有氷蘖聲。居家。自奉甚約。簞食布衣。處之若命。每風花雪月。逍遙遊詠於碧松亭養松亭之勝。未嘗見其有靑紫趣也。文詞典雅贍敏。所著述甚多。灰燼於慕德窩之災。只餘斷爛若干帙。嗚呼惜哉。公之學本之孝悌。移之於忠。猶子事父。故前後疏箚。不爲矯激過讜之言。辭婉而理直。旨約而義明。懇懇如魏玄成諫林。切切如陸敬輿奏議。隱然有回天轉日之功。可謂得諫諍之體。而藥石之箴規也。惟其見道篤而信道深。臨大事而不苟。處大義而不惑。力扶綱常。身絀道亨。能使斯文有所矜式。世敎不至壞夷。然則公之進退出處。其有關於時運之盛衰者非耶。不佞蚤從胤子羾衢遊。得侍於函席。竊有所觀感者矣。旣喪之卒。委以絅狀德之文。以非嫺於辭。辭不獲。遂薰盥而敍其聞見之略。以俟秉筆者採用焉。漢陽趙絅。謹狀。
遺事[申益愰]
先生諱而章。字叔彬。姓朴氏。其先順天人也。嘉靖
公元1573年
二十六年我 明宗大王二年生。生而不凡。甫成童。能行孝悌之道。受業于蘇齋盧先生。硏究性理。以存養爲第一工夫。癸酉。俱中進士生員試。以才行被薦。連授箕子殿永崇殿參奉。公嘗欲廢擧子業。親意不欲。則業明經。乃曰。聖賢書豈可摘取章句。祇爲決科第計。竝傳註誦習無遺。嘗入講席。通諸經且盡。偶誤一字。考官惜之。欲置之第。公不可曰。國法自我一人壞乎。遂書不字而出。考官莫不歎服。丙戌。登別試及第。選補槐院。卽拜內翰。因夜對。 宣廟問父母存沒。以金盤盛賜黃橘累十枚。侑酒累十鍾。輟 御前蓮燭。使中官前導歸院。公感而作歌云云。一時榮之。比東坡故事。湖南有士林之變。公提督羅州以鎭之。多士丕變。有絃誦洋洋之美。壬辰。 龍馭西巡。 命金文忠公誠一爲嶺南西道觀察使討賊。文忠以公忠義可與共大事。 啓請 行在爲都事。事無大小。咸諮決焉。未幾。入薇垣。旋拜銓郞。注擬甄拔。非其人。不可干以私。時朝議與倭和。公陳疏力言其非。靖亂參原從。公以親老丐郡。除淳昌縣監。 陛辭日。疏論君德政弊。及上 東宮書。極陳保養之宜。 上深加嘉
賞。旣出宿江上。卽日 召還內職。仍 命父良佐爲 慶基殿寢郞。俾酬其榮養之願。實異數也。尋丁內外艱。戚易備至。喪祭皆從文公家禮。歷拜持平掌令執義弼善輔德正言獻納司諫修撰校理應敎檢詳舍人典翰直提學。陞秩銀臺。轉吏曹參議大司成大司憲吏曹參判。行副提學。在臺閣。風裁自持。匪躬謇諤。在玉堂。論思獻替。裨益弘多。皆 宣廟世也。嘗再赴京師。一以書狀。一以副价。償弧矢宿願。往來行李。惟一詩囊而已。爲守宰也則水原寧海丹陽靑松。皆有治績。務在抑豪猾字小民。振紀綱厚風俗。其爲水原。有一王子狂易喪性。羈管城傍。刑殺人無忌憚。每持兵入官府。搏逐太守。太守蒼黃走避山谷中。公至。王子復拔劍直入。有欲刺狀。公凝然不少動。因諭以義理。王子感悟。卒爲善人。吏民亦爲之安堵。最後爲靑松。愛周王巖壑之勝。每公餘。籃輿獨往。嘯詠忘歸。琴鶴淸風。邁古無比。蓋公初與鄭仁弘同鄕邑。相善。旣而頗偏僻側媚。公作詩詆之曰。羅鶴林言眞的訣。保初雖易保終難。君於中夜深思處。回首平生不忸顔。由是大爲所銜。 宣廟昇遐。廢主立。仁弘得志。勢
公元1622年
焰燻灼。嗾其徒毁公家。又貶爲是府。公旣解官。上疏救 大妃。被罪黜鄕里。不欲返陝川舊居。僑居于眞寶之三昧村。逍遙山水間。已又卜菟裘于高陽龍潭里。因自號龍潭。天啓二年壬戌卒。享年七十六。葬于星州蝟谷里。公天分旣異。而充養有道。直而能溫。柔而能立。簡而能廉。粹乎金之精也。溫乎玉之潤也。自幼端慤。雖盛暑。動有禮意。未嘗露其肌體。淫聲亂色。不留耳目。邪思曲念。不接心術。見人之善。若己有之。見人不善。有望望然去底意思。故人之於公。可愛而不可褻。可敬而不可慢。尤嚴於男女之別。夫婦敬。相待如賓。男僕不入於內。女僕不得與男僕竝坐。女子子未字在室者。僕肄往往不知其有無。嘗曰。吾身受之父母。而莫潔焉。惡可與賤者偶而自汚乎。永崇時。有二名妓陰受監司指揮。必欲亂之。而終不得云。淸白一節。終始自勵。未嘗經營産業。屢典州郡。去之日。無一介物在行中。所在僦屋而居。環堵蕭然。簞食屢空。而怡然不以爲意。際遇昌辰。歷揚華顯。同僚皆一代之望。濟濟相讓。期躋熙皥。人皆想望其風彩。與月川寒岡東岡大菴諸先生。講劘道義。得麗澤尤多。又
與禹斯文伏龍最相善。嘗同宿逆旅。皆布衾不掩足。相與笑曰。吾輩今日。庶不負所學也。嗣子畸翁曰。先君廣大光明。浩然無邊。無一點私慾之累。兒時夢中得句云。雲消碧落呈眞態。月照澄潭見本心。其平生心迹。皆發見於此。又曰。當群小用事。最爲所忌。將陷之不測。爾瞻曰。斯人在泮宮。人皆望之若祥麟瑞鳳。吾豈忍厚誣善人。自作千古小人之歸。由是群不逞不敢肆其猘牙云公。嘗於聖賢書。無不博通。常讀心經近思錄。究極其趣。爲文章。典雅贍敏。尤長於詩。所製述多矣。不幸家籍屢遭鬱攸。竝歷官歲月。啓沃謨猷。未盡詳備。年代旣敻。其徽猷懿德嘉言善行。亦多湮沒無傳。惜也。廢主時。復拜吏曹參判。不肯就。臨卒。遺令以嘉善大夫行弘文館副提學題其主。蓋公之素志也。後學平山申益愰。盥手書。
神道碑銘(竝序)[姜鋧]
不佞嘗聞 宣廟朝名臣龍潭朴先生自內翰侍夜對。 上問父母存沒。盛橘于金盤。崇酒于宮壺。撤 御前燭。仍令黃門引路歸院。公感而作歌。至比於蘇長公故事云。噫。蘇不遇世。纔立朝。至有英
公元1607年
州之謫。公際遇昌辰。遍歷名塗。而及其晩年。運値陽九。終老於荒山野水之間。余竊悲之。況其向學門路。又非蘇氏之比乎。曠世興感。不覺掩卷而歔欷。謹按狀。公諱而章。字叔彬。號龍潭。順天人也。順天之朴。遠祖新羅赫居王。至高麗。有曰英規。左相。曰蘭鳳。政丞。及麗季。有諱叔貞。寶文閣大提學。生諱元龍。吏部侍郞。生諱天祥。大匡都僉議侍中平陽府院君。麗亡殉國。生諱可權。開城判尹。避世居星州伽倻山。我 太宗朝。徵以判書不起。鄕人立祠祀之。生諱柳星。入 本朝。宰義州。選淸白吏。卽公五世祖也。高祖諱禮孫。副司猛。曾祖諱漢何。司僕寺正。祖諱埴。進士。 敬陵參奉。 贈左承旨。父諱良佐。官承旨。 贈吏曹參判。號復齋。有德行文學。妣 贈貞夫人星山裵氏。別座垠之女。以嘉靖丁未十一月二十七日。擧公于陜川藍橋村第。生有異質。自齠齔。能行孝悌之道。及遊蘇齋盧先生門。硏窮性理書。以存養省察。爲第一工夫。癸酉。中生進兩試。應學行薦。連授箕子永崇兩殿參奉。公嘗欲廢科養靜。親意不肯。故不敢自守。乃業明經曰。聖賢書豈可摘取章句。只爲決科計。幷註解誦
公元1586年
習無遺。入會講。盡通諸經。偶誤一字。考官惜之欲置選。公固辭曰。國試自我一人壞乎。遂書不字而退。考官歎服焉。丙戌。登別試及第。選補槐院。卽拜內翰。湖南有士林變。 命公提督羅州以鎭之。士習丕變。有絃誦聲。壬辰。倭寇猖獗。 大駕西狩。公從義旅遏賊。時金文忠公誠一爲嶺南西道觀察使。 啓請 行在。以公爲都事。事無大小。咸諮決焉。蓋知公忠義可與共大事也。翌年夏。赴 行朝扈 駕。冬應銓薦。爲吏曹佐郞。注擬公平。人不敢干以私。旋拜司諫院正言。時朝議與倭和。公陳疏力諫。辭意凜然。士林多之。亂定。參原從勳。 上憫其親老。除淳昌郡守。 陛辭日。疏論君德政弊。且上 東宮書。極言進修方。 上優批嘉尙之。備局覆 啓曰。朴而章才德兼備。置諸 經幄則可以有爲。請遞外任。 上卽命召還。仍拜大人公 慶基殿參奉。俾酬榮養之願。又 命畫影幀賜之。以慰倚閭之望。實異數也。及丁內外艱。哀毁篤至。喪制盡禮。服闋。歷揚華貫。於諫院爲大司諫者二。於憲府爲大司憲者三。歷議政府檢詳舍人。成均館大司成。繇承政院同副承旨。循階至都承旨。吏曹
公元1608年
則經銓郞。再爲參議。再爲參判。侍講院則弼善輔德副賓客。轉漢城府左右尹。藝文館待敎直提學。弘文館修撰校理應敎典翰。四爲副提學。其佗禮兵曹參議而參判。屢除州郡。或以 特恩。或以補外也。在臺閣則謇諤愷切。風裁自持。在 經幄則論思獻替。裨益弘多。 宣廟方講易於 經筵。鄭愚伏經世以體察使從事官出外。 上命以邃於易學者代之。大臣卽以公薦進。可想其士望也。再赴 天朝。一以書狀。一以副使。往來行李蕭然。所隨但賞賜書籍及詩囊而已。宰水原也。有一王子病心癲狂。編謫在邑邸。殺越人無忌憚。有時持白刃入府庭。刦逐太守。太守蒼黃逃避。乃得免。及公下車。王子復拔劍直入。上階有欲刺狀。公凝然不少動。因諭以義理。王子感悟。卒爲善人。吏民亦安焉。及 補靑松府。愛周王巖壑之勝。每公餘。肩輿往遊。嘯詠忘歸。不以落拓爲意也。公初與仁弘同鄕邑有舊。戊申論 啓之後。遂成嫌怨。逮至 穆陵賓天。老奸益彰。作詩詆之曰。保初雖易保終難。回首平生不忸顔。遂不欲近鄕里。僑居于眞寶。後上萬言疏。陳主失斥造訒。護 西宮則引朱子諫
公元1622年
兩宮疑阻之疏。訟永昌之冤則喩大舜處象之事。使天理民彝不容泯滅於世。小人怨恨者衆。將陷不測。爾瞻服其人望。猶曰。斯人也自遊泮中有盛名。吾不忍厚誣戕害云。由是。群奸不敢肆其鋒刃。聞 西宮之報。憂傷有詩曰。沈沈斗鑰鎻 西宮。思子臺空起夕風。仙馭乘雲終不返。孤臣淚盡 穆陵東。返高靈龍潭里。又卜星州延鳳居。獎進後學。生徒築慕德窩。以爲講道之所。天啓二年壬戌八月二十六日。易簀。春秋七十六。葬同郡蝟谷負卯原。公天質醇粹。且濟以學問。有剛直之操。而待人則溫和。律己則廉簡。自幼端慤。動遵禮法。雖盛暑。必正襟危坐不少倦。性惡聲色。念絶邪僻。見不善。有望望然去底意。人皆敬愛而不敢慢褻。尤嚴於男女之別。夫婦敬。相待如賓。閨門肅然。至於奴婢。男女使不得竝坐雜處。平生不近媵侍。敬遵程夫子偶賤倡禽獸不若之戒。常自敬飭。嘗直宿永崇也。巡相送二妓薦枕。而終不顧。其自守嚴刻如是。未嘗營生産業。屢典雄府。而賦歸後無一物擩染。矮屋蓬扉。簞瓢屢空而晏如也。遭遇 宣廟。恩顧日渥。同僚皆一代名賢。朋來盍簪。朝野想望其
風彩。與鶴峯東岡寒岡月川大菴諸賢。爲道義交。又與禹斯文伏龍相善。嘗同宿逆旅。布衾不掩足。相笑曰。吾輩今日。庶不負所學云。兒時夢得一句云。雲消碧落呈眞態。月照澄潭見本心。其性情之發見於詩者。此亦可見。公於經史子集。無不博通。而尤致意於易象太極圖心經近思錄等書。文詞亦贍敏。所著述甚富。而不幸經回祿之災。多不傳焉。廢朝時復除吏曹參判。不就。臨卒。遺命以副提學爲身後官銜。蓋公素志也。配忠州朴氏。參判應福女。先公歿。墓京畿楊根烏賓驛。生二男四女。長翀衢。承訓郞。次羾衢。 大君師傅。壻。進士鄭維垣都事李𥳕應敎柳惺縣監韓汝浻。翀衢娶振威將軍洪大男女。無子。有一女。適縣監郭衛國。羾衢娶參判張世哲女。有一女。適參奉鄭昌謨。後娶參判李民寏女。有二男四女。長元畐。娶司評姜𨓯女。次元榮。參奉。娶 贈承旨呂燦女。出爲承訓嗣。壻。士人曺振昌參奉洪德彝進士李道濟金相玉。鄭維垣有三男一女。男允升舜升文升。女適尹元擧。掌令。李𥳕有一子一女。男命龜。進士。女適許積。領議政。柳惺有一女。適金以亨。進士。韓汝浻有二男。𣖶。
縣監。𣖔。進士。元畐無子。有一女。元榮有三男。世冑。聖冑參奉。出爲元畐嗣。賢冑。噫。士生斯世。孰不欲得君行道。而生不遇時。齎志而歿者。古今何限。先生早逢 明主。蔚爲名臣。將展布所蘊。而事業未半。旋値昏朝。屛跡丘園。斯文之盛衰。其有關於時運之否泰歟。吾聞位不稱德者必有後。先生之子孫。其將振振矣乎。是爲銘。銘曰。
維嶺以南。卽鄒魯鄕。岳毓淸秀。天挺賢良。遭遇 明時。思日贊襄。端笏 玉陛。惟直惟剛。紀勳麟閣。擬重巖廊。 龍馭纔遠。羿彀交張。元祐正人。一網夷傷。危言獨立。萬古倫綱。棲遲下邑。政績冞彰。廢錮歸田。晦彩韜光。名敎可樂。十誨五常。摳衣諸子。慕德構堂。瞻彼蝟谷。哲人攸藏。永世不諼。高山景行。崇政大夫行禮曹判書兼判義禁府事。弘文館大提學藝文館大提學。知 經筵春秋館成均館事。五衛都總府都總管晉陽姜鋧。撰。
墓誌銘(竝序)[郭鍾錫]
龍潭先生朴公沒而葬于星州之飛鳳山南蝟谷枕震之原。且三百年。龍洲趙文簡先生絅狀其蹟。大提學白閣姜公鋧銘顯詩于神道。先生之偉行
公元1607年
徽節。已奕然爛映于有目矣。獨其所以識幽而詔之玄遠者。尙未遑也。先生之裔肇鉉海益諸君。方孝思于永言。求其辭于鍾錫甚勤。鍾竊惟先生。斯文之標幟也。 王國之黼黻也。匪躬於大蹇之會。而煒煌鐵券之勒也。明倫於攸斁之日。而森嚴乘杌之載也。卽天壤之弊。而先生之蹟可與終矣。又何須有無於土中之片磁也。無已則敬敍其系緖履歷之槪。聊備例於竁道而已焉可乎。先生諱而章。字叔彬。其先湖南之順天府人也。麗季有侍中平陽君天祥。殉節于革命之際。其子判尹可權。遯靖于星。我 聖朝徵以正卿不起。是生柳星。始就仕牧義州。選淸白。是生禮孫。副司猛。卜居于陜之藍橋。生漢何。僕正。生埴。參奉。 贈承旨。生良佐。號復齋。有行學。官承旨。 贈參判。三世竝以公貴也。是娶星山人別座裵垠之女。以嘉靖丁未生公。天姿英達。孝愛根於性。甫就學。能硏窮大義。篤於常行。踰弱冠。謁南冥曺先生於德山。與吳德溪崔守愚金東岡鄭寒岡諸君子。講道質業而歸。益肆力於經禮之學。萬曆癸酉。擧生員進士。遊泮中。拜蘇齋盧先生而師事之。自是文學日邃。望實漸隆。館
公元1586年
中交薦。授箕子殿參奉。不就。已而。移授永崇殿。乃黽勉肅謝。在直。惟日誦周易及朱子書。人謂之讀書郞。嘗以大人公命。治明經業。赴試闈。偶錯一字。主者以通練經義。欲置嵬選。公曰。國試有程。不可自我壞了。遂自書下栍而退。年四十丙戌。登別試甲科。隷承文院正字。旋拜內翰。入侍夜對。 上問民苦樂。對曰。民之苦樂。惟在於君德。德者。心之具此理之名也。而私慾蔽之。苟無存省之功。則無以復其初矣。仍陳誠敬之要。以及乎聲色驕佚之戒。奸邪壅蔽之患。而極言王霸雜用。敬怠相勝之幾。 上嘉歎久之。 命崇酒于宮壺。盛橘于金盤。撤 御前金蓮燭。令小黃門前導歸院。一時榮之。戊子。遷藝文館待敎。己丑。轉弘文館修撰校理。庚寅。湖南有士林之變。道臣梱帥不能制。 上命選儒臣有望者鎭之。廟堂以公應。遂牧羅州按撫之。境內帖然。辛卯。島夷有射天之謀。朝廷疑懼。公以賀節使書狀行。 啓請直奏倭情。 天子嘉之。賞賜書籍殆數車。翌年壬辰。倭寇大至。列郡崩潰。 鑾輿西狩。公募鄕勇家丁。屬義兵將金沔及鄭仁弘。擧義討賊。勞績甚茂。已而招諭使金文忠公誠一
公元1594年
署公爲從事。與議軍務。徵糧餉于湖南。備涉艱險。事卒以辦。及金公卒。公決意赴 行朝。扈 駕還京師。拜副應敎。尋選銓曹郞。轉檢詳舍人。蓋金判書應南薦之。謂山南第一流也。甲午。湖南伯以和寇息民爲請。公以正言。上疏陳 宗社陵寢之讐。萬世不可忘。仍進安邊機務八事。曰擇監司守令。曰選將鍊兵。曰屯田積倉。曰占地形據險要。曰輕賦斂節財用。曰撫軍民得死力。曰用人才不拘品。曰立信義防奸猾。亂定。策扈 聖宣武原從勳。乙未。除淳昌府。辭 陛之日。疏論君德政弊。兼上書 儲宮。極勉進修之實。 上優批嘉尙。未渡漢。備局 啓而章學識可置 經幄資顧問。不宜補遠縣。卽 召還拜校理。授大人公 慶基殿參奉。替酬榮養。且 命畫公像賜之。慰倚閭之望。蓋異 恩也。丙申春。 上方讀易。講官鄭文莊公經世適從事于體府。 上命選邃於易者代其職。大臣擧公。不宜拘資格。權行同知 經筵事。出知水原府。有王子狂易者編管府下。恣殺人無忌。恒操兵入府。脅逐府使。公至。凝然不少變。諭以義理。王子瞿然感悟。卒爲善人。己亥。丁考妣憂。致哀盡禮。服闋。
公元1602年
付典籍。歷尙衣正。壬寅。 召以執義。旋拜應敎。移侍講院弼善輔德。講無逸。仍陳宴安之失。宮省糜費賦斂煩重之弊。請正心誠意。納諫諍。講治道。用力於精一之工。拜典翰。與同僚合 啓。伸崔守愚永慶之冤。陞直提學。遷同副承旨。講春秋褒善誅惡之義。尋拜大司成。進箚請設立學制。養育賢才。由大司諫爲副提學。癸卯。拜左承旨吏曹參議都承旨。應 旨製進醫國策。由吏曹參議進階嘉善。付上護軍。充冬至賀節副使。翌年春。復 命。重拜副提學。陞禮曹參判。轉吏曹。遷大司憲。辭遞。復以副提學被 召。時憸人有論晦齋李文元先生者。公辨其誣。 筵奏甚力。竟無事。又拜大司憲。移漢城左尹。兼 世子左副賓客。乙巳。以言事出補寧海府。冬。 召還爲兵曹參判。兼承文院禁火司提調。丙午。忤時議。斥守丹陽。未幾遞歸。戊申。 召爲大司憲。論 啓鄭仁弘見欺奸壬搖間 官闈之失。後又作詩以諷之。移副提學。辭遞。自是斂然有遂初之志。占地于眞寶之漁湖。蓋將老焉。是歲。 宣廟昇遐。光海主卽位。朝著頗不靖。公奔赴哭臨。 山陵纔畢。便退伏新寓。憂時戀國。每形於吟韻。
公元1611年
辛亥。 召以吏曹參判。牢辭不就。癸丑。國舅金延興悌男被誣死。禮官柳潚不計于 慈殿。公責以子無讐母之義。及永昌獄起。公貽書南判書以恭曰。吾輩不能救正。無以見 先王於地下。遂上疏爭甚。黜爲靑松監務。旣而罷歸。乙卯。永昌已遇害。廢母之議又張甚。完平李相國元翼上箚請盡孝。觸主怒。付處洪州。上萬言疏以救之。歷陳主失。斥鄭造尹訒之惡。引朱子過宮之疏。大舜處象之義。漢文粟布之謠。直犯而不諱。主怒。將置之極典。奸魁猶知公盛名。言于主。止削職放逐。丁巳。自眞寶返靈川之龍潭。尋寓星之延鳳里。環堵蕭然。不蔽風日。糲飯藜羹。泊如也。引進英秀。講學不倦。學子坌集。爲築室以居之。名曰慕德窩。戊午。聞 西宮之報。憂傷不能寐。有詩曰。思子臺空起夕風。孤臣淚盡 穆陵東。令諸生廢絶擧業。專意於義理之學。壬戌。寢疾而革。猶使諸生誦周張程朱之書。聽之不倦。八月二十六日。考終于寢。村舂不相。市撤屠宰。遠近士友。扶服咸吊。一辭以爲人之云亡。邦國其疹瘁矣。嗚呼。先生襲忠貞之世。而薰陶於師友之間。志專而氣烈。學優而行修。蓄之內者宏博
而篤厚。發於外者疏暢而光明。其出處進退。夷險治亂。始終一於義而無所苟。不以一毫私利有所低仰。其灑然胸次之間而確乎有不可奪之節者。槪可想矣。其居家孝悌。律已莊矜。當官淸愼。愛民惻怛之跡。皆足以見學力之不誣。而狀銘家已備矣。玆不枚贅。先生文章典麗而著述甚富。其所編纂。有冠昏撮要程書節要六經蠡海心經撮要桑梓漫錄等書。而慕德窩之災也。竝輸之以煨燼。其立朝疏箚論啓。亦不留藁。今不能存十一於千百。可勝惜哉。士林追慕之不衰。如陜之檜山。星之晴川。皆以俎豆享公焉。今亦無所矣。世道之變。其適然哉。嗚呼唏矣。先生之配。貞夫人忠原朴氏。參判應福女。有六子男。長翀衢。承訓郞。次羾衢。 大君師傅。四女。適進士鄭維垣都事李𥳕應敎柳惺縣監韓汝浻。承訓有一女。歸持平郭衛國。師傅二男。元畐。宣敎郞。元榮。參奉。入爲承訓嗣。五女。嫁參奉鄭昌謨士人曺振昌參奉洪德彝進士李道濟金相玉。外孫則鄭允升舜升文升。李命龜。進士。韓𣖶。縣監。𣖔。進士。餘不可具錄。銘曰。
有龍于潭。厥象在易。不易乎世。確乎不可拔者。初
之潛也。進修及時。上下非爲邪者。四之躍也。蓋忠信修辭。閑邪存誠。皆龍德之乾乾於日夕者也。其耀圖于河。繪章于裳。風霆于太虛而燁燁然者。固已有養於九淵深穆之中。而不可測也。於乎。玆其爲先生之邃於易者乎。後學苞山郭鍾錫。撰。
奉安文[後學星山呂八擧撰]
恭惟先生。天姿英特。麟鳳之表。櫲樟之材。妙年從師。考德問業。文章夙達。學問精明。名擢嵬科。孝全榮養。歷揚華顯。際遇風雲。 聖朝殊恩。一心循國。垂紳正笏。瀝血封章。正士氣增。邪黨魄喪。蒼蠅天地。白鷗江湖。一律詩鋒。老奸心剖。傷時憂國。髮短心長。兩岡先師。道義之契。展也君子。終不可諼。至今幷鄕。遺芬未泯。有玆晴川。文貞妥靈。志同當世。神棲一室。義當竝享。群議允叶。百年今日。二月中丁。縟儀載陳。多士相慶。淸酌在罇。潔牲在俎。卽事虔告。永奠無疆。
常享祝文[前人]
道承遠緖。學究眞源。對揚 王庭。師式儒門。啓迪我蒙。餘澤尙存。德不孤隣。敬薦牲罇。
請 贈諡上言[進士黃中炯等]
公元1623年
右謹 啓。臣等竊伏以我 朝崇儒學尙名節。雲逵羽儀之士。澗阿薖軸之人。隨其行能。擧蒙崇奬之 恩。貤贈之榮。節惠之典。前後相續。而獨故副提學臣朴而章及其子 大君師傅臣羾衢。邃學偉節。世濟其美。而寥寥數百年。尙未蒙顯褒之 寵。臣等不勝齎鬱之心。敢摭其行蹟之實。仰徹於 黈纊之下。伏願 聖明垂察焉。而章生有異質。忠孝根天。其學祖述先正臣金宏弼。私淑先正臣李滉曺植。就正於文簡公臣盧守愼門。硏賾性命之理。專致存養之工。與文正公臣金宇顒文穆公臣鄭逑爲道義交。從事實地。絶意名塗。屢登剡章。再除寢郞不就。以親敎。屈意赴明經試。通諸經將訖。偶誤一字。考官惜之。欲置選。而章固辭曰。國試不可自我壞。遂書下栍而出。考官歎服焉。翌年。登別試。入翰院侍夜對。進明德說曰。德者。心之具此理之名也。人性皆善。本非不明。而私慾之蔽。如水之滓。如鑑之塵。聖凡或殊。眞妄相雜。苟無存養省察之工。則無以復其初矣。須以學問思辨涵養本原。而克去己私。恒存天理。勿使王霸雜用而有齊頭竝出之患。敬怠相勝而有半上落下之功。收斂
公元1591年
於一心之虛靈。酬應於萬機之運用。無所間斷。然後可以明其德而能成天下之務矣。 宣廟嘉歎之。撤蓮燭以導歸院之路。禮遇 恩渥。今古罕比。湖南有士林變。 上特命督羅州以鎭之。士習丕變。遂以無事。辛卯。以書狀官赴 天朝。直奏倭情。 皇上嘉之。壬辰之亂。擧義討賊。倡忠臣義士之膽。討金晬曺大坤之罪。文忠公臣金誠一時爲招諭使。 啓請爲從事。慷慨奮厲。贊畫機務。因督運南原軍糧。再往未返。誠一病癘不起。制置措畫。中塗瓦散。而章歎曰。大事去矣。人之云亡。卽赴 行朝扈 駕。後有和倭之議。而章抗疏力爭。辭意凜然。亂定。錄原從功。爲養乞外。除淳昌。 陛辭日。疏論君德政弊。且上 東宮書。極言進修之方。未赴任。廟堂 啓請置 經幄。 命復召還。錫爵于親。俾遂榮養之願。至於寄影幀以慰倚閭之望。 上嘗讀易。講官文莊公臣鄭經世。以體府從事出外。欲得邃於易學者。代置 經筵。大臣以而章薦授。其經學之見推於世。可知也。初與仁弘同鄕相善。戊申論 啓。遂成嫌怨。逮昏朝。惡偏僻側媚。作詩斥之以晩節難保。回首顔忸等語。仁弘大銜之。而
章上疏力主全恩。爲群奸傾軋。黜補靑松。又上萬言封事。論 西宮之事則引朱子過宮之疏。訟永昌之冤則諭大舜處象之事。深斥凶黨造訒之奸狀。力救李相元翼之被謫。其疏略曰。臣嘗讀宋臣朱熹疏曰。君臣父子之義。無所逃於天地之間。今兩宮閡隔。恩禮兩闕。人言藉藉。遠近相駭。草野之人。爭仗義而起。夷狄興問罪之師。當此之時。雖欲以義固結人心。其可得乎。此言懇到直截。令人起感而流涕。當今李元翼之疏。只寫出衆人尋常說話而已。未有如朱子之疏凜凜不可言之事。而治元翼之罪。甚於朱子。不徒今日重失人心。後世良史。當置 殿下何如主也。又曰。 殿下嗣服之初。側躬聳立。卜相盡收一國之望。諫官亦求盡言之流。破朋黨。抑僥倖之命。相繼而下。人心洽然。以爲至治可望。至於今日。其時宰相。幾人在職乎。李德馨,李恒福亦一時之望也。而皆以言見黜。只餘李元翼一人。而亦不免於罪。當今 殿下之廷。盡忠殉國者幾人乎。上下唯唯。不顧是非。惟以媚竈爲能事。承奉爲得計。三綱將絶而不扶。 宗社幾喪而莫言。 殿下之廷。雖謂之無一人。可也。又曰。鄭
公元1618年
造尹訒一番避嫌之後。群心遑遑。衆口紛紛。以萬萬無理之事致疑於上。 殿下縱無此心。豈能家道而戶說哉。造訒等陷君之罪。至此而無所逃矣。雖然。 殿下不此之斥。而斥之者反斥之。如愚臣者。 亦不得無疑於此間也。至於 移御法宮。而獨一 慈殿留在 行宮。供帳蕭條。 問寢亦稀。此豈 聖上之心哉。人皆以此致疑於 殿下者。亦無非造訒等各處之說暗售惎間故也。凡使 殿下受此無前之謗語者。皆是造訒等之所作也。欲論其罪。日亦不足矣。又曰。淮南王明有叛狀。文帝廢徙於蜀。年窮命毒。奄忽於道。以今觀之。其法似寬。而尺布斗粟之謠。終爲文帝之病。象以殺舜爲事。及舜爲帝則封之有庳。如舜可謂善處人倫之變者也。今致君不以舜爲期。反欲出文帝之下。是不近於吾君不能之賊乎云。遂放逐田里。戊午。聞 西宮之變。憂傷作詩曰。沈沈斗鑰鎻 西宮。思子臺空起夕風。仙馭乘雲終不返。孤臣淚盡 穆陵東。觀此疏與詩。可驗其平生所養也。旣歿。士林會葬。文簡公臣趙絅狀其行。故大提學臣姜鋧題其墓。其佗名碩之挽誄稱述。不可勝記。嶠南人士。
久益欽慕。享于星州之晴川書院。其學問造詣之深。出處樹立之正。讜言直節之可尙者。有非後生輩所可妄議。而文穆公臣鄭逑嘗與之書曰。君子進修之工。不以小事而忽焉。豈不爲之大可敬服乎。又曰。須出大謨猷。以壯國脈。故判書臣金應南銓薦於朝曰。山南第一流云云。觀此諸賢推服之言。則可想其萬一也。其子 大君師傅臣羾衢。自在齠齔。容止異衆。觀者以爲是兒能知禮。莫不以遠到期。七歲。入學讀經傳。過眼輒記。先賢未釋之旨。往往自解。受業未幾。能通百家。人皆驚歎。及長。遊於文穆公臣鄭逑之門。文行兼備。性甚端穆。心存敬畏。終日儼然。衣帶必飭。講論不懈。文穆甚愛敬之。平生志業。邃於庸學及易象。精思力踐。鉤深賾微。嘗歎曰。士生斯世。旣不得君行道。兼濟一世。則多識前言往行。不墜前賢緖業。亦兼濟之一事。又曰。幼而學之。壯而欲行之。科擧學問。本非兩件事。每誦朱夫子科擧非累人人累科擧之訓。與同志相約。分日做工。一月。十日做擧業。二十日取心經近思大小學性理大全等書。潛心誦讀。其進學工夫。於此可想矣。嘗赴試場。用深邃文字。其友人
公元1612年
曰。主司孤陋。安知如此文字。改之可也。羾衢不從曰。可用文字。豈可以得失改塗也。文穆聞而喜曰。朴羾衢此言。實不下董子明其道不計功之言。壬子。中司馬試。歸路經閣寺有詩曰。老檜陰濃掩夕暉。烈雲迷壑轉霏微。驚波觸石爭崩聒。似向靑山說是非。蓋譏仁弘藉勢山林。妄作威福也。後過公州。見湖伯船遊。作詩曰。西北戍兵無半菽。太平惟屬使君筵。刺其無君國之憂也。雖尋常詩句。其忠直之性發於辭表者。類如此。乙卯。其父罪黜鄕里。杜門養靜。羾衢亦無意世路。專心性理之學。入則講究於家庭。出則質疑於師門。惟日孜孜。殆忘寢食。 仁廟改玉。以其父蔭授敎官。後以學行薦。選洗馬。歷衞率副率。轉拜郵官。卽投簪歸。 仁廟嘗欲爲諸大君求賢師。 命嶺南伯簡進可爲師表者一人。道伯詢諸文穆之門。遂以羾衢單薦。以 大君師傅召之。屢辭不獲。遂就職。時 孝廟在潛邸。與麟坪大君第相接。羾衢懇懇陳箴。勉之以孝友。導之以誠實。不以尊貴而少撓。 仁廟嘉之。後以職重不可久居。再三辭遞。丙子之亂。羾衢患痿。轉側須人。不能起義奔問。中夜慷慨涕泗而已。聞
公元1576年
和議成。遂作古詩一篇。自矢以蹈海之志。故判書臣閔馨男。薦之以伏節死義之士。而終不復就 召。遂著明義錄讀書要覽等書。自號畸翁。蓋取與世不群之意也。旣卒訃聞。 孝廟念甘盤之舊。悼惜不已。 命官以禮庀葬。 親題墓碑。環賜局內四山。 恩禮之優渥如是。而生不旌招。任其高蹈之志者。蓋知自靖於丙子之後。而不欲強之以爵祿。所謂微光武不能成子陵之高者也。灼心之契。吁亦盛矣。是父是子。前後匹美。深邃之學。炳朗之節。允爲當世之矜式。後生之模範。褒奬之固宜加隆。而尙此荏苒。臣等以平生欽仰之誠。有世遠湮晦之慮。千里裹足。屢度上言。而該曹覆 啓以爲爵諡之請。不可謂濫屑。而百年未遑之事。亦難遽議云云。旣曰非濫屑。則何嫌於年久而難愼乎。難愼不已。年愈久而蹟愈泯。則其爲 朝家之欠典實大。士林之抑鬱滋甚。玆敢不避猥越之誅。申籲於 蹕路之前。伏乞 天地父母。深軫曠世興感之意。克懋樹風勵節之道。亟命攸司。俾擧徽典。故副提學臣朴而章及其子 大君師傅臣羾衢。 贈顯爵。仍賜美諡。以賁 熙代表章之典。
復請諡上言[進士具錫儉等]
公元1577年
右謹 啓。臣等伏以崇儒奬節。有國之先務。贈秩易名。象賢之美規。恭惟我 朝尤重是典。學問名節之士。擧蒙身後之 貤贈。而獨故副提學臣朴而章。以若經學樹立之卓然。尙未得蒙崇褒之典。臣等百年齎鬱。千里裹足。敢此申籲於 法駕之前。而章卽 宣廟朝名賢也。生有異質。忠孝根天。受業文簡公臣盧守愼之門。得聞爲學大方。與文貞公臣金宇顒文穆公臣鄭逑爲道義交。從事實地。絶意名塗。屢以學行登剡薦。再除寢郞。其造詣淺深。固非後生所可窺測。而文簡公臣盧守愼嘗贈詩曰。非無豪邁質。存養似君稀。文穆公臣鄭逑與之書曰。君子進修之工。不以小事而忽焉。又曰。須出大猷謨。以壯國胍。以副山野之望。觀此兩賢敬許之言。可想其萬一也。嘗欲廢擧養靜。而親意不肯。故業明經。入講席。盡通諸經。偶誤一字。考官惜之。欲置選。固辭曰。國試不可自我壞。遂書下栍而出。考官歎服焉。翌年。登別試及第。湖南有士變。以 特選。提督羅州以鎭之。辛卯。以書狀官赴 天朝。直奏倭情。專對甚悉。 皇上嘉之。壬辰。倭寇
公元1594年
大至。而章募集壯士。從義兵多殪賊。文忠公臣金誠一爲招諭使。 請爲從事官。以軍糧搬運事再往南原。未及歸。文忠以癘疾不起。歎曰。大事去矣。人之云亡。遂赴 行朝扈 駕。甲午。朝議將與倭和。而章陳疏力爭。且進安邊機務。亂定。錄原從功。以親老丐郡。辭 陛日。疏論君德政弊。且上 東宮書。勉以進修方。因備局 啓請。卽復 召入。錫爵于親。俾遂榮養之願。仍 命寄影幀。以慰其父倚閭之望。實異數也。嘗侍夜對。進明德說曰。德者。心之具此理之名也。人性皆善。本非不明。而私慾之蔽。如水之滓。如鑑之塵。聖凡或殊。眞妄相雜。苟無存省之工。則無以復其初矣。須以學問思辨涵養本原。而克去已私。恒存天理。勿使王霸雜用而有齊頭竝出之患。敬怠相勝而有半上落下之功。收斂於一心之虛靈。酬應於萬機之運用。無所間斷。然後可以明其德而能成天下之務矣。 宣廟嘉歎之。撤前金蓮燭。 命黃門引路歸院。 上講易經筵。而文莊公臣鄭經世。以體察從事官出外。大臣以而章薦進。代置 經筵。其經學之見推於世。可知也。戊申。仁弘疏劾故相臣柳永慶。動搖
公元1615年
離間。而章上 啓論之。後作詩詆之曰。羅鶴林言眞的訣。保初雖易保終難。君於中夜深思處。回首平生不忸顔。及永昌獄起。貽書故判書臣南以恭曰。大君雖出賊犀之誣招。八歲穉兒。萬無謀逆之理。彼輩之構陷。至此之極。此不獨陷大君。亦將陷君父於不義之地。吾輩不能救正。無以見 先王於地下。遂上疏右全恩。爲群小所陷。貶出靑松。乙卯。上萬言封事。論 西宮之事則引朱子過宮之疏。訟永昌之冤則喩大舜處象之事。深斥造訒之奸狀。力救元老之被謫。觸犯時忌。竟削職放逐。戊午。聞 西宮之變。憂傷作詩曰。沈沈斗鑰鎻 西宮。思子臺空起夕風。仙馭乘雲終不返。孤臣淚盡 穆陵東。自是杜門養靜。日與生徒講學不廢。鄕人築室以慕德。及歿。文簡公臣趙絅狀其行。故大提學臣姜鋧題其墓。嶠南人士久愈欽慕。享于星州晴川書院。蓋而章早從事於爲己之工。學問道義。允爲一世之所矜式。而出而仕于朝。盡忠於危亂之際。疏斥於和倭之日。及夫遭時不幸。不顧一身之禍福。抗疏直言。冀寤君心。終爲群凶之所擠陷。則又超然遠引。絶意於世。其樹立之卓。出處之
公元1594年
正。踐履之篤。雖求之古人。罕有倫比。朝家 贈諡之法。大槪有三。學問也。功勳也。直節也。有一於此。尙皆褒崇。三者之美萃于一身。而寥寥數百年。尙無褒顯之 命。不但士林之抑鬱。朝家之欠闕。當復如何。前秋 陵行時。仰籲 蹕路。至於下該曹稟處。而前判書臣徐能輔回 啓曰。故參判朴而章學問道義之實。啓沃謨猷之蹟。爲一世所矜式。而賁諸乘史。甲午陳疏斥和。辭意凜烈。亂定。錄原從功。逮昏朝。上萬言封事。反覆乎天理人彝之際。斥造訒之奸。極論其君子小人之分積忤權奸。構陷不測。樹立之卓。出處之正。罕有倫比。至有享星州晴川書院。尙稽節惠之典。亟令攸司。施以加 贈易名之典。朴而章經術之表著。言議之直截。至今爲士林之欽慕。今此爵諡之請。不可謂之濫屑。數百年未遑之事。亦難遽議。今姑置之何如。伏念節惠。重典也。該曹所 啓。雖出愼重之道。而旣云爵諡之請不可謂之濫屑。則可知其當伸而不伸者也。雖千載之屈。尙有一朝之伸。豈可以二百年未遑。而歸之於亦難遽議之科乎。玆敢更籲於 法駕之前。伏乞 聖明。亟命攸司。故副提學臣朴
而章。特爲 贈秩賜諡。以光 聖世崇德象賢之典事。伏蒙 天恩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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