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素谷先生遺稿卷之十九
錄
孤舟錄[下]
公元1747年
丁卯三月十一日。參晝講于歡慶殿。
承旨洪象漢。上番尹光紹,下番李彝章。講周禮文義畢。象漢陳 皇壇宰牲之說。蓋前日省牲時。象漢,啓禧諸臣。皆以殺牲壇下。有乖遠庖廚之義。請移門外。 上亦以爲然。至是象漢更申前說。 上曰。上番儒臣之見何如。對曰。此在禮經可考。祭莫重乎犧牲。故君必親牽牲。納于廟庭。天子親射牲。以鑾刀取血毛。先薦于廟。諸侯嫌於天子。不爲親殺而皆在廟門之內。卿大夫又嫌於君。殺牲於廟門之外。殺牲廟庭。是天子之禮。今若移之門外。則是用卿大夫之禮也。恐違禮意。 皇明集禮。社稷,圜丘,太廟宰牲之亭。皆在門內。當初 皇壇定制時。似皆攷據而行之矣。 上曰。儒臣言極明白。天子射牲之文。予亦記得矣。又况 皇朝制度旣如此。則尤無可論。象漢以關西御史狀啓回覆曰。關西凶荒。不至太甚。而繡衣之狀似張皇。又請萬石穀非矣。 上曰。主事者每爲民所動。類如是可悶。光紹奏曰。承旨之言差矣。設使關西凶荒。不如是
之甚。量宜加給。寧失於民。何損於 朝家之政。果如狀辭。而全然靳之。則幾人將餓死乎。魏相李沆日奏水旱之義。恐不如此。 聖上宜深加意也。傳聞關西失稔。甚於南道。而湖南湖西年事。多有灾荒處。民間遑遑。入春轉甚。以此推彼。亦可知也。 上曰。儒臣所論甚切。豈不念此。仍 命加給關西穀。
十二日。參朝參于明政門。
時左右相爭暌引入。 上以百隷怠曠。 命行朝參。左右相亦出參禮罷。玉堂出班。副學趙明履陳講學治心之說。光紹奏曰。今日 聖上赫然奮勵。躬行朝參。大小臣僚。咸造在庭。觀其外面。似乎有振作之象矣。然若無實事實政裨補民國。而君臣如是而會。如是而罷。雖日行朝參。終何益於衰亂之勢哉。今 聖上若只以勉出大臣。爲朝參之第一實政。大臣亦只以出參朝班。爲廟堂之第一事業。則必將大損瞻聆。而綱紀隳矣。擧措乖矣。今日朝參諸臣。則以 聖意振奮爲賀。而臣則竊爲憂嘆。惟 聖上深加惕念。引進大臣。講究時政。必有實事。然後始可以蕫飭百僚。整頓庶務。不然。 聖
上之朝參。將爲一文具而止矣。副學所陳。豈不爲根本計。而目下事體所關不細。臣只願 聖上行一實政。以副朝參之名。繼此而奮勵振作。以勉講學出治之功焉。 上曰。所論切實。令人感發。當體念。
十三日。入侍于歡慶殿。
上命召禮堂儒臣。禮堂尙魯。校理尹光紹入侍。 上覽 皇壇儀草本。喜曰可謂纖悉矣。時以 王世子參亞終獻事。問議于大臣儒臣處。 上又以下詢光紹。對曰。禮意微密。有不可臆料。而 皇壇儀注。當初以 殿下連行三獻爲定者。蓋倣集禮親王享仁祖儀。而 皇朝禮。凡宗廟社稷圜丘諸壇。皆皇帝連行三獻。元無太子亞終獻之禮。其意義極其嚴重矣。 上曰。 皇朝禮果如此。則更無可議。世子攝行則可。亞終獻則不可。以此定儀注也。光紹又奏曰。竊見晨祼一節。 宗廟則穴地。故無茅苴。 皇朝則用沙池。故有茅苴。 皇壇初用穴地之制。間因禮官所達。用沙池而獨不用茅苴。旣非 宗廟之制。又非 皇朝之禮。爲半上落下之歸。自今準禮用茅苴。則似無欠闕矣。 上曰。此
後遵用 皇朝禮可也。(沙池茅苴出集禮。)
十四日。參晝講于歡慶殿。
入侍承旨金尙迪。同 經筵申晩。上番尹光紹,下番李彝章。講周禮文義畢。光紹起伏曰。臣四年經幄。受恩如天。報蔑涓埃。竊有憂愛之見。一欲仰裨 聖上講學出治之方。抱玆耿耿。前夏微發其端。而靜攝中不敢長語。冺默而退。今請問焉。 上曰試陳之。光紹曰。帝王之學。自有大要。臨筵講讀。只是文具而已。何益於身心實功哉。程子云精神長者博取之。中年以後。必須節約之功。目今 聖上春秋晼晩。萬機至繁。正宜下手於節約之地。以收務實之效。今此晝講之周禮。召對之資治。俱非節約底工夫。臣不敢輕請改易。而如四書,三經,心近,節要,聖學輯要等書。是節約之書也。此不必臨筵講讀。尋行數墨。燕閑蠖濩之中。宜取此等書。早晩閒看。優游涵泳。時召儒臣。討論義理。以資涵養之功。此是書冊邊節約之方也。若其親近密切之工。則又不在是。朱子之論曰。今日第一勸得人主收拾身心。保惜精神。此是人主存心之要法。先正臣成渾以此告于 宣廟曰。不但爲養心之大法。實
爲養氣養生之至訣。臣曾以此說獻於 聖上。而收拾保惜四字。尤切於晩暮用功。此是治心上節約之功也。伏願 殿下留意於此。以收約禮之效焉。 上曰。所達切實。周禮旣始不可停。而又何可必其畢功也。當留意於所達節約之功。光紹又曰。自古人君晩年。每患於宴安偸隋。馳騁逸豫。而今 聖上遊意翰墨。從事文字。誠帝王之盛節。而但著述在學者。猶爲末務。况帝王之學。蘊之爲德行。發之爲事業者。是眞正大文章也。豈可一向從事。反害實功哉。道問學尊德性。爲儒家始終工夫。而著述又是道問學之枝葉也。不可以語道。伏覩述篇夜漏靜寂最善之語。心鑑按伏浮念之論。說得最爲親切。 殿下問學之功。不可謂疎矣。當專心用力於尊性之功。涵養操存。體認體驗。使本源之地。如止水明鏡。養得中和本體。以推位育之化。至如著述。終涉文具。務文不務實。不但有害於聖學。竊恐有流弊之端也。 上曰。善哉儒臣之言。予慮有文弊。固欲聞務實之論。而儒臣發之。甚可貴也。又曰。予非樂爲也。世道至此。更無可爲。寓意著述。正如孔子刪詩書。孟子述七篇之意也。光紹曰。若
使孔孟爲滕薛之君。則必思所以尊周興王之道。决不退而著書也。况 聖上以堂堂千乘之國。處君師之位。操可爲之權。乃返退托消沮。欲以區區著述。以見 聖志。則臣恐孔孟易地則不然也。 上曰。所達之言誠好矣。仍 下敎曰。儒臣試言予本源病痛。光紹曰。臣竊瞷 聖上本源之地。不得其正。發於其心。害於其政。程子云心不可有一物。而 聖上心界。千頭萬緖私意。不能斷舍。程子曰罪己責躬。不可留於胷中。而 聖上如有可吝之事長留胷中。偏係之念大勝。廓然之體不明。以至忿懥在中而所發多暴露。時象關心而一念不勝憧憧。朱子云雖是正念。若非時則亦是雜念。而 聖上浮念不得消除。心地不得寬閒。傳云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正謂此也。 上笑曰。儒臣之言。正中予病。試言治病對劑。予願學焉。光紹曰。 聖敎及此。欽仰典學之盛心也。治心之要。俱在方冊。所謂涵養。所謂省察。所謂操存。所謂求放心。統之則敬也。其眞實下手。眞的着力處。皆畢具於述編心鑑之中。不必更求別料。而俄者所達收拾身心保惜精神八字。實爲親切用
功之方。至如謝子所云克己須從性偏難克處克將去者。尤爲明切。有依據有下手。此當着念處也。先聖說克己復禮。己者一己之私也。禮者天理之公也。此是孔門第一心法。 聖上一心上私意有未盡去。天理有未盡明。發於動靜云爲之間者。輒未免私意偏係之患。若以此盡歸之於私欲。則 聖上必歉然有君臣不相知之嘆。而第天理人欲之分。所爭毫髮。一毫有違於天理之公正。則便爲私欲。實無中間溫吞暖處。 聖上須着眼目於義利二字。一政令一事爲。必加省察。是出於天理也。則必擴充之。是出於私意也。則必遏絶之。痛自割斷。使吾本體光明灑落。則向所謂數者之病。自可消去。而發於政令。見於行事者。皆中其節。無有私利間於其間。而便可致脩齊治平之效矣。 上曰。所達甚好。豈不留念。光紹曰。學問之工。有全體大用。臣所言體也。請更言其用。以及世道之弊。不識 殿下以今日世道爲何如也。天時人事。無一可恃。灾異荐見。民生倒懸。岌岌有危亡之象。近者連登筵席。每見 聖上臨朝發歎。憂慨時事。則退輒自傷曰。獨使至尊憂社稷。廷臣無一人痛陳世道。
開發 聖聰者。此皆羣下之罪。臣本鄕野寒素。曾不識世道之機括。時象之爭奪。登籍雖八年。自甲子始立朝。見世道風習。則先進已以爲視七八年前。落下十層矣。數年來。臣逡廵鄕山。跡疎朝廷。今日還朝。略見氣象風習。則視甲子。又落下幾層。是必有所以然也。管仲識治體者。而其言亦有過處。其曰四維不張。國乃滅亡者。是猶有可張之具。而特弛縱耳。猶且謂之滅亡。觀今世道。禮義廉恥汨喪無餘。不特不張而已。而猶不至於危亡。此臣所謂管仲亦過矣。 殿下深處宮中。何以知世道風習之若是也。 上曰然矣。予雖默察其影而略知之。亦何以盡燭其狀也。光紹曰。世道之升降。由於用舍。而擧措得失之際。一世之趨向從焉。今日世道之至此。未必非 殿下誤用導世之柄而然也。 上曰。所謂柄者何也。試詳言之。光紹曰。天下之事。惟有兩塗。義與利而已。故孟子之告齊梁。辨義利而已。 聖上一心上工夫。其於利欲義理之分。有未昭晣光明。如臣俄者所陳。故末流之弊。著於世道。此 聖上所宜加勉處也。以世道論之。亦義利而已。非義則入於利。非利則入於義。人主御世
公元1785年
之權。以義爲柄。崇禮讓尙廉恥。則士皆蚤夜孜孜。砥礪名行。而不及者。亦能勉慕跂及。舍利趍義。而爲義世界焉。以利爲柄。進貪躁退恬雅。則士皆損廉沒恥。惟得之求。雖稍欲自異者。卒乃毁方瓦合。駸駸然入於利塗。而爲利世界焉。 殿下以今日爲利世界乎。爲義世界乎。不見其形。願察其影。寧有人皆趍義而世道至此之理乎。 殿下以利爲柄以導之故也。所可痛者。爵祿卽聖王礪世磨鈍之具。今日反爲磨廉喪恥之資。入此利塗。則無才學無地望者。皆被登顯。不入是塗。則有才學地望者。亦皆擯斥。上自高官。下至郞署。未嘗有杜門而坐得者矣。以此人物。以此世道。何得以致治乎。 上愀然發歎曰。大禹隨山刊木。予或可爲。而今日世道。無可爲也。光紹曰。 殿下之言過矣。 聖上已有隨刊之功矣。 上曰何謂也。光紹曰。辛壬乙巳以來。黨禍滔天。殆甚於洪水。至於戊申逆變而極矣。 聖上痛懲其弊。做建極之治。殺懷襄之勢。苦心血誠。無讓於腁胝之勞。其時一二大臣。亦能協贊彌綸。而用人一塗。猶循才望。朝廷不至乖激。國論不至拂鬱。稍息戈戟之禍。粗收一時之效。
聖上若益恢公正之化。使一世人才。皆臻於大中之域。則地平天成之功。庶可望矣。近來任用舊臣。亦已淪謝。而後來者。冒其名售其利。用舍不公。私意橫流。世道益壞。利欲汨蕩。反成洪水懷襄之患。正朱夫子所謂頑鈍嗜利無恥之風。日漸月盛。而故左相利窟之說。亦爲此而發也。(故相宋寅明以利窟斥蕩平云。) 上顧晩曰。世道之弊。果如儒臣之言乎。晩曰。儒臣之言。有所見而發。世道風習。正如此矣。光紹曰。 殿下之所深憂而欲袪者。在乎世所稱兩黨。而此如癰疽之發見。可以易知。今有無形之黨。伏於心腹之中。潛鑠元氣。厭厭就盡。此正扁鵲所以望門而走者也。乃不知憂此。臣誠悶嘆。前時東西老少之分裂也。各有所秉之義理。故士猶談義理。以成其黨。今則無此義理。惟利所在。便成黨窟。利在西則西有黨。利在東則東有黨。若收其利柄。不使在下。導之以廉義。則漸可以消融矣。 上顧晩曰。利果有黨乎。晩曰。其言是矣。卽今有何義理。都是利而已。光紹曰。 聖上常以混沌爲願。而卽今世界。眞所謂混沌也。喪廉沒恥。逐利冥行。無是非無黑白。混混冥冥。則此豈非混沌乎。臣曾聞海外有
裸人國。白晝裸行矣。卽今赤身奔趨。不靦面目者。正裸人國世界也。此無他。朝廷之上。公論不行。利外無物。所以世道風習。至於此極。退計六七年前。亦不至如此矣。 上顧曰。同經筵及參贊官之意何如。晩曰。此亦儒臣有所見而發也。尙迪曰。儒臣所論。切中時弊。向日 聖敎中趍南趍北之語。洞見今日世態矣。 上曰。趨南趨北者。予亦只見其影而言之。其形態亦何以盡知之。光紹曰。今日朝廷風習如此。故嗜利之徒日盛。朝南暮北。改頭換面。惟利是趨。如此人物。眞朱夫子所謂交臂降叛之類。人主將焉用之。尤宜深惡而痛斥之也。 上曰。儒臣言是矣。然予則心事澹然。故不忍疑人以盡爲利欲之徒也。光紹曰。 聖敎誠美矣。然孔子之言曰。鄙夫可與事君也哉。患得患失。無所不至。聖人之心。豈不光明廣大。而著爲此訓。如是痛切。所以戒末世趍利之徒也。今之世道至此。豈可以 聖上心事之澹然。有所推恕也哉。 上或太息。或拍案曰。予亦有悟處矣。世道至此。將奈何。尙迪曰。今日世道。正 殿下穆然深思。惕然遠覽處也。儒臣所論。儘出於慨世道。而亦不可只聽一人之
言。彼言此言。俱宜幷聽。而臣於瀋館。曾有酬酢世道於大僚者。若一番下詢。則可知之矣。光紹曰。承旨遠覽之言可思也。臣前以以逸遺汝之義仰勉矣。 殿下乃欲以如此世道。遺之冲嗣乎。若不及今收拾。思以貽燕。則臣恐終莫可救回也。若其救弊之術。無他下手處。朱子以爲如人之一毛一髮。無不受病。針藥之所不及。不過焫丹田氣海。以回元氣。而焫丹田之法。亦不過曰收聚海內知名之士。以係民望而已。舜之承堯。亦不過擧元凱命九官罪四兇而已。豈有佗道哉。 殿下數十年建極之苦心不可撓易。爲今日廷臣欲沮壞此規模者。是使 殿下有其始而無其終。爲兩截人君也。欲以目下模㨾架補苟且。謂可粗安者。是使 殿下冒虛名而受實害也。均之爲私意也。此惟在 殿下高拱明臨於上。洞察風習。深厲廉恥。先於義利之分。曉然洞辨。拔本塞源。而責任大臣。選用銓衡。屛抑阿諛苟進之人。崇奬恬雅自重之士。以正趨向。以審用舍。則汚習自革而世道可變矣。臣新自下土。民隱政弊。豈無可言。而朝廷之根本如此。民隱猶屬枝葉。故姑不煩達耳。 上曰。儒臣所言多
公元1728年
激切。可知其不出於黨習矣。光紹曰。今此所陳。非敢期 聖上盡用臣言也。試以臣言隱之於淵衷。默察世道。則情狀自見矣。 上曰。李宗城嘗言貪利者進。故啓人主輕臣僚之弊。今世道如此。則將無錢若水乎。光紹曰。豈眞無錢若水也。但擧世趨利之中。自重自好之士。豈肯褰裳濡足。而稍欲自守。則惡其害己。輒蒙之以不好題目。故或有黽勉班行者矣。 上曰。不好題目何謂也。蒙之以黨目而然耶。光紹曰。果洞燭矣。 上曰。此則予亦知之矣。彝章曰。近來風習。大抵渝乖。尹光紹所云比數年前。落下幾層者誠然矣。其擧世趨利之說似過矣。豈至於擧世如此乎。特躁競日升。恬雅日退矣。光紹曰。臣之所論。亦以多寡主客之分而言之耳。然朱子戊申封事。論擧世貪利之弊。亦如此矣。彝章因語次論沈星鎭之爲吏議。越次見通。政注多私。公議不平。世道以此愈潰矣。 上曰。上番所見何如。光紹曰。沈與臣有七寸親嫌。不敢言。 上曰。古有朱溪君事。今日君臣洞言之際。何可有隱。光紹曰。 聖敎及此。臣何敢有隱。越次之說。其時果有公議云云。至於政注。則近來銓政。孰非行私。而
獨斥沈星鎭耶。 上曰。予亦當直言之。吏議自前爲副學之人多爲之。其時予見吏議望而固疑之。李彝章因言端慷慨而發之。其言非過矣。因罷星鎭。是日承旨李裕身。因 上敎扶護星鎭曰。近來副學之通。如海州靑魚。 上以言辭鄙悖罷之。○自甲子以後。世道日就乖汚。昨年再出。非可言之會。故只伸分義而歸。昨秋以來。蕩勢益懷襄。士類皆被沮抑。人心拂鬱。而廷臣無敢言之者。心甚忼慨。至是登筵痛陳。 上意頗感悟。時輩譁然猜怒。是夜 上痛念世道。作 東宮勸學文。槩言世道無可爲。所望惟在元良。翌日出示筵臣問曰。尹光紹昨陳世道之弊。卿等之見以爲如何。戶判金始烱對以果有此弊。副學趙明履對以直道如此。故臣欲一陳而去。諸臣亦多言誠有是弊云。
十六日夜。召對于歡慶殿。
入侍承旨尹得載。上番尹光紹,下番曺命采。講朱子封事。光紹援引朱子語。剖陳文義頗詳。(講義見佚) 上曰。儒臣甚熟於朱書矣。光紹又奏曰。講筵所讀。莫切於朱書。其功過於周禮,資治。而封事尤切於受用。夫以孝宗之英明爲君。朱子之大賢爲臣。格
君之論。憂時之謨。字字箚骨。讀之如今日親聞。至於戊申封事。尤是大議論。本末俱擧。指陳痛切。甚切於今日世道。臣初欲以封事一書。仰請一講於燕閑之際。而副學已以此書爲達。故遂止之矣。是書之講。 聖上正宜篤志體驗。反躬力踐。而尤宜三復於戊申封事也。 上曰。勉戒之言。當體念焉。又奏曰。伏聞日前 聖上述勸學文。勉之 東宮甚盛。今日悠悠萬事。莫過於此。臣有所懷。欲一陳輔導之方而未及矣。 我朝胄筵之規固疎闊。只是上下一番諷讀。如是而出。曾未知 東宮講讀之勤慢。文理之進否。眞所謂依㨾文具。似此規模。尤難責效。况冲年進學。一日爲急。豈可如是疎慢。今若不變講規。雖抄選 宮僚。責以輔導。終無得力處矣。 上曰。此予所日夜憂悶者。何以則好耶。對曰。閭巷童孺之學。最忌闕讀。况學問工夫。尤以間斷爲敗。竊瞷 東宮停筵之日甚多。此自應頉。亦非 東宮厭學而然也。第一當變此規。俾無間斷之弊。又當改定講規。俾臨筵熟讀。然後可有長進之效。臣在外。與春坊講官。有所相議。不可獨自陳達。乞幷招入下詢。相確以定新規焉。 上命史
官。招春坊輔德趙明鼎,說書任瑋進伏。 上詢講規事。趙明鼎奏曰。臣與儒臣。果有所論。因請晝講讀十遍。召對讀十遍。而專讀通鑑。姑停論語。 上問儒臣之意亦如此乎。對曰。經學本也。史學末也。閭巷間或有以史學先通文理。而經學以繼之者。帝王家爲學。豈可一循此規。而亦不無多寡進退之道。但臣逖違胄筵。未知 東宮文理成就。今至何境。故未能的斷。若見 東宮讀不懸吐冊子。則可以知文理而决之矣。 上曰。予當於明日晝講。爲儒臣出而讀之講規則如何。對曰。此是臣與明鼎所商量者。而其多寡闊狹。亦在 聖上裁處耳。 上曰。此無前規何如。光紹對曰。臣伏聞 肅廟冲年。故判書趙復陽爲賓客。積誠輔導。每日三赴筵。持書籌計讀十遍而出。雖公務鞅掌。亦不廢。 肅廟聖學之成就。寔賴於此。至今傳者以爲美談。此可爲今日取法也。 上曰然乎。是 聖考所行。尤無可疑。但晝講。法服久坐。必以爲難。召對時兼讀兩書似好。遂口呼定制。午前晝講。受論語讀十遍。午後召對。讀論語十遍通鑑五遍。講官持籌計數。盡除頉稟。而惟 國忌。行召對二次。依例讀書。
每旬一體與宮官溫繹所讀。因敎曰。規制極好。雖年長後。亦可遵用矣。諸臣稱善。光紹復奏曰。講規儘無虧欠。而但徒法不能自行。必須抄選文學之士。久任春坊。然後方可有變規之實效。若不任人而徒責之新規。亦不可得矣。 上曰。所論正合予意。
十七日。參晝講于歡慶殿。
承旨尹東浚。上番趙明履,下番尹光紹。講周禮占夢章文義畢。光紹曰。夢者晝之所思。夜見於夢。故先儒以夢爲驗學之一端。程子之論曰。人於夢寐。可以卜其所學之淺深。沈煥亦云晝卜諸妻子。夜卜諸夢寐。是則夢之邪正。不但占其吉凶。實可驗其學力之所存也。伏願 聖上於此等處。亦勿歇後看過。必反躬體驗。以省所存。晝之所爲。不離於正。則夜之所夢。亦得其正矣。 上曰。儒臣推演之說極好。當自省焉。是日 上命 東宮隅坐。而拈出通鑑陽節潘氏說不懸吐者。使讀之曰。昨日儒臣以不能的知文理爲言。汝試明讀之。疑晦處問于儒臣。勿以爲恥可也。 東宮問一二疑字而讀之。雖間間錯誤。大體則能接續。光紹曰。文理則一
番口授。可以無碍。自此數三朔勤課。則必大進矣。此時正不可失也。一依新定講規。勿怠勿迫。則可以學力矣。 上曰。經史得中。何邊爲重。對曰。今見文理。別無輕重之可言。而但讀之有難易。行數太多。易生怠意。論語十餘行。通鑑二十餘行。循環讀之似好。朱子與魏應仲書。亦以禮記,孟子,左傳兼讀。爲進學之方矣。 上曰。以此分付春坊。
十八日。參次對于歡慶殿。
戶判金始烱陳我國蔘料乏絶。請通貿北蔘。而且言其利甚博。 上下詢諸臣。皆對如戶判言。光紹曰。臣生長鄕曲。北蔘利害。不能詳知。 聖詢之下。不敢強所不知。以論其便否也。 上側視而笑曰。儒臣以其涉於利邊。故不欲干說也。光紹起伏謝。
十九日。參晝講于歡慶殿。
入侍承旨尹東浚。上番尹光紹,下番曹命采。講周禮文義畢。 上敎曰。儒臣聞趙明履之說乎。明履則以爲欲一陳而去矣。對曰。臣與明履。日會于儀注廳。(時明履以 上命參同編儀。)聞其說。明履則果以爲欲一陳而去。亦謂臣可去。其意蓋以一言脫口。衆鏑來叢。不可更容於朝矣。臣自鄕來時。有所懷三事。一
則勉 聖學也。一則 東宮講學也。一則世道之弊也。數日筵中。粗暴愚衷。而 聖聰開納。不賜罪斥。臣受恩如天。圖報無地。今而後得進三說。若蒙終始察納。克有成效。則微臣報主之忱。可酬一分。退死溝壑。亦無所恨矣。
二十日。參晝講于歡慶殿。
二十四日。召對于歡慶殿。
承旨鄭履儉。上下番上同。講資治武后紀。光紹曰。武后之事。言之汚口。惡不足爲懲。善不足爲戒。別無可陳。而最是狄仁傑。身事僞周。心存唐室。先儒亦許其忠。則其言不無可法者。所謂人君不可行有司之事一語。尤可爲 聖上體念處。蓋人君勞於得人。逸於任人。列官分職。各有所事。在上者摠攬權綱。恭己赫臨。則羣下奔走率職。靖共其位。人君行人君之事。百僚行百僚之職。此爲治世規模。今 聖上不能振肅紀綱。飭礪羣工。每到急滾處。必自犯手勢。下行有司之事。上下恬熟。不以爲恠。而君綱日隳。國體不尊。今日世道之至此。亦未必不由於此等事矣。 上曰。儒臣之意。予知之矣。可不自勉。時判書朴文秀爲一邊所枳。 上不能嚴
飭。乃自書吏判望以下。蓋以此寓規諷也。因繼陳儒臣陽澤。劾左相鄭錫五。措語蹈籍無餘。殆甚庶僚削版之啓。臣實爲朝廷惜大體。是不識簠簋不飾之義也。如蠢蠢一語。庶民之稍有知識者。士大夫猶不以此等目之。今乃加之於兵判李周鎭。實非好風習也。 上曰。此乃近來論人之法也。世道誠難矣。予甚慨然。光紹曰。今日世道。旣無可論。而又有如此事。朝著渙散。此誠可憂也。此後 聖上倍加深念。思所以定鎭朝象。洗滌世道。勿激惱勿消沮。振紀綱勵廉恥。俾國事不至於茫無涯畔。區區願也。 上曰。所達雖是。而今之世道誠難矣。 上曰。儒臣向陳誤用柄之說。予思之數日。未能洞然。是指政令耶。指用人耶。光紹對曰。指用人也。人存政擧。則政令亦係於用人矣。 上曰。然則銓曹當之矣。對曰然矣。 上曰。何爲而予誤柄也。對曰。 聖上建極之治。臣向譬之於隨刊之功。豈不美哉。初頭湊合。誠有極艱辛極難成者。堅持七八年後。殺機漸息。恩怨漸冷。除數三黨禍家外。人皆漸趨於和平之域。正可以無偏無黨。惟才是用。而今必以用人之柄。付之主張之人。則其人不善奉承。
作爲狹小圈套。躁競趨附者。入其小套。則拔爲前茅。雅靖自好者。不入其籠絡。則排斥冗散。嗜利之徒。轉相慕效。世道風習。一如前日所陳。可勝痛哉。臣聞 先朝用人之道。各有定價。文學才望。優於儕流。則必先居淸顯。而人皆曰某也如此。宜處此職。其不及者。亦淬礪名行。循次進用。以此爲礪世磨鈍之資。故朝廷淸明。賢才登用。今則不然。善趨附者。必壓得有名望人而先占淸塗。故每有除目。人皆曰某也附某。宜得此職。貪躁者歆慕。爭趨其塗。以此爲行私植黨之資。故世道汚下。風習乖亂矣。 先朝名臣有言我國偏小。人才不廣。而黨論以後。分而爲二。只用其半。何能做國事。今則不但二而已。分作四五。只用其一。以此人物。將何以做國事。而世道安得不如此乎。此是 聖上誤用其柄。故其流之弊。至於此極。尤可異者。朝臣中言議和平。素稱不爭黨者。稍病其擧措不公。則又排而斥之。割而裂之。做此小圈子。故人情不厭。國論不服。凡此排抑。不但其親舊爲之不平。旁觀不當之人。亦且憤惋而竊議矣。 上曰。比弊予亦依俙見得。世道如此。故故左相欲變之。當初予固疑左相。
近日益覺其苦心矣。予亦言之。向日李裕身靑魚。副學之說固非矣。而副學通淸。莫多於近日。又有當先通而說通者矣。光紹曰。不但當通而晩通。亦有當通而不通者。不但副學。世所稱名宦。皆如此矣。命采曰。 聖敎誠然。故左相誠有見於世道之弊。欲有所變動。而臣則知其終不成矣。 上曰。予則慮其變動而蕩然矣。光紹曰。此則過慮。卽今堤坊甚嚴。爲今日臣子者。孰敢踰越乎此。而况 聖上二十年規模。又孰敢壞亂也。臣意只願 聖上就前後任事之臣。簡拔才望而登用之。鑑別貪躁而裁抑之。如有黨私之習。則又加斥罰。得人任銓。恢公選才。則世道庶可一分救得矣。所謂利欲中人。亦不必盡斥之也。朝廷淸明。公道興行。則此亦各自淬礪。改心革行。而皆爲可用之人矣。 上歎曰。自謂選用銓官而如此。亦復奈何。朝南暮北。廉恥都喪。世道無可爲矣。光紹曰。此則然矣。然今日救弊之策。又安有新奇之術。向臣所陳講學是根本。其次亦不過朱子所謂收聚海內知名之士。以係民望而已。卽今俗弊民瘼。實無下手處。惟在講學與任人而已。願 殿下留意於此。勿自消沮。歸
之於無可爲也。 上曰。予非以無可爲退托也。實難矣。光紹曰。臣固知世道之難。而惟其難。故如是責難於 聖上矣。
二十九日。陪進 皇壇儀。因上陳情疏南覲。
皇壇儀成凡四卷。淨寫陪進。○今番復出。非爲供職。只欲一陳所懷。卽尋鄕路。旣受編輯儀注之 命。不可徑行。故黽勉留滯。陪進日。卽陳情南歸。 一自筵奏之後。 上心開悟。一日下詢于領敦寧趙顯命。對以世道之如此久矣。聞尹某是在鄕。讀書之士。以生眼遽見俗間風習。致恠陳白。亦何異也。近來銓曹果不善奉承。用人甚狹。臣固憂之。因請廣用人才。 上曰。尹光紹陳予誤用柄之說。一如卿言矣。自此時論尤紛囂。怨怒日增。鄭三宰羽良必欲甘心。乘間登筵。以嗜利無恥。引而自當。而謂用柄者。卽指調劑。非但尹某。以此攻蕩平者有二說。貪利欲也。合 上意也。盈腸充腹。皆思一進一退。以肆黨心。又伸救沈星鎭。又曰。此輩有辛壬間黨習。願默察之。爲說危險。以恐動 聖心。蓋 上深惡黨字及辛壬人。故以此擠之。 上頗入其說曰。尹光紹之言。如李宗城。自聞其言。深以爲慮。
今大覺矣。五月。儒臣金尙喆言尹某多讀古書。秉心正直。伊日所陳。亦出慨世無隱之忱矣。 上又頗回悟。後日 敎曰。尹光紹是雅潔人。非欲落偏於一邊。而今番事。乃所見差入之致也。及領相金在魯入侍。 上曰。頃聞尹光紹嗜利無恥等說。予不能無動。其後聞鄭羽良之言。始知誤幹柄之說。乃指調劑也。嗜利無恥。羽良亦自當矣。尹光紹非其心術之誤。乃意思差入也。羽良入侍後。或意予不便於光紹。而予心不然。予嘗特除館職而愛之矣。沈星鎭心有所不足。其後聞之。則爲政亦無大段不是矣。領相曰。沈星鎭豈無示不是處於尹某輩。而蕩平亦豈無弊乎。然幾年苦心。不可以流弊而過攻也。聞尹某雅潔云。其言豈必盡虛也。 上笑曰。卿言亦與尹光紹同耶。後日 上語金尙喆曰。尹光紹之事。非出挾雜。予亦知之。卽今在外。予不無申飭之意。而鄭羽良筵奏後。似必撕捱。欲伸廉隅。姑不催促。而光紹之言。設或指斥。旣是泛論。則羽良之自當非矣。今日次對。予欲言而不果矣。蓋 聖意初動於鄭說。自聞金尙喆金領相所達。始有此 敎云。(金友是鄭婿而右余。故 聖意益信其公論。鄭語金曰。人或比君於富弼
云。)
五月十九日。移拜侍講院弼善不赴。以講官不備遞。
六月四日。拜司諫不赴。以在外遞。(末擬受點)
七月十二日。拜掌樂院正。不赴。
二十三日。又拜司諫。八月一日。上疏辭。仍辨誣。
始辨鄭羽良之誣。(見䟽稿) 批曰。有懷無隱。予已知之。苟然循同。亦非美事。曰可曰否。皆出於公。何可以此張皇撕捱。昨有下敎。玉署無人。爾其勿辭承批。卽日上來察職。六日講筵。 上敎曰。近日玉署乏人。如尹光紹者在外久。可申飭之。故 批中及之。謂筵臣曰。此可謂優 批。渠必上來矣。時羽良又陳䟽對辨。斥以懷私軼逼。 上批無開釋語。而只曰卿有陳達。尹光紹之對章。亦豈無也。何可以此互相撕捱。人謂 聖意之所左右可見云。
八月二十七日就理。九月蒙放。
以在外禁推。原情判付曰。分義何敢若是。放送使卽行公。承旨稟以時無職名。 上更之曰。其令供仕。仍笑曰。供仕之云。欲令待有職而行公也。○初欲卽歸。諸議以爲 聖敎如此。不宜徑歸。姑留。
九月二日。拜副脩撰違牌。翌日再違牌特罷。旋授副
校理。
是日 上特命擬望違牌。 上又特罷。以伸撕捱之義。當日命開政特叙。復除館職。又違牌。 傳曰。事體分義。豈宜若是。只推。卽爲察任。
四日。又 命牌招入侍。上疏陳情南歸。
傳曰。今日欲見儒臣。雖已牌招。尹光紹必令入侍事申飭。金令尙迪在政院報曰。 聖敎隆絶。且在靜攝中。而召見之意。如是懇至。此非循例飾讓之時。力勸一出。自念所被人言非常。夤緣冒出。同歸無恥。又不欲偪仄朝端。遂陳疏請急而歸。
十四日。拜兼弼善。以在外遞。(末擬受點)
二十二日。拜掌令。上䟽辭職。
陳辭䟽。仍付上一菴先生四勿問答。系以陳勉之辭。末論災異民事。(見䟽稿) 批曰。方切懔惕。其勉切實。因覽昔日 春邸講學之事。一倍重儒之心。因一微事。棲遑于鄕。爾雖不言。予則諒之。其在分義。不可如是。爾其勿辭。從速上來。(䟽中論災政。 丄特命地部加給災總。) 上在春宮時。一庵以桂坊侍講。有四勿問答。春間筵中。語及此事。 上命謄進。至是貼黃附進。
十月十四日。移拜副應敎。上疏辭職。(副擬受點)
辭疏。(見䟽稿)傳曰。下敎之下。不宜若是。此䟽還送。
二十日。移拜司諫。以啓覆遞。是日復拜副校理。(副擬受點)
二十五日。移拜執義。以三覆遞。(末擬受點)
十一月二十七日。復拜副應敎。上䟽陳情辭職。 不許。
批曰。批敎申飭之下。豈若是乎。俟少間卽來察職。
公元1748年
戊辰正月十八日。差改摸都監都廳。呈狀辭遞。
時改摸 肅廟影幀。設都監。金台尙星貳銓。差都廳。是陞資之任也。洛下諸議以爲有往役之義。義不可辭。余謂筵奏以後。連事撕捱。憑藉往役。上去供職。眞有冒利之嫌。遂呈狀。都監大臣陳白遞。
二十三日。拜兼西學敎授。
二月二十三日。承 召入城。翌日肅謝。赴 永禧殿。以大祝參酌獻禮。仍入直。
時 肅廟影幀成。將奉安于 永禧殿。諸議以爲此與他慶有異。况旣遞都廳。尤不宜偃蹇。不得已入城。適見差大祝。遂出謝。寔二十五日也。
二十六日。上箚陳戒。 優批賜馬。仍參晝講于歡慶殿。
上還宮。夜召都監堂郞及侍衛諸臣于景賢堂。以
祭餕行宣醞禮。進軒架奏樂。製下短詞。槩以志喜之意。仍寓太康之戒。翌朝臣光紹,臣尙喆在直。陳箚論 禁庭設樂之失。箚入越一日。 上敎于政院曰。有賞直事。司僕外寺熟馬二匹來待。又命左承旨鄭履儉設席。來待于廣達門外。使司謁敎于承旨曰。今下手批。承旨立傳。儒臣跪受。又下手書曰。賞直奬忠。乃人君之大節。職在玉署。能擧其職。匡弼凉德。深嘉其誠。上下番特賜熟馬一匹。其宜領受。承旨奉 手批手書。傳于兩儒臣。臣等進詣門外。祇受展看訖。司僕官將廐馬來。承旨牽轡授兩儒臣。臣等受之。牽出五六步。授下隷。幷四拜而退。(箚及 手批見䟽稿)後事載 英廟寶鑑。○是日晝講。講周禮文義畢。光紹奏曰。臣等待罪館職。論思啓沃。無一自效。而適當盛禮。追慕方深。宜有頌勉之言。而目擊誤樂之擧。又不勝憂嘆。略效微悃。不過應文。而 恩諭鄭重。寵錫便蕃。臣等惶愧固不可言。而若以 聖上來諫之德言之。此便是燕昭死馬骨之意。一開不諱之門。則必當有直言敢諫之士。臣等實不無俯悚仰賀之忱焉。尙喆曰。箚末附陳。言亦淺拙。而 恩批寵錫。若是曠絶。臣等相對
慚愧。殆無所容。况人君所愼重者。惟在於賞不僭刑不濫。而臣等乃受過分之賞。豈不爲累於 聖德乎。臣等眇末。雖不敢辭賞。而區區規戒之意。敢此仰達。承旨李宗迪曰。儒臣箚陳。出於畜君何尤之誠。 聖上褒賞。出於奬直拜昌之德。今日上下可謂兩盡其道矣。 上笑曰。承旨之言㝡精矣。因 敎曰。昔唐宗云韓休知否。予之設樂。雖非遊衍之意。固慮儒臣有進戒語矣。堂箚果至。深得瀛館學士之體。予甚嘉之。箚中非賀非宴云者又是矣。當作樂之時。予心固已存警。作詞示意。而儒臣之箚勉如此。故批末特書以玉成予云者。有深意也。又 敎曰。人心道心。其幾可畏。予平日操心太過。遇事憧憧。不敢一時或放。雖以今番事言之。亦非放過而然也。只出志慶之意耳。光紹曰。憧憧是 聖上一心上病痛。臣於年前。以此累次仰勉。操心不放。固美矣。太憧憧則反爲心病。俄者人心道心之 敎。已得操心之本。而人心固無可論。雖其出於道心者。若憧憧偏係。則反失道心之本體。伏願 殿下深留 聖功焉。 上曰。儒臣所達。深知予病。予之操心。誠過矣。又曰。予往 宗廟。見下龕尙
多。予意欲使後世加刱 廟龕。而如欲爲此。則其本在於扶起國勢矣。奈何。光紹曰。 聖敎有意於 廟龕之加刱。又以扶起國勢爲本甚盛。此卽大舜宗廟饗之子孫保之之義也。舜之廟饗。傳之後世。子孫永承其休。此豈有佗哉。不過精一心法。爲其本也。有心法然後。國勢可扶。世道可安。而邦其永休矣。 先王心法。追配大舜。眞可以宗廟饗而子孫保矣。其五十載弘功盛烈。臣等箚中。雖只擧其綱。 聖上旣已深體繼述之義。則今無別語。論講學則不過立志務實。論爲治則不過勤政納諫。雖似老生常談。此外實無神奇道理。 聖上於此用功。以爲出治之本。則 宗廟饗而子孫保者。可以如 聖心之所期望矣。 上曰。所達是矣。當體念。尙喆曰。 殿下凡情之所發。多出急遽。有欠舒緩。今番 御容之移奉璿源殿也。自 上步從。事體果如何。而 殿下不時親行。故大臣以下。初無陪立之節。有傷國體。人君擧措不當如此。 上曰。儒臣言最是。光紹曰。下番所達誠得宜。急遞二字。自是 聖上病處。不但此一事。正宜推類省察。以爲後戒。 上曰。所言是矣。可戒於方來。
二十八日。拜兼弼善。
三十日。陳情䟽。出直。(時遭姨母喪。乞暇。)
三月二日。拜兼輔德。
四日。入直。陪從 太廟。歷 毓祥廟。
八日。移直春坊。參書筵。
時晝講限午時。召對限申時。而講官詣閤外。時刻已過。無開講之事。怪問之。下番鄭弘淳則曰上番久在鄕。未知也。近來講筵每如此。申後入講。昏後入對矣。曰然則講官何不進規。弘淳曰不敢也。曰此皆自下不能善導之致。豈其然也。遂招司鑰。稟以正時已過矣。請入講。俄而召入。未開卷。光紹進曰。臣竊有先爲仰勉者。臣甲子以後。久未登胄筵。每謂 邸下年齡長成。學業益進矣。今日參講時刻太晩。迄無召入之令。心甚慨然。敢有所微稟。夫進學在勤。故昔賢有惜分陰之說。今 邸下午時之講。申後而入。申時之對。昏後而入云。其在宮中。游嬉不勤。可以仰測。實非羣下之所望也。今已日晩。專意晝講之冊。召對則直闕之。自今不但進講之不踰定時。雖在宮中。亦必孜孜勤學。以副 大朝期愛成就之意焉。 東宮頗忸怩曰。予果失矣。
自今當勤學。召對亦望勿闕焉。光紹曰。日已向夕。難行兩講。草草應文。事欠誠實。不如直闕之。只就晝講冊專心。自明日加意爲宜。 東宮曰。予當卽今勤讀。講官勿退以待。乃進講論語畢。出閤外坐。司鑰輩來傳 東宮仍坐勤讀。擧皆有歡喜色。酉初卽命召對。 東宮誦晝講所受甚熟。繼講通鑑如例。是後開講不踰時焉。
九日。因重臣疏。陳䟽徑出。
時判書李箕鎭疏言 私廟行幸之失。因斥輔弼近密。不能匡救。與諸僚引咎陳疏而出。
十一日。以祭官晩進就理。十九日勘律。
以親享大祝入闕。 上激惱重臣䟽。以祭官晩進。幷拿三司二十五人勘律。奪告身。以私故留京。
五月十四日敍用。
筵中自 上問尹光紹在京否。筵臣對以其兄奉命在外。家有病母。以此尙留在云。○十七日拜執義。違牌罷職。
二十三日。有親鞠差問郞。連日參鞠。
時有掛書事設鞠。以問郞入。 上問時帶館職否。
二十五日。呈病下鄕。是日叙拜司諫。
二十七日。拜副應敎。又移拜執義。
六月十五日。上疏辭職。兼陳所懷。未達而遞。
春間。大憲李公宗城以合啓事。陳䟽引義。時議紛紜。朝著不靖。是疏論及時事頗切。到錦營。以遞職還送。(見䟽稿)
閏七月六日。移拜校理。八月二十日赴 召。
是時 上新喪錦城翁主。悲哀過節。廷臣皆被摧抑。激惱非常。以諫者爲不識天理人情。擧朝憂遑。不敢提起喪慽等語。初擬陳䟽勉戒。旣成。旋以退坐陳章爲悚寢之。(䟽見䟽稿)發承 召之行。五日入城。
二十七日。謝 恩入直。召對于歡慶殿。
是日二更。命儒臣持詩傳初卷入侍。承旨尹光毅。上番尹光紹,下番尹東度。講周南篇訖。 上曰。靜攝中欲寓心書冊。今於葛覃章歸寧父母一句語。不能無愴憾之懷。予雖上奉東朝。庚子以後。歸寧無所。此詩之義。使予興感。而雖是王女。亦有歸寧之義。亦多感懷。光紹曰。臣承 聖敎。於臣心亦慽慽焉。詩者感發人之善心。今此周南一篇。可以感發處多矣。關雎齊家之化。兔罝作興之效。漢廣,汝墳。化俗正民之治。皆可以感發 聖心。而至於關
公元1780年
雎,麟趾之意。 聖上已諭常訓。有望於元良。則尤可以感發。何獨於歸寧一語。興感至此。殊非招見臣等。寓心講學之本意也。 上曰。儒臣之言。欲寬譬予心。意則好矣。仍 敎曰。上番儒臣。不相見久矣。今忽上來。卽就職。其意予已諒知。臣子如此。而君父卽爲召見。是所謂泰也。若不卽召見則否也。是以雖方靜攝。特爲召見。此是上下交泰之義也。光紹曰。臣竊伏田間。伏聞近來 聖上過加疚傷。連在靜攝。區區犬馬之誠。不勝其憂戀。而連有情理。不能上來。欲以文字陳戒。而誠淺難格。徒歸文具。故文成而棄之。稍俟少間。不待促而來者。只欲一瞻 天顔。一陳所懷。少效憂愛之悃。 聖上不待臣言。先諒臣去就之義。有此俯敎。惶感倍甚。 聖上以歸寧一語。仰感俯悼。夫仁者本心之德。而孝悌慈皆本於仁。帝王之大節。亦在於是。竊覵 殿下天品。多有過於仁處。故孝慈之發。亦不免太過。夫以孝慈爲過者。似違於理而實有然者。今春 永禧殿。伏見玉涕注漣。臣等不覺感愴。然而帝王之孝。不在乎此。安國家利民生。以光祖宗之烈。孝之大也。近日 聖上方寸過傷。七情之用。多不
得其平。帝王之慈。亦不在乎此。保惜 聖體。收拾國事。以貽燕於後嗣。慈之大也。 聖上於心學工夫。固已洞知。而但不能實踐。故凡可悲可喜可哀可怒之事。皆有以動撓其中。憧憧去來。自不覺其過。朱子云保惜精神。收拾身心。此言最切於晩暮之切。故臣之前後仰贊於 聖躬者。不過此八字。伏願 殿下一以收拾保惜爲主。使心地廓然。無物係着。消去過境。俾無凝滯。以保太和。以端治本。區區之望也。 上曰。所達大體誠是。予當體念。孝悌慈云者雖過。而此是予氣質病處。遇事每多興感。難矣。東度曰。以治心工夫言之。先儒曰心不可有一物。心體本虛明。若有一物存留胷中。則此心便不能虛明。心地若淸明。則自無一物之累。而有益於保惜之功。伏願留心於此等工夫。 上曰。所達好矣。講畢。光紹進曰。臣之所欲陳者。一箇心字也。夫心學者。得力於逆境。然後方可謂工夫。若順境則可以易處矣。故先儒論心。每以動處及逆境。驗其用工之深淺。若 聖心得正。所存者熟。則雖遇逆境。不失中和。自無隕穫過節之憂矣。俄所陳收拾保惜。是其綱也。臣之初見 聖上。卽古鏡重
磨方篇題之日。此君臣講學之初也。請以鏡諭。鏡體雖本光明。而一塵翳着。則不能照他物。今 聖心有所係着。故於講學謨國之道。一例放置。罪己責躬。何等天理。而程子猶云不可長留胷中。况此感疚之長留胷中。已失明鏡烱然之本體。隨處觸發。隨處爲病。夫鏡塵一拭則其明瑩然。本心一正則其體粹然。此在 聖心一念之間。若一番收拾。一番回悟。則衆理洞然。百感自消。順逆一致。動靜皆定。可致日新之功而治道亦可成矣。 上曰。儒臣所論大體固好。鏡拭則明。而予有何功可明。鏡有大小。我鏡雖不甚昏。卽小鏡之莊在囊中。不能照物。蓋緣世道而然也。光紹曰。鏡何有大小。堯舜之鏡。 殿下之鏡。同一天理。同一方寸。但堯舜之鏡無所翳。 殿下之鏡有所翳。顔淵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 聖上若廓開心體。物來順應。忿懥悲哀。無所係滯。無憧憧之病。有惺惺之功。便是堯舜之鏡也。 上曰。鏡無大小者誠是矣。予果有憧憧之病。予今老矣。將復何焉。光紹曰。 聖上每以衰老自托。而方寸無老少之分。古人以老而好學爲尤貴。今 殿下無少退托。勤御經筵。討論文學。以
維持此心。頻接臣鄰。講究國事。以扶接此心。有以整齊而鎭安之。則誠宗祀臣民之幸也。 上曰。所達是矣。予則老矣。卽今悠悠萬事。惟在元良。自古享國長久之君。其後嗣王。必有侈豫之心。予每以此深慮。光紹曰。我東億萬年無彊之基。盡在此一語。惟在 聖上敎導之如何耳。臣上來後。先問 聖上開筵之節次。問 東宮講學之事。伏聞自上照管之勤篤。不如前日云。此亦恐 聖上有所係着而忘忽於此事也。 上曰。予豈忽哉。近甚悠汎。故自內纔亦申飭。今講規亦嚴備矣。光紹曰。敎胄之道。不惟讀書而已。文學末也。德行本也。必於應事接物脩己治人之方。隨事敎誨。則蓋有勝於文學之功矣。 上曰。先行後文之說深得之。正如子夏吾必謂學之言矣。 上因溫諭曰。昨春。儒臣以世道有所達。其言則是矣。初無指斥而出。而分疎者有之矣。予爲排止爭端而然。非以儒臣言爲非也。光紹曰。 聖上旣洞燭情實。臣不必更陳。而臣受 聖上不世之遇。頂踵皆恩。區區激慨之辭。豈無句語之過處。而若有一毫欺負之心。則不有人誅。必有鬼罰。 上笑而止之曰。欺負等語。非所可
論也。目今世道日甚一日。予氣之衰加乎。世道之弊加乎。光紹對曰。臣於世道。誠有懲羹之意。不敢復言。 上曰。此則太過。棲遑不進亦過矣。對曰。臣以鄕曲生疎之識。忽見世道之弊。乃有昨春一奏。以致一塲閙端。無益有害。臣誠追悔。故退伏田里。欲以自白其心事。今不敢復論世道矣。 上曰。懲羹之言終過矣。今日世道。誠無策可救。儒臣去後。有令人生惡心症者。因此幾成心恙。無奈何矣。(其時一玉堂。投附異論。筵中。 上屢言尹光紹之言爲此章而發。予欲諭之而在鄕不能見云。)光紹曰。今日世道之如此。專由於士大夫無名節之致也。所謂名節。非但臨危效命慷慨决義之類也。風裁自持。正色立朝。秉義而有所不屈。當官而特立不苟。皆名節也。諸臣雖以救世道爲無策。臣意則自 上培植名節。磨勵頹俗。則世道有振刷之望矣。 肅廟朝崇奬名節。故多有砥礪名行之士。其時名臣碩輔。皆以名節佐成盛治矣。光毅曰。儒臣所達誠得之。 上曰。所達則好矣。予則老矣。諸臣年少。顧念必長吁太息矣。○戊辰講筵。 上語及林錫憲曰。予取其忠厚質實矣。光紹曰。 聖敎誠好。人非忠厚則不能正直。故古語曰。忠厚而正直。
必於忠厚質實中。求正直之節焉。人不質實。則雖曰正直。非眞箇正直矣。 上曰。忠厚中正直之說誠然矣。後日 上語筵臣曰。向日尹光紹以爲正直出於忠厚。予甚是之。今日諸臣皆尙忠實。則世道何患。
九月六日。參次對于歡慶殿。
十一日地震。參次對。○夕。召對于歡慶殿。
先是五月。修撰鄭純儉當李公宗城被論之時。上疏論救。後日以專經不通。自謙違召。不入講筵。黜補北地魚面萬戶。蓋所坐違牌。而實則䟽事也。是日領相金在魯曰。鄭純儉當初疏語。出於黨心。固非矣。但有疾。生死可慮云。移之內地似宜。 上良久無答。儒臣尹光紹奏曰。鄭純儉事。臣憐之久矣。今日敢此繼陳。純儉當初違傲。非慢蹇也。聞其所執。以專經不通。不敢冒膺儒臣之招。展轉至此。元非大罪。且其平日素有風症。 聖上似已下燭矣。聞以北塞風高添病云。經幄近臣。以微過黜死邊塞。實非 聖世美事。伏願 聖上垂憐焉。 上又不答。久之曰。朝廷事不能持久。故無效矣。禮判李周鎭,吏判徐命彬。繼陳其實病狀。 上皆不答。光
紹自念 聖意三不答。今不力爭。純儉無歸日矣。又進曰。臣非爲鄭純儉也。只望其生踰鐵嶺。不使 聖朝侍從擯死於荒陬而已。無寧竄謫內地。以尋生路。魚面名雖補外。殆甚於竄謫云矣。 上良久曰。魚面在何地。光紹曰。三水地而在白頭山下豆滿江邊。非人所居。無與爲比云矣。 上曰。純儉鄭氏中有氣。故予欲折之。光紹曰。純儉之氣。豆滿風霜。催折已盡矣。純儉乘障已半年。足可以懲其氣。生存然後可以折而使之。一死之後。更何氣之可折乎。昔 宣廟朝。金孝元以罪特補富寧。先正臣李珥憫其有死病。乞移內地。得三陟而生。至今稱爲 聖德事。今純儉之罪。輕於孝元。魚面之惡。甚於富寧。以 聖上仁恤羣下之德。豈忍以一眚。永置死地乎。惟願移置生地。 上沈吟良久。敎曰。予不欲以純儉永置死地也。儒臣所達如此。豈無商量。但旣補外則何必再移。內遷可也。領相曰。其䟽非矣。內遷終過矣。頗力爭之。光紹慮其仍置。奏曰。純儉得生幸矣。內遷何關。許遞無妨。 上曰。然則遞職。前夜地震。玉堂將上箚陳戒。適命次對。意謂仍灾仍接。擬登筵隨大臣之後。陳勉戒矣。筵席
將罷。大臣起身。光紹進曰。大臣勿退。將有所陳白。仍奏曰。臣於今筵。竊有所憂慨者。昨夜雲臺之報地震之異。極其非常。而今日賜對。臣愚以爲自 上必遇災惕勵。有此延訪之擧。而筵席垂罷。 上下無一語及於灾異。正朱子所謂九重無罪己責躬之辭。宰相無引愆救時之章者也。如此而安得應天而消灾乎。臣亦有區區所欲陳者。而先以此交勉於上下。古人云諱灾之灾。甚於天灾。伏願留念焉。 上曰。自初引接。果由灾異。而筵中酬酢漫延。忽爾忘却。儒臣所達甚得體。予用惕然。今此灾異。皆由凉德。罔知攸濟。領相引咎自訟曰。儒臣交儆之言甚切。至臣老昏頓忘。不勝惶恐。因陳益加警惕之意。光紹繼奏曰。凡灾異之作。必有所召。隨事言徵。固漢儒陋習。而自省篇。有曰其所響應。隨此心之操舍。天人相應之實理。 殿下已自體驗。伏想中宵丙枕。已有所反省。而竊念地者陰道也。宜靜而反動。此其故何哉。 聖上居九五陽剛之位。當體天行健。奮發振作。以收拾身心。講究國事。而今乃不然。心地隕穫。消沮退托。 春秋晼晩。衰倦厭勤。憧憧往來。爲厥心病。而殊無陽剛奮勵之
氣。宜動而反靜。然以制伏陰道。故宜靜之地。反有此動。陰陽易位。動靜乖理。竊願以此存省。剛大爲心。振發爲治。以講應天之實功焉。 上曰。儒臣言極精切。非漢儒附會之類。其理實如此。其奈予凉德何哉。予實慊然。吏判徐命彬曰。玉堂所達。言約義精。眞儒臣導君之格言。正合 聖上今日受用。 上曰。予當體念。光紹曰。應天以實。一箇實字。爲消灾之本。 聖上以實心振作。頻接儒臣。實講 聖學。頻召備局。實謨國事。今日行一實事。明日行一實政。以至用人救民之策。注措云爲之際。莫不以一實字做去。無使君臣酬酢。爲一塲閑說話。則天灾不期消而自消。國事不期治而自治。更願留意。 上曰。所達甚好。而實政實事。無以行之。亦將奈何。領相曰。儒臣之言切實。更加惕慮。留意國事焉。將罷。 上曰。儒臣持夙興夜寐箴入侍。仍敎曰。向讀詩傳。興感於歸寧一句。儒臣深加寬譬以爲憫。故予當今月。益切蓼莪之痛。欲講蓼莪篇。而念儒臣言。改講此書矣。光紹曰。 聖敎至此。不勝感歎。 殿下卽今所急。在於心學。方寸受傷。觸境興感。若不深加實功。將無以收拾一心。救拔國勢。所
講之書。必以心經,近思錄,聖學輯要,夙夜箴等書。討論講磨。浸灌扶接。使心體廓然。無一念之滯係然後。國事可做。生民可救。亦可以垂裕於後昆矣。 上曰。所達之意。予已諒之。當體念焉。○是夕召對入侍。上番尹光紹。下番金善行。講夙夜箴。上下番分讀訖。光紹奏曰。陳南塘乃朱門淵源。嘗著是箴。先正臣李滉甚稱其有功於學者。乃隨其用功地頭。作爲一圖。編之十圖中。進于 宣廟。此解卽盧相守愼所述也。守愼以學識著聞。先正亦稱註解之善。往復書札。今載集中。惟故儒相趙翼譏其夫子顔曾。皆加註釋。如論語例。而論語亦無夫子之解。深嫌其浮誇矣。 上曰。此則似然。又奏曰。此下振拔精明之解。守愼以爲振拔吾心之精明。先正謂此近禪語。日暮昏氣之乘。振拔之精明之。當與齊莊整齊爲對待語。不當以精明二字認作心之精明也。蓋精明二字少差。則易入禪學故也。 上曰。予亦誤認如盧相之見。今聞儒臣言始覺之。先正之論。甚精當矣。善行曰。上番所陳。皆在本解之外。甚有發明之益矣。光紹又奏曰。今當日暮。正値氣昏。而特進臣等。講是箴也。深仰 聖上存心
警省之功。而其中最初用功處。在澹之一字。爲徹上徹下之工。讀書應事之際。夜寐夙寤之時。皆能於澹字上收效。况思慮煩亂。中夜而作。哀樂相因。隨感而發。惟澹字可以得力。而㝡切於淸心息慮之功。 聖上今日尤不可不喚醒着力也。 上曰。奏語精切有味。儒臣所釋之意。予亦知之。當勿忘焉。
十三日。召對于歡慶殿。是日拜兼輔德。
上下番上同。講夙夜箴。時有朴弼周議諡事。違牌不入是筵。 上敎曰。君臣無隱。向日儒臣不參諡座。似涉黨習戒之。光紹對曰。先正臣尹某。臣之兩祖師之。臣又師其孫。情義自別。而弼周曾有侵斥語。故不欲與論於易名。乃私義也。非黨習也。 上曰。此則然矣。
十七日。召對于歡慶殿。
上下番上同。講夙夜箴。時又有議諡事。以東璧主之。是日 上語及諡事。因問我朝儒賢諡號。儒臣似知之。爲予陳之。光紹自圃隱以下。從享七賢及南冥,高峯,寒岡,沙溪,旅軒,愼齋,魯西,同春,明齋,玄石諡號。一一奏達。 上又問諡號各有諡法。亦爲
我誦之。光紹又歷陳文,忠,正,獻,敬,元,純,簡,貞,憲,穆,康,成十三字諡法各四字。 上笑曰。儒臣豈嘗讀諡法乎。對曰。近因議諡。新加披閱。故偶記之。
二十二日。陳䟽南歸。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