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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庐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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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庐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六
 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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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状[郑复天]
先生讳惟泰。字泰之。号草庐。庆州人。始祖讳谒平。新罗赫居世佐命功臣。至丽朝有讳世基。密直副使大提学。有讳茜。月城君谥文孝公。至我 朝有讳诚中。左议政谥靖顺公。有讳携。判汉城府事。有讳龟瑞。嘉山郡守。寔先生高祖也。曾祖讳鲫。掌隶院司议。 赠执义。祖讳大邦。缮工监奉事。 赠承旨。考讳曙。隐德不仕。 赠吏曹参判。妣贞夫人清风金氏。高祖清风君讳世英。曾祖直长讳终性。祖处士讳大升。考讳养天。 万历丁未九月初一日亥时。先生生于锦山郡芦洞村。颖悟绝人。甫二岁。啖半熟枣。先啖其红处。弃其白。先啖其白处。弃其红。未尝混嚼。学语便知文字。八岁有诗曰。野旷风来远。川平水去迟。十岁。参判公没。哀慕如成人。葱蒜不入口。闵晚喜在汶隐居讲学。辛酉。先生以参判公遗命往从之。齑盐不继。而处之晏如。专意经术。晚喜敬重曰。若吾不可以教子。子其就学于金沙溪。甲子。先生之溪上请业。沙溪先生礼待甚厚。一日。讲中庸至斋明盛服章。问曰。此岂只谓承祭时欤。沙溪亟称之曰。君更无可学矣。先生每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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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溪必目送曰。大儒大儒。吾道之托在此。先生亦献诗曰。渊深鱼得所。林密鸟知归。阙里春风好。吾生亦有依。丙寅。晚喜卒。先生亲自袭敛。致其心制以成疾。沙溪尝谓先生曰。君有大人资质。但气弱耳。至是为之忧曰。曾于枕上。虽夜分一呼便应。今再呼始应。君病深矣。先生遂以习忘为调病方曰。习忘虽妨于思辨。亦有益于涵养耳。辛未。遭沙溪丧。欲以心制终三年。母夫人以其前日师丧致虚羸。力止之。乃服期。甲戌。以学行荐 除 禧陵参奉。谢 恩即免。丙子。又 除 健元陵参奉。冬。奴虏犯京。先生方在 陵所。埋祭器。始欲随 大驾入南汉。不及焉。又欲归觐家庭。而道路拦塞。遂寓关东。戊寅。捲家入德裕山。结斋于泉石间。与学子辈讲劘自娱。若将终身。甲申。 除 大君师傅。丙戌。又 除。皆不赴。丁亥。 除咨议辞递。己丑五月。 仁庙升遐。 孝庙嗣位。宾厅请徵在野诸臣裨补丧礼。先生与慎斋先生及尤庵宋先生时烈,同春宋先生浚吉。同被 召命。而先生自乱后更无当世之念矣。慎斋将赴 召。先生就别。慎斋曰。同赴可乎。先生曰。先生位高责重。其义与小子不同。且吾辈自是山林人。不可容易出脚。慎斋曰。与我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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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虽败何妨。相持二日。先生改志。以为 吾君在东宫。以汉武为优于文帝。其志大矣。可以仰体。仍语慎斋曰。此行苟赞大计。身虽狼狈。亦有辞于天下后世。不然。进退无所据。可不慎终乎始欤。遂同赴。先生肃谢。以母病乞退。 上曰。为母病请归。以孤心事。岂忍强挽。第尔须念 先朝恩眷。斟酌进退。 赐廪料。又令本道 赐其母米馔药物。先生上章谢 恩。廪料则辞。再乞归。 上曰。林下之志固难夺。而亟欲引归。无乃予徒有虚文。专无实事故耶。欲强其留。有腼面目。欲许其退。诚不忍舍。至三疏。始 许曰。今而后可以得见否。遂给马。西铨拟侍直。 上曰。此人不可用于此职。升秩可也。以单望 除水部郎。久之吏曹以过限请递。 上不许。慎斋贻书曰。此后虽累朔。必虚位而待。 恩眷如是。而其可私便身图乎。八月。先生入城。先见慎斋。慎斋曰。时事已无可为。盖指群小分朋。朝著不靖也。先生仍拜清阴金文正公曰。长者初赴 国哀。礼也。既出复入。其将有为而然耶。论赵絅。是一谏官事。长者何自为也。清阴曰。台谏各自为心。何处得见真台谏。铨长呼引恶流。甚伤 国事。吾不得已驳之。又曰。 因山后吾当即归矣。先生慨然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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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事非我为则彼为。彼若可以有为于时。我无忧矣。今南人伐异。如赵锡胤自是清流。而彼即诬为原洛之党。盖入其党者无可惜。奈善人何。奈 国事何。今计莫若长者在朝端的取舍也。且闻吾 君有大志。机会不可失。清阴曰。我 国一日能拒彼。国虽亡。岂不快乎。先生曰。在天意。清阴曰。此不特在于在近天意。亦在于在远天意矣。先生复曰。东方大事业。只有己卯癸未二时。而癸未则纯正光明。己卯则道学似未尽。然此二时皆大眼目处。如退陶前半生只是朝士。后半生一向退去。恐与二时不同矣。盖古道非是高远怪异事。使吾 君正心则是天德。爱民则是王道。何不行之有。大爷今日不来则已。既来矣。生民之想望。士友之去就。皆在大爷。将何为乎。清阴曰。吾虽以老去。诸友为之。先生曰。今年少辈无一人禀议于长者。岂不寒心。沙溪先生曾于反正之初。告于 仁庙曰。君子无领袖。不得为君子。小人无领袖。不得为小人。天下岂有无领袖而作事者乎。清阴曰。诸友若有意。吾亦去就何一定乎。先生曰。长者苟留。吾当入直。清阴曰。子陈疏后入直可也。先生翌日谢 恩。仍乞递。 上曰。予恐长往不回。今幡然上来。益见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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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实之诚。勿控辞遂就职。既而。三司侵侮清阴。不遗馀力。而所谓名流者亦玩愒不言。先生一日在直所。耿耿不寐。晨起作长疏。其略曰。领敦宁府事臣金尚宪精忠节义。道德事业。求之前代。复有几人。虽谓之昭乎日月。不足为明。崒乎泰山。不足为高。不为过语矣。 殿下尊之敬之。致之以诚。迎之以礼。强而后至。此岂爱恋官爵喜败 国事者哉。以为当今可言者非一。而惟是天官。进退人才。人才举错。实系治体之大。故见其行私。一言斥之。实元老爱 君忧 国之心。不能自已者也。沈大孚,严鼎耇,赵赟,李桧。何人也。讥之斥之侮之辱之。悖理拂性。至于如此。臣未知其心之所在也。至于前大司谏李之恒。一回邪人。权势在倖臣。则甘为门客而不知耻。政柄在铨长。则交其子弟而惟所欲。物议哗然。有耳皆闻。而其启辞曰。无他谤议。未免因循者。一字一句无非抑扬。阴附铨官。显斥元老。臣实痛之。又曰。金尚宪及前大司宪臣金集。天下之大老。儒林之领袖也。二老在朝。朝野望之如泰山乔岳。恃以为安。而 山陵之后。携手乞骸。一出都门。岂望再入。思之痛迫。臣于日前。往见金尚宪。语及 国事。意颇落落。反复讲禀。上而 国恩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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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 圣眷之隆渥。下而朝著之杂乱。生民之困悴。以至君子出处之大义则其言曰。七十老人。筋力已尽。不可久留。设或欲留。被人挨揊。何复可为。至如金集之为宪长也。臣亦以此讽之。望其一出言事。而退归之意决。每以年老致仕为辞。区区葵藿之心。以为二老不在。则朝廷缺望。 国家之事。终不可收杀。愿 殿下急为之所也。又曰。君子小人。昼夜相反。士流俗类。趋向不同。如金尚宪之所立卓卓。而乃为群小侵侮。甚矣朋党之误国家也。洛党原党称客称宾之说。近来有之。而亦闾阎好事者为之。然丑目一播。訾口万端。而所谓名官显职。不能绝迹于其门。则亦可羞也。然而为 国家者。当分其邪正。察其源委。泰者甚者。去之而已。窃闻吏曹判书赵絅曾为宪长也。发论原党。指斥其流。至以赵锡胤目为其宾。而为一二僚臣力辨而止云。吁亦甚矣。夫赵絅倖倖自好之人。少年清望。人或许之。立朝日久。沈醉名场。傅会经训。文致奸言。爵秩虽崇。士林鄙之。如使赵锡胤。果有是累。则敢言力诋。直斥其人可也。何复依违前却。回顾出没。有可乘之机则欲发之。无得胜之便则反默之。此果以君子之心为 国家计哉。不过以朋党之意。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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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己之举也。疏后风浪大起。同春时为宪职。与大谏金公庆馀。继论原洛之党。并及于南人之党邪者。 上从之。命窜士七人。初。清阴见先生疏曰。吾于此疏。嫌不敢言。然世间不可无此议论。慎斋则虑或挑祸。责其讳不相议。及群奸窜逐。朝著廓清。乃称服曰。吾侪中惟某可以为 国事。先生病告送西。及 因山。参哭班即下乡。壬辰。清阴卒。先生加麻三月。与友人书曰。石室云亡。痛矣。历尽天下之变。全其所畀而归。可谓君子有终也。仍复自念。不才知分甘心十年之丘壑。中间妄揣。轻易一脚之出门。盖缘此老为之前也。终使雠怨满世。动辄得咎。斩穴之祸。朝暮等待。人苦不自知。何能无介然于冥冥耶。丙申。 除工曹正郎不赴。时铨曹屡拟台职。终未蒙 点。一日。 筵臣闵鼎重曰。李某有何得罪于 殿下耶。无乃以己丑疏为非耶。 上微笑曰。其疏多疏狂语。故不用矣。金益熙曰。此人学术高明。且通世务。臣素知之。故每于别荐荐之矣。 上曰。今后必使之来。先生有诗曰。少年粗杂际燕云。道路豺狼不足云。何事悤悤轻下手。疏狂 褒语荷 明君。戊戌。 除持平。上疏乞免。尤春尝于 榻前。力辨己丑疏。 上曰。其疏有傅会经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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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致奸言之语。故予尝非之。盖赵絅曾于姜狱。进言曰。春秋无将。将即必诛。预造翟衣。僭称内殿。不但将而已。于是姜之罪定。 上之志决。先生常鄙其为人。疏中及之矣。至是 上使政院复进其疏。 批曰。向来疑尔之事。今闻吏判之言。已释然矣。尤春贻书曰。盛疏 批谕。丁宁恳恻。可泣鬼神。武仲之梦。实是前定。此后则兄不得不起。 国事其庶乎。答曰。坡潭故事。两兄继之。须臾不死。得见大君子事业。则田亩与荣矣。鄙事获罪于 君父。顾臣子分义。虽甚未安。然事在是非。苟或无愧于吾心。则鼎镬在前。有所未怖。况解不解何有哉。且兄以我为有可仕之才。有欲仕之心乎。令人大惭。三辞乃递职。己亥。 除侍讲院进善辞。 上曰。前后除拜之意实非偶然。尔其速来。尤庵亦贻书曰。不在多谈。兄来则弟留。不来则弟去。三月。先生入京上四疏。 上曰。欲用之意。不但此也。岂可遽尔去乎。先生知时事已无奈何。遂归。四月。 除执义辞。不许。先是。 上下密旨于五臣。先生与焉。既退。 除命又下。其势似不但已。先生具万言疏。以定进退之计。其略曰。今之可言者非一。而举其大者有七。上无求治之实一也。下无任事之实二也。 经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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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讲道之实三也。学校无造士之实四也。群策无救民之实五也。人心无向善之实六也。朝廷无教令之实七也。谨尝考周礼制度之可行于时者。与夫 祖宗宪章之不举于今者。参以朱子增损吕氏乡约之法。兼取我 国儒先经论当世之说。合为一论。大槩其法为纲者有三。一曰正风俗。二曰养人才。三曰革旧弊。所谓正风俗者。即周礼礼教之法。而其目有三。曰乡约。曰五家统。曰社仓。所谓养人才者。即戴记造士之意。而其目有五。曰学。曰延英院。曰科举法。曰五卫。曰军资别仓。此治法之摸样也。所谓革旧弊者。即修明 国制之意。而其目有八。曰内需。曰贡案。曰赋税。曰人役。曰量田。曰汰冗官。曰久任。曰禁侈习。此变通之机要也。未及登彻。 孝庙升遐。即奔哭 阙下。三上辞疏。同春进劄曰。伏闻李某今将拜疏而归。如臣十辈。如江湖之凫雁。留无所益。去无所损。如某者。不可不置诸 殿下之侧也。向来 先大王批其疏。属意深重。诚非偶然。在今 继述之道。不宜苟顺其愿不留以自助也。 上曰。李某旅味必艰楚。其母亦老病。俱赐食物。示予优待意。先生至五辞。 上犹不许。遂出城外。政院 启曰。 新政之日。得贤士为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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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诸人亦皆徵召。则已来之人不可许归。当劝谕入城。 上遣史官开谕。先生不得已还入城。至八疏。 上曰。予当念尔疾病。置于闲官。改 除司仆正。又 赐食物。先生辞不受。乞归益恳。 上许之。引见曰。司仆正虽来未见。今以省母归。不可强留。而予心缺然。为见而送之。先生起而前曰。臣以不才。猥蒙 先朝不世之恩。未效涓埃之报。而遽遭 天崩之恸。今日之来。只欲临哭以伸臣子之痛。不意 殿下又待以非常之礼。臣益惶恧。然 殿下见臣无似。则必弃而不后 召。故冒昧入侍矣。 上曰。数数归觐。毋为长往之计。先生曰。如臣实无所用。不宜如是眷眷。苟 殿下继述 先王末年之志。则瘖聋跛躄。皆将于于焉愿立于朝。何患无人。臣则只可养母田庐。为清世闲氓。与农夫歌诵 圣德而已。时同春以吏判入侍。 上曰。吏判谓是如何。对曰。臣知此家事。其母虽老康健。且多兄弟。其弟为县宰而荣养矣。渠则 圣眷如是隆重。不宜便诀。而乃决归。臣以为非也。 因山前。虽在无所事。卒哭后则 经席不可无此人也。先生曰。 殿下闻臣留疏发行。则 遣史官以 谕之。念臣旅琐窘急。则 命廪料以给之。推之于老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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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 赐食物。臣非木石豚鱼。岂不知感。臣之情势。果如所恳。此非饰辞虚让也。承旨李殷相曰。李某每以老母为辞矣。其弟惟谦时宰镇岑。换授畿邑似便。吏判曰。 宣庙朝令卢守慎将母上来。 大行朝宋时烈亦然。今奉母京邸亦可。况换邑便好乎。先生曰。不但异数臣不敢当。无前之事。为臣刱始。如 国体何。且老母虽似粗健。八十非赴远之日也。惟谦幸为邑宰。便近家乡。呴呴相乐。 圣教至此。臣极惶闵。 上仍询大臣。领相郑太和曰。换邑可也。然必使李某在京辇。然后为之。此在 殿下。八月。 除执义。政院请 下谕。 上答曰。李某是不失信之士。觐亲当自来。又曰。吏判之意如何。吏判宋浚吉曰。 殿下以诚待下。岂不美哉。其所以不 下谕者。加于 下谕不翅万万。但台臣在外。 下谕乘驲。自是优待之故规也。 上从之。先生上辞疏。 不许。十月。赴 因山。至王十里。病未肃谢。自谓 启殡当见递。 廞卫前夕。政院将 启牌招。不得已诣 阙。过 因山。出次城外。上辞疏。 上曰。勿生归计。移 除掌乐正。 上谓承旨曰。予闻李某于 先朝有未达之疏。可令持疏而来也。先生乞归。仍辞侍 筵之 命。承旨吴挺纬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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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玉堂请留儒贤。宋时烈既引见。李某亦当劝留。 上引入曰。予将开筵。尔何退归。先生陈情未半。  上顾吏判曰。前议换邑事。何不遄行。对曰。换邑来往亦有弊。以其兄直长李惟泽为畿宰如何。 上曰。善。又 谓先生曰。 先朝拟疏。须速书进。先生曰。人之才学不能相兼。古之以儒为名者各有所长。至于经纶之才。尤罕有焉。以我东儒先言之。文正公赵光祖,文成公李珥数人而已。臣在 先朝大有为之日。窃有所区区愿忠之志。而不自度量。姑就法典中废坠而未举者。参以儒先之说。作为一册。以备朝廷之采用。而净写未毕。 仙驭上宾。今 圣教如是。庶几得效其志愿矣。然此疏事具在方册。更无新语。苟 殿下欲行之。令庙堂考诸方册。举而措之。臣何足有无于其间哉。 上曰。虽在方册。说出者尔也。虽有大臣。主事者尔也。尔毋辞焉。吏判曰。今有两贤从祀之论。自 上圣学益进则可以知其人之贤否。而有从祀之时矣。先生曰。所谓时者。在上者行之即时也。如以二臣为不贤则已。苟以为贤则 殿下何不断然从之耶。抑有说焉。朱子曰。宗庙昭穆之制。待中原恢复后论之。今于此等时。文庙既奉之位。亦难保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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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何必更添新位云尔。则犹有待焉。不亦可乎。愿 殿下凡事必如朱子说。期于远大。无画于近小。以遂 先大王之志事。仍乞退。 上曰。尔多识前言。今当顺尔志。不称经筵官。而出入经筵启沃可也。先是先生。当封 陵日。闻有赏典。嫌不欲留。而或云资职未准。不在其例。先生黾勉承事。及行赏。先生亦加资。 特命也。又以伯兄升叙畿宰。先生辞两 命。即南归。礼官追到传 谕书。 启曰。臣若遵 圣旨。更瞻 天颜而退。则 圣上之勤教庶几小答。微臣之分义庶几小安。然臣兄超升作宰。臣亦违例加资。未有还收之 命。而腼然冒入。则其所以退。乃所以媒进也。其所以辞。乃所以固宠也。道路观者谓臣如何。 上谓大臣曰。其辞至此。奈何。领相曰。直以大司宪招贤士亦可矣。况此资乎。不可许其辞也。 上于是再 下谕。固辞。寻 除工曹参议。庚子。 除同副承旨。又 赐母食物。皆上疏辞。二月。 别谕曰。予自月初。猝患眼病。杂试针药。时无显效。病里思想。益切于中。若于此际得与面谈。开豁当如何。先生遂入京。再辞乃递职。三月。 上赐食物亦辞。时同春以左参赞。论国练变除之制。 上曰。卿议于大臣及护军李某以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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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先生遂献议曰。臣闻丧服变除。大节也。宋浚吉所谓小祥正服用七升布。中衣及冠练绖用葛。交带用布云者。非浚吉之言也。考之礼经然矣。臣师金长生所著疑礼问解详载此说。刊行于世。今乡曲士庶家不至于贫窭不能行礼者。则皆改制而受之。 圣躬所御之服。其可苟为哉。礼曰。衰不当物。犹无衰也。当用宋浚吉议。初。 大王大妃服 孝庙丧。儒臣曰。古礼立庶子为后服期。大臣曰。经国大典为长子众子皆期年。二议相合。又据时王之制。定为期年服。至是掌令许穆。请行三年。 上命收议。先生献议曰。臣窃闻此礼已议定矣。又复询咨以及微臣。无乃 圣心有所未尽者耶。臣实矇然无识。不可强其不知以为知。而且此礼也。臣与宋浚吉,宋时烈。论之久矣。所见初无异同。而此二臣者方以妄论待罪。臣何敢复为之说乎。盖穆疏曰。第二子立之。亦名为长子。此疏说也。一边人无不眩惑。市,松诸贤。亦未释然。先生譬以木干。手画为图。作礼说以示之。尹鑴贻先生书。要劝两宋请 大妃行三年之丧。而语极险陂。先生以书告绝曰。吾辈将不免叔孙通之枉死。何暇出气与人上下其论乎。既尹善道上凶疏。同春即还山。先生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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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归。 上曰。使予终无一人而后已乎。遂 赐对曰。近以善道凶疏。左参赞苍黄引去。今尔亦辞退。予何为哉。对曰。臣之归非以尹事也。为老母病也。且 圣上招集在野之臣。本欲有益于 国家。乃反多不韪之事。臣以此尤欲去耳。李殷相进曰。此指权諰也。 上曰。古语曰。可欺以方。今不以其方而欲欺之。可乎。救善道者。皆恶人也。盖諰亦鑴,穆之党也。先生又曰。昔 恭懿殿。遭 明庙丧。先正臣李滉曰。嫂叔无服。家礼小功。奇大升驳正之曰。帝王家继统为重。虽以兄继弟。有父子之道。春秋僖,闵是也。今当为长子三年服。李滉闻之曰。若非奇明彦。余几不免为礼经之罪人。然岂有不止于期年之理乎。今日之议。亦止论礼。则何不可之有哉。 上曰。彼辈之心。不在论礼。故予曰假托论礼。先生曰。 圣教至矣。承旨曰。李某今日自 阙下将归云。 上曰。若以予为不可一刻相处。予甚惭愧。不然。岂容如是。先生曰。 殿下为臣便觐老母。 除兄畿宰。老母虽病。感激 天恩。始欲随兄赴任。而气力不逮。竟未行矣。臣之乞归。欲省母病。而 严旨至此。不胜惶陨。 上曰。前疏明日须持入。先生曰。臣之踪势。昨于收议已陈之矣。此时何敢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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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入 阙。谈说 国事乎。 上曰。不然。此与礼论有何关涉。先是。同春陈劄。请进此疏。今又 上教如是。先生始写进。 上便殿赐对。遂令承旨读疏。  临之逐条问难。至日亭午。先生曰。冗杂之言。岂可久烦 天听。 上曰。所读几何。承旨曰。几半矣。馀者二十二贴。 上曰。毕焉。临罢。 上流涕曰。今日见此。悲痛不堪。又 曰。此疏无不可行之事。又 曰。承旨当抄录某条。并原疏入内。未几。又 除工曹参议。先生上疏曰。苟冒名器。以益罪戾。非臣之本志也。故前后 除命。无大无小。皆未尝一日供职。盖无才不学。自知甚明。不敢强其所不能故也。 上曰。欲与之为国事矣。仍 语筵臣曰。领相未出。待其出当祥议某疏。六月。又上疏曰。顷于 榻前猥蒙 矜察。许臣以不加职事。使之以时出入。此亦异数。非贱臣所敢承当。而比之縻身簪组唐突班列者。差可小安于微分。故区区之意宁欲舍彼而取此矣。今屡承 除命。已甚踧踖。连章恳乞。又未蒙 允。岂 圣明不思前日所以 谕臣之 教耶。 上不许曰。尔可参坐备局。相议尔疏。使无意见相碍。仍以此意 宣语备局。先生上疏乞收参坐之 命。遂出都门。政院请留。礼官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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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谕。辄辞。 上曰。既行矣。赐驲速叙母子之情。先生又辞。乃递职。既归。 除左副承旨。辞 不许。辛丑五月。赴 国祥。哭于武德门外散班。翌日。 上引见。遂进言曰。 先王祥日。条焉已迫。臣义不敢晏然私室。载病而至城外。则近事纷纭。臣非有所轻重于其间。而亦尝献此议矣。不敢自处以无罪。瞻哭于门外。仍将归矣。今日虽承 命而入。惶踧甚矣。 上曰。不然。邪正已卞。是非已明。岂可以此而退归乎。先生曰。邪正实难卞。乙者曰吾正。甲者曰彼邪。孰真为邪。孰真为正。惟人主能卞之。而所以能卞之者。必我之权度精切。然后取舍明。所以明之者。必有学问之功始得。又曰。臣之情势。不可留。愿一言而退。夫我 国虽在偏域。制度文物。不草草。大纲既正而万目俱举。又自 祖宗深仁厚泽。浃于民心。根基巩固。故 国运中否而旋泰。 宗社几危而复安。岂知今日乃至于此乎。 先大王慨然奋发。将大有为。而中途 宾天。此岂但臣民一时之痛。实我东千古之恨也。 殿下嗣位。忧勤惕虑。岂不能继 先王之志。述 先王之事乎。行义未过。人心爱戴。而奈何 圣候未宁。临御馀三年。 经筵之日。屈指无几。 圣学虽已高明。间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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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不复进矣。 上曰。所学非敢自足。何故病常如此。再三叹息。先生曰。今连岁凶荒。公私赤立。万姓喁喁。如在水火。 国之危亡。若在朝夕。古人曰。天灾之作。人事有以致之。此虽常谈。其理则信然。舜汤遭水旱。引为己咎。乃曰警予。乃曰政不节欤。天人之间若无相感之理。圣人岂云然乎。今日之灾。臣未知何事之应。而其有人事之未尽者昭然矣。惟 殿下念之。 上曰。时雨浃洽。西成有望矣。先生曰。天地俄顷之间。变化如许。人君政令亦犹是也。苟 殿下一正心。而孚应之捷。如今日之变旱为雨。世道回人心正。然后天必连雨。民事可望。苟以得此雨为足。则一心怠而万事隳矣。臣所谓怠者。非止四体之肆弛也。一心少倦。诚敬间断。则匹夫之学不能成矣。况圣人之大业乎。愿 殿下一意持守。发之于政事号令之间。施之于用人取舍之际。能得其正。终始无贰。则可谓无间断矣。呜呼。 殿下以眇然之身。居九重之内。虽谦然自小。 殿下亦天也。臣观今日 国事可忧者。非止旱灾而已。人心散涣。朝著溃裂。不可收拾。未知税驾于何所。 上曰。毋决遐心。留辅予不逮。先生曰。 圣谕如是。岂不感激。但念臣去年疏章。幸蒙 察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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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无不可行之 教。使臣参论备局。以臣田野踪迹。冒赴政事堂。虽甚龃龉。不敢违 旨。趋赴门外。待 命半月。终无 发落之教。臣则岂以臣之言不见用。为进退乎。然人将指言曰。某也进言不用。而犹且迟迟。以臣为贪恩慕禄顽钝无耻之人。臣以此益决归意也。 上动容曰。予岂以其疏为不可行而然乎。凡有事不能无为而化。凶荒之岁。有所更革。则恐致纷扰。姑未及施。而予意则已定耳。疏语皆可行。而量田五家统最紧。盖殚知民数而后事可措置矣。先生曰。幸甚。然一国人民既无遗漏。必行仁政。德无不被。则不亦善乎。苟以虐政加之。民无或免。皆被其害。反不如民役不均。苦者虽苦。歇者有歇也。大槩为政自有先后。不可失序。古人所谓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者以此也。 上曰然。非尔谁与行之。寻除吏曹参议。上疏辞。出东郊。 上曰呜呼。君臣之间。何其不相孚之至此。予甚赧然。尔其姑住去心。明朝入来。至三疏递职。遂 赐对。时赵絅上疏救善道。 上曰。絅以历事 三朝之人。为此不测之举。人固不可知也。原任郑维城曰。李某有先见之明。 先朝时已知此人之不善而攻斥之矣。 上屡问曰。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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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生乃曰。臣己丑年间。尝有妄言之事。 上曰。护军何为出城。先生曰。向日登对。已磬微臣之情势。今不敢复烦矣。 上曰。虽君臣间。人情久相处乃熟。今尔倏来倏往。予甚叹焉。先生起谢三乞归。 上牢拒。赐廪料辞。遂陈疏而归。 答曰。俟母病间。尔即上来。使道臣给马。辞既还。 除同副承旨。壬寅。又 除右副承旨。皆辞递。六月。 上以别谕召。先生不赴。上封事陈奋发继述之道。 答曰。缕缕陈戒。可不惕念。往者疏辞。将与庙堂议而处之。而万言之疏。不如面议。须速幡然。毋孤予望。十二月。 除吏曹参议。 召命荐至。癸卯正月。至东郊上疏辞。 上曰。勉从矣。递付军职。 赐米馔。遂肃谢。 上谓左相元斗杓曰。李某既来。当议其疏。又 命备局曰。予气甚不平。当俟少间。引见李某。本局诸官。须差一人。以行其疏之语可也。左相遂誊疏本。就先生议。意欲担当。而领相则引入矣。玉堂陈劄曰。伏见李某前日疏。所言皆有本末。自昔贤臣智士所讲究而欲行者也。今日 圣上不由于群臣之启发。不牵于俗议之拘挛。独奋于 宸断。明知其必可行。臣僚之所想望。四方之所拭目。亶在于此矣。第某来京已久。尚未引接。今虽 圣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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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常。而 卧内召见亦何妨乎。且修举百年之废坠。整顿民生之积弊。实非等闲事业。不可逶迤徐步而就之也。 圣明于此不可不自强。大臣在告亦可以 圣意晓之。先生以为 召对淹速未可知。累疏乞归。 不许。三月。 除同副承旨。牌招不进。至有推考之 命。左承旨元万石 启曰。恐有嫌于礼遇之道。吏曹参判俞棨上疏曰。李某所陈疏事。无非昔贤之所讲。 国典之所载。虽其古今异宜。有不得不增损者。而若其意则自是甚好。 殿下召之以此。某之敢进亦以此也。 圣候违豫。尚未施罢。而悠悠之言。已不胜其纷纭。至于推勘之举。尤有所不允众情者。何则某今日之进。其意初不在于应官供职。则 除命之下。不敢承当。此固山野之常情。而今复律之以怠慢。使有司议其当。则岂 圣明礼遇贤士之道乎。吏曹判书洪命夏上劄曰。李某之不即趋 命。岂有一毫逋慢之意哉。今玆推勘。未免群下之疑惑。臣窃慨然。某疏陈之事。系是大变通。虽不得造次讲定。至于 王候少间之时。不可不 赐对温谕以示礼遇之意。而反令某进退狼狈。臣非为某惜之。窃恐自此在野之贤不肯进于 殿下之庭也。 上曰。纷扰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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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下此命。即令爻周。先生上疏辞职曰。臣前此未有职名。而或蒙 召对之恩。今殿下必欲縻之以美爵。使处近密之地。而后始 许赐谕。臣窃惑焉。 上许递。 赐廪料辞。时 上久不引对。领相终亦不出。游言转兴。事机遂变。先生乃乞退。 上赐对熙政堂曰。疏事事同而时异。诸宰合议而后可定。今相臣有故。尔亦归矣。可叹。先生对曰。 国势陵迟。不可支持。虽非臣之疏事。必有更张耸动之举。似可为耳。又曰。 先王之时。策励群臣。处事如雷厉风飞。而臣僚尚有怠缓者。今 殿下病懒成习。万事解弛。无一警拔之意。群下畴能畏惧。而有能举其职者乎。为 国家深忧者。则吾 王何以如此。其他则 国家无可奈何。万口一辞。皆谓 王之意怠也。此所以重失士大夫之心也。至于小民。则以宫家设庄之弊。远近怨咨。此所以失民心之一端也。又曰。近日台臣之言。 殿下不听何也。 上曰。台臣不识予意。以予为私于宫家。台臣之心。予岂不疑。先生起而对曰。 殿下何以出此言也。臣既疑我。故我疑其臣云尔。则上下相疑。岂有孚信之道乎。 殿下何以出此言也。又进曰。 经筵久废。 圣候虽不安。何不引儒臣于 卧内。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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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读书。 凭几而听之乎。昔 文庙有疾而不废 经筵。或请少间以专调养。 文庙曰。自古无无君之国。而无不读书之君。当时之臣。虽欲少停开 筵。而自 上不听。今则 殿下不欲开筵而自下恳劝。何古今之不同若是也。 上曰。向来予疾少差。锐意于读书。而病又旋剧。外人果以我为怠矣。临罢。 上曰。今尔之来。予若无恙。其间岂但十馀度引接。听尔之嘉言乎。母病苟歇。尔须遄来。予当日日见焉。赐驲辞。九月。 除吏曹参议。 遣史官传 谕。辞不赴。甲辰六月。又 除吏曹参议。 别谕曰。方与庙堂始议前疏事。时应教金万基 启曰。李某顷年所陈之疏。本诸周官乡遂之政。管子内政之篇。而其所归宿则 祖宗经国之遗法。及我 朝先正臣之论议也。其为 国之诚。出于片片赤心。前者亦将讲究其疏事。而招致于朝矣。留待数月。自 上引接一二番而已。竟无讲究采用之举。在朝诸宰不但不协心共济。至有讥笑规避者。独有故相臣元斗杓数三陈达。请加讲究。而终亦意沮而止。遂使某狼狈而归。人君虽刍荛之言。固当采用。况今学问之士有所建白。而终无黑白。既非待士之道。而又失听言之方矣。卑近之见。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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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苟安目前。不思远图。而目今 国势岌岌。有若下山之日。若非大有所振作设施。则虽欲每如今日之苟安。亦不可得也。今若以着实讲究划即施行之意。招致李某。则实合于听言待士之道矣。 上曰。累岁之后。岂可以将欲讲究为辞而召之乎。不如先为讲究。一边施行而一边召来可也。又 谓大臣曰。明日卿会宾厅。论确其疏。于是大臣逐条防塞。只以五家统为可矣。 上以此意为谕曰。欲与讲究。先生上疏不赴。乙巳五月。 上幸温泉 召先生。先生遂诣 行在。每登对。 上辄曰。今日之召。盖欲为前日事也。自此可同去。赐米辞。时诸臣议一路蠲役。仍及于军布官籴之弊。先生进言曰。凡财谷当用而用。则虽千金不足惜。不可用则虽一钱不可费。此苟当蠲。何可争持于一二斗间乎。大槩蠲役一事。诚难为说。大臣当总揽国计。称量出入之大数。有馀则赐一国田租之半可也。不足。虽欲蠲。可乎。今 国家不务节用而经费不足。儒臣每进恤民之策。恤民之策。不过蠲役而已。有司常苦其蠲役之说。故蠲役之说。为世大讳矣。臣以为一二年身布一二疋之减。田税一二斗之蠲。特救一时末流之弊。如以一勺水。救一车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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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也。莫若从头整理。八道量田。通为大同。所收有馀。则积贮以为凶年赈恤及如今日恩典之用。以其入还与其民。不亦善乎。至于闲丁之抄。如山之捕禽。如水之网鱼。随得随失。名存实无。何不整顿户籍。无人不入。而大小有役。劳逸均平乎。若夫今之所谓还上。乃社仓之美意。而各邑不一其数。出纳俱有其弊。惜哉。何不以邑之大小田结之多寡。均分其谷。一结各置四石。而二石藏贮。二石颁给。以为常式。互换新旧。以为不虞之备。至于民间。亦置社仓如法。则虽遇凶歉。民不阙食而缓急亦可得力矣。 上回銮。命给马。先生随到天安。呈疏而归。寻 除吏曹参议辞递。十月。 除讲学官。又以 别谕求言。先生上应 旨疏。仍辞职。十二月。 上令湖西伯。岁时 赐米。丙午正月。 下别谕召。皆辞。三月。 上奉 大妃幸温泉。 召先生。时岭人柳世哲上疏。指斥议礼之臣。先生亦引咎陈疏。 批曰。人心世道。一至于此。诚非国家之福也。尔勿引咎。速许相见。先生遂诣 行宫入对。先论两宋事。次论宗统之说曰。此不难辨也。彼以嫡庶之说眩乱 天听。然 先王为次嫡故云然。设使 先王以王子君入承。又何疑于宗统之尊卑耶。彼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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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服必皆三年。然后国统尊重。 明宗之丧。奇大升有 仁圣王后当服三年之论。而先正臣李滉以为岂有不止于期年之理乎。是以。 仁圣王后遂服期年。而 宣祖大王承 明宗之统。亦未闻尊卑之论矣。 上有人心世道至此之语。对曰。 圣教是矣。昨疏之 批。亦有是语。然人心之不淑。由于纪纲之不振。而世道坏败。妖怪百出。 殿下今日之所以痛斥者。可谓善矣。然强抑而已。恐不可以姑止其澜而忽其治源之道也。 圣学高明。始于此说。一卞便斥。而彼辈欲以淫辞诐说。附会经训。敢试荧惑之计。臣恐 圣学犹有所未尽也。臣观邪说之祸人家国者。非今斯今。从古以来。有内溃之势。则招外寇之至。人主不可不察也。 上曰。何时为然。对曰。远则宋之某党某党邪正交争。而致靖康之乱。近则 宣庙朝东西分党。而有壬辰之变。又 仁祖朝先贤从祀之论。与异议相攻夺。而有丙子之祸今日之事。诚非吉兆也。盖交战之人。非必自招其外祸也。阴盛则抗阳也。今 国之大纲崩溃而百病交攻。引绳而绝之。必有其处。 上曰。予亦知其非国家之福也。对曰。昨疏之 批。亦有是语矣。其机如此。 殿下必思所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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弊之策焉。 上曰何以。对曰。孟子曰。反经而已。经正则庶民兴。庶民兴则斯无邪慝矣。 殿下亦反经而已。 圣德无过失之可举。国政无罅隙之可议。岂有邪慝之气干其间哉。然则今日救弊之策。莫如反经。反经之术。亦不外于 圣学。懋哉懋哉。又奏曰。方今小民困于身役。皆为敌国。 上倾听曰。何谓敌国。对曰。抚我则后。虐我则雠。向则。为我之赤子者。今反为我之龙蛇。可不惧哉。 上曰。以尔老母多病。予未强迫。而只于无事时从仕亦可。愿尔入京。教诲元子。对曰。臣乡曲鄙人也。愿见 元良之德容。而直是臣之情势不可前进。愿 圣上镌臣讲学官之职。以安愚分。 止教愈恳。遂以古人事君日长之语陈达而退。累疏陈情。 上答曰。闻尔之来。心如有所得。闻尔之去。反如有所失。十月。 上遣史官。以小学谚解䉵定事收议。先生献议曰。臣尝闻先正臣李珥所䉵小学集注最为精当。俗解之有所径庭处。据此釐正。恐无他议。十一月。应 旨陈疏。时北使有查问之事。而 上亲为弥缝。故疏中先陈屈己之为损体。仍以奋大志懋 圣学复旧章正人心。献戒焉。寻 除侍讲院赞善。再辞。丁未四月。 上幸温泉。 召先生。辞不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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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令本道 赐老母食物。上疏谢 恩。六月。丁内艰。先生年过六十。而饮食居处。一循礼经。虽暑月不脱衰绖。亲执馈奠。虽病未尝一日废。院臣白 上赐丧需。上疏恳辞。己酉服阕。即 除赞善辞。庚戌。 东宫将行冠礼。 上遣史官 召。先生不得已三月入城。又上辞疏。 上曰。今此赞善之任。实非偶然之意。何用固辞乃尔。初九日时敏堂大礼。礼曹 启曰。故相臣李廷龟文集中。有侍讲院一人解礼者升堂上之规。使先生位宾客之下。而事甚急遽。先生不得辞。又不得禀。以己意立于 世子之后。参在辅德,文学执事之列。而正笏俨立。终日不小动。百僚莫不耸观。连疏乞归。 上曰。东宫辅导。此正其时。何思归之速乃尔。 赐廪料。辞出城外。玉堂进劄曰。 春宫冠礼之日。伏见赞善臣宋浚吉,李某俱以白首耆艾。来在陪从周旋之列。百僚耸观。以为盛事。今闻二臣俱有去志。而李某方退伏城外云。愿 圣上亟赐引接。谕以至意。俾得久留京辇。侍讲院亦陈白。李某以林下耆德。今为嘉事大礼而来。人皆以出入辅导望矣。仄闻明将出郊。转而南归。此人虽是宫僚。礼宜优待。一去之后。难可更致。尽诚劝留。在所不已。 世子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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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 上遣史官 谕之曰。昨日疏批意非偶尔。而今无留在之意。不但予心缺然。世子亦甚无聊。其于情谊何。十五日。先生遂与同春。入参 书筵。讲小学第四卷范鲁公质诗。先生问曰。游侠是善人耶。不善人耶。 世子答曰。不善人也。曰。游侠之流。忧人之忧。乐人之乐。可谓之不善人耶。 世子良久曰。陷为天下轻薄子故也。曰。肥马轻裘。举世皆好之。何以独言市童怜。 答曰。过闾里故也。先生遂进言曰。凡人奢侈。识者且非之。况人主竭民财崇奢侈乎。 邸下于此不可不早自知戒也。至论位重才不充曰。所谓位。范质所居之位。乃宰相也。所谓才。非能言语也。非能文章也。乃所以佐人君安百姓之才也。才与位相称。乃谓之充。宰相之才。不充其位。犹怀戚戚。况人主乎。 邸下已行成人之礼。不可以童子自处。其位之重。岂但宰相之比乎。自 上命宾三加祝辞。当揭之座右。常目在之。至涧畔松曰。此木古人比之君子。盖其贞节亭亭独秀。青青不改。遇风雪而不屈。故人主愿得如此之人也。讲毕曰。臣是草泽之人。当 邸下冠礼之日。承 命而来。今已礼毕。敢告归。臣虽灭裂。所进劝戒之说。臣去之后。亦愿留意焉。 世子勉留。言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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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恪。 上赐对曰。世子年幼。尔其留辅。对曰。臣之此行。祗欲谢 恩而退。大礼之日。猥忝陪从之班。获近 前星之光。亦 天恩也。若夫辅导 春宫之职。必择厚德重望之人。可任其责。而如臣不肖。被笑于人。赞善新设之官。岂可以堪承乎。 上曰。予以尔为所谓其人。何被笑之有。先生曰。 圣学高明。知人则哲。今于贱臣。偶失昭鉴。若于他臣亦然。用舍颠倒。则朝廷何如耶。仍陈用舍之道曰。人君用人。当审邪正之分矣。君子小人情状。朱文公书摹写以出。以书方人。则大略可知。然孟子曰。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察之之道。必学问精明。然后权度不差也。是以君子贵穷理。理有所不穷。则心有所不明。以奸为忠。以诈为信者多矣。至于天下之大本。在于人主之一心。本立则末之不治。非所忧也。今日朝廷。无所体统。谬诖乖剌。鄙琐烦猥。至不可收拾者。皆由 殿下方寸之地大本有所不立也。是以。人欲常胜而天理每屈。俗论方张而谠议不行。宜乎时事之日趋于下而 国势之不能小振也。是以。正心诚意。腐儒陈谈。而自古人臣之告于君者无他语也。昔朱文公告宋孝宗曰。岁月逾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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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之流。一往而不复。不惟臣苍颜白发已迫迟暮。而窃仰天颜。已觉非昔时矣。 殿下临御十年。志业日退。治效茫然。中宵兴念。必有所慨然于 圣心者矣。 殿下渊涓之地。臣未能窥瞯。而以其发于政者推之。臣恐 殿下本源工夫有所未尽也。臣窃观我 朝文物彬彬。实东方之周也。然文之弊至于委靡。而式至今日。礼义之实亦扫地。为今之计。 殿下莫如先立大志。期以 先王之业。务得人心。要以教化为主。凡事务存大体。毋事繁文。加以真实之功。察其理欲之分。一念之发。知其循理。则推而扩之。徇欲则遏而绝之。而临政制事。莫不以是为准则。思过半矣。且古之君有尝胆者。今 殿下何必珍味进御。古之君有卧薪者。今 殿下何必大厦安居。且 殿下深拱九重。不如愚臣身居草泽。目击时艰也。今虽姑息牵补度日。而民愁兵怨。祸伏冥冥。一朝变作。将有土崩之势矣。臣将退去。略效芹诚。 天颜温粹。酬酢如响。先生复奏曰。 天威咫尺。何敢隐臣心曲。臣以谬妄之疏。承 召来往。已六七年。而道路屑屑。所以被笑于人也。臣今又来。亦多嗤点。此洛阳苏秦。本末尽露。非如新进之人人不知其如何也。且贱丈夫左右罔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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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臣不敢为。是以 大驾温泉之 幸。臣蒙被 圣眷之勤恳。而不得随 驾。至今思之。不觉汗流沾背也。时同春同入对救金澄曰。金澄直臣。故仇怨满世。时相许积峻斥曰。其罪不可救。后同春上疏。比积于卢杞矣。或问于先生曰。先生何不一日供职。又何不救金攻许乎。答曰。吾不能救 大明。何暇救元会。不能攻健奴。何暇攻宰相乎。又问曰。两宋何不如此。答曰。盛德之士。虽事去之后。任世道与此不同。因诵伊川任世道故朝廷多怨嫉之语。遂陈疏而归。 上令道臣传 谕。先生到水原。又上陈情疏。其略曰。臣欲免古之陇断之贱夫。然犬马之诚则有之。嫠妇之忧则深矣。伏愿 殿下体洪范平平荡荡之极。轸小雅战战兢兢之心。务存大体。延访弘猷。明理欲之分。察邪正之卞。不为目前之计。以贻燕翼之谋。临下之际。益加矜庄。使法筵肃敬而无殿上之戏。听言之时。克尽康色。使言路豁开而有折槛之忠。因而进之。 祖宗宪章。渐次脩举。 先王志业。有所继述。则儒臣之已入者无望望之去。既去者。有于于之来矣。如臣去就。奚足为 国家之轻重哉。 上遣史官传批曰。数日寥寥。未闻上来之期。无乃待予 批旨而舍去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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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然。岂其然乎。予方企望。宜加谅哉。 除吏曹参议。辞递。六月。 除兼赞善。吏判赵复阳 启曰。春坊不可无此人。亦不可续续禀定。 上曰。兼赞善三字。可常带。先生辞递。 上遣史官传 谕曰。遭此无前之灾。求助于臣邻。尔其上来。书 启辞。其略曰。臣试问 殿下宫女可放耶。厩马可损耶。宫家奢丽之习。一切可袪耶。朝廷泄沓之风。大家可振耶。苞苴不行耶。请托可禁耶。厌却謏佞之臣耶。虚受正直之士耶。 经筵不辍耶。 圣学有进耶。道心为主而百体从令耶。天理胜气而物欲退听耶。幽独燕闲之地。尚不愧于屋漏耶。夜气清明之时。无所伐于萌蘖耶。羹墙圣考。有所继述耶。金石旧章。仍将修举耶。不然则徒以区区之言呴呴之意。感动天心。而迓续天命于万一。斯亦难矣。九月。 除兼赞善。辛亥正月。 遣史官传 谕。又 除兼赞善。皆不赴。五月。 除吏曹参议辞。六月。 除兼赞善。 召命络绎而皆不赴。时有 宁陵迁奉之礼。先生遂到门外上待罪疏。仍赴 旧陵。过礼便归。十二月。 除吏曹参判。再上疏辞。甲寅二月。仁宣王后升遐。先生奔赴门外呈疏。而政院不受。盖时值公除。前疏亦留院矣。先生诣哭 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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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南归。中途始承前疏 批曰。罪深祸酷。遭此终身罔极之痛。五内分崩。但自叫号。卿之擢授是任。意非偶然。到此都门。不相见而归。卿忍为此耶。府 启曰。政院若以两疏并进。有违格例。则可以措辞捧入。以副 圣上优贤之盛心。而率意阻塞。使儒臣不得伸其情。使朝廷不得留其行。出纳惟允之任。岂容如是。 上遂推考承旨。秋。岭人都慎徵逞凶疏。议礼诸臣皆待罪。先生亦待罪于全义飞庵寺。而人以服制说来问者多。先生设为问答书一篇以示之。时尤庵在水原万义寺。以其书往复焉。八月。 显庙升遐。奔哭 阙外。因政院 启。 上遣史官传 谕。书 启以待罪之意。即出东郊。公除后再辞递职。遂归。及 因山先生有疾。且以群小得志。礼论方张。不敢前进。望哭江斋。乙卯正月。 除大司宪而两司俱请削黜。 上终不允。五月。鑴为都宪。请远窜。即配宁边。闰月初一日。金吾吏来。先生下庭祗受 传旨。即步而出。仆马追及焉。十九日。到配所。不与人通书问。而惟是左右图书以自适矣。居塞五年。未尝一日病。人以为涪陵髭发之胜。幸复见于今日。边徼不知学。先生接引诱掖。一变其俗。来学者多矣。昔寒暄谪熙川。静庵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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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川督陲之子。往从之游焉。至是先生谕众立祠。俾振士风。时何许喜事之人。伪改先生礼说曰。汤武为天子之后。不得复称诸侯。此与鑴说。如出一手矣。中外喧传。士林疑惑。而尹拯又有说曰。吾过尤庵。尤庵曰。子见草庐新说乎。曰未也。尤庵搜诸几箧而不得曰。似是宋尚敏持去矣。吾归路历入宋生家。尤孙淳锡亦在座。自囊中出其所谓新说者。而余见之。即旧说也。此事是非。吾自当之。盖其意以为本无伪说。而尤庵做出虚语也。自有旧说。众口传诵。虽天下至愚之人。岂可以私意指作新说而欲瞒一世乎。又岂有其祖诬谓之新说。而孙不能藏拙乎。其惎间两家。嘻亦甚矣。时相吴始寿。亦以此欲售卞庄子之术。诬达 天听。即放先生。先生依古人狱中上书之例。具疏欲辨。而光城金公惧祸及。沮不呈。先生欲就近畿而自呈。十月。离配所。移次兔山后浦。一日晨坐读书。语音猝艰涩。阅数月病转剧不省事。庚申春。少间。因县封章。而朝廷已换局。方伯李世华以为此时不可烦以疏章。即还送矣。五月。叙付军职。始呈疏。先陈其具疏见滞之故。仍及礼说曰。臣尝在 先朝。以服制之礼。猥承收议之 教。强其所不知。妄有所献矣。及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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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王已行邦禁之后。死罪臣与宋时烈既无服制往复之说。宋时烈与死罪臣又无长书诋斥之事。所谓大臣之言皆误达也。仍伏念死罪臣尝于甲寅年间。窃闻都慎徵上疏有 大王大妃千秋之后 殿下将不以适孙自处乎之语。又闻宰臣亦有为此说者。其意盖谓臣等不以 孝庙为适子也。语极深险。故死罪臣在全义飞庵寺。宋时烈在水原万义寺。相与往复曰。宋英宗以旁支入承大统。而程子亦谓之适子。况 孝庙以次适升为适。而可谓之非适子乎。仍以程子代彭中丞劄语为證。宋时烈亦以为然矣。及乎死罪臣流窜之后。浮言出于中间。以谓死罪臣新作礼说。尽改前见。背友附时。欲为免祸之计。又曰。死罪臣疑其浮言之所出。贻书宋时烈曰。鄙俚之说。庚子曰升为适。甲寅亦曰适子。则前后不异也。万义往复。自笔添足八九十字。江郊拟疏已说亦谓适统何归。则彼此相似也。宋时烈答人书。有往复诚有之语。而其手迹出。然后其谤少息矣。臣等实未尝追论服制。而大臣所达如此。无乃以死罪臣贻书者而讹传其说耶。其所见搢绅间传播书简。其有伪作者耶。实甚怪骇。盖先生远谪。未得其造言者为谁。而尹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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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有自当之语。故先生亦疑尤门之徒或有喜事者造此躗言。而贻书尤庵。责其不禁门徒。自此哓哓之说久而未艾。然先生之志。盖欲朋友之间有事必质。而无容一毫之疑阻。 君臣之际有告必信。而不挠时辈之交搆也。假使先生实欲因缘时辈。以免斩穴之祸。则岂可以伪书之改撰。相臣之误达。不为之幸。而反以为病。驰书尤翁。奏牍 天陛。以卞其礼议之坚守。 恩赦之谬加耶。其家训曰。汝辈于两宋。致敬不替。先生之于尤翁。交义未尝少异。而不幸先生临年。不复与尤翕(一作翁)追游讲讨。而致有后人之疑矣。疏入。 上批曰。既往之事。不须提起。乃令宋时烈撤围。人有抵书于先生曰。疏事迟延。自是事势。不必为恨。而今则好好出场。岛棘之撤。亦因先生之疏。则不但士林惊喜。益知造化非偶然者。八月。先生离兔山后浦。省扫广陵先茔。遂归公乡。宿疾未苏。至甲子六月。咳泄俱剧。手书遗训。以示诸子孙。七月初十日。易箦于龙门书斋。临终。净扫床席。手自整冠。两手叉置脐上。齐足安卧。毛发少无动摇。恬然而逝。得年七十八。及门之士咸加麻持服。远近匍匐赴吊。以为斯文丧矣。讣闻。 上遣礼官致祭给丧需。以是年九月。葬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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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家后山。辛卯二月。迁奉于同冈上边。丙申十二月二十八日。又迁奉于江北道里山负壬之原。新卜也。于戏。先生天品甚高。英秀聪明。而早亲有道。从事于为己之学。尝曰。人有第一件事。何以做第二件事乎。沈潜性理之书。玩索精微之蕴。真积力久。直阐正路。以孝悌忠信。为立身之本。穷理居敬。为进学之基。内外交养。知行兼进。规模节度。一以程,朱为法。而其于本源工夫。尤加慥慥焉。及其德性充养。英华著见。仪貌庄重而有安和之色。志气静肃而无拘束之勤。望之俨然。即之也温。步履自中度。动止有常节。其处家也。孝友敦睦。出于天性。事亲诚敬俱到。得其欢心。就养无方。咸适其宜。外家无后。先代墓祀将废。营置墓田。令其在近旁孙掌之。岁一祭之。群从兄弟之子有孤贫者。收恤教导如己子。冠昏丧祭。一遵家礼。闺庭内外。仪则斩斩。宗族必致其爱。乡党必致其恭。凶嘉吊庆。曲尽情义。凡于接人遇物。无间亲疏。一以诚信为主。而至于论事是非。卞别淑慝。断以义理。精详刚果。截然有不可犯者。其平居也。晨兴谒庙。退处书室。静对几案。非圣贤之书。不接于目。讲道论理。见解明透。德性坚定。虽在燕闲之中。肃然如对大宾。惰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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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不设于体。鄙倍之言。不出于口。一家之人。未尝见其喜怒至于声色也。其教人也。接引后进。反复诱掖。虽幼贱者。必开心见诚。随其材品。谆谆不倦。要以立志为先。躬行为务。而或涉于浮泛则丁宁戒之。授书循序。不躐阶级。至于时文华藻之习。未尝及于言议也。盖其好学之诚。乐道之心。到老如一日。而其所以隆师之道。育材之规。交际之间。真诚无伪。则一毫不苟。粹然一出于正。此所以沙溪,慎斋两先生期许甚大。而授以礼书二帙以属意也。若夫事 君一节。炳炳烺烺。尤为大开眼处。而怆然有千载不尽之恨矣。先生婆娑林下。不求闻达。而士友推重。声辉腾闻。每有 徵召。辄辞不就。自经丙子之变。素履益贞。及 孝庙嗣服之初。慨然有大志。旌招在野诸贤。慎斋,尤,春联翩赴 召。先生亦以慎斋力劝。幡然一起。而清阴时以元老复入。羽仪 王朝。若将有意于世矣。群小怀愠。齮龁元老。先生不谋于人。一进谠言。即返初服。而耿耿忧爱。未尝以退处而有间也。 孝庙末年。恩注非常。 徵召络绎。先生以为善言易者不言易。不必先声而后实。遂疏陈经济之策。而未及登彻。 仙驭宾天。呜呼痛哉。 显庙之初。有志继述。朝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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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至治。而流俗不合。群贤袖手。岂亦天未悔祸。不欲使先生侪类。回三代于海左而伸大义于天下耶。先生尝曰。今日出处。其义有二。武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王烛不用吾言。退而耕野。只此二者之外。不可毫发僭差也。是以。先生间或被 徵赴都。而未尝一日居官任职。亦未尝一言干预朝政。而登对之说。章奏之论。不过曰薪胆而已。噫。先生之志。其亦悲矣。(故咨议光山郑复天。所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