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草廬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書
公元1649年
與金由善(慶餘)書(己丑)
敬承復矣。舍館得定。而眠食夜來如何。昨有人來傳英之發程的報。計今必至。難待難待。弟吟病度日。相望不得往就。苦鬱苦鬱。鄙疏妄言。亦非誣飾。實由愚衷。告君之言。不敢不盡。令兄以爲是非痛快。則殊非相敬之說。又何爲耶。彼二人。弟之素有痛惡者。苟一日在朝則本無幷立之意。令兄復責以同朝之義耶。令兄不遺故舊。故有此云云。似是忠厚之道。而於晝夜氷炭之說。大相矛盾。兄之論事每如此。則非但此一事而已。極念極念。此可與英兄道。似不可與忠厚諸兄說。呵呵。令兄今日之責。甚重且大。士林之望。非但已也。此正陰陽分天地革之秋。勉之愼之。毋激毋泛。幸甚。
公元1650年
與李士深(厚原)書(庚寅)
歲暮矣。瞻慕益切。台體若序萬福否。此中碌碌。無足道者。濠尤亦僅遣。相對每說左右風力孤危。文公形迹仄逼。憂虞厲薰。竟至一笑而罷耳。比聞慈殿春宮患候不輕。臣民之憂曷言。天變罔極。人心不測。北事
置之尋常。無人爲國家憂者。奈何奈何。自古親戚驕橫而無無事者。況攀緣植固。見有語逼乘輿者。而不惟有司不能擧以法。人莫敢出一言以非之。可見朝廷已奪氣矣。仰屋竊歎。所恃者只彼蒼耳。此知其爲杞國之憂。而偶有所懷切切。然向誰吐出耶。只願吾儕有進有退有去有就。守正不撓。循道不差。每以古人爲法。使有辭於後世可也。一時毀譽得失。何足道何足道。文兄方友皆不及修。此意對文略與領之。卽丙此紙。毋掛年少友眼目也。季孫之憂不必在顓臾。文公亦知否。
公元1652年
與李士深書(壬辰)
前後辱書。所以眷存之意甚厚。感慰良深。孤寓僻左。若無便信。一未修敬。愧怍愧怍。卽惟台體動靜神相萬福。此中窮寂。何足道。時聞塗說。默觀時變。形勢所在。人心屢遷。而一意持守。終始堅定。唯左右一人而已。誠可敬服。但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底力量。此爲可惜也。石室大老遽聞易簀。丈夫斯世。如是足矣。咨嗟驚歎。痛惜悲悼。只是後死者區區之懷耳。尹杖事。令人不覺驚起。有罪殺之可也。安見經幄重臣。牛維馬縶而榜笞之耶。竊恐士夫待己不自重。視此等事。
恬不爲異。故當時朝廷無一言敢爭者。亦可觀世變也。苟位持祿者。爲身便圖。敢行己志者。強褊之害抑又甚焉。賞罰不明而善惡無所勸懲。愛憎不公而是非無所準則。君子之道日消。小人之志日得。使國家大勢終歸於無所稅駕之地者。是孰使之然耶。向者蘇反之速。皆歸咎於庾激。然此三兇之事耳。惜乎其被黨目之人。初出於行己不潔。不知出入婞門之爲可羞。而見駁於公論之後。猶不惕悟自新自艾之心。不能勝其忿懟好勝之氣。不惟自遂其非。扶護其人之過甚而終至狼狽。其所以致之者。責有所歸。平日士望之所歸。自好悻悻者。知識不長。擧措不白。重貽國家無窮之害。不但自誤而誤人也。今日繼之者。使處心寬大。容受盡言。接引士流。同濟國事。當此朝紳潰裂。疆事艱虞。百孔千瘡。朝夕難保之日。猶懼不克。況以驕高自居。執德不弘。不顧旁人是非。不念公私利害。苟有所欲。必遂己見者乎。此於國家何如人也。休戚之所同。成敗之所關。而今若此。可爲太息流涕而至於痛哭也。且以大同言之。一結十斗之賦。已十倍於栗谷海州之數。而湖西一路。減歇於前者纔十數邑。增益於今者已五之四。不可謂之均便。而乃復
除數萬之贏。敢獻於上而媚悅之。以爲必行之資。其心雖或不出於聚斂。而恐無以自解於百姓之言也。一言而是非之。亦豈至於殺身。而中外無敢發之口者。蓋恐見惡於一人而詬辱隨之也。其所利害。不過不入時宜。或遭失官之患。而含默如此。異時不幸權奸據國。雖有指馬之事。恐無諸言鹿者。區區過慮之憂不在於大同之弊。而在朝廷之不言也。向也。一醉漢放言不敬。終不見正。其勢可畏。至今思之。寒粟在體也。偶有所懷。閒並及之。覽此卽丙。切勿掛人眼目爲佳。所望千萬加勉。早定身退之計。或不至於太狼狽。若何若何。
公元1654年
答李士深書(甲午)
新居更僻。如在井底。杳不知京洛耗。況敢尋便作書於知舊間人事周旋耶。至於懷想大人之德與夫(缺)賢愛戀之誠。則無日而不勤也。自季兮入城。日欲奉問。而病拙懶放。因循至今。計明哲雅量不深譴罪。而自訟亦久矣。且念無狀爲世所賤惡。不忍更以無益寒暄之問重累左右。而日承春堂來札。三致意於吾輩者。有曰鄙書苦不得見。旣曰痛痒相關。假令一書不通。何可救得。亦何能戶說以明之。披讀未半。不覺
捧腹而起。其狂言誤事之初。諸人逬逐之後。明公自外雍容而來。處兩間執兩非。好其言論。少有兼與之態。則何違於時尙。何忤於大官。舍曰勿爲。而從之於井中之人。千生萬死。七顚九倒。至今餘烈。左右逢其原。亦可以少懲矣。猶且眷眷於衆棄無用之一病漢。而至以不見書爲歎。自他人觀之。明公不愚則眞難底人也。當明公在職之日。非不欲一言。而言之未知其必合於理。聽之亦未知其以爲如何。一切忍默。至有朋友相對以久任爲憂者。而未嘗徹之左右。則吾輩之罪也。雖自信不愧。非此細故所能芥滯。然區區不能不慨然耳。使愚言之得少伸。其不在位固已久矣。而循常蹈舊。亦不免焉則彼亦何苦。不自知其已有不拔之勢。使人十年居官。不妨於所爲。而汲汲示人好惡耶。似聞城中變異非前之有。北聲亦不佳。自上憂懼。至有求言懇旨云。惜乎未有爲根本者。而欲何爲耶。誰爲我聖主。痛言國事日非之所以致者耶。海中霧露。嶺外髭髮。或蒙釋耶。病中閒思慮偶及之。不足觀也。(時迂台被人論斥。故云然。)
公元1656年
與李士深書(丙申二月)
仲春猶寒。伏惟台候動靜神相萬福。瞻戀無任下誠。
此間菽水粗遣。伯兄郵官。出於意慮之表。一日之養。豈不爲窮家榮幸。唯是災變荐出。人心危懼。朝暮不知爲何壑之鬼。恐不能全軀保族。有不遑之歎。如之何。伏惟明公負荷之重。不但如畎畝之憂而已。我不敢知肉食行呼唱。果何以報稱於今而無譏於後耶。明公爲政之日。鄙賤姓名亦及於注擬之間。不但私分未安。人謂之伊何。其可謂爲公耶。爲私耶。三十年過從之厚。抑可謂之知己耶。不得修候於門下者久矣。不亦宜乎。欲言則甚長。故每忍之默默而已。今爲此言亦勤耶。
公元1657年
與李士深書(丁酉九月)
自聞相公大拜。憂喜不一。知舊在遠者猶如此。自任之重。其復如何。栗翁在朝。思相之責尤難。古今人同不同未可知。豈不爲深憂耶。今日何等時。相公所居何等地。牽補過時。徒取充位。以爲人羞則大失望矣。相公之案無知舊之書矣如何如何惟義之在成敗何關相公念之哉。他豈無所欲言者。不暇及之。
公元1658年
答李士深書(戊戌二月)
頃在尤公家。因承惠書。所以見喩者勤且重。倍荷。乞退之章聞已上。而別築江山之興。多誇語。若終辦得
則豈非奇特事耶。然功成身退。古人稱之。不知相公之事業如斯而已。而可謂之成耶否。
與李士深書(戊戌八月)
秋序過半。伏惟台候動靜神相萬福。瞻慕之勤。不任下誠。伏聞上體漸向平復。臣民之慶也。相公復入。春,尤共貞。時事有可望耶。此中老人粗安。兄弟無故。雖窘衣食。守分忍苦。鎭奉便近。朝暮往來。此皆相公之賜也。兄弟相對。撫臆論報。終無所效力處。只有區區一誠爲執事所以謀者有之。不知閤下其亦信否。相公早年夙成。爲國家明大義立大功。淸白信謹。老而彌篤。自顧平生。無行可愧。則是亦足矣。然較之於古人。或不無少慊。則何不更進一步。擔當今日大事。其永有辭於天下後世耶。至於成敗利鈍。武侯亦不睹也。如何如何。爲此等說。每爲執事者所笑而不止焉。其亦疏狂之證也。呵呵。
公元1659年
與李士深書(己亥五月)
似聞几杖移出野堂。台體休適。瞻慕之誠。日以勤止。伏惟優游俯流。白鷗相從。其樂可知。而卽今天災日出。人事日變。若使憂國。其髮必白。不知相公憂樂何在。此病長吟。了無意緖。職名在身。久未蒙遞。聖旨
一向溫諄。微臣一味惶蹙。當爲申懇辭乞之章。適値求言中外之秋。身旣不進則古人亦或有言。各言其志無傷耶。今欲盡言則自然宂長。欲又約之。意反不足。信乎其難言也。此雖不足觀。閑中幸乞使公擇一讀之。憑几而聽之。雖不得蒙一一點化。其中最不可者。付標批惠如何。拙者此擧。非得已也。此後雖或有恩召復至。不過辭疏曰。如用臣言則不進可也。不用則進亦無益云云。如斯而已。此亦如何。幷諒細敎。更乞毋泛。
公元1660年
答李士深書(庚子正月)
獻歲。伏惟相國台候萬福。瞻賀區區不任下誠。惟泰下來之日。不得拜別。悵黯之懷。誠不自勝。昨承台下書。以爲恐成千古之恨者。益令人感惕無已。此病蹤跡益甚狼狽。閤下何以敎之。舍伯主簿時似有自處之道。而緣諸公謀人不忠。到此尤難。尤公以爲不可不暫復出謝國恩。以爲收殺之地云。此則似然。而其後事更將奈何。伏乞高明明敎如何。自有此事。心緖不安。殆廢寢食。其誰知之。其誰知之。
公元1650年
答尹汝望(文擧)書(庚寅三月)
北耗來耳。益可撓心。諸賢屛迹。橫議滿朝。聖上孤
立。疇與共之。洛之形狀。全露無餘。而積威所怯。無敢言者。殊可憐也。昨聞公山報。云鄙人姓名。亦在嘉山投書中。可免西州之恥耶。呵呵。明言黜洛之罪。詳說用賢之由。辭直義白。可格彼頑。斬洛取財。因以與彼。則斡旋之幾可在呼吸。而鄙夫緘默。無以此說進於吾君。則咄咄奈何。偶有所懷。及之。
答尹汝望書(庚寅三月)
敬承哀書。所以見敎者甚悉。感慰之至。不容于心。天氣暢和。時物向榮。那邊勝支。這中粗安。區區分願。外此無求。而胡耗少緩。人心稍定。儒賢之所深虞者。得脫虎口則豈不爲幸之大。而首相無故被其拘持。國家之辱也。開昏一端。後患無窮。不知天之厚餉羞怨。以爲憤奮警發之地耶。無乃侵染衮合。益復玩愒遷就之資耶。吾人身在閒地。言之無益。只自仰屋而已。哀示大小大事。亦未知諸賢終如何辦得。而諦觀吾所素知者。無有自任其重。不屑去就。則頃以此意試之英公。乃云不恤進退之誼。而事求可功求成。則大踢血誠。何故做不得。其所以見理甚明。立言甚正。故卽歎服之。而又聞虜回之日。國內將有獄。雖或人之過慮。而倘見是事。則諸公早定行莊之計。非淺之爲
丈夫者所能料及者。答之以此。未知是如何。愚意諸公有以自立於朝而得行其志。則安有冀成聖上之治而師道不立者耶。向來區區多士之願。不過擧措中一事。保無他虞。而若果不能終是卷懷。則任斯文者。具於此等事。不可不痛卞而詳說之。以開後人之耳目。況嶺儒卞誣之意有所見屬。則英也復安敢辭而不爲之力耶。
與尹汝望書(庚寅四月)
卽聞兪兄被竄嶺外。不必死人。則不必爲此兄相唁。而天意靡恃。人心重失。太息流涕。烏可已也。聞上有大志。招若干臣試謀。則領以下僉曰不可。又領盛稱申,李人才。請並用之。信乎人之不可信也。君之用臣。千古異數。而臣之事君。乃至於此。此係國家大運。柰何奈何。
答尹汝望兄弟書(庚寅)
敬奉哀音。備審孝履俱勝。慰喜無已。兪兄宥命。感仰聖德。而辭意有猶未釋然者。豈無憾於天地之大乎。重惜夫前後進說者不能明白辨別。洞達天聽。以至於此。而止於此者。孰非大老之力耶。然似未盡矣。廟號極稱。乃爲臣子分義之當然。而惟仁字
而後爲免貶議。則勿論前古。我康獻大王以下皆稱仁字始可。不然而易以他諡。則是不免於子議父臣議君。況諡法可得以私。則幽厲之臣子。亦未免不孝不逞之歸也。假使私之。父子君臣所爭幾何。先王非殿下之私親。則豈臣之猶可貶謗。殿下猶爲喜怒者耶。首陳大意如此。必使天心痛快。日月之更。無復遺恨矣。不治其本而唯末是圖。故雖蒙強從之命。且有不送之敎矣。區區所以慨然嘆惜。反有甚於前者。元疏未入。猶有望於改則勿憚。王言出此。又安保其必無後慮耶。英甫聞自山陰已歸其家。斯文之責。此友所任。闢邪之說。亦非口舌文字所能爭也。吾道有傳。我勢自起。則魑魅之徒。豈容於大明之下耶。作一大編。使後人曉然易知。不爲無助。共勉此友。得速成之。豈不幸甚。
與尹汝望書(庚寅七月)
庚熱甚酷。孝履支福。此老人幸免遣。而英甫新症非輕。令人髮白。闢異文字。昨已傳去。旨義明正。論議條暢。大槩甚好。而彼稷幺麽。瑣瑣爭衡。爲可羞也。茲於前幅。有以及之。竊聞近事。李諫風裁亦足可尙。大體調停。豈不嘉哉。然於這間一毫有所左右。而未免計
較之私。則情態亦可惡也。時魚多骨。金橘太酸。奈何奈何。未知此後能效回天之力。則亦或有辭於異日。而未能捨舊於東。而無復圖新於北。則平日所謂樂地。恐一敗而塗也。偶有所懷。不敢終默。此亦非欲工呵也。曾前頗有所仰者乃至於此。其何能不慨然於中也。此言一出固知爲世之所深擯。無可復容。而陽子將不得爲善人乎。覽後丙之。勿掛他眼謗囮。此身亦不足恤。恐爲朋友收司之累耳。
公元1652年
與尹汝望書(壬辰五月)
付遞謝書。尋亦登徹矣。近日炎霾。伏想瘴海之苦必有雖堪者。而神明所與。有主中實。外邪不得以入耶。此中新寓雖窮寂。却無間是非。聊以自娛。日邊消息。近無所聞。然默觀爻象。已自不好。日甚一日。歲深一歲。不知稅駕何所。某相強褊。雖未滿人意。而考其平生。不至索性。其所以威福自用。亦豈遽能生殺人哉。又況新行貢法。初豈出於聚斂之謀。行之不知其方。收之太濫。弊益隨之。以至民怨孔極。一方騷擾。蓋緣朝廷紀綱不立。守令無所忌憚。正窠之外。又未免橫斂。其法比之栗谷之制。已十倍之。而橫取者又如此。不待法久而弊生。則民其可不怨乎。若是而朝廷無
一言聞于上。此可寒心。又有大於此者。而人莫敢下手。奈何。朝廷朋黨。誠上之人厭之矣。誠有識者憂之矣。觀今之人。但視其勢之所在而從否焉。亦何嘗有正論哉。前在金逆之時。無論彼此。無論淸濁。無不奔走而付託。鄙意國家之患。不在朋黨之分。而在於朋黨之不分也。今日朝廷各目諸黨。何足道。若干所謂士類。亦未有大家可恃者。此關世道。柰何。吾人居處閑地。苟非以當世自任者。其視鄕隣之鬪。亦合閉戶恬然。而況如弟者素無才氣識量。不足爲有無。而何故一脚誤出。多少狼狽。比敎小兒詩。至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未嘗不自笑曰。當時在朝。固有此歎。其在林壑者。亦恐未免是命耶。老兄前敎禍患之來。雖土室樹屋。有所未免。佩之在膺。以爲自慰之助耳。惟是宿患未祛。時時發作。對書良久。覺得精神蕭颯。心氣渙散。不免休偃數日而後復起。許多聖賢書。恐無時了讀。此爲大家憂懼耳。
公元1654年
答尹汝望書(甲午八月)
久不聞動靜。纔承新命。又加一節。朋友共爲憂念。不知其善謀之所出矣。玆拜手書。淸和節宣之宜則可喜。而示意果如所慮。然隱之於心。知其有素耳。頃
拜函丈。爲兄憂之倍深。君父之前。備盡情實。以及北事。然後又不之罪。而收之不置。則亦宜出而仕矣。如此。可免目前之患而後無難處云。以此更與商量爲佳。爲兄計之濠,尤不同。而長者之意頓異。與武仲似合。顧此鄙陋。何足與議朋友間去就大節。濠以兄不出。歸責乎我。呵呵。高明超識。自知溫煖。何有於人。惟望細思而深處之。尤之寵命亦備例耶。乾剛日亢。下俗靡靡。如何置此人於吾王之側耶。時一思之。未免髮白。所欲言者雖或有之。書不欲多談耳。
公元1657年
與尹汝望書(丁酉十一月)
子上勤訪細叩。多少慰荷。病情遇寒益縮。相望落落。悵然奈何。兄陳情文字。蒙子上來示。幷與美材擬上者而讀之。意切辭惻。有足感動人者。疾病實狀。質之神明。在兄自安。最是赴闕行色。雖欲自廢。人其舍諸。未免馳慮耳。尤兄隆批愈甚。不知將何以自處。或去或就或遠或近。歸潔其身。何必同者正好。今日說話。近與尤公有小說。不敢煩聽。只自笑耳。吉兄所言同。不爲別書。乞分照。
答尹汝望書(丁酉)
黃生過傳手書。伏承起居眷聚匀安。慰甚。諸人出處。
口竭耳充目慣。還是尋常。大綱。前者子上。略知鄙意。或關聽萬一。高明以爲如何。狂妄性氣。老而難變。祗合守此謬見而死耳。杜門斂縮。日與家兒輩數墨外其他不欲聞。又不欲言。惟乞默會。
答尹汝望書(丁酉十二月)
兒還惠復書。伏承調體靜安。爲慰。此中小小疾病。足以敗人意。仍想旅邸計活。何以經過也。美兄有何論議於尤疏。而至使欲爲待罪之擧。美紙尤面皆未見。此亦傳聞。然必有所激。已出者欲歸。將行者復停。而皆歸咎於尤。故云最是傍觀。都不干與。只足以捧腹一笑也。威孫。聞其叔。見而喜。別而愁。稍有人理。師孫。學語日長。完實英脫可愛。喣喣自樂。只可遣而已。
別紙
今日大義。必知君上之有意。然後在野者可以出。則尤公囊封之擧。蓋欲以黜許之說試之耳。到此尤尤不可不出。同春不可退。美村行有說矣。尤則已試之事。不可屢擧而煩人聽聞。春美亦知此意。而自爲之所而已。何故紛紛於論議之間。各欲塞責而已耶。以吾觀之。諸公皆無向前擔當之意。而只爲自己之計也。不能不慨然也。曾以此意責之尤公。則渠亦無
辭。只以無才自嘆。又責之以無才。則何故爲此非常之論試上意。而旋復畏縮乎云。則答以無與同事者。其說窮矣。吾意已出將出者。皆以此義相勖。成敗利鈍。置之於武侯之所未能料。而各鞠其躬。各盡其瘁。不濟則繼之以同死可也。然病廢者何知。尤曾問之。故答以此耳。迷兒略傳市南之大意。以爲尤之不可屢論者。正合鄙意。惜乎美村諸公。先以利害禍福之端。參錯於語句上。故每見折於尤之剛大也。覽卽丙丁。如我者。此亦豈非不當言之言乎。責己之不暇而復責人乎哉。呵呵。
公元1658年
與尹汝望書(戊戌)
惠復書。伏承近日起居超勝。且副所願。感慰交並。林江疾憂。聞之極令人愍慮。尤公近以悟家事。極費心力。非調病者所宜遭。尤歎。廢疾居閒。聊以自適。其於外事。了無相涉。往往未免接人一暫開口。便覺悔吝。知其躁妄之擧愚狂之習使之爲然。而朝悔暮然。以無學力故也。爲可愧懼耳。只有黃卷中古人。對之無弊而有益耳。
公元1659年
答尹汝望書(己亥二月)
諸賢遠焉不可攀。只有一念耑耑於左右。但不得數
奉君子之敎。以資朝夕警惰之益。則未嘗不西向太息也。卽蒙手書之辱。勤賜誨語。愛我誠深矣。感荷感荷。春日和姸。味道日深。眷聚各安。欣慰之劇。弟老人粗健。凡百依遣。惟此職名未遞。聖旨加隆。惶恐悶蹙。不知所爲。欲從諸公之敎。詣闕陳情而退。則末梢似難收殺。偃然私室。累上疏章。期以必遞。則不但私分未安。彼相擸者若不但已。則亦有狼狽之勢矣。然自爲計則靜無爲。動有悔。知其必有悔而欲動。則不亦妄乎。上策只有尤公早歸則都無事耳。曾有書於尤。問其意之所在。早晩當見答矣。今日機會。可謂千載一時。此公失着則無復可望。是則悢悢耳。近聞市公登對。有所建白。自公卿至士庶。非應爲軍役者。請皆收布云。兄其聞否。鄙意此擧設有便利。可謂小小補塞。不能循本理會。從頭整齊。而何以先爲此說。以惑群心耶。此等事。須與朋友如左右者。反復詳定。得其十分眞的可爲而無疑者。然後發言于庭。以爲實行之地。可以見信於民而有所奉行矣。竊聞此事。尤公協贊。上意頗傾。似必行之。未知利害得失之如何。而若復沮撓而不見行。則其害尤大矣。今日事何等大小大。而架漏牽補。如鏤氷畫脂。可望其有成
耶。惜乎此說徑出於此兄之第一擧措也。且聞兩兄無助。未免孤單。其間曲折。未知詳知。不知何故至於此云耶。示諭小爭競。指何事耶。最是驪浪甚可慮。然吾則以爲此皆未能先立其大者。故逐些異同。未免紛紜耳。果能有所專心於大事上。則小小爭端。自然消去矣。漢高專心於天下。故以雍齒之素憎。而貪於戰伐有功。終不肯捨。廉,藺專心於國家之急。故能忍避匿之恥。而有負荊之謝。遂爲刎頸。況名爲儒者輩。其爭也君子。誠其才能可用而爲吾之用與否耳。所謂爭競。特在調劑之一手間。而判渙者何難復合乎。吾常曰。凡大小事。必誠心爲之。或濟或否。而況用人何等擧措。如尤公之心。以爲驪友必有才學。有此人可爲國之大事。則誠心救之。上說下聒。必致之而後已。雖有百曹。可以一擧而麾之。若其心半是半非。自不免於疑貳。則其何以壓衆心而息爭端乎。近聞驪作中庸之說。尤問之。不服其非。自謂朱子有不識子思意處。吾爲說以傳後云。吾未親聞於尤。而昨者過客傳說。未知果是否也。尤必攻之甚力。驪說果然則見攻於人。烏得免乎。此友此習尤則憂之久矣。吾嘗以爲不足深慮。今日復有朱門之叛卒乎。以尤憂爲
過矣。今此友年益大望益重。人之悅而從之者益衆。新奇二字。法門之大禁。而渠爲之。朱子且欲掩迹。而況於凡人乎。使在人上而恣意使氣。則其弊有不可勝言者。果可用乎。果爲吾用乎。布衣不仕。敎書還納。高則高矣。然以其侮聖賢而自高。則以其小者不可信其大者也。以其自高而蔑視於人。故凡事快活。不矜細故。人言不入。而以致今日之自困矣。其從而遊者染習亦多多可惡者。一人之弊而其害不小。爲此友不可不憂。爲世道不可不慮也。然尤公自念此流有才眞可用。則不可以一言不合一事不是。而遽相背馳也。須與反復論辨。極其當否。抑其過而歸之中。取其長而矜其短。忠告之善導之。肝膽以照之。精神以會之。必也共謀而成。則不亦善乎。纔聞此語。不能無慮。故偶及之。而不自覺其言之長也。且吾念之。今日諸公出處行止。形色各異。如不佞者何足道。然各有道理。固當自量而處之。不可不審也。往年狂妄之一行。蓋不自揣而已有違於守分之義矣。雖不能量力。而有所慨然於一時之事。不計成敗利鈍。而欲效其志者。古亦有之。此不害爲一節則亦可爲也。今吾以爲時不可矣。則聖明在上。群賢當路。而舊時
之廢斥如某友者。亦任之不疑也。以吾不肖而見疑於君父。不可以一時假借之恩而輕自進。則解釋之天語屢發於筵上。又及於批下。至有前後除拜。實非偶然之敎。到此實爲惶感。不知所以爲計也。且尤,市兩友。如彼其專。而其所猷爲設施必有素定於胸中者矣。然見之行事者。似有不滿人意處。則恐於吐握之際。有所未精於好察耳。其如不佞者豈復有所計議。能補於其下風乎。然而愚者之慮或有一得。以前所稟於左右者三數件事。更與兩友詳定。萬一到闕。則乘其得言之便。獻之吾君。竭盡痛快。幸而聽納。不爲無益。不得則一辭而退。惠而好我。携手同歸。亦有說矣。吾常言吾不喜飮酒。而被人勸迫。其苦有甚於一醉而倒。今爲此說者。無乃類於是耶。無才用之實而濫廁群賢之列。美職淸官。安坐受之。恩召隆旨。式月而至。與其偃然私室。一味惶蹙。不若一進天門。盡吾之所欲言者。以決去就。斯快之爲愈耶。常患此時無才而得官。不見用而又不見棄。故吾言每如此。未知高明以爲如何。幸兄爲我。須與美兄。入細思量。無間人己。而明以敎之也。
與尹汝望書(己亥)
鄙草蒙勘惠。雖感過奬。殊非警資矣。呈送後雖或有恩召之命。辭懇之說。不過曰用言則身不進可也。不用則雖進何用云云而已。如何。昨見尤書。別無奇語。傍聞浮議日滋。危症疊出。令人搔首。不佞何足道。老兄牢志甘疾。如魯西之才學。無意出頭。炭公斂退。聖志日勤。求治不怠。未知何地稅駕也。
公元1660年
答尹汝望書(庚子三月)
昨蒙書敎。極荷。又承耑使。感慰倍切。疏中標示及別幅。意甚深長。當玩思而更求敎焉。市兄亦以此意來敎。答以今日之事不如此。不能爲國。小小補塞。徒勞無功。在我之道。將先朝欲進之疏。承命奉入。施之與否。在朝廷耳。不見施則奉身而退而已云。未知渠以爲何如。令敎完實有味。然必待朝廷淸明。私意滌盡。無不灑然。然後始可有議。則俟河之淸如之何。古人告君。罄其說於立談之間。不厭其言之盡。而此則宂雜無可觀。人見之未半。已倦便休。況乙覽恐未留聖心而支離厭棄之矣。
答尹汝望書(庚子)
公元1643年
陰雨凄風。起居靜安。可喜。伏聞聖上威明。其所以處之者甚快人心。然此則異於癸未。同於己卯。人臣
負此罪名。雖蒙聖宥。何敢晏然恃依際遇之不常。計較國事之可爲。而運手動足。更有意思於斯世也耶。爲之仰憂俯歎。不能爲懷也。此大機會。不可以常情度之。又不可以常道自處也。叔孫通制禮。豈至於枉死市耶。常以爲過論。今日觀之。幾不免矣。
公元1660年
與尹汝望書(庚子七月)
公元1639年
昨承復書。慰荷。近日靜履益佳未。旱虐此甚。民事罔極。公私罄竭。到此束手而已。雖有智慧者。無如之何。生民何辜于天而乃至此極耶。從來謀國者。只爲目前之計。未有深長之思。如愚昧賤見。固已憂之矣。柰何奈何。且此職名。未蒙準遞。勢將更申辭懇。期於必遂。此後雖有召命。此無可進之義。但其疏事。天心未見改移。或念時事日非。有所感發於聖志。則不無萬一之望。此非愚陋創說。有足徵者。試可乃已。亦無損益。而自下無一助其行者。奈何。頃日榻前。一相臣以爲此疏行。三代之治。不難致之。但今連歲凶歉。與民休息。卽是第一義云。民方倒懸而欲與之休。雖沒意思。而茲法之美。亦已知之矣。五月旅食。了無所成。取困而歸。朋友之譏四面而至。旣不知悔。而庶幾一念。復自耿耿。亦見其愚之甚也。兒子別築。非
敢異也。子舍窄小。將又有眷聚者多。其勢當然。然盛敎嚴正。令人愧服。父子兄弟財同而室異。則不至於害義否。近處同人。尙未一會。況望百里之外從者之拜耶。瞻悵不已。
公元1662年
與尹汝望吉甫書(壬寅)
寒事猝緊。伏惟動靜僉勝否。瞻溯倍切。見尤書。知美兄會且歸矣。恨未得與聞緖餘。柰何。弟疏批下如此。方欲更申。而不知所以爲說。幸乞僉兄復有以敎之也。疏中最急先務者。請行而試之。是美兄前所命意也。鄙意以爲聖志苟在於大有爲。則人與政姑不必一一間適。而大綱修擧。餘弊自袪。但無當大人之事者。諸公皆退在。而以區區敗軍之餘卒欲承之。則大意已失。此所以驚惶回顧而抵死不欲出頭耳。未知何以則得免耶。
公元1666年
與尹汝望書(丙午五月)
公元1639年
暑熱漸酷。靜履眷聚各安否。此中粗遣。無足道者。近日。春翁來住江上。再度往見。今將歸去。亦一聚散之數也。且此病情。遇暑益困。看書不能着力。又聞尤老入深。至以老先生遺藁校其未盡校者期會。則亦言罪釁之身無心敢及於此等事。此必有杜門絶迹與
世長辭之意矣。奈何。似聞洛下相攻之擧未已。西江波浪何時平。最是君上雖聖明。臣下無任事者。而世道日究于下。人心到此。更加一層。引繩絶之。不知其處。令人氣塞。若使主張者持論稍平。則禍豈至此。不能不痛恨於人也。
公元1666年
答尹汝望書(丙午十二月)
公元1639年
兒屬無事來到。且承辱復。恭審近日佳況。慰甚。春書問我進退之義。自家必有定算。不待人勸沮。然尤公以爲不可不一行。則以進後難退爲辭云。未知果如何。前承諸兄之敎。領略其盛意之所存。今之除拜在德。而亦不爲不多。且未知煖冷亦如何耶。前諭一養。恐不足以塞諸公之責耳。如之何。此則知無不可往之義。而奉九十老人。何可恃朝夕粗安。而爲遠出之計耶。
公元1670年
與尹汝望書(庚戌閏二月)
昨承復書。所以斟酌義理事勢者甚精且切。深荷勤誨。豈容他計。以此意已謝於諸公久矣。不意玆者近侍復臨。諭旨加隆。旣不得踰垣。而又不敢晏然於私室。如不得已而行。則亦是客氣。能得幾時好耶。觀禮卽旋。終未免屑屑空往來之歸而已。回顧初心。亦
甚羞吝。不待傍人之唇舌。而祗見其愚之甚也。以此愚陋。見續狗尾。一脚誤着。平生狼狽。又誰怨尤。千萬更加默會。卒有以敎之則幸也。
答尹汝望書(庚戌三月)
復書勤至。深荷盛敎。有以見靜中觀理甚明。謀人甚忠。敬服至意。無以爲喩。此浮念妄想。初不自量。皇惑於異恩之荐至。史官書啓中。已達趨召之意。今不可無端中輟。方且戒行。病中筋力不逮。或中途而歸。或能到闕。萬一獲對。略陳所懷而退而已。他無可與者。示諭不過如前無事而歸者。正得其實矣。上可爲下可爲。恐皆未及而爲執事者之呵叱耳。然歸後因咸衙有事。歷拜如前之爲相對。當一噱耳。(石湖書有上可爲孔明。下可爲重峯之語。)
公元1672年
與尹汝望書(壬子六月)
一宵聯枕。未足以慰豁積年之懷也。卽惟團聚安閒否。倍切瞻戀。弟到此數夜霍亂嘔泄。久不能起。衰困殘病可憐。日邊近報略聞之。已憂其事之不但已。而亦不料至於此也。最是甲山之行。不勝公私之歎。又有大於此者。白髮老臣。不量分力。不計利害。不忍括囊。自取狼狽。君臣之際。難矣哉難矣哉。頃在江寓。初
見手書。偶吟拙句。以示家兒矣。聞道懷川急奏章。甑翁書到判興亡。山林自此都無事。惟有孤臣白髮長云。幸一哂。弟未及聞蘇湖之動靜。然離此則不出兩日耳。
公元1649年
與兪武仲(棨)書(己丑七月)
數日蟬淸。懷想益深。眠食之餘。凡百佳安否。弟老人無日可安。一身疾痛。不暇爲念。亦不可爲道也。近來爻象復如何。函丈遞憲。未知何故。一慰一嘆。善兄之行。亦甚無味。想與相見議其去就耳。英之此來。雖駭俗見。實合古義。世道可扶。士林有光。蓋此友起自草萊。強而後入。交際之一毫不可苟也。請對之意。實非偶然。而不幸差池。以至狼狽。謂之關時運。非過語也耶。想兄揆諸去就之節。反復廉恥之道。有所默會于中者矣。似聞都下有所云云。甚可寒心。一時啾喧。亦不足爲深歎。而不悅之流仍此輕嘲。得以排擯。使此友不得復入於朝。則非細事也。幸望諸兄。無以一人之退。沮其志氣。力合同人。以自樹立爲挽回激揚之計。使元氣日壯。朝綱振肅。則小小陰邪。不攻自去矣。石室大爺。愼獨函丈。猗歟今日何處得來。求之前古。亦所罕有。此正千載之一期會。諸兄惟宜左右周
旋。小小無關係者。必從長者。如有緊要肯綮處。預爲稟複熟講。同歸于一而後論事。則有何不濟。函丈禮論。雖出於後人之義起。苟可行則行之。況以周公之作。而又經朱子參酌古今。斷今作始。有何不可。竊聞年少之友憑依長者之言。有所議斥。憂虞之懷。不但此一事而已也。大而公。士友之所深望者。如或相見。勉以愼重如何。文叔近與追隨否。風浪漏船。一人孤立。若不及時正柂止泊。終不知向帆之何所。思之懼慄。如鄙拙病伏田園。才無寸長。雖感極天恩。思欲糜身。實無由稱報其萬一。倘賴諸公之力。須臾無死。得見好世界。則康衢煙月。身亦有榮矣。所欲言者不能盡。
公元1650年
與兪武仲書(庚寅四月)
近因魯書。續聞動靜。如親承誨。慰釋多矣。北耗聞之痛惋。奈何。諸人所以深慮者得止於此。可謂幸矣。而惟是區區爲左右欲言者有之耳。比者上章書年。濠尤略異。鄙淺之見竊有疑者。以書問之。濠書以爲吾輩供仕。若曰有所爲。則微細節目。不必太拘。此亦有理。然未能的見行可之幾。而遽欲自試於磨涅。似未免後人之起惑耳。兄之曩事恐亦濠意。而終是不免。
公元1639年
則進退無據殆有甚者。向來危厲之懷。迄未容已。故今偶及之。乃今聖上困於胡使。而未聞有出一計畫一策以爲深長慮者。只循目前皆所姑息。溪壑無窮。金帛有數。奈何柰何。今日事機。處之有術。則方來成敗之數。甚有關係。而廟堂如此。君誰依以爲恃耶。向日諸賢適皆退歸。則一時之自脫。果爲得矣。而國家之計。豈若自任其事。終始共濟之爲懿爲愈。而不得免焉。則程嬰杵臼之事。亦可爲也。曾以此意嘖嘖於諸友。而旣往論之。亦是悠悠耳。所欲。一會展盡多少之思。不啻飢渴。而此身恒疾。動亦不易。則亦瞻望太息而已。春間出拜函丈。一步轉進之計已宿。而忽聞英病。未免回轡交臂之失。至今悵然。似聞二宋有所期會。早晩承風。勉隨後塵耳。
公元1650年
與兪武仲書(庚寅四月)
嶺外豈獨死人。兄之所學不負平生。則友之云者。何必齎咨涕沱。有兒女離別可憐之色哉。然聞之累日心不寧而忘寢食。非眞爲故人則奈何不仰屋一太息也。惟望天心改幡日月之更耳。作此要魯。仍便傳去。臨紙惆悵。
答兪武仲書(庚寅四月)
嚴程迅忽。瞻望靡及。聊修一書。要魯傳去。昨奉手書。所以敎示者甚悉。慰釋愧歎。不能爲懷。伏惟心境安泰。固知無復戚戚於所遇。而天威震疊。亦安得恝然而已乎。近聞右相復入文字。自上推納疏本。庶或見原耶。區區企切。不特爲一故人地。凡百已定。亦非命也歟。書中盛意謹乃承領。之楚之託。雖非其人。敢不銘骨。事有不可知者。孰榮孰辱孰生孰死。山中何必樂土。嶺外豈獨死人。忍心而抑志兮。以是自慰自遣而已。
與兪武仲書(庚寅五月)
公元1639年
計日已返初服矣。雨澤旣沛然。孰不感悅。伏惟尊主庇民之才。愛君憂國之誠。宜有上九未平之志。而不遇。天也。吾何爲不豫哉。脚血纔流。髭髮猶勝否。尤公過此屬耳。約與道友復尋舊計。曰有病止。恨可旣乎。然不忘者存。特早晩耳。愼齋函丈老境炎程。倏往忽來。筋力健強。可喜也。朋友若而輩未有此行。人有有言。然不可以不已者乎。分棄丘壑。從他笑謗。似無可懼者。回顧曩時。亦妄想耳。時一笑之。不知我者。謂我出也驕。白馬淸流。時魚多骨。奈何奈何。覽此丙丁。勿掛人眼也。
公元1650年
答兪武仲書(庚寅五月)
西門寄復。承慰遠懷。又玆得之。豈不豁如。所患非輕。奉慮實深。多少敎意。亦已領悉。尤兄過此悤悤。粗窺辨嶺之草。未得消詳講勘耳。其中赴難一款。似見分曉。想與魯哀往復。高明所論。無乃在此耶。兩公特蒙聖敎之過勤。果爲惶恐。然義理不必行。疾病又有之。反躬無大悔咎。則亦末如之何已。趙爺一心無變。至於去位之後復上箚。使人得見日月之更。爲國家扶士林。忠且誠矣。其視待罪宰相何如。而但揆以自家道理則何必爲一惟泰。忘己而爲此過厚之擧耶。翻然復入。所以起人之歎也。左右之行。愈遠愈光。趙相之擧。愈厚愈惜。默念時事。慨然者幾何。而一般論議又從而泯焉。則其關世道也亦不少。私心有懷。偶相及之。十畝間閑。優耳游耳。莊焉修焉。安知天意餉我兄厚耶。頃對尤兄。相語及此。亹亹而罷耳。
與兪武仲書(庚寅六月)
善令入洛。欲觀勢進退云。尤公又被新命無行意。三疏想已見之否。近來朝著一新。足見一消長。若令欹枕者俯視之。亦一噱矣。一德大臣有欲兩調計云。其能否。天下大勢。彼已先據。自北自東。惟根達幹。呼
吸相通。武侯之才。文公之學。恐不濟事。嘉林境界。已占淸涼。此足爲相慰者乎。幸加自玉。靜養之餘。博廣經業。有以敎之也。
與兪武仲書(庚寅十一月)
脚血何如。髭髮何如。魯公二書。未見幾微。落日一杯酒。關山萬里行。令人欲醉而忘情也。節屆陽復。天心可見。毋疾其驅。王必返予。而已而已。凡百有定。謂之何哉。吾輩此行。特先後異耳。久不爲西州之恥。聊以自遣。奈何柰何。
公元1651年
與兪武仲書(辛卯)
我生褊壤。見我地盡處亦難矣。足以仰吾兄之平生。而惟古人兒女之懷。區區未嘗一息忘捨。豈人情也。聞之所嘗經歷者。風氣飮食。決非人所堪勝。到此如何不動得人。所恃者只有神明之扶耳。兩胤聞將入去。繼聞闔室又欲隨之。此必有定計。多少狼狽。固不暇言。而所慮風氣飮食。尤難於稚少兒。如之何。豈有天心終不見回而使吾兄永爲絶國之人耶。畢竟天之愛吾兄甚。使之增益而以大任隨之。吾見兄羽儀於朝不遠也。吾何爲爲吾兄戚戚也。兄乎兄乎。凡百自愛。置心於古人書冊中。無以之楚者之凍餒爲念
也。吾觀比古者遣。自蘇公以後未有堅忍之志。而甚至於蕭索。此晦翁之所嘗歎。而尤起後人之慨然於今日也。吾兄豈有是哉。深感古人僧處之義。聊相爲之言。比聞納甲者說兄命五謫。吾戲之曰。某也不久當蒙宥矣。放而後可屢謫也。其果耶不果耶。兄之才學旣可爲吾輩之首。故吾輩向來妄作。豈可由於兄之指意。而未必不爲兄之累。在朝何爲。禍福之來。兄先受之。亦關世運。於兄何有。時之幸耶。兄不去國。其不幸歟。潝泚(一作訿)者憎疾有甚。吾兄默會焉。山川綿邈。魂夢不到。引領瞻望。嗟何及也。臨風怊悵。書不盡言。
答兪武仲書(辛卯三月)
公元1638年
去年閏月書。得拜屬耳。道一何長。人一何遠。四韻佳篇。調致淸艶。語意孤高。讀之未見窮荒悲困之色。最是黃卷工夫。令人心事安緩。不知離別怨憂之苦。甚佳甚佳。此是平生丈夫之志。聊可自慰處。何必區區爲兒女之懷耶。仍胤子甫繼聞淸勝。尊嫂一行中止。顧諸義理。亦歸于正。仰喜仰喜。此中比來雖疾憂禍困。比之萬里之羈孤。似有間。只是從前妄言之失。觸處見劾。醜辱自取。亦甚可笑。其視直道淸名窮見節義者。不爲羞愧耶。不敢虛盛意之勤惠。率爾口占。鄙
陋何足以答而偶。及此意寔西州之深恥也。幸一笑而投之水火如何。小小可言。不必煩遠音。更願神明所勞。益加自愛。兄來弟去。必有會合時節。惟是之企。聊以自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奈何奈何。
公元1651年
答兪武仲書(辛卯七月)
公元1638年
初夏所出書。過數月乃入手。道里之遠。若是其甚耶。書不易得。得之但審以平音。其後渺然。此不足以解此勞結。惟所願神明之扶耳。閒僻中聞有朱子冊上工夫。信知外患不得入。內腴日益佳。天其或者有意於玉成耶。
公元1653年
答兪武仲書(癸巳六月)
公元1638年
前月手書。傳自懷村。忻慰曷勝。時當大暑。不知老兄能以理勝氣。節宣得宜否。此中新寓。凡百一切減却。遂絶人事。閑靜活計。雖謂入定僧可也。咫尺濠尤。必強而後或往或否。然不無追逐之趣。一自金兄長逝。亦甚索然。今則重峯碑運在沃校。明兄方往書役。英亦以其先碣有事在其地。弟不能從也。函丈最是一歲不拜。有若左右尙阻。則可愧之甚也。今人朋友。愛之則曰兄弟。至於急難。況也永歎而已。甚者一投足之間。不成一行。臨紙每稱悵然。此所謂可愧也已。鄙
於世於人何有哉。從前妄作。計非歲月區區所可贖償。得使此身有保首領。粗能致力於古人書冊。無與人相涉。則無奴可率。無馬可乘。有病不可出。安知進不爲暮境之一福歟。呵呵。
公元1653年
答兪武仲書(癸巳八月)
公元1638年
萬里三年之別。遯巖數日之會。不足償錦峽之差池。黃山之背馳也。留寄手札。昨得拜領。忻慰倍品。尤公略傳賦詩之意。令人益切感歎。秋深江上。竊想淸趣日佳。弟先墳在廣陵。久未省掃。今日戒行。仍往石室而哭之。朅來不過一旬望。聞兄朝夕當下歸。自今逶迤。可一相就耳。明友亦有意相約。未知戲兒如何。英也在合江舟中。和崔生有詩。落日西江上。山陽笛裏秋。孤墳看漸遠。不忍放歸舟。此死別也。到錦江方分手。怳然有千里送孤帆之意。獨立沙頭如有愁。半天疏雨一江秋。嘉林定在西峯外。落日蒼茫急下舟。聊以奉呈。備一笑之資。
公元1658年
答兪武仲書(戊戌)
林江留書。伏承示敎。慰感。入城凡百如何。區區戀慕。一倍尋常。頃見尤書。得有展布。使隴畝癃疾須臾不死。復見天日則與有榮矣。然做說時不同。未知如何
出場。不能無過憂耳。此中方伏僻寓。如墮井中石。魯亦阻絶。離索之苦。柰何。錦院有請額事。願兄指揮。
公元1659年
與兪武仲書(己亥正月)
果路解携。至今使人心惡。新年道泰益福。此漢事竟至十分難便處。高明何以敎之。冒帶國恩。忘慙暫進。亦自不難。而其後事復將何以收殺。最是同人去就非一。在朝如左右者建議行事。非無裨益於國家。而往往不專出於義理之粹然。多不滿人意。吾何恃而復出乎。自有此事。殆不安寢食。亦自憐而已。
答兪武仲書(己亥三月)
公元1638年
瞻往之劇忽得書。奉承多少敎意。感荷。春和起居勝安。尤喜。弟老人粗健。朝暮往省。喣喣聊樂。聖恩隆深。朋友勤懇。未知義理之如何。而恐終不免一行。此七日離側。毋論前途狼狽之可悔。一時遠離之計。恐非出於人心之正也。然到闕陳疏卽退而已。至於盛意之相期。非陋劣之所敢當。奈何。
公元1659年
答兪武仲書(己亥六月)
方欲伻候而未及。辱書先至。所以誨諭者勤切。蘇慰感謝。此物何係重輕。只尤事極可慮。以左右眷眷公私之誠意。不足動彼之聽。則如膚淺鄙俚之說。其能
入乎。此公本如是。雖欲言徒舌弊而已。奈何。況此求之義理。未必知其十分恰當耶。承魯兄計已登程。令人翹企。此又一番驚人耳目。預爲之憂耳。承許明日委臨之敎。夙夜賢勞不敢望。而亦不得不爲之望耳。此未肅。且病難動。奈何。
答兪武仲書(己亥十二月)
纔修燭書。計未及登徹。而手字忽至。伏聞三宰處御筆下。不知此公何以畀之。令人感涕。此與尤事各不同。何可比之。此意前書略盡。蓋山陵之時不可不來。然久於從宦。勢不可爲。兄非不知此漢蹤跡情勢。而每相眷眷。殊令人愧悶。早晩得入侍。則陳情而歸而已。欲去不去。進退無據。已被吉甫諸公之悶笑耳。然粗有所思。不可不聽人言。亦不可全聽人言耳。入侍卽歸之計。尤亦大攻。亦可笑也。只二賢疏論方張。聽否成敗。非所論也。兄入經筵。似不可無一言。如何。疏草在鄕。入侍則欲面陳其大槩。如何。
公元1660年
答兪武仲書(庚子三月)
早承小札。慰感。許憲疏本未見。幸命謄示。此大訟也。不可口舌爭。禮書必有據。可考而證也。儀禮爲長子三年條下註。許憲必取而爲證矣。但其下體而不正
公元1651年
之文如此。此當初議者定爲期年之制也。上註所謂殤也恐是。許必曰。帝王家繼統爲重。不可謂之體而不正。然旣爲昭顯三年。又爲孝宗三年則與四種禮意大相逕庭。此所以難言也。聞希仲云爲君服無齊衰之制。禮有此意。然此則似不然。大王大妃。君也母也。孝宗大王。子也臣也。不可謂之君服也。且設使大王大妃以上祖大妃若在。則爲今日之服。豈不可爲齊衰乎。無齊衰之說。不待卞而自明矣。如何。然不可草草論說。待見原疏。早晩面詳。
公元1660年
答兪武仲書(庚子)
公元1651年
義壇堂號。願卒敎之也。無已則取熊如何。禮說反復思之。似有稍解者。而今日難言之敎是也。昭顯之喪。若預爲定策以適子死而無子不受重者例之。而不爲三年服。則到此無復可疑者。只此一項難言耳。此訟只在庶子之稱與正嫡一也之說耳。當更思而求敎焉。
公元1660年
答兪武仲書(庚子)
一日不聞如隔歲。方懸鬱。小紙帶雨。果如濯淸。許圖未見。何不傳示耶。尤議乍見。被炭令取去。未領其說之詳。然邑考說似是假說。果如炭言。殊沒意思。榻
前說。未之詳聞。禮議必得中制。乃可無議於後世。不止今日紛紜而已。聖斷不可以無適莫爲幸耳。此有別紙。覽卽還之。
別紙
公元1651年
正嫡一而已。適子有廢疾他故若死。而無子不受重者不爲三年。不爲三年者。不得爲正嫡也。長而不得爲正嫡。故次子升而爲後者乃爲正嫡。而爲應服三年者也。庶子妾子之稱。嫡妻所生第二子。通名庶子。別於正嫡。遠嫌也。適子死而旣爲三年。然後取第二長者立爲後。而雖嫡妻所生。是立庶子爲後者也。然則疏云第一子死也。則取嫡妻所生第二長者。亦名長子服三年。此說何謂也。乍見疏文。自相逕庭。未曉其義。蓋反復推之。第一子死也云者。無乃下文所謂廢疾他故死而無子不受重者。不得爲三年者耶。取嫡妻所生第二長者立之。亦名長子云者。謂第一子之不受重者死。則取第二長者立以爲後。而惟嫡妻所生者爲正體。應服三年。若妾之所生則雖立爲後。而不得爲正體。不得爲三年云爾耶。此則論長子將代己承重者之服也。帝王家大統爲重。雖以支子入承。而太上皇在則爲嗣君之喪。當服三年。然則雖以
兄繼弟。以叔繼姪。毋論正體非正體。皆可爲三年服矣。仁聖王后爲明宗之喪。奇高峯以爲當服三年。退溪以爲豈有不止期年之理云。此皆無經可據。今不敢爲之說。
公元1661年
答兪武仲書(辛丑閏七月)
公元1651年
書問之阻絶。未有甚於近者。瞻戀之誠。日夕不置。春翁歸後想益無聊。足以知兄之心樂否也。茲承遠書。所以眷眷於時事者。不但如畎畝之憂而已。則讀之令人復有所戚戚於中而不已也。夙夜之餘。體力淸健。神實勞矣。仰慰仰慰。此奉老疾病無常。入秋益覺衰敗。惟日憂懼耳。不意新命又下。天意之勤眷。雖極感激。有情勢之不得自由者。亟上文字。愧悚悶蹙。無所自容。冀蒙速賜鐫改而已。此何足爲有無。最是二公在野。時論潰潰。聖上之所以眷依者。畢竟歸虛。且荒政之難。示敎誠然。然惟望諸公協力共濟而已。他尙何說。深於是者。煩不能及。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