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崧岳集卷之四
雜著
李白論
論白者。以白論白而已。不必以名敎論白。白特脫俗仙骨虗浪詩人耳。不以仙骨詩人論白。輒以忠義暴白。欲掩其過。愈益彰白之罪。非所以愛白也。蕭士贇暴白之忠。猶恐不盡。曾子固序白集。白卧廬山。永王璘迫致之以舊史。白謁見。璘辟爲從事爲誤。鹿門以爲盖如此。然後白夜郞之流。潯陽之獄。釋然無愧矣。其然耶。白自云。徒賜五百金。其非檄價耶。郭汾陽以官贖白。所贖者。何物耶。汾陽之力。能於贖白之刑。而不能於直白之寃耶。少陵之愛白。非比後世之愛白。然未嘗言白無罪。只曰吾意獨憐才。白旣不死於璘。安有附叛草檄。而有凋顔眷眷之誠耶。白雖不謁璘。爲璘所脅。可以此釋白之愧耶。故曰。欲愛白者。以白論白可也。
讀無逸
世主若對無逸篇。靜心玩讀。如見周公於千百載後。親受其訓告矣。然周公未嘗死而成王不作。世所謂有其君無其臣。吾不信焉。抑周公無形之言。人易汎
聽。其懇勤之力。弱於面勉之諄諄歟。孔孟亦周公。而其言不見入於時君。不可謂周公之臣世無也。雖然。中世有志之君。或得於是篇。警惕自勵。不敢怠荒。其治雖不及嘉靖。亦能致一世少康之勣。庶幾廸哲。噫。聖人利天下萬世也。博矣哉。
誅僞
閬峙域外。厥象彷彿蚌。沉海底。厥腹玩賞。鬼遊幽陰情狀。乃可測焉。闇然杳然。深秘密緘。探手罔及。闖眼罔達。惟人心莫甚。莽肝簒見。曹肺死發。善弢弗被捕。乃以賢名畢。詎有以數其儀貌眞。其言語眞。疇破厥中。乃僞而非眞。伯起名重霸心。白晝沉香。昏夜開門。外列瓦碗布被。內蓄珍玩寶服。時猶小黠。或遭敗。罔克終掩。鷫鸘擬鳳。彭箕學蟹。時猶不能無惑。或于有目者。罔敢逃。惟大慝大宄大佞大原。乃僞之。尤攸惡之甚已。人鮮克鉤。獲免剖心。于時日。人或著。己或著。人亡書存。世愈遠愈莫明。書其盡信歟。然曠千世胸臟。見刳於斧鉞。甚可畏哉。
耻戒
耻有貌耻有心耻。人見而耻之。謂貌耻。人不見獨知耻而耻之。謂心耻。人旣有四端。白晝竊物。雖頑鈍冥
惡者。輒面赤。事在幽暗。耳目所不及。雖操守謹愼者。或忽之。故貌之耻。耻之顯而人易耻之。心之耻。耻之隱而人難勉之。易故寡。忽故數。雖然。人莫不知耻。鮮能眞耻之。不能眞耻之。不能不貳。貳則是無耻也。故孟子曰。無耻之耻。無耻矣。
神像說
松都之府西。有所謂大國淫祠。祠有神像。府有一書生。父病禱于神。無驗。父竟死。書生奮往。捽神像擊碎。守神者告于府。是時。某號某公。爲留後。乃曰。神若有靈。神當自治其書生。我何與。守神者無奈而退。然人皆爲書生危。經十數年。書生無事。人猶謂神寬容。不曰不靈。其後書生幼子死。女得喪心疾。人皆謂果得殃于神。雖稍剛直。自謂不惑於鬼神者。亦以是不能無竦懼而少沮。吾聞回回。得罪于明皇帝。黜在東國。生旣不聞其異。死何有靈。此都民俗好鬼。以爲大國之鬼。必有其靈。建祠以禱福。亦見其惑之甚也。其神果若有靈。當書生擊毁其像。何不能御一書生。而安受其墮戕耶。旣不能衛其像。抑何能福人禍人耶。且神何不騁其靈。卽殺書生於碎像之日。乃於十年之後。售毒於其子女之無辜耶。豈神之力。不足制丈夫。
而有餘於制幼弱耶。若然則當其時。書生之大兒尙幼弱。何不殺其兒。而必殺此兒耶。人之壽夭在天。疾病出於不幸。由於風露之不愼。今人或夭折。或喪心者。比比有之。其父母果皆戮神者耶。前古慷慨之士。毁傷淫祠者。不可勝數。其子女果皆夭折而喪心耶。項籍以扛鼎之氣。叱咤橫行。其鬼可謂雄矣。乃不能逞厲於梁公之子孫。彼回回者。果何鬼哉。夫所謂福善禍淫者。乃天地陰陽之神。而非邪淫者之謂也。設回回有神。是不過天地間一邪淫之怪耳。抑何敢擅天地禍福生死之柄。以私恩怨。以亂下民哉。然則厥像果有其神耶。果無其神耶。其神眞有靈耶。眞無靈耶。
伯樂說
伯樂之世。千里馬不瘦死。然遇伯樂者幸也。其不幸而不遇伯樂者。果無瘦死者歟。伯樂名天下。有千里馬者。皆牽而往售焉。豈復有不遇者耶。牽而往者。則然矣。有不可牽而往者有焉。孰牽而孰售之耶。夫牽千里者。有欲往而不遠者宜矣。無其欲其有不遠者耶。然牽不牽在人。其知其不知。又在伯樂之眞不眞。不瘦死瘦死。未可知也。
題(缺)
鎭海郡。有海鮓漢妻。與隣夫通。潛與隣夫。謀殺本夫。形跡頗聞。隣夫逃。又與他隣夫通。隣夫入。又與新夫謀。手刃殺之。郡以女告廵伯。廵伯將鞫之。女曰。殺吾夫者。實是此漢。吾爲夫報仇。廵伯壯之。以事聞。旌閭。郡人以石擊碎其閭曰。是女殺二夫。何得爲烈女。復緝輒碎。女慙。不敢復立商人云。
龍宮縣一人。以武赴擧。一僮隨馬。於塗與玄風縣二人。爭道相闘。龍宮人有力。玄風人被傷。龍宮猶啣恨而去。後落第至家。反以己與僮被傷。告官。訟未决。龍宮必於快釋憾。乃以金買死尸。以爲厥僮傷死誣告。吏不能辨。人有聞其眞僞者來予言。予駭愕恐其聽訟者之或不察。龍宮之或不死。玄風之或枉死。嗟呀不已。
種樹說
曰松及海松。爾貫四時恒靑。柯葉不易。吾養之。栢爾如松吾種之。竹爾如栢。吾種之。檜爾栢葉松身。比諸樹。尤秀尤壽。吾種之。槐爾虗星精。品高蔭密。吾種之。杼爾善長而幹直。吾種之。多楸爾亦善長秀拔。吾種之。柳爾迎春最先。依依然濯濯然。吾種之。冬靑爾雖
無其實。吾愛其名而養之。楓爾人呼爾萬年枝。霜後葉丹可愛。吾種之。白楊爾古人多種之。吾亦種之。櫟爾類最蕃。人皆賤爾。吾取爾蕃養之。(缺)爾亦如杼楸。吾養之種之。栗若棗若梨若杏若李柰若白果。爾能養人。人亦戒斧斤。吾多種之。査爾雖有刺。亦能結實。吾養之。桑爾箕精。木之神者也。爾枝不足以拂雲。爾葉不足以作陰。然能衣人。吾期人依爾長居。吾種之。杜鵑爾早得春。吾養之。躑躅爾繼鵑而發。吾種之。菊爾傑然於霜下。吾種之。蓮爾君子愛之。吾種之。曰爾各善保爾生。以千歲爲春。千歲爲秋。永衛我先丘。
河東判
煕寧初。薛少卿其墳塋松檟。爲盜所斫。少卿投牒。河東府守乃判。其狀曰。周文王之苑囿。尙得蒭蕘。薛少卿之墳塋。乃禁樵採云云。不識河東守果何人哉。其墜於空蒼。無其父母者耶。只言投牒者。薛少卿。不言河東守姓名。其不肖可知。不足譏議者。顧恐盜人以是藉口。冀其幸免。而余於千載之後。恨不得代少卿辨。折河東守。問渠亦有墳塋乎否。且有植松檟乎否。聽人斫去乎否也。夫苑囿與墳塋。大有以異。漢時有人盜廟器者。文帝欲族。止誅其身。夫器可以更備。而
其嚴如此。况一斫不可復續者乎。假使周民。斫王季大王之丘木。文王雖愛民仁深。其可不罪之耶。帝王之事。非所擬議於士庶之家。而河東之判極可笑。故卞及之。凡人家子孫。守祖考歸體之原。植松,栢,欒,槐等樹。以衛其墓門。其植之也。或走健步。劚遠方之根。或駄金。買奇異之卉。封土培根。今日灌之。明日又灌之。使之蘇息。其養之也。今年長一寸。明年長一寸。寸抽尺秀。看看漸長。猶以爲遅也。直欲揠之以助長。蟻穴之。恐其根病也盪之。蟲集之。恐其葉焦也拂之。恐馬牛齧踐之不放。恐樵蒭折損之呵止。及其勃然聳雲。鬱然成林。眄之。喜形于色。望之。悅溢于中。祖考寂寞之魂。子孫悽愴之懷。庶以慰焉。遂顧其子孫而指之曰。某樹某年植。今幾年矣。某樹植時。幾寸尺。今幾丈矣。爾輩世護勿令傷也。愛之如手足。寶之重於金玉。金玉散之。復可得。是樹一折。豈易得耶。植之其勤若此。養之不能以一朝。長之其積漸若此。護之其愛重若此。而人之宮材竈薪。何山不可。而不於空山。必於人之父母墓。斫其勤養愛護之樹木耶。其盜惡於發櫃擔囊。不仁甚矣。惡有執刑政者。赦之不治。以懲其餘。以快孝子慈孫之心。使不仁者。益啓盜斫之心。
使人子不能保父母之丘木哉。然則河東之判。其近於人情耶。其近於法理耶。外人情。出法理。妄耶戱耶。晉時許孜者。負土成墳。植松栢五六里。有鹿觸松栢。有虎爲孜殺其鹿。夫猛獸尙爲人治傷樹之罪。况爲民司刑者乎。古之孝子。盜斫墓樹。猶手刃之。手刃誠亦過當。然孝子愛親之心。推之樹木。愛護甚切。而盜來斫之。其惻怛痛惜之發。發而爲憤惋。不自其覺手刃也。熟想其情理。則庶或其然矣。此河東之判。所以傳之後世者。其使聽訟者。惕戒之歟。
柳說
二月三月。斫柳枝。揷之原隰。無不生活焉。六月之後。試揷乾燥地。枝葉盡焦枯。以爲已死。欲拔之遂止。月日後。根近地。忽有萌出者。壽哉柳。樹木咸如爾。吾於移植者。庶减劚根之勞矣。人生亦安得如爾壽。斫之不死。死而復生者歟。
俗忌解
俗所稱某樹佳。某樹不佳。某樹宜於丘。某樹不宜於丘者。盡妄也。天子松。諸侯栢。大夫槐。士欒。庶人柳者。槩言其禮也。天子之丘。何嘗無槐栢。庶人之丘。其拔松栢歟。泗上之塋。有異樹百種焉。異國弟子輩。各以
其方樹來植。魯人不能知其名。是皆俗所謂宜於塚塋者歟。夫草木。山川之文也。山川之秀麗蕭索。以草木之茂且衰焉。松,栢固佳。而不嫌種樹之叢蔚。多多益美。矧俗之或以佳者爲忌者耶。或其然。請質六經。
北柳解
我舅氏之丘。在德北進鳳山北。其丘背南。前川上種柳數十樹。經十數年。濃陰蔚然。在松京郭外一里許。松之人。往遊焉。仍以名勝稱之。其後內兄誤讀術家書以爲北。柳盡斫之。景象蕭然。余謂內兄曰。以人家言之。面非其南。背非其北乎。舅氏之丘。旣負离向坎。則是背爲北。而面爲南也。惡有以面爲坎。而謂之北哉。凡人家及丘陵之地勢。背必高。面必低。柳之性喜濕。雖不讀術書。種之。其勢必在面矣。且以吉凶禍福證之。十數年以前。兄家七兄弟姊妹諸屬。安樂無事矣。十數年以後。子折孫亡。憂慽不絶。財粟稍損。漸不如舊。安在其吉且福耶。於是。內兄默然不答。
大雨
偉哉。造物之力歟。用十萬丁。難爲之役。一息間忽爲之。偉哉。造物之力歟。我先岡白虎外。天關谷狹窄。其下陳田泥濘。人不通。明堂內川草蓊莽。水不見流。少
明朗氣象。深以此爲嫌。今夏間連雨。至六月(缺)。日旣午。雨甚。山後殷殷。漸聞有雷鳴聲。而不甚震動。開窻視之。山上漸有崩破痕。遂往審焉。向所謂狹窄者。刳割兩崖。掃盪砂石。豁然寬濶。沙之麤者。石之巨者。轉積於泥濘者塡之。其細沙瑣石。鋪之於川上。皓然平望。氣象之明快。不日得之。偉哉。造物之力歟。
田牧使墓
大圓谷北岸。有古塚。問之曰。田牧使也。凡丘。或以葬者呼之曰某官丘。或以其子呼之。不識葬者牧使歟。抑牧使之父歟。無石銘不可考。或曰。牧使葬此。牧使子葬在華藏西。其說似信然。所謂牧使。乃田見龍也。田以文擢第。二子大方,大年。亦擧科。兄弟同榜。田氏父子聲名藉甚。而大方尤有聞焉。然今死無子孫。其丘荊榛。何盛衰若是之速歟。二子之盛也。豈無一片石可表歟。或有待而未及歟。今埋沒不傳。可噫也已。
古老說
內兄仲氏曰。吾聞諸古老曰。丙子亂後。某姓之祖。平削人四五塚。葬其父母。其塚子孫。覓未得。平削者子孫。今幾滅絶。無其天殃歟。夫喪亂之餘。山川變易。原隴荒莽。雖塚象完全。或失之未得。號泣推胸。况平削
之。使不得覓跡。子孫失祖考葬骸之所。精靈缺歲時香火之薦。神人之寃。鬱紆幽明。號天而天必愍。徹地而地亦怒。其所謂地理雖美。天理甚昭。其殃禍不於其身遅也。其子孫滅絶無惑矣。人其戒之哉。
崧岳集卷之四
行狀
沃野林公行狀
公元前1099年
公諱之杞。字元直。沃野人也。曾王考諱春茂。嘉善。王考諱千壽。將仕郞。(後以孝行旌門。)考諱敷實。學生。(後以孝友贈持平。)將仕公性至孝。嘉善公之積年沉痼也。肌膚瘦削。卧不得便。將仕公常以手奉尻。掌背腐黑。病裏襁褓。躬自浣濯。斷不入私房者。十二年。及丁憂。哀毁過禮。丙子之亂。學生公兄敷陽。爲虜所獲。虜將害之。學生公有勇力。大呼急赴。冒刃爭死曰。是我兄也。願舍兄。殺我也。虜義而不害。拘置軍中。於是乘月黑。負兄出陣外走。天明視之。乃他人也。遂轉身復入。虜怒欲害。乃以詭辭免。後竟負逃。以得兩全。妣蔚山朴氏。諱春吉之女。朴氏亦賢夫人。每裁衣服。必先製一襲。以衣敷陽公。順學生公意。以崇禎丙戌三月二十日。生公于松都之某里。公敦睦宗族。積而能散。以義急人。濟活甚多。嘗見人索奴貢甚虐。奴不堪涕泣。公愍之。以五
公元1702年
百金贖其父子。公之行。事多類此。壬午十一月二十一日。以疾卒。壽五十七。是年某月日。葬于松之深川里鷹峰越西北麓亥坐原。娶開興劉氏。諱某之女。先公十一年卒。初葬于亥原之左麓壬坐原。葬公日。移祔于左。後十六年丁酉三月日。公及夫人移葬于壬之舊原。有子曰大用,有用。大用克承家聲。與弟有用。友愛篤至。輕財好義。不以千金易其操。有用亦襲其風焉。盖沃野林氏。其族雄于舊都。其流風餘韻。余所熟聞。平日之所悅服者。而又余與大用友。每見其居家接物。余色輒愧。嗚呼大用。今也則亡。余嘉公門之世濟其美。略述其狀。以與有用藏其家。以竢立言者之采擇焉。
學生馬公行狀
木川之馬。舊都之大姓。義烈之裔也。麗祖統合初。怒木人固守。旣屠之。又加之五畜姓以辱之。馬其一也。世不究得姓之由。譏其姓惡。萬曆間。張尙書雲翼。到木城。賦一詩。發微闡幽。表章節義。尙書子谿谷公序之。懸縣閣。白洲,鶴洲諸公。相繼叙述。由是人知馬氏爲義烈之後。遇之敬重。向之譏者。遂止焉。在麗季。新定君坰秀。於公遠祖也。鼎遷之初。舊都遺族。不肯從
公元1718年
化。國家禁錮以罰之。以故累世無顯焉。祖諱仁浩。學生。學生公年八歲。喪怙恃。長於內舅。每値節日。輒悲戚。動於顔色。舅憐之。具奠物以與之。兒背負而趨。奠墓而哭。一日道渴。不釋負。俯飮泉水。爲負所壓。伏於泉。不能起。氣盡幾絶。適有過僧。見小兒倒水。援而起。僧遂代兒負置墓而去。其誠孝有足動人者如此。及長。性質仁厚。行事公正。嘗於街上。得遺金。拾而待之。俄有亡金者至。遂與之。其人感泣。不能忘。及丙子亂。將向江都以避。先遣家奴。買船隻以待。奴艤船而還告。及門啞不能言。適有向喬桐者。願與偕行。後江破而喬全。一家得活。而奴亦解口。亦異矣哉。貲財饒餘。子孫蕃昌。以至今不衰。人言學生公積德以致云。考諱尙進。常以朋酒自樂。愛植花草。名其堂曰駐春。妣某郡尹氏。某之女。生公於某年月日。公諱權。字汝經。天賦峻直。風儀軒昂。居家以儉。不樂奢靡。以義急人。以財濟乏。其素所喜樂。而人不能及者也。人有貧不能卒業者。舘而食之。使之卒其業。人有寒者。解衣與之。以故資産頗豐。而及斂之日。篋無留衣焉。舊都文章之士。前後接武。咸有遺集。而子孫貧殘。力不能刊。散亡十八九。如五山車天輅父子。最以文章鳴世。而
今所傳頤齋詩數章,五山詩十數章,滄州集略干卷而已。他人何說哉。公悲之。慨然有刊傳之志。遂窮搜力索。得各人詩若干章。集爲一卷。名之曰松京風雅。將欲梓板而未果。其勇於見義。天植類此焉。公見能不妬。見不善疾之甚。常勃勃有憤世之心。若發狂疾焉。與人論天下烈士奇男子。未嘗不奮臂而談。戊戌月日。以疾卒。得年五十四。某年某月日。葬于長湍之口井峴南麓壬坐原。配南陽洪氏。信元之女也。有男二女一。徵河,光河,李命楫。余與徵河遊。得交公父子間。公常披瀉肝膽。以余爲忘年友。於其歿也。不忍湮滅其蹟。撮其一二。著之如右。立言君子。幸玆采擇。
崧岳集卷之四
家狀
[家狀序]
我祖宗以廉節相傳。子孫世襲。家素淸貧。故財力不能逮。六世祖以下墓表咸闕。余有志謀此而窮窶日甚。無以生活。諺所稱去歲之貧。無植錐地。今歲錐亦無。眞我謂也。然此志尙耿于中。覬覦經營。而顧余年將四十。筋力已衰削。死亡無日。恐我死無能辦此事者。常凜凜然。天不我假年也。我旣不能爲孝子慈孫。而責子孫以孝慈。不亦難乎哉。然冀我子孫。幸以祖宗之積德。苟有發者。庶幾就此
也。故於是叙述家狀。以示焉。(六世以下三世及陳夫人墓文。逸而不傳。)
六代祖司直公墓碣銘(幷序)
斷指之事。古今載籍尙矣。而東國輿地誌。所載尤多焉。不識指血果宜於何病。而古之孝子。多用此。濟其父母之命歟。然則爲人子者。其指皆可斷。而世之孝子者不多見。何也。盖孝子以惻怛之誠。格動神明。得其扶助之力。以續其將絶之命歟。苟其誠一毫有慊。則一血指耳。徒斷而已。夫是之丈夫。猶罕見。况女子乎。我六世祖考諱永茂。字仲實。司直公。得賢夫人。以宜室家。光顯當世。慶流後裔。其閨閤懿範。遠不可詳。而只以書籍所載者考之。先祖考司直公病革。諸藥無效。濱於危亡。先祖妣金氏。沐浴焚香。號泣告天。遂以刀斫斷其指。血淋灕以進。病遂得蘇。松都留守。啓達天聽。上嘉之。卽下褒敎。表其閭。復其戶。曾孫五柟妻金氏。亦貞靜夫人也。丙子之亂。遇賊自刎。以全其節。朝家褒之。以旌其閭。人云祖孫相傳。世濟其美。司直公有四子三女。而長子彥春之支泒。㝡蕃昌。至今累百。墓在松都之龍岫麗安陵左麓負壬原。彥春墓在右側焉。嘉靖十五年竪碣。今刓缺字沒。於是改表焉。銘曰。
祖宗之遺子孫兮。忠孝孰若。子弟之樂父兄兮。莫如烈節。不朽者存。聊復勒石。
曾王考嘉義公墓碣銘(幷序)
公元1608年
古云。仁者得壽。罔之生。幸也。夫得壽固未易。而夫婦偕享又難。子孫世享。尤未易也。我林氏之得壽。世所傳稱者久矣。我高祖考享壽八十五年。高祖妣亦享八十一年。曾祖考享壽九十一年。曾祖妣亦享七十八年。祖考享七十一年。祖妣亦享七十六年。我考妣視諸祖享得㝡嗇。而考享六十五年。妣享六十三年。從曾考伯季。俱享七十餘年。從曾諸母。或八十或七十年。從祖祖姑劉東奎親。今年七十七。從大父季公今年六十五。季父今年六十四。林氏而夭折者寡。故族中以五十稱夭云。此我曾考之墓也。曾考食報最永。年九十一。而精神猶爽。丰姿不衰。鶴髮桃顔。望之若仙。鄭相國載嵩。分司松都時。見而敬禮。以地上仙呼之。朝家優老。超資嘉義。諱陸柟。字汝培。睡翁號也。皇明萬曆三十六年戊申十一月二十三日生。崇禎再戊寅十二月十九日卒。明年春正月戊子。葬于長湍府北華藏山南麓墨砧洞艮龍負甲原。配貞夫人陳氏。先公十一年卒。葬公原上十步卯龍負
公元1699年
甲原。同岡異穴。各竪碣以表焉。考諱應龍。通善郞。妣淸州韓氏。墓在松都府南齊良谷向卯原。王考諱彥春。學生。曾王考諱永茂。副司直。曾王母金氏。烈行事聞。旌閭。墓在松都之龍岫麗安陵左麓負壬原。有四子二女。子曰好善參奉。有善,德善,敷善。女士人李義健,劉起澤。餘載陳夫人碣。銘曰。
人以富。我以壽。人以爵。我以德。大哉仁。世世達尊。
先考行龍驤衛副護軍府君墓表
公元1718年
噫。此我考妣墓也。先考諱英儁。字際遇。年二十二。以武。擢科。以功。陞堂上。六十五。以疾卒。時崇禎再戊戌九月二十八日也。越十五日。先妣淑夫人金氏繼逝。春秋六十有三。明年二月十七日庚申。合窆于長湍之華藏山南大圓谷向亥之原。有子二人。昌湜,昌澤。女子四人。武出身李後泌,通德郞尹禹錫,禹逸萬,林震垓。卽壻也。先考懷材未遇。名蹟不顯於世。先妣之行。亦不忍湮沒。昌澤與兄昌湜。必欲得名世者文。以圖不朽。遂託銘於三淵金先生。第先岡傍車,田二氏之丘。欲有待。竟闕其表。世不能詳。人事不可必。旣如彼。或恐孤等一朝死後。生者不得識此丘。先以小石表墓前。然後待其文出。以刻是期焉。
公元1719年
崇禎紀元之九十四年辛丑六月日。
伯父學生公墓表
公元1652年
我伯父學生公。年五十四而卒。人曰以林氏得壽之門。公胡獨嗇。以公之善。胡未壽耶。古人以五十不稱夭。而人之云然者。盖以我林祖考宗戚。咸以壽聞。而伯父尤以仁慈孝友。獨不得其壽。而惜之之深。所謂天者果可恃乎。伯父有子五人。咸克其家。而二子昌洵最良。錫善以餘慶。天其庶可恃歟。伯父諱處儁。字聖遇。以崇禎廿五年壬辰二月二十六日。生于松都地藏里第。素貧。處之不慼慼。家人未嘗見愁歎之容焉。乙酉五月初六日。以疾卒。其月晦。葬于長湍華藏山南墨砧洞先塋側負甲原。三世同岡。祖考事蹟俱載碣焉。配孺人韓氏。學生命龍女。與伯父同年。生六月初七日。今年六十八。五子昌溵,昌洵,昌渙,昌,昌潡。二女適金三元,金商鎭。
崧岳集卷之四
傳
黃固執傳
平壤。有黃翁者。(缺)時人皆呼黃固執。以其執守不回撓也。性仁孝。甚淳朴。全天眞。不飾不矯。不殺生物。凡薦祀時。前期潔家內外。婢僕之不淨者。不納中門。別
以米糓。多造餠以食家眷。厭足而止。以斷臨奠饌染指之念。具饌時。使其妻及婢妾銜枚焉。翁嘗躬詣冶舍。造祭器。竟日端拱跪冶傍。以俟工畢。後遇工于路。輒下馬以敬。每上塚時。望墳塋。必下馬。步自洞門。去墳塋稍遠。一日天大雨泥濘。從者謂翁曰。今日勢不得步。翁曰。不可。遂下馬。泥沒靴。且汚衣。行步自若。色無顧憚。翁嘗於節日。天未明。跨馬上塚。至普通門外。有賊御翁。翁以馬與賊曰。只有馬。幸取去。將行祀事。衣服不可與。賊怪其言愿欵。問其僕曰。是誰也。曰。城外黃翁。賊曰。是固執黃翁者歟。曰。然。賊遂棄馬走。翁呼曰。爾輩遇貨。不可空返。可以取去矣。賊終不顧而走。翁之墳塋近郊。邑人往樵者多。翁每以錢代薪直曰。無傷樹木。或有利其錢。再往者。樵者相責。以故翁之丘。樹木茂密焉。關西伯修廨舍。求大樑材不得。請翁丘木一株。翁以道伯言。違之不可。諾之。翁具衣冠。隨匠往。攀木號哭。匠斫之。舁入府中。翁又掩泣而隨。斲削時。拱立庭中。盡收其皮屑。泣而歸。關西伯見之。悔曰。吾不意翁愛惜如是。早知之。不斫矣。嘗雨久不止。翁妻慍天。有慢語。翁愕曰。惡。是何言也。天豈可慢。天尙慢。其誰不慢。謫遣母家。限踰而歸。翁行遇老者
公元1705年
徒步。以馬讓老者騎。其老不敢騎。遂相讓。至日昃焉。奴僕伐薪來往有二路。一平坦而回遠。一石壁險峻臨千仞。危而捷。翁每問爾從何路。曰捷。則呵責不與飯。詭言從平坦則喜。翁禁家人不得叱狗馬。每出入。未嘗策馬。信其所行。途遇暴雨。衣盡沾濕。亦不驅策焉。聞人死。知與不知。是日不食肉。仁顯王后之昇遐。翁步赴至闕門。拱立十數日。宰相見翁每日拱立闕外。怪而問之。翁對曰。遐方之人。聞國恤。欲弔而來。曰。何不弔闕而歸。曰。不見吾王。猶不弔也。願親見吾王而弔。宰相異(缺)。翁以孝廉。擧陵參奉。後爲司䆃署直長。又爲典牲署直長。翁在漢陽。每過(缺)門及忠臣孝子之閭。必下馬。其居官。每日整冠服莅事。盛冬不言寒。終日不食。不言飢。署吏有罪當刑。翁輒問爾有老母否。對曰。有。曰。吾不忍傷爾母心。遂赦之。以故吏多詭對之幸免。翁嘗謁一宰相。宰相出珍果以食翁。翁不食懷袖而返。問諸從者曰。爾有老母否。遂各賜數枚曰。此珍果。故賜爾歸遺爾母。吏嘗匿飼牲粟數升。翁大怒。欲以盜治之。吏不受刑走。翁下堂逐之。人以察淵魚譏之。若翁者。眞可謂不失赤子之心者也。但執而無權。或過於中庸。然當天地氣數之衰薄。
率純一無僞之性。不爲物欲所奪。翁獨有焉。然莅官非其任也夫。
林將軍傳
公元1618年
林將軍慶業。字英伯。朝鮮忠州人也。短小精悍。慷慨有大節。爲兒遊戱。常以石爲城。以草爲旗。指麾羣兒。號令嚴明。及長。好讀書。喜論兵。善騎射。膽略絶倫。大丈夫三字不絶於口。萬曆四十六年。以武擧。不甚知名。賊适之作亂。慶業詣軍前。自請應募。擊适鞍嶺下。以勳錄振武。天啓七年。叛將姜弘立引虜入寇。時慶業以羽林將。出守樂安郡。馳往觀察使。願屬前鋒以討賊。卽倍道馳至江都。虜已媾退。慶業奮曰。朝廷與我精兵四萬。卽當往殲虜。洗劒鴨江而還。其後淸北兩元帥。以淸北餘民鮮少。難於戰守。倡爲割棄之議。慶業執爭曰。祖宗土地。决不可輕以與敵也。(缺)崇禎五年。慶業丁父憂。明年。皇朝孔有德,耿仲明叛。據牛家庄。時慶業以邊虞益疎。起爲淸北防御使。築白馬城。於是慶業約天兵。夾擊有德。幾獲虜。救適至。奪有德去。皇帝嘉之。詔授摠兵。又賜金花揷頭。服除。拜義州府尹兼淸北防御使。慶業請曰。願得數千兵。死守北方。朝廷恃和議不許。明年。復守義州。又請
公元1634年
兵不許。樂靜趙錫胤言於上曰。謂慶業非其人。則不可任。旣畀捍邊責。而不許守城備。何也。慶業爲國盡忠。與士卒同甘苦。得人死力。實近古名將也。亦不能用。慶業固請得海西兵二萬。又爲言官所沮。其冬。虜大入。先是。慶業積柴城中。以席覆若積糧狀。鑿大池瀦水養魚。益張旗幟。爲疑兵。砲聲震天。虜望城上以爲有備。直向京城。長驅而去。慶業計城中兵幷老弱不滿千。乃頓足歎曰。無軍。將何能爲。大駕入南漢。虜圍之。虜恐西路諸鎭。絶其歸路。且來援。使其一猛將。率精銳三百騎。先還橫突刦掠。慶業馳往斬之。殺其騎太半。奪其所掠男女馬匹而還。明年。我與虜平。虜以我王世子入瀋陽。又以斥和議。執掌令洪翼漢等以去。時國家新破。皆咎翼漢以招兵。沿路守牧。又畏虜。不敢與翼漢語。慶業卽出迎。執翼漢手曰。大丈夫死。得其所難矣。遂與談笑而別。虜之攻椵島。徵兵於我。虜已聞慶業名。必用慶業。慶業帥舟師。行旣至。虜以慶業爲先鋒將。慶業不忍先犯天兵。卽出計使壯士踴躍歌舞。虜怪問之曰。我國法攻城。城中財寶盡與先登。虜乃自爲先鋒。於是慶業密遣人。告椵島都督沈世魁。以我國之逼於虜䝱。而不忍犯天
公元1640年
朝之意。以此島中將士。多獲保全。獨都督坐不動。罵賊而死。虜授慶業爵。且贈貂裘。慶業却不受。當慶業之入椵島。唐人盡焚舟楫。慶業不之禁。虜詰慶業曰。唐人焚舟。汝不禁。大國有賜。汝不受。其意何也。十三年。虜攻金州衛。復徵兵於我曰。必以林慶業爲將。朝廷以慶業爲舟師上將。黃海兵使李浣爲副。虜欲察我事情。使一將。同載慶業船。慶業密令舟工。日沉戰船。至南汛口。所沉凡三十餘艘。盖不欲犯順也。虜將疑慶業。慶業佯怒斬船工。懸槊。乃彘頭也。虜大驚。至石城島。佯若飄風。以三船。傳我國忠悃於登州。以報天子。且通虜情。至盖州衛。與天將合戰。去金發矢。砲用土丸。而又沉二十九艘。卒有爲天兵所獲者二人。乘小船來傳天將書。乃皇帝手詔也。然其事秘。人不得知。虜詰我王世子曰。某日之戰。林慶業不卽發矢。發矢亦不傷。且三船飄風而去。漢船載送鮮人。且朝鮮向事南朝。時颿風萬里。未嘗破沉徵兵。卽冒死深入。今乃不然。無意進戰。無乃與南朝交通歟。於是虜歸李浣等。獨留慶業。慶業或住海州衛。或住伊州衛。或住錦州衛。大勝堡等處。從虜將指揮。一不與天將交鋒。一日慶業欲投入皇朝。或曰。奈禍及
公元1641年
本朝何。慶業遂歎息而止。始虜之所恃以爲西犯計者。慶業也。及見慶業。屢戰輒退軍。怒慶業曰。爾國水陸俱無功。當拿爾國謀臣。以正其罪。明年。虜遣慶業歸國。慶業旣還。言於宰臣曰。妙香山有僧申歇者。與我舊。有義氣可使。卽具奏文。達情皇朝。別封一書。抵軍門洪承疇。歇由海路。致書石城島。又遣歇登州都督府。歇至鹿島。經還。凡三遣。始達登州。遂不還。時海路擁隔。歇能經來。故華人呼曰。獨步。是年。松山堡失守。洪承疇降虜。賊臣李烓。又生事於虜。賣國以圖生。由是。與皇朝潛通事發露。虜䝱我執送慶業。慶業聞卽束裝。杖劒就道。歎曰。天生男兒。必有所用。豈卽無端就死於虜乎。至金郊驛卽亡。乃削髮被緇。往來江湖間。出沒城市。人莫能識。遂與從遊僧。募得篙師。紿以行商。泊舟中流。慶業乃脫僧衣。拔劒立船頭曰。我卽林某也。欲入中原。助皇朝滅虜。陪王世子東還。不從者斬。舟中慴伏。不敢動曰。惟將軍命。遂向登州而去。中流遇大風。飄泊于山東海豐縣。疑爲虜諜。執送登州。登州帥黃龍。與語大悅之。龍使慶業擊土山賊。慶業卽以計。縛其將而來。龍㑀其智。遂倚慶業爲重。與議討賊事。十七年。皇朝除慶業副摠
公元1644年
兵。用其策擬於新秋。以舟師截灣上。進取瀋陽。三月。李自成陷北京。皇帝殉社稷。吳三桂引虜入關。逐自成。虜仍據北京。五月。弘光卽位于南京。黃龍夜逃。牙將登紅代領其衆。與慶業移保石城島。明年五月。弘光亦亡。虜招登紅及慶業。先是。慶業所遣僧獨步。時在慶業麾下。慶業知紅將有叛志。適有南商船。欲乘紅夜睡脫身。走南方。使獨步密視紅。獨步有貲財。不忍舍。且憚涉險深入。乃以慶業計告紅。紅執慶業。以降虜。虜欲降慶業。慶業罵虜不屈。虜以富貴誘之。或以劒䝱之。慶業怒罵曰。汝何不速殺我。不然則送我國。歸死吾君。虜義之不殺。送北京係獄。明年。虜以檻車送慶業歸國。慶業東還。身猶漢衣服。頭不剃矣。先是。器遠之伏誅。辭連慶業。至是賊臣金自點。搆慶業杖殺之。盖自點以器遠同類。不自安。凡係獄事。專務嚴刻。且已將謀逆。憚其忠勇也。慶業臨死。大呼曰。天下事未定。不可殺我也。其後尼山柳濯。假慶業名。作亂曰。將討虜洗國耻。民及僧徒一時響應雲集。旣而知非慶業。卽解散。慶業多智習兵。御衆有恩威。士皆樂爲用。喜以詭術籠絡人。其在虜。虜輒墮其計中。虜每相戒曰。此人多謀。愼毋見欺。累牧輒有聲績。吏
公元1650年
民往往建祠以祀。及其死也。國人聞之。知與不知。無不嗟悼慨惜。至於流涕。仁廟聞慶業死。大驚曰。慶業死歟。欲言其不爲逆謀。其果死歟。惜乎。爲人所持。竟陷死地歟。痛悼不已。慶業死無子。弟子重蕃爲後。今上二十三年。重蕃上書訴父寃。上問于諸大臣曰。論慶業者。以爲同謀器遠兇逆也。逃入中原。亡命也。兇逆業已申暴亡命者。盖以慶業平日。高談大言。其意則在尊周。寡人每欲一問于左右。卿意何如。領中樞府事南九萬對曰。林慶業之逃入中原。盖慶業自奇其才。欲一展布於天下。且欲爲我國雪耻而扶義。非出於貪生畏死之故。故慶業死後。士大夫於遊談之間。未嘗不惜其才憐其志。領議政柳尙運曰。林慶業之尊周扶義。足徵於平素。抱區區欲申之志。不能自暴於天下。事雖未成。志則有在。此等氣義之類。不可專以常節論之。領敦寧尹趾完曰。尊周之義重。亡命之罪輕。遂復慶業官。遣禮郞祭慶業。贈謚忠愍。慶業之亡命。慶業家皆逮北獄。虜拘慶業妻李氏。䝱問慶業去就。侵毒甚。李不屈。乃仰天大呼曰。夫爲大明忠臣。我卽忠臣妻也。何能見辱犬豕以汚夫。當死從地下。同爲大明鬼足矣。遂引刀自刎。慶業兄
亨業。亦慷慨倜儻。虜使亨業拜。亨業罵虜不肯拜。慶業有駿馬。名騅。騅聞慶業死。亦一聲長嘶而斃。慶業兄承業。弟嗣業,俊業。庶弟興業。俱以武登科。至是以五子登科。贈慶業父篁領中樞府事。旌李氏閭。宋文正公曰。孔子作春秋。垂法萬世。自獲麟。以至于今二千餘年。所讀此書多矣。能知其大義炳然者。盖寡矣。今於林將軍以海外陪臣。尊周一心。始終如水。雖以虜之凶暴。終不能屈。可謂千百年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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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