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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庐先生文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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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庐先生文集卷之六
 登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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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五月赴 国祥初五日登 对
李某进言曰。日月不居。 先王祥期倏迫。以臣子分义。不敢晏然私室。载病前进。至城门外。则以近事之纷纷。宋浚吉出门外。宋时烈未 肃拜。此事非小臣有所轻重于其间。而臣尝奉 旨献此议矣。亦尝于榻前。有所陈达矣。臣与某某。人虽不同。事实相干。故不敢自以为无罪犯。亦不敢唐突入 阙下肃拜。而瞻哭于门外散班。仍将退归矣。不意自 上知之。命臣入对。不敢违 命。臣虽入来。实为皇恐。 上曰。虽有纷纷之事。是非邪正。已为立落。岂以此不为入来乎。宋参赞浚吉出门外。则承旨何不告耶。宋赞成时烈。以此不入来耶。承旨曰。某丧妇犯染。故不敢登对矣。 上曰。惨然。医官送耶。答已分付焉。李某曰。臣去年上来之日。闻母病。苍黄下去。自 上屡遣礼官。命使入谒而去。不胜感激。而老人事朝夕难恃。若复淹延。恐有后悔。故决归。老母病如此。人子情理。不能暂离。故中间屡有 召命。亦不得上来。臣罪大矣。只俟诛谴而已。 圣度包容。当此 玉候靡宁。而昨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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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今日行茶礼。悲疚之馀。有此引见之举。臣惶感焉。 上曰。方有肿患不便。而不即见。则无以示诚意。且恐下去。故为面谕引见矣。对曰。皇恐感激。仍言 圣上恩礼之隆。诚不敢承当。如某某则自 上待以异数。诚无愧矣。如臣者待之如此。礼意乖当。以此朝廷不尊。益致人侮。而出杂乱之事。是以臣尤欲下去矣。 上曰不然。以予处置谓失宜而欲去则可。以有闹端而去则不是矣。因问曰。予处置何如云耶。对曰。臣在科臼中。何以是非而奉答 圣教之勤乎。 上曰。泛问公论如何。非所问于自家者也。李某屡陈其不得少留之意。 上恳留曰。予今后得病差。则欲开筵。护军岂可去乎。李某曰。臣祖坟在圻甸。臣出留数日。 圣候平复。后下归焉。 上曰。然则与下乡何异。愿少留焉。承旨曰。某某在门外。某之欲出畿甸。亦此意也。 上曰不然。邪正已卞。是非已明。岂可以此退归乎。李某曰。邪正实难卞。乙者曰吾正。甲者曰彼邪。孰真为邪。孰真为正。惟人主能卞。而所以卞之者。必我之权度精切。然后取舍明。其所以明之者。必有学问之功始得。 上曰。此则不难卞。某文不以一意通成首尾。而其词头四五矣。因诵孟子知言章诐辞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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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所弊。淫辞知其所陷。李某曰。臣之乞退。非但此事而已。臣上来之时。老母有病。而为参 祥祭之班。刻期来往之计也。 上曰。母在何地。对曰。臣弟为镇岑县监。故臣母在其处矣。 上曰。予亦岂为强迫长在京中乎。或往觐。或在京如何。对曰。臣之有无。若关系国家安危。则公私有轻重。区区私情。顾不暇恤。臣无益于国事。实切于私情。臣何以贪恋 恩荣。而不念古人事亲日短之义乎。 上曰。护军在家无有益而有无益。在京有有益而无无益。岂曰无补云乎。李某曰。臣之情势不可留。愿献一言而退。我国虽在偏邦。制度文物。甚不草草。国运中否而旋泰。 宗庙或危而复安。此由 列圣仁泽。固结民心。而国家规模定。品式备。大纲正。万目举。根基巩固故也。岂知今日乃至于此乎。我 先大王慨然奋发。将大有为。而中道 宾天。岂但臣民一时之痛。实我东千古之痛也。 殿下嗣位。忧勤惕厉。岂不能继 先王之志。述 先王之业乎。行谊无过。人心爱戴。而奈何 圣候殆无宁日。 临御已过三年。而 经筵之日。屈指无几。 圣学虽已高明。而间断则不复进矣。 上叹曰。所学非敢自足也。疾病何故长常如此。无一日安宁。乃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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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李某曰。奈何凶荒连仍。公私赤立。万姓喁喁。如在水火。 国家之亡。迫在朝夕。古人曰。天灾之作。人事所致也。此虽常谈。推其理则实不虚矣。舜汤之水旱。引为己咎。乃曰警予。乃曰政不节欤。天人之间。若无相感之理。圣人岂复云然乎。今日之灾。臣未知何事之应。而其有人事未尽者则昭然矣。 殿下念之哉。幸以朝廷轸念之勤。而赈恤一事。守令举行。或善或否。而民心至灵。知 圣上爱民之心。故不至怨背生乱者其效也。若能行实惠。能布实德。则其所以感慨民心者。岂但止此而已乎。今雨涸者流。枯者苏。而人心亦定矣。 上曰。雨浃洽。西成有望矣。李某曰。天之造化。俄顷之间。立变如此。人君之政令。亦犹是也。 殿下回世道变人心。只在 圣心。而其所应捷于影响者。如今之变乾为雨也。然必连雨。民事可望矣。 圣上若得此雨而自足。则心弛而万事隳矣。愿 殿下毋怠焉。所谓怠者。非止谓四体肆弛也。一心少倦。有所间断则匹夫之学。犹不能成。况 圣人之大业乎。 殿下必一意持守。凡发于政事号令之间。施于用人取舍之际。苟得其正。则必终始勿贰。可谓无间断矣。呜呼。 殿下以渺然之身。居九重之内。虽谦然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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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亦天也。臣观今日国事之忧者。非但旱灾而已。人心涣散。朝议溃裂。将不可收拾。未知税驾之何所。臣以为 国家必亡也。以臣私计。亦以为 国家安。然后臣亦保安田里。国事如此。臣在家时时吞声欲哭矣。盖自 先朝礼遇一二儒臣。使之与闻国政。而朝著愈不靖。时事益愦愦。无乃一二臣所为不厌于众心而然耶。抑人心之险巧无所不至而然耶。臣未敢知也。 上曰。已往之事。则置之可也。此是旧事惹起。何时宁靖。何事措置。何心自安乎。痛叹痛叹。此或右参赞在。可以镇定。而自家亦未免。奈何。 上又曰。毋决遐心。留辅予也。李某曰。 圣教如此。岂不感激。然臣有所怀。请尽言而退。臣前所上疏章。幸蒙 察纳登对之时。 天颜温粹。终日酬酢。少无倦色。至有无不可行之教。使臣参议备局。以臣田野踪迹。冒赴政堂。岂不龃龉哉。不敢违 命。趋俟于门外。以备询问。相臣招入。得以竭尽。或可或否矣。臣待 命半月。终无发落之 教。此虽臣之所自言。而有合于用。则劝 上行之。况臣疏之事。其言即古圣贤之言也。其法则吾 祖宗之法也。岂可以臣之所进。而以人废事乎。必其不合于时务故也。臣则岂以臣言不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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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意而为其进退乎。然人将指言曰。某也进言不用。犹且迟迟。以臣为贪 恩慕禄顽钝无耻。故臣不得已益决归意也。是以。前者 上三遣礼官。招使还入。而廉隅所关。不得承 命。下去之后。屡有 召命。而亦不敢上来者。恐被道路之指点也。 上动容曰然。予岂以其疏为不可行而然乎。凶荒之岁。有所变革。恐致纷扰。故姑未及施之耳。予意已定。尔以予为不行耶。第见之也。人亦有好之者矣。吏判云云。(吏判尹绛入 侍言曰。臣自 仁祖朝为翰林。见人之为疏章者多矣。 朝家只用其无甚利害之条矣。求言无益。臣见李某疏。首尾俱备。切于时务最好。何不行之乎。故 上有是教。)予之求言。非以此疏未尽而欲求他言之善于此者也。凡事必有主者可为。此则惟尔任之也。其疏皆可行。而至于量田五家统为急也。国事不为则已。为则民数必知而后。凡事有所施措矣。 先王或未及行者耳。李某曰。幸甚。然举一国之人民无遗漏。然后必行仁政。德无不被则不亦善乎。如此而苟以虐政加之。则民无或漏而皆被其害。反不如今日民役不均。而苦者虽苦。歇者有歇之为愈也。其怨皆归于臣身。臣不足恤。国家之害反有甚焉者。此亦不可不察也。是故。凡为政。必有次第先后而不可失序也。有关雎麟趾之应。然后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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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周官之法度者。此之谓也。 上曰然。是以。予曰惟尔在可为也。时日晚矣。 上体疮疖不安屡动。即辞退焉。
同月十三日登 对(原任大臣郑维城,吏判洪命夏同入 侍。)
郑相曰。赵絅少时稍有名字。岂知至于此乎。 上曰。人固不可知也。赵絅以历事 三朝之人。为此不测之事。夫岂知之乎。郑相曰。李某有先见之明也。已知此人为不善。 先朝时有攻彼之事矣。 上曰。何事也。屡问之。对曰。臣于己丑年间。有妄言陈疏之事矣。 上曰。护军出城。何以若是其遽也。知有老母不可久留从宦之意。而无病患之时。虽过半在京可也。对曰。臣之情势。竭尽于顷日登 对之时。今不复猥烦。而臣来时见母有病。不过为旬日往返之计。出门之后。 圣教许其归而又 命入来。意外 除命万万不似。不敢苟冒带职而入 阙。故彷徨于郊外矣。幸蒙许递。得以承对。更望 天颜而归。志愿毕矣。死无馀恨矣。 上曰。姑少留也。尔之去就。每每悤遽。不但予心缺然而已。虽君臣之间。人情必久在。情义相亲。而倏来倏去。予甚叹焉。予意有在。须谅之。起谢仆仆。乞即退归。 天意牢拒。以为少留更辞从容而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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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相曰。旅榻艰窘。请给廪。 上曰。此则户曹直为之事也。数日亦难。何以支过。口 命承旨曰。护军李某食物几数题给。乃更起请去。又不许。诸人皆退。亦不辞而出。
癸卯三月二十五日登 对(在乡屡被 召旨敦迫。以为疏事必可行。故不得已赴 召。而 圣候未宁。久不引 对。至是上章决归。故 上有引见之 命。)
上曰。来前。予以疾病无间之故。累朔留京。尚未引接。深以为叹。今日有私忌。明日欲引见以议疏中之事矣。今以母病辞归。行色悤遽。召来未安。而若不一接而去。则上下之情。俱为未安。故必欲相见耳。且其疏中事。事同而时异。系是变通。必合议而后可定。相臣有故。迁就至今。尔今归矣。可叹。对曰。臣之形势。不可久留。而缘 圣候不宁。不敢告归。淹滞至今。闻老母有病。苍黄退归。承此召对之命。不但臣之行色忙悤。 圣候静摄之中。恐妨引接。趑趄不敢入。 君命至严。亦不敢违。第切惶恐。 上曰。老母有新病乎。对曰。母年八十四。老人之事。一食一寝。失其时则不安。症势虽不至危重。岂可恃乎。因进言曰。观今国势陵夷。不可复振。虽非臣之疏事。而必有更张耸动之举。似可为耳。且观数年以来。人心世道顿异于前。古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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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月异而岁不同者。真是今日之谓也。 上曰。何为而然耶。对曰。 先王之时。策励群臣。至于处事。如雷厉风飞。而臣下尚有怠慢。今 殿下病懒成习。万事解弛。无一警拔之意。群下畴敢畏惧而能举其职乎。凡公事一启字踏下。少迟则臣下以为 上倦矣。其中为国深忧者则曰。吾王何以如此。倍切忧闷。其他则曰。国事无可奈何。万口一辞。皆谓王之意怠也。此所以重失士大夫之心也。至于小民。则以宫家设庄之弊。岂皆人人受其患哉。民心一般。故闻一民见夺一田。则同然非之。远近咨怨。此所以失人心之一端也。且近日台谏之言。 殿下何以持难而不听耶。 上曰。台谏不识予之意。而以黄海道事。为私于宫家云。予岂不疑其台谏之心乎。起而对曰。 殿下何以出此言耶。臣下疑我。故我疑其臣下云。则上下相疑。岂有孚信之义乎。近日朝廷之上。气象委颓。若不可为。而只二三年少之臣。在台谏之任者。有怀则必欲言。国势之少得扶持者赖此耳。自 列圣朝。无有罪言者。故臣下乐为之言。然愚直者言之。言者见忤于 上。则大者被刑戮。小者窜谪。其下不过失职。是故。人君虽嘉奖而导之使言。若智巧之臣。一切禁默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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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试加罪于言者。后无一言者。而国随以亡矣。且殿下如是厌听之事。今日年少台谏辈必与之争。则此岂易得之臣乎。 上笑曰。予之云云。非谓深疑台谏之心也。又进言曰。经筵何以久废耶。虽 圣候不安之时。何不如近日筵臣之言引儒臣于卧内。使之读书。凭几而听之乎。昔 文宗大王有疾。亦不废经筵。当时臣下请少间以专调养。则 大王曰。自古无不读书之君。其时之臣。请小辍经席。而自 上不听。今则 上不欲经筵。而自下恳劝。何故与 文庙之时不同如此耶。 上曰。予之疾病。向来小差。故锐意于书册上。少待其益差。将为始焉。旋又添剧。自冬至今。如是者不啻数数。外人果以我怠矣。又进言曰。今日国势岌岌。而特 殿下不之省也。如死病之人。在于床席。家人不知轻重。而自外入见者。知其将死也。且如舟在水中将载溺。而岸上人见知其将覆。而舟人不之知也。今日百官衣冠满庭。 殿下以为恃乎。瓦家千万间连甍城内。 殿下以为恃乎。脱有变难则便不为吾有矣。 殿下何恃而不早为之所耶。且进言曰。京畿量田。民怨大起。此所深虑也。 上曰。当初量田之意。非为税入之多。有便民之意也。李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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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田后必如湖西大同之规。然后守令安官。小民得职矣。向日 圣教中。民怨者查正五字。极为至当。量田之初。等第之规已违法典。而到今加等。只凭文书。尤所不可。臣见均田使。亦言勿为加等。务得民心之意矣。 上曰。京圻徭役一如两湖事。举行条件书出也。李某曰。经国重事。岂可人人进言定制乎。自 上深知其然也。他日大臣议定时。勿忘臣言而施行。 上谓承旨。曰此言后日登对时禀处也。又 教曰。今尔之来。予若无病则其间岂特十度引接。听尔嘉言。而下去之日乃如此。为深叹也。辞退之际。 上曰。母病差歇。即又上来。予当日日见之。对曰。臣有老母。日后人事。何以期必。 圣教勤恳。皇恐感激云云而退。 上传教曰。李某今以母病颠倒下去。人马必难。令兵曹给马。
乙巳五月。承 别谕赴温泉 行宫。初九日登 对。
上曰。行护军来前。进伏榻下。 上曰。前年上京之日。予有疾病。不得数数引见。至今不忘。今日之召。盖欲为前日之事故耳。对曰。玆者 玉候靡宁。至有远幸汤沐之举。臣子分义。不敢晏然在家。臣拟于 行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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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日。趋伏路中。祗迎 大驾。而臣不幸适遭同气之丧。奔走悲苦。以违宿心。至于承 召之后。且以老母多病。丧戚之馀。不忍离违。迁延至今。臣罪大矣。将欲露章陈情。而烦渎未安。故祗伏门外。以俟罪谴。不意 圣慈不加诛责。反赐引对。惶恐感激。不知所谕。第未知 圣教所谓前日之事指何事耶。 上曰。尔之所上疏章。以尔不来之故。至今不为举行矣。今则尔可自此上去。当与议为之耳。对曰。臣闻其疏章已为庙堂所搪塞。盖其事皆圣贤之言。 祖宗之法。岂不美哉。而特以不合于时宜。故意其见沮于庙堂耳。 上曰。庙堂别无沮塞之事。皆曰极好。而以其无主张者。故姑置之耳。对曰。然则臣在远外。不得以详知欤。然此在大臣之意。大臣曰。可行则行。曰不可行则不行矣。我国事惟首相为之。以郑太和之才慧。岂不知此事之当否乎。 殿下苟欲行之。则即问郑太和可决也。若臣者。以此疏事。前后承 召。往来已数数矣。今虽冒进。不过如前而已。臣固不敢更进耳。 上曰。毋固辞。庙谋虽在于大臣。此则尔为主者。必与商确而后窒碍处可通而行也。对曰。古之为一时之事者。皆有一时之制。然必取先王之法。仿而行之。以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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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之功也。至于秦之商鞅。不啻惨刻之甚。不可与论治法。而然其所以为制。皆本于周礼之条教。而一切苛刻。至以弃灰者弃市。故虽以此致强。而亦以此致亡也。我国大典,五礼仪。则诚一代之美制。比之先王。三代之隆。虽有所未尽善处。非如汉唐宋之所能及也。臣之疏亦非臣创为之说也。皆 祖宗旧章之废坠者。而今则只当修举而已。有何难行之事。而顷闻庙堂只举臣疏中五家统一款为举行之条云。何者。五家统户牌。则其意只在于闲丁搜括。故民皆惊惧而避之矣。臣疏则专为教民而设。夫教亦有浅深。教之深者。固非一日可见之效。而其浅者。不过使民各知有五伦。而当世之人无不学。故无不入于户籍矣。户籍整齐。则五家合而为五家统。十家合而为十家统。古之所谓保伍也。今科举。专用户籍。得矣。苟有事于民。皆当以户籍为主矣。且闻自 上令抄出大典中可行条件。而庙堂不能遵奉 圣教云。则况如臣疏说。其可望其施行乎。 上曰。非庙堂之所为也。都承旨曰。顷者政院果有是事矣。对曰。先正臣李珥之言曰。不事公而事私者。其罪不过罢免而已。勉于国事者。往往被赤族之祸。是以虽有才智之臣。不肯担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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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矣。盖自古为国者。必杜私门强公室。乃可以法行而事理。是以贵戚大臣多怨。私门之杜复开则身诛矣。是故。为国事者。徒有忠而无才不能也。虽有才而无忠。亦不肯也。此则 殿下不可不知也。未知 圣意以为今日时势。只此亦足以为善国。而以臣之疏事。必欲行之者。特将以贲饰润色而已耶。抑时事至于不可为之地。必如臣疏事而后。以为生民可活。国家可存也耶。 上曰。尔之疏中以为不如此则危亡云。予则知其如是耳。即起谢曰。 圣上之言及此。 宗社生灵之福也。今者 圣候新宁。志气清明。善端蔼然。此正有为之大机会也。 圣志一立。何事不为。然出治之源。在于人主之一身一心。终归于圣学。格物致知以明其理。诚意正心以立其本。 殿下勉之哉。第臣则有不可进之势与不敢进之义。臣有老母。今年八十六。人子情理。不可须臾离也。此不可进之势也。臣以此事仆仆往来。终不见行。见笑于人久矣。人见轻则言亦不信。不信。民不从矣。此不敢进之义也。都承旨曰。老母虽在。其弟方任尼山。以奉专城之养。而饮食起居。他兄弟足以扶护之。 上曰。老母之饮食起居。以他兄弟将护之。尔则可偕上去。毋为他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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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曰。九十之年。岂人子远离之时乎。脱有不幸。恐伤孝理之化。惟 殿下谅之。亟收随驾之 命。上曰。予病今见差可。尔在则其事可始。非以长任职事也。往来省觐。无不可也。尔毋固辞。 教语重复。丁宁恳恻。对曰。国家之事。苟以臣去就而决于成败。则臣之私情。固不暇顾。而臣则以为臣进则不成。不进而犹可为也。此事在大臣之意。而郑太和闻时在行朝。即招而问之。则一言而可决也。 上曰。事不可草草。尔上去从容相议可也。对曰。臣疏各条。 睿算以为何事为可行。何事为不可行耶。 上曰。仓卒不能一一记忆也。对曰。凡国事自 上宜必预定于 圣衷。而后问于诸臣。决而行之。何可专委于臣下而任其所为耶。臣疏如欲行之。则前入疏本。燕閒之中。时赐 睿览而留神。幸甚。 上曰。尔可去。毋为他念。对曰。 圣上苟以臣之疏事为可行。而大臣无异议。则请断然行之。 殿下苟欲行之。则不但问于大臣。请广询于儒臣如宋浚吉,宋时烈等处。以听其可否焉。复进曰。请还收随驾之 命。 上曰。予意已定。无可变改耳。对曰。咫尺 天威。臣何敢饰辞。私情亦不足道。公义如前所达。臣不敢承 命也。乞更问于入侍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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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臣之去就焉。金佐明进曰。以渠私情则切迫。公义则数进未见用。故其言如此。然 圣教至此。渠不可不进也。某进曰。入侍臣之言是也。私情不足恤。公义独不畏乎。日昃而 圣教愈恳。未有准许之期。故退。
同月十一日行宫登 对(二相宋时烈,大司宪宋浚吉,大臣郑太和,承旨张善澄,刑判金佐明,忠清监司金始振同入侍。)
上曰。行副护军来前。进伏于两宋之后。 上曰。昨日疏批之意。尔知之乎。对曰。 圣批谨已承奉矣。至于 圣意。则臣昏愚。未能测度耳。 上释其批意曰。所谓毋负予面谕丁宁之意者。乃随驾上去之谓也。起而谢曰。臣之事势不可前进之意。备陈于昨日。未蒙 允许。 圣教又复若此。必欲以臣随驾。臣实未晓 圣意之所在也。臣惶恐不敢以烦琐之说累渎于清听。而臣之情事。则只乞 圣明俯察而还收 成命耳。 上曰。诸臣皆会而与之偕行。不亦好乎。对曰。然则愚臣之惑滋甚。今日宜从者。有诸臣在。至于贱臣则虚带 恩荣。奔走羁靮之后。徒被道路之嗤点。奈羞辱清时何。况私情切迫。如前所达者乎。日有长短。古人之有亲而事君者。无不以此义自断也。 上曰。老母果为孱病乎。对曰。孱病矣。 上问二宋曰。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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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宋时烈曰。臣与李某自少相亲。故见其母矣。年岁虽高。气力康健矣。 上曰。大司宪何如。对曰同。然气力虽健而年岁已深。其情理则切迫也。因起而更请还收随驾之 命。不许。诸臣因其一路蠲役之说。又及于身役还上积欠之弊。乃进言曰。凡财谷当用而用。则虽千金不足惜。不当用而用。则虽一钱不可费。此苟当蠲则何可争持于一二斗之间乎。如可以推之。则虽遍及于国中。可也。大槩蠲役一事。诚难为说。大臣当总揽国计。称量出入之大数。有馀则虽赐民田租之半。可也。不足则虽欲蠲。得乎。今者国家不务节用。而经费常患不足。儒臣每进其恤民之策。而不过蠲役而已。有司常告其蠲役之说。故蠲役之说。为世所讳矣。臣以为一二年身布一二疋之减。田租一二斗之蠲。特末流之弊耳。如以一勺之水救一车薪之火也。莫若从头整顿。八道量田。通为大同。其所收用有馀者。积贮以为凶年赈恤及如今日恩典之用。以其所入。还与其民。不亦善乎。至于闲丁之抄。如山之捕禽。如水之网鱼。随得随失。名存实无。何不整顿户籍。无人不入。而大小有役。劳逸均平乎。若夫今之所谓还上。乃社仓之美意。而各邑不一其数。出纳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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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其弊。惜哉。何不以邑之大小田结之多寡。均分其谷。一结各置四石。而二石庄贮。二石颁给。以为常式。互换新旧。以为不虞之备。而至于民间。亦置社仓如法。则虽遇凶歉。民不阙食。而缓急亦可得力矣。金始振曰。某言然矣。臣前任全罗。某邑如此其少。某邑如此其多。果不均矣。二相曰。草野之臣。不惯近侍。其辞多不达意矣。举周官天官之职。须如捕龙蛇搏虎豹等语。以为此所谓总揽之谓也。大司宪申复一道蠲租之事。二相曰。大司宪辞不达意。然其意如此如此。云云而退。
丙午四月十八日温泉 行宫登 对
李某辞职云云。仍进言曰。自古谋国者鲜有不败。然某臣于 先朝。感知遇之隆。竭诚尽力。将欲谋为事功而之。不幸事谬之后奔迸四出。然亦岂无欲效于 当宁之愿哉。烦言罔极。使不得少安于朝。而各退田野。与世相谢久矣。则宜亦无甚见嫉于人。而惟是 圣上恩遇不衰。 召命络绎。至有异常之举。此二臣之所以不安。而人之媢嫉者。亦未必不由于此矣。至于宗嫡之说。则此不难卞也。彼以嫡庶之称。虽欲眩乱 天听。然 先王为次适故云然。设使 先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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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君入承。又何疑于宗统之尊卑耶。彼以为帝王之服必皆三年。然后国统尊重。然 明宗朝奇大升为三年之论。而先正臣李滉以谓岂有不止于期年之理乎。是以。 仁圣王后服 明宗大王之丧。定为期年。而 宣祖大王承 明庙之统。亦未闻尊卑之论矣。 上有人心世道至此之教。故进言曰。 圣教是矣。昨者臣之疏批。亦有是 教矣。然人心之不淑。由于朝廷纪纲之不振。而世道坏败。妖怪百出。此事始初。惟一尹善道。人皆非之。而朝廷以为难处。到今千百善道。何以制之。自 上今日之所以痛卞者。可谓善矣。然强抑而已。恐不可姑止其澜而忽其治源之道也。 圣教所以欲塞其源。亦可谓善矣。然臣以为塞源不如清其源也。 圣学高明。始于此说一卞便斥。其时入侍之臣咸仰 圣教明白痛快。然今日彼人不知 圣明之如此。欲以淫辞诐说附会经传。而敢试荧惑之计。臣恐 圣学犹有所未尽。故其效不能使人皆知 圣明之不可欺诬。而敢肆然为说。以献于 殿下。而欲害 殿下之所亲信。如此则岂不为 殿下之羞乎。臣且观邪说之祸人国家者。匪今斯今。从古以来有内溃之势。则招外寇之至。诚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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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人主不可不察也。 上曰。何时为然。对曰。远则宋之某党某党邪正文争。而致靖康之乱。近则 宣庙朝东西分党。而有壬辰之变。又 仁祖朝先贤从祀之论与异议相攻夺。而有丙子之祸。今日之事。诚非吉兆也。盖此交战之人。非必自招其外祸也。盖阴盛故抗阳也。国之大纲崩溃。而百病交攻。引绳绝之。必有其处矣。 上曰。此事予亦知其非国家之福也。对曰。昨者臣之疏批。亦有是 教矣。然其机如此。 殿下必思所以救弊之策焉。 上曰。何以对。曰。息邪说距诐辞。无他术矣。孟子曰。君子反经而已。经正则庶民兴。庶民兴则斯无邪慝矣。 殿下亦反经而已。 圣德无过失之可举。国政无罅隙之可议。则岂有邪气干其间哉。然则今日救弊之策。莫如反经。反经之术。亦不外乎。 圣学日新。懋哉懋哉。又进言曰。臣见宋时烈。常曰若不遇 圣主。吾死久矣。今承 召命。必欲来诣瞻望 玉色而去。以其踪迹难便。有所不敢耳。岂有一毫疑惧 殿下之或有惑志于彼而然哉。自有此事以来。渠所以自处者。以为无以自立于覆载之间也。 上曰。我无一毫不是者。而何以自咎如此云。 上命进曰。见尔疏以引咎不肯来。予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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怅。尔来。予心喜乐矣。对曰。臣于 大驾行幸之日。遵前 召旨。趋伏路中。祗迎而后退。是臣宿心。而闻以岭南儒生之事。宋时烈等待罪。臣虽不足有无于其间。而顷年冒参献议之末。有罪则臣当均被其刑。故徊徨趑趄。不敢前进。至于 别谕之后。义不俟驾屦。而老母多病。乌鸟之情。甚相牵挛。登程之后。且行且顾。未免淹延时日。今始冒赴。臣罪尤大矣云云。最末语及小民身役。则曰即今朝廷之气势。如此其卑弱。而小民之怨咨。日以愈甚。至于身役。虽蒙减布之恩。特煦煦小惠也。今年虽蒙小惠。明年又复依旧。则如之何。恐不可以以此得纾其力耳。国事只可为一年计耶。今闻户籍书目严密。可谓善矣。然军役逃避者。初不堪命。今年牛马卖斥。明年田土卖斥。至于赤脱而后空手各散。深居山峡。朝东暮西。无复怀土之心。此辈则万无入籍之路矣。 圣上临御已七八年。虽无振作之举。而未有大段过失。故有以牵补扶持。以至于今。然委靡渐下。又落一层。则必有土崩之势矣。民之至愚至贱。虽被困迫。无所告诉。至于呼怨之言。亦不能向人甚说。只于家内妻子相对涕泣而已。其势残弊。若可以易制矣。然内奸外敌。或有所窥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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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难作。则向所谓者残弊者。个个为敌国矣。 上倾听。问何谓敌国。对曰。抚我则后。虐我则雠。向之为我赤子者。今反为我之龙蛇。可不惧哉。然臣之所言。非谓向之所谓邪人害正人类。与小民怨咨之流。同为作乱也。盖言国势溃裂之后。其势有如此云耳。 上曰。老母虽年高多病。前予亦无相与强迫之意。只于有病时省觐。无病时从仕。愿尔入京。教诲元子可也。对曰。老母今年八十七。气力虽小健。岂可以此为恃乎。老人之事。朝不保夕。自前蒙被 圣上曲察微忱。至于承 命之后闻有疾恙。则不告而归。迹涉逋慢。罪当万死。而皆蒙 假贷。不加诛谴。然臣心不安。臣罪尤大矣。今臣贪恋 恩荣。徒犯屑屑之讥。公私无补。而一朝母病添重。未伸其情。则不但臣于 孝理之下。无以立于覆载之间。从前 圣上曲赐假贷之意。终无以仰副。虽蒙 圣上勤恳之 教。不敢为彯缨结绶之计也。实情如此。非臣之矫饰其言也。 上曰。予岂以尔言为矫饰哉。对曰。臣乡曲鄙人。愿一见 元良天成德容之心。何可量哉。直是臣之情势实不可前进。愿 圣上镌臣讲学官之职。以安愚分幸甚。 上曰。老人气力差强。岂尔往来之间有何他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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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须勉尔遁思也。对曰。古人有言事君日长。臣今狗马之齿尚老。虽读书加工。岂复有进。然赖天之灵。有所肆力于册子。而 圣上终不弃。则岂无效忠之日乎。云云而退。
庚戌三月。承 别谕赴 春宫冠礼。十五日登 对。(宋赞善浚吉,左相许积,兵判金佐明同入 侍。)
上曰。赞善上来。予甚喜悦。屡见辞疏。然世子年幼。卿其仍留之。兼教诲之也。李某对曰。臣之此行。盖以 圣恩横被。再遣近侍。招虞人以旌。臣不敢承。然臣不能高飞远走。则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故冒昧上来。祗欲谢 恩而退。 圣眷加隆。未准臣恳。至于大礼之日。猥参陪从之班。获近 前星之辉。亦 天恩也。且母死之时。特蒙异数。感泣罔极。罪逆馀命。至今不灭。幸复得对。瞻望 天颜。臣之至愿毕矣。若夫辅导 春宫之职。必择其厚德重望之人。可任其责。如臣不肖。被笑于人。赞善新设之官。尤非臣所可敢承也。 上曰。卿之志愿。止于此而已乎。予在春宫时。虽不相见。卿已授此职。今虽升而为赞善。到此非所以固辞也。且予以卿为所谓其人。何被笑之有。李某曰。 圣学高明。知人则哲。或于贱臣偶失照鉴。而若于他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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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误知如此。用舍颠倒。则朝廷何如耶。非细忧也。仍陈用舍之道曰。人君用人。当审邪正之分。君子小人之形状。朱文公书。模写以出。以书方人。则大略可知矣。然孟子曰。左右皆曰贤。未可也。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察之之道。必学术精明。然后权度不差也。是以。君子贵穷理。理有所不穷则心有所不明。以奸为忠。以诈为信者多矣。至于天下之大本。在于人主之一心。本立则末之不治者。非所忧也。今日朝廷无所体统。而谬诖乖剌。鄙琐烦猥。至不可收拾者。皆由于 殿下方寸之地。大本有所不立也。是以正心诚意。腐儒陈谈。而自古人臣之告于君者。无他语也。昔朱文公告宋孝宗曰。岁月逾迈。如川之流。一往而不复。不惟臣之苍颜白发已迫迟暮。而窃仰 天颜。亦觉非昔时矣。 殿下临御十年。志业日退。治效茫然。中宵兴念。必有所慨然于 圣心者矣。 殿下渊涓之地。臣未能窥覵。而以其发于政者推之。臣恐 殿下之本源功夫有所未尽也。臣观我 朝文物彬彬。实东方之周也。然文之弊至于委靡。而式至今日。礼义之实亦扫地。为今之计。 殿下莫如先立大志。期以 先王之业。务得人心。要以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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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为主。凡事务存大体。毋事蘩文。加以真实之功。察其理欲之分。一念之发。知其循理则推而广之。徇欲则遏而绝之。临政制事。以是为准。思过半矣。且古之君有尝胆者。今 殿下何必珍味进御。古之君有卧薪者。今 殿下何必大厦安居。且 殿下深拱九重。不如愚臣身居草泽。目击时艰也。今虽姑息牵补度日。而民愁兵怨。祸伏冥冥。引绳而绝。必有其处。一朝变作。将有土崩之势矣。宋赞善曰。此言是也。仍反复陈达。李某曰。臣将退去。略效芹诚云云。时 天颜温粹。酬酢如响。和风庆云。可谓盛际。李某复进言曰。 天威咫尺。何敢有隐。臣昨年冒进谬妄之疏。承 召往来至于六七年。道路屑屑之多。所以被笑于人也。臣今上来。亦多嗤点。此洛阳之苏秦本末尽露。非如新进之人人不知其如何也。且孟子所谓贱丈夫垄断。左右罔市利。臣所不敢为也。是以。往年 大驾温泉之 幸。臣蒙被 圣眷勤恳申复。而不得随 驾。至今思之。不觉汗流沾背也。左相曰。彼所谓被笑则不然。所谓疏乃其长疏。彼之一生功力。尽在其疏。疏本在备边司。故臣誊书来看已四个月矣。 上与如臣等谋国。且系是大变通。故不见行矣。欲为不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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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事而见败者。人笑之。此则大不然。今以故不敢当赞善之职云者。无是理也。退席之后。 上申教留之。对曰。臣终不得承 命。惶恐云云而罢。
庚戌三月十五日 世子书筵登 对(宋赞善浚吉,李宾客庆亿同入书筵。)
宋赞善讲读小学第四卷范鲁公质诗。而李赞善与之反复文义。 世子酬酢。语音琅然。问游侠是善人耶。不善人耶。 世子答曰。不善人也。问游侠之流忧人之忧。乐人之乐。何以谓之不善人耶。 世子良久思之。答曰。陷为天下轻薄子故也。问下文乘肥马衣轻裘。是上文游侠者耶。 答曰。别人也。问乘肥马衣轻裘。举世好之。何以独言市童怜。 答曰。过闾里云也。因进言曰。凡人奢侈。识者且鄙之。况人君竭民财崇奢丽则识者忧之矣。 邸下于此等事。不可不早自知戒也。至论位重才不充曰。此范质所居之位。乃宰相位也。所谓才。非能言语也。非能文章也。乃所以佐人君安百姓之才也。才与位相充。乃谓之充。宰相之才。不充其位。犹怀戚戚。况人君乎。 邸下已行成人之礼。不可以童子自处。其位之重。岂但宰相之比乎。自 上命宾三加祝辞。当揭之座右。常目在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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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涧畔松曰。此木古人比之君子。盖其贞节亭亭独秀。青青不改。遇风雪不屈而折。故人君愿得如此之人也。讲毕告归曰。臣乡里草泽之人。自前 大朝往来。今当 邸下冠礼之时。自 上招之故上来。今已礼毕。敢辞归。然不以人废言之义。才已论之。臣虽灭裂。所进劝戒之说。臣退去之后。亦愿留意焉。盖宋赞善以范质失节之人。而朱子取其言。不以人废言故云。 世子曰。勿下去留在。言甚恭敬。此以不得奉令为辞。则李宾客请曰。不可不申答。 世子复曰。勿下去。幸留在。对以 邸下之令。虽至于此。臣之形势。不可久留。终不得承 令。惶恐云云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