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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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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七
 书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七 第 189H 页
答安瓒如(𨰰○丁酉)
一番颜范。已经岁年。时有瞻咏而已。忽擎手滋。细审始寒。侍下学履对相。慰沃实深。象齿益高病益深气益劣。自是常例。惟是神精益耗。志业益颓。将终焉而已。岂足向人道者。示喻自讼之意。足认反省之功。然邪思妄想。自是初学之通患。若强制而力遏。则愈禁而愈乱。须整容貌齐颜色。提掇此心。不为事物所扰。将圣贤文字。少看而徐玩之。得其无味中之味。则自然心中悦豫。义理定叠。纷扰之患。渐次减得分数。意气常自激昂。追寻古人之绪而勿浪用心于庸琐。则日积月累。自有到头处。别纸所询。似未嚼破经传深义。幸更加玩绎之工。异日相见对同勘讨。庶有究竟地耳。仆放废潦倒。姑诵不逮之言。还可耻也。
  别纸
诚敬为二书大旨。不必章章提说。中庸一篇。皆论实理实心。朱子于或问二十章。详说此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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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三纲八目。皆用敬方可做得成。或问首章。亦论此义。取以究玩。当得其义耳。
曾子曰之义。权阳村曾有此言。然鄙意曾子平日论慎独之意如此而门人为诚意传时以此语。正所以发明此章之意。故引而證之。章句引此以明云云。则可知其义矣。且上文掩不善以著其善而视己如肺肝。即是此意。乌在其特发本章言外之意乎。然此非大义所系。不必费力寻究也。
虚灵二字。自是合理气底物事。然对理而言。则又以气之精爽言。惟看其所就而言如何耳。
诚意则已有善而无恶。四情五则。亦理之所有而不可无者。但恐其有过不及之差而为留滞偏辟之病。非谓诚意之后犹必有此病。亦不可谓意之已诚而不加检省之功也。
中庸大学。铸成一篇。固有次第。论孟。随手散记。本无次序。读者但因见成文字。熟读慎思。深体而力行之。则无非切于自家心身日用之功。何必如此向閒处枉用閒工夫究索邪。
答安瓒如(戊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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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之暇。必有观玩之工而乃有册子土苴之喻。虽出自谦之意而非所望于贤史也。此事勤惰。全在当人。非他人所能与。幸以真实心地。著坚笃工夫。激厉奋迅而不懈向进之意。积渐涵泳而益加深造之工。前头必有好消息。千万望幸也。路梗难动之喻。事势固然。惟勉焉用工。以副远望。亦不异合堂同席之欢矣。
答权律之(禹度)问目
家礼初丧立主妇。谓亡者之妻。无则主丧之妻云云。愚伏先生以为虞卒哭。子为初献。母为亚献。恐无害(不记全文。大义如此。)云云。而丧礼备要。以为母子不可共事。虞祭以下。当以主人之妻为主妇而母则特位与祭而已。窃谓特位与祭。乃是舅没之礼。(家礼三年后时祭。方以妻为主妇。)似涉未安。且初丧虞祭。不过三月而遽易主妇。亦甚轻遽无渐。沙溪缘此。虽母在而主丧之妻并为三年之服。岭南先辈用虞喜庾蔚之之论。主丧之妻。皆用本服。今以服轻之人。代行主妇之事。亦非礼意。鄙意依愚伏说。以母为亚献。恐无悖于家礼之义。而今俗多用备要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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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礼家。亦多从之。幸更加博询。无以妄论为决如何。
答权士执(处中)问目
所询礼疑。曾已略闻梗槩。然丧毕而始行焚黄。已是变礼。而并行递迁之节。又极难处。不敢妄有臆对。但初既与闻其始。不能昧然无说。幸广询礼家。无踬于大事如何。盖最尊二位。于宗孙已代尽。若循例祫祭而递迁于最长。则以宗孙名行祭。然后递迁固当。而今将改题焚黄。则宗孙不可以五六代孙改题。若以最长称号改题。则一庙之内。最长与宗孙迭为主人。恐非礼意。无已则焚黄前一日。用一板以宗孙名告曰。年月日。六代孙某敢昭告于显六代祖考某官府君。显六代祖妣某封某氏。(列书各位而同枢公位勿书。)伏以曾祖考府君膺授同知职帖。推 恩三代。未及焚告而奄忽丧逝。三年丧毕。将以明日改题焚黄。仍行递迁之礼。显六代祖考某官府君。显六代祖妣某封某氏。显五代祖考妣。(亦列书。)奉迁于最长之房。世代迭推。不胜感慕。将事之始。敢告厥由谨告。告毕。奉两代神主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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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长房。告辞改题。翌朝焚黄。宗孙则改高祖以下题主。奉安于庙中。厥明以各祝告于各位。焚黄行事。似稍稳当。未知如何。
答申叙尔(宅揆○戊戌)
向者窃覸志意坚恳。思索精到。心甚爱向。但恐于展拓田地上少欠功力。幸于调护之暇。将语孟诸书。从容讽咏。咀嚼玩味。勿期近效。持以悠久。则终有所到。正不可朝耕而暮穫也。感相与之意。聊诵不逮之言。深切愧讼。
答金诚用(圭○丁酉)
岁且尽矣。杜门惫卧。第有怀人之念。晓起忽擎手滋。谨审重闱体力毖相。第承侍史寒热成患。驰虑倍百。仆日来衰病侵寻。寝啖失宁。自是年纪催促。只得任之而已。向者窃覸志意坚恳。有不得不措之意。心固期其可与进取。但疑其读书程课太涉宽缓。或虑久远无得力处。今承果觉其病。深用慰喜。更费半岁工夫。与贪多务广者。功用倍蓰。然亦须一日有一日工夫。沈潜玩绎。使章句烂熟。义理浃洽。方有得力处。不然。因循担阁。虚费光阴。亦不济事。惟在自家用心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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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耳。闻子野注书方大归。同堂之间。有讲讨之乐。深为贤史贺也。
答权圣臣(达忠○戊戌)
首夏一书。迄稽修谢。忽忽秋且殷矣。潦捲凉进。不审重侍起居对时冲谧否。书中缕缕。足见日用检省之工。持是心以往。不懈益虔。必有所大疑。亦必有所自得。惟在自家著力。他人无与也。存心应务。互相妨碍。初学时例有此患。然心与事虽有外内而本末一致。体用无间。舍外而专内。与弃本而逐末。均之倚于一偏耳。须是先立其本。以提万事之纲而随事观理。随物顺应。缓急先后。不至差谬。则积累之久。自有解悟长进处。然立本提纲之方。煞有节次。圣贤所示。不啻丁宁。惟在详察而力行之耳。区区白首纷如。全无用心而敢开口大言。必见讼于贤者也。太极疑义。亦见研究之工。自顾昏瞀。无足以及此。第不敢有问而无对。摸索为说。必多谬妄。幸加镌驳以求至当之归。乃荷相长之益也。又有一事。朋友交际。务贵真实。不可有一毫虚夸。贤者视仆为何如人。而辞语之间。太欠斟量。如道体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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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等字。盛德者之所辞让而不居者。而强以施诸无状之汉。与者与受者俱见嗤于人。今后幸绝不为此等题外之语。惟以实际语相从。庶有少分得力于己分上也。清台丈席遗稿。猥荷见示。得以反复䌷玩。益切高山景行之思。见识卤莽。无以窥其涯涘。重孤谬托。妄加点标。自看一过。辄见差误。恐终不可用也。不如更属具眼人精加拣择。为适于实用也。
  别纸
 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
勉斋曰。生阳生阴。犹言阳生阴生。退陶先生以为不必如此说。盖理之本体。虽无情意无造作而自有能发能用之妙。故曰生阳生阴而本体之无为者自在。曰阳生阴生而其妙用之能发者自若。要在学者默识心会而自得之耳。
 动者。气之通达发扬时。则固宜生阳生物。静者。气之收敛凝聚时而其能生阴者。何也。
只收敛凝聚。便是生阴。非收敛凝聚后方生阴也。
 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 凡生物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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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为之主而气为之经纬错综。则理气不相离而此只言阴阳而不言太极者。何。言气而理在其中欤。
上言太极生阴阳。则阴阳变化亦莫非太极之所为。图之阴阳五行圈中。皆有一太极是也。易大传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亦是此义。若四象八卦上句句著太极字。岂不是钝语邪。
 水火木金。皆土之所出。则五行之生土。宜在先而反在最后者。何欤。然则土未出之前。水火木金。生于何处。且火无薪。则不可以做形而其生又先于木。皆不可知。
五行。气行于天而质具于地。以气而言。则水火之轻清者先。金木之重浊者次之而冲和质实之气则土也。以质而言。则木火土金水次第相生而皆具于地。则不患其无所寄寓也。
 土与地何别。今夫乾以性情言。天以形体言。则此亦土以性情言而地以形体言欤。
朱子曰。地以大体言。土以形质言。盖地与天对。万古不易。土即地之质。有消有息。有柔硬有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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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耳。地之性情。当以坤顺言。不可以土字命之也。
 各一其性。
水火金木。随其气质而各自为一性。然太极之理。固堕在其中。无分裂无刬割。岂非浑然各具者邪。特掩于气而不能显耳。故谓之各一亦得。谓之各具亦得。要在人就异而见同。就偏而见全。不可各执一边互相逃闪耳。
 无极之真妙合。
无极之真。说得有意义。妙合。言理气混合无间。无缝罅无离绝。故赞其妙耳。
 惟人也得其秀。 不言太极本然之妙。而只言二五所禀之气。抑亦有微意欤。神发知三字。亦未晓。
上文既言无极之真成男成女。则固人与物所同得。惟就气质清浊粹驳处看。方见人之贵于物耳。心之神明。能发用而周于万物。即知之用耳。此段。言人具太极一图之体。故最灵象太极。形生神发象阴阳。而五性善恶万事。皆与图圈次第吻合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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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正仁义。 论孟。皆以仁义先于礼智。或独言仁义而此则中正先于仁义。何也。
圣贤立言。固有不同。或独言或后先。要就各书。字究句研。见得道理本体面目。则不害其为同。徒然比校同异。彼此牵合。此读书之大禁耳。中正先于仁义。盖图中以水火阴阳之盛而居先。金木阴阳之稚而居下。说中亦取此象。然自注又曰仁义中正而已。未尝专主一说也。今且当就朱先生解。玩味寻绎。自有无限受用处。不须如此作閒思量閒究索。纵有零碎意义。无益于自家身心一半分耳。
 鬼神合其吉凶。 鬼神者。阴阳之屈伸消长。而屈而消者为凶。伸而长者为吉。则言圣人之进退行藏。合于吉凶消长之理乎。圣人之序亦如何。
屈伸消长。大槩言吉凶固如此。然大人吉亨则屈消而吉矣。小人道长则伸长而亦凶矣。盖屈伸消长。只是气。其当屈当伸当消当长。乃其理。圣人之进退行藏。循其理之当然而自合于鬼神屈伸消长之吉凶耳。四时合其序。如圣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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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止久速。各当其时。如四序之不差也。
 立天立地立人之立训。作成字看。如何。
天不以阴阳。不能成造化。故曰立天之道曰阴阳。地与人亦然。立字不必贴训而义自明。成字亦近之耳。
 动静所乘之机。
此段。曾致书于清台丈席。未蒙印可。今三十馀年。而愚矇抵滞。未能脱然改悟。俯询之下。不敢烦溷。异日相对。倘以宿昔所闻见谕。或有以少回迷见也。
 
精粗本末无彼此。 熊氏以精与本为太极。粗与末为阴阳。而星湖李公曰。阴阳之有精粗本末。犹太极之具精粗本末也。若理不如此。气何自而有是。故曰无彼此。
栗谷说阴阳有精粗本末而太极无不在焉。愚伏引熊氏以攻其说。寻常看得。从愚伏说。今承星湖所论。又别是一义。容俟他日更思耳。
 阳善阴恶。阴何以言恶。其沴则固恶。然其正则似无不善耳。
阴阳对待。不能相无。然以淑慝之分言之。则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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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而阴浊。阳明而阴昏。故往往分配于善恶贤愚华夷。不必论其正沴耳。
 欲动情胜云云。 圣人生知安行。初无些子点翳。有何情欲之动而定者乎。欲是人心而情是七情否。
此章。承上善恶分万事出而言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盖圣人以中正仁义。定欲动情胜之人而使不流于动耳。非圣人之自定也。人心七情之说。固然。而既曰动与胜。则人心之流于恶而七情之炽而荡也。图说解。固不于此分人道心四七情。然语其分则当如此耳。
 程子曰。体立而用行。然则阴体也阳用也而图说先言阳动者。何也。
阴体阳用。固自有先后。然图说以太极生阴阳五行而至于万物化生处。故先从动处说起。邵子曰。用起天地先。体立天地后。言造化流行则用固先于体耳。
 此图。辞意悉本于易。何不如易之专言阴阳象数而以吾人禀赋存省之事终之也。
此图。本于易之阴阳变化而因言人具太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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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主静用敬。以全天所赋予之体。所以切于学者日用之实。若只论阴阳象数。则直架屋叠床之书耳。且易虽言阴阳象数而大传言人物禀赋之理甚详。闲邪存诚。直内方外。与夫吉凶悔吝之辞。皆所以导人为善去恶耳。若直以阴阳象数而已。则亦阴符参同易林之类耳。乌足贵哉。
 朱子曰。理有动静。故气有动静。理之动静处。于何看得。
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岂不是太极有动静邪。太极固乘气机为动静。然其主张发挥之妙。固太极之为。故曰理有动静。
 动生阳。在吾心则是四端。理发时境界。如此看如何。
四端理发时境界。固如此。然七情亦然。故朱子曰。喜怒哀乐已发。即太极之动而生阳。
 理气或言动或言发。动与发何别。或言动如人之坐而起立。发如行而出门。
此等处。且当通看。坐而起立。固是发。行而出门。岂不是动。才思即是已发则是初萌处亦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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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也。省察谓之动。则既发亦可谓之动也。勉斋曰。理动而气挟之。气动而理随之。何处见得动与发之异也。
 人物之气化形化。上古多气化而中古以来只有形化一途。此亦天地气数之衰而然邪。然而人物之繁。犹盛于上古。何也。
上古鸿荒。未有人物时固有气化。及人物既生。则形交气感。化生万物。气化隐矣。非气数之衰而然也。程子曰。海岛无人处。亦须有气化。即此理也。人物之夥。乃是天地之繁气。气益漓而衰。亦其理也。
 性犹太极也。心犹阴阳也。是以性之有四端七情。犹太极之有二气五行也。心之有志意念虑。犹阴阳之有四象八卦也。
此等比类。徒有牵连勘较之劳而无益于存省观玩之工。古人所谓格物穷理之学。正不如此。来谕此等意思甚多。恐在所刊去也。
 理发之情。其目有四。气发之情。其目有七。何也。
此说亦同上段。不必深究。然四端。乃是孟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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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义礼智之端绪。七情。乐记只以好恶言。中庸以喜怒哀乐言。礼运极其详而备言七情。然以五行四象之类推之。则亦不过四情。观天命图说。分配四端可见也。
答权圣臣(己亥)
示谕逢新惜往之意。可见日用点检之工。为学固不可全靠书册。然张子曰。书所以维持此心。一时放下则一时德性有懈云云。事有急于书者。固当随分应酬。偷些间隙。即讨书册。常使义理意味。浃洽浇灌。勿令间断。则应事更自然得力耳。鲁论大旨之喻。尽有思索。然恐亦系閒思量。无甚紧要。昔尹和靖以体用一原显微无间。为易传最切要处。延平曰。尹说固好。然须看得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都有下落处。方始说得此话。今鲁论二十篇。星散许多道理。须逐字逐句。一一研穷。使道理体面。瞭然呈露。将来就己分上力加持守。著实履践。自然合凑。将来睹得一原处。今只以一贯二字。笼罩一部书。只是把持玩弄之资。其实里面义理意味。咬嚼未破。全然大脱空耳。读书最忌此等。幸更加思量。如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七 第 196L 页
何。有多少应酬。未暇仔细裁答。幸以意会之也。
答权圣臣(庚子)
大学首传之义。顷与尊叔。略有云云。未竟而罢。乃蒙复赐提谕。必是鄙见抵滞。不概于高明之意也。或问释此章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故人之明德。非他也。即天之所以命我而至善之所存也。是其全体大用。无时而不发见于日用之间。语类有曰天即人人即天。人之始生。得于天也。既生此人则天又在人矣。凡语言动作视听。皆天也。是则命与德。虽以天人与受而异其名。然只是一物。非有两段。故就自家日用动静之际。加提撕省察之工。则是所谓明明德者而乃所以顾明命也。故孟子曰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盖存心养性不贰俟死。皆所以修其在己者。而即此乃是天之所授于我者。故曰所以事天立命也。来谕在天曰明命。在人曰明德。理虽一而有些天人之分。此说宛转看来。虽似无病。然天人分别太甚。明德与顾命之工。各是两般。不能合而为一。幸更加究索。却以见教理到之言。不敢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七 第 197H 页
不从也。
答权圣臣(辛丑)
前后书问。或承或逸而便风阻邈。一切稽谢。春间尝挨过仙庄而迫于行事。指点兴怀而已。即玆复勤惠书并别纸。益知左右之倾倒于鄙拙而自讼不敏之咎也。仍审秋尽。学履清裕。第眩證滞气。有妨观玩之工。深庸溯虑。然治心养病。亦非二事。须虚心平气。涵泳优游。使心意常在顺境。切勿强探力取。以拂乱其思虑。时以书册义理。一日不过一两段。从容讽诵。徐玩其意味。则自然胸次悦适。四大轻安。所患七八分休歇矣。象年迫迟暮。百疾侵挠。分外 恩命。经年绊缀。一番 陛谢之计。辄以病不谐。近日才得 恩褫。山氓野叟。名实相称。感颂 德意。与病俱吟而已。别纸数段。辞意尽有条序。义理尽觉明白。眇然弱冠之年。不易研究到此。若益加勉厉之工。异日所就。其又可量邪。不敢隐其孤陋。略有评注。耄思荒涩。必多谬误。幸许反复得邂逅开悟。亦是相长之益也。虽然。亦有一焉。学者之初。虽不可不究于道体之本原。而其用工得力。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七 第 197L 页
常在于下学亲切之地。盖升高自卑。陟遐由近。自是工夫次第之常。此曾子闻一贯于随事精察之后。子贡闻性与天道于闻文章之馀。不可躐易而幸进也。高明前后面论书讨。大抵多得于精微高远之域而于平常易近日用践历之实。未有一言之及焉。幸望且将大学语孟。沈潜反复。浸渍浓郁。使其义理浃洽于中而著见于动静酬酢之际。则天道性命。源源呈露于造次顾眄之顷矣。与今日悬揣默想者。迥有虚实疏密之分。此是圣贤门下相传旨诀。不可顷刻而差其路径也。仆初未有闻者而感下问之勤。敢诵不逮之言。幸质诸家庭。如不以为大悖。试加岁年之功。以验其可否。不可直以老生常谈见弃也。
  别纸
 五行。以气言。以质言。与图说解次序不同。
图解。就五行既生后言气行质具之异。今论土未生前四行寓于何处。故就气上论其有清浊先后。以明土虽未生而不害五气之已具。至于以质言时。方就五行已具而言耳。大抵五行。不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七 第 198H 页
是硬定物事。错综经纬。无往不通。所以不取准于图解。莫无大害否。五行气质。俱有始终稚盛之异。图解以气行言稚盛。勉斋以质生言。然朱子引说解剥图体。故就五气顺布四时行焉之义。以气行言稚盛。盖此图。方言二五流行造化万物之妙。奚取于质生之序哉。生行之序。有不同者。水火者。阴阳之极。故火旺于夏而阴始生。水盛于冬而阳始生。论行之序。则取其方旺。语生之序。则取其始生。非造化有两样也。特所就而言之不同耳。
 
土即地之质。有消有息。
天地之间有形气者。无不有消有息。以土而言则其上面底。风磨日烜。浮扬气尽而渐消。自里面新底。渐渐生息。天地日月皆然。今不暇言。
 妙合言理气浑合。
图说解无极二五混融而无间。混融释合字而无间释妙字也。盖有缝罅有离绝。则虽合而不妙。惟其合得来无痕迹。故曰妙合耳。妙众理之妙字。乃心之神明能运用众理之义。与此妙字。所指不同。恐不可牵引为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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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静者所乘之机。 窃以为理固有动静之机。然此动静二字。不可谓太极。何者。周子言动而生阳。静而生阴而曰。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动静果是太极。则岂可曰互为其根邪。是太极有二物相对而互为根也。说解曰。动静不同时。阴阳不同位而太极无不在焉。动静若是太极。则又何必曰太极无不在邪。是太极在太极中而叠床架屋也。岂可乎哉云云。
少时妄以此义。面讲书质于清台丈席而未蒙许可。所以屡承提及而不敢轻说。今来谕痛快明白。尽有条理。前日鄙说。亦带此意思而不能如是之该畅也。但未知两家议论傥就质于当日丈席之下。毕竟何以见教也。
 理气言动言发。
延平曰。太极动而生阳。不可作已发看。其意非以动与发为异。然语意深奥。终始看不破。不敢妄有说。当俟异日面论也。
 上古未有人物时固有气化。(止)天地之繁气。
鸡林金匮之说。极涉荒唐。然亦三韩始辟时有此说。萤火蜉蝣。自是无牝牡卵育。故有此气化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七 第 199H 页
耳。若有牝牡雌雄者。必无气化矣。末世元气已漓。无浑朴气象。则发散殆尽而人物繁。只如果树结子极多。则实细而木仍衰。即此便是繁气。非谓不正之气也。
 七情之目。多于四端云云。
此段。来谕尽详密。但所以攻鄙说者未必中的。盖来谕疑四七之多寡不齐。故辄言古今之论情不同。而要不外于阴阳五行之数。如乐记之言好恶。以阴阳言。中庸之言喜怒哀乐。以五行言。礼运极其详而言七。然亦不过四个情。如喜爱属木。怒恶属金之类耳。天命图。因其近似而分书。亦以其有可分之理耳。若本无是理。则岂故为是戏剧哉。朱门人有问七情亦自性发。只是怒自羞恶发。如喜爱欲自恻隐上发。朱子曰。哀惧也只从恻隐发。但七情不可分配四端。七情自于四端。横贯过了。又问七情分配四端。曰喜怒爱恶是仁义。哀惧主礼。欲属水则是智。且粗恁地说。但也难分。又问看得来喜怒爱恶欲。却近似仁义。曰固有相似处。盖上面分配四端。即混沦而言。所谓就异而见其同也。下面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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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配。即分开而言。即所谓就同而见其异也。今乃截去上一截而专取下截不可分配者而言。若果如此。则乐记言好恶出于人生而静之性。中庸言喜怒哀乐发于天命之性。乌在其不可分配四端邪。朱子退溪论四七处。四平放下。未尝专主一边。所以绝渗漏而无病败也。来谕以天命图之分排。谓不若十图之粹然。似若有初晚之分。而中图以七情中节为本性之发。此则不止于分排而已。贤者平日如何看得也。
 理气虽不相离而亦不相杂。理不可外气而独立。气不能舍理而自行云云。动静者虽气也。而乘载其上。发挥主张者。即理。故据理而统言之。犹四端非无气而曰理发也。主张者虽理也而载得是理运行不息者。是气。故主气而分言之。犹七情非无理而曰气发也云云。
此段所论。极明快。看得理气动静。尽有条序。圆转通透。不落一偏。可见年来研索之功。益加沈潜玩绎。积久到纯熟处。只是眼前常事。不须如此张皇露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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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命明德。
此段。亦比旧差胜。谓命与德。非两件物。顾与明。非两段工。则区区为说。亦若此而已。然犹有些子不相契者。来谕在天为命。在人为德。此言非不是也。然各就天人分上言。则可如此分开说。此章方论自明己德而引天之明命。即合天命己德而一之者也。故章句曰。天之所以与我而我之所以为德者也。今曰以天而言则曰命。而不可曰德。而以章句为證。盖就此两句。以天之所与我者属天命而我之所以为德。却是推演为说而不属于上句也。或问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故人之明德。非他也。即天之所以命我而至善之所在也。盖就明德上。特言其所自来耳。能明己德。则即此是顾明命。非主天而言与己德对立而分客主也。故或问亦曰。天未始不为人而人未始不为天。何尝有主天主人之别邪。鄙见如此。幸更加研究。如不当意。却以见教也。
答权休伯(益禧),▣▣(益章)
向见佥贤。志意甚好。可与进取。而适以事牵。不能挽以应酬。迨玆耿耿。承方读大学。学问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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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架。尽在此书。熟读深玩。得旨意归宿。诸经次第有下落。惟在勉之而已。遇有疑晦处。就梧山商论。必有资益之效矣。大抵立志坚恳。用工笃实。方有进步处。只等閒浮泛。全不济事耳。
答权休伯别纸
礼疑。非瞢陋所及。不敢有问无对。聊诵所闻。幸更询礼家。无以瞽说为可据也。尝闻三年之丧。以岁计不计月。故二十五月而祥。二十七月而禫。今丧在晦日。元无馀日。十月行禫。虽似缺然。而退行于十一月则通计为二十八月。于礼无可据。先王制礼。不敢过也。奈何。
禫服用白。自是三代之礼。而宋制用黪。故家礼因之。我 朝五礼仪用白。作一 时王之制。故举世遵行。然用家礼者或用黪制。此二者。俱有可据。且贵门世守家礼。其变与不变。惟在一门相议善处之如何。非外人所敢喙也。若平论黪白之可否。则用白合于古而宜于时。故世之用白多而用黪者绝希耳。
答金伯雍(熙民),舜叟(熙奋),叔明(熙洛)
顷者联翩步武。百里远顾。此古人之义。而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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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非其人也。第有感愧在中而已。即承专价惠问。谨审佥侍履保相。第属有尚右之戚。情事痛悼何堪。象靖衰病转甚。只一尸居。而才褫前职。又复移 授。 恩渥弥隆。而趋 肃无路。方拟恳辞。顾念分谊。惶陨靡措。前头必以慢蹇获罪。来书有从近枉顾之意。自家难安之势。比前弥增。招呼朋友。澜漫追从。恐非私分所敢。果有不鄙之意。徐待早晚结裹。方可复议此事耳。
答孙文瞻(奎东)
前冬一顾。迨入梦想。即拜清翰。谨审霜令省暇学履万相。癣疥之苦。令人悯然。然杜门用工。亦未必非幸事。幸著实观玩。毋失好光阴如何。来书抚躬悼叹之意。发于实际。持是心以往。必有所事。然徒作一场叹嗟而无实以继之。则亦无益于事。须讨一书。潜玩力索。觑得义理面目工夫路脉。就自己身上。密切体验。方有实地可据。千万勉旃。
答柳烨如(晦文)
屡度承问。一未修谢。虽老病自诿。多见其不敏也。晚炎肆毒。重侍起定如宜否。生病惫一向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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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属遭小母之丧。六十年勋旧情谊不凡。悲楚无堪。顷上免章。又承俟间上来之 批。 恩顾愈隆。罪戾愈重。凉生尚远。不可昧然蹲伏。方更上文字。控诉微恳。万一终是靳 允。前头狼狈不可言。岂知垂老之境遭此节拍邪。闻科工进步。深慰。但上头有无限商量事。亦望著意寻讨。使此个意味。不至断绝乃佳。不知能念及否。
与权甥(思九○乙未)
丧偶哭子。一时荐酷。岂意凶祸若是未殄邪。君年未半百。阅尽无限丧惨。为穷独无告之人。天之于君。何其使之至于此也。未委绝峡穷冱。服中兴寝何状。欲久作峡居之计否。吾意则不如速还旧居之为便。离群独居。自行自止。易致尤悔。须亟还故庄。与亲戚朋友相处。岂非便好道理。此外亦多有商论事。非书札可尽。何时相对可倾倒所怀也。惟良食自爱。
与京中宗人(代门父兄作○壬戌)
圻岭落落。千里相望。庆吊且不修。况于寒温起处之问邪。时因儿辈。展墓于南阳。转叩声息。而不能细。亦不能数也。则亲戚同于行路。情谊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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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相忘。时起游子故乡之思。坐羡飞鸟而已。春且半矣。不审气体动止对时万重否。族侄门户衰替。祸蠥重仍。白首孑立。行且就木。俯仰感涕。非从容几杖。不足以罄所抱也。就有一事不可不奉质者。五代祖考高祖考二位。于南阳宗侄。亲尽当祧。三叔父在时。以最长据礼移奉。恪修尝礿。而不幸叔父既下世矣。三年丧毕。礼当迁安于次长之房则其传次在执事而既远在千里外矣。神道尚静。数数移奉。恐贻震摇之患。且念长房承祀。其礼分之严。恐与宗庶有间。是以季父权宜承奉。以修岁时之祀。而季父又不幸。以前年七月弃诸族矣。三年之内。姑象平日。而祥制告讫之日。即庙门永闭之时。侄等欲权奉两祀。则祭及五代。于礼不许。欲只祭一位。则联龛对卓。理难异同。又属有尊卑。不可舍执事而径自承摄。周思烂度。未的所宜。玆因白洞族侄所。转禀其曲折。未知执事意下果以为如何也。且念高祖考一位祀。止于侄等之身。今执事若有迁奉之意。则事当俱奉二主而行。万一异时。事有不可知者而次及于侄等。则又当奉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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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千里迁动之频。极涉震惧。执事在时。又不可逆虑异时之难处而只奉一位。凡此曲折。百端碍窘。未知如何措处。方是稳惬。幸须仔细商量。有以指教之幸也。无已则有一焉。季父丧毕。即用宗子越在他国之例。以长房远在。使某亲摄事之意措辞。以告于庙。时节荐尝。又与此间宗族。轮番将事。此亦权宜之道。无于礼之礼。于极难处中稍变通。甚不便处稍安稳。恐舍此而别未有商量也。一家分张。夐阻南北。不惟生离之为苦。神人之际。亦多碍梗。而势拘事牵。邈然未有团聚之期。伏想闻之亦为一喟耳。惟祝气度康健。享有期颐。亟垂回示。早有指定之地。千万千万。
答权载运(戊寅)
再度逢场。已属客岁光景。黯黯之思。未尝不在花山洛水之间。乃蒙委辱惠书。意寄勤厚。自顾贱弊。何以得此于梁楚邪。仍审棣履增相。且有敩学相长之益。区区慰浣则多矣。惟是自为号令而无所警发。固吾辈通患。然能随事省觉而有反求之功。则日用应接。无非进熟之地。矧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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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人才。固古人成物之功。何遽有厌苦之意邪。区区年来亦有一二课授。缘自家本领未立。未有及人之效。往往有因己坏人之忧。方缩恧自讼之不暇。来书若以就正见责。殆借听于聋也。一味惭怍而已。惟冀益加懋勉。
与金玤(庚辰)
乡者触冒烦熇。枉顾穷阎。以遂半日晤语之款。续奉投惠。桧村往复书合并通看。有以窥辞采钜丽。旨意该畅。虽彼此所执得失不齐而均之为相长之资也。鄙意寻常看得。与高明一般。向对金兄。亦僭为高明左袒。然窃详前后两书。非不详白。而只就人其人三字上。反复成说。未尝通融一篇之旨以明其所以不然之故。使彼亦得以将此一句。曲成议论。蔓延藤引。了无归宿。愚请以一言径入是非林中。以备左右之援兵。未知可以合鼓并力。以办孤城悉拔之功也邪。大抵原道一书。始言先王仁义道德之说。次言二氏灭常殄伦之害。然后更提仁义道德文法民位服食之教与夫尧舜周孔以来相传之道。以明异端之不可以不辟。吾道之不可以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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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亦但言彼此邪正之分。而其拨乱反正之术则未之及也。至其末段然后著如之何其可也一转语。以为一篇收杀归结之地而乃曰不塞不流不止不行。夫塞老佛之教然后吾道可流。止老佛之害然后吾教可行。譬如稂莠除而嘉谷始茂。泥滓去而泉流无壅。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即所以塞而止也。明王道养鳏孤。即使之流而行也。此其首尾相应。脉络相承。不可离而贰之也明矣。今若曰因佛老之人而人之。则是使侏𠌯左衽之徒。游魂假息于深山广宇之中。任其自为。而我乃敛手安坐。欲藉先王之道以觊其束身归款。则是不塞而望其流。不止而蕲其行。愚恐其必无幸也。若曰火其书一句。乃是塞止之道。则此三句。上下相联。次第相因。剔中间一句。自为别意。未论义理如何。即文势牴捂。意脉辟戾全不成言语文字之法矣。夫变缁髡坏寺观。与火其书。自是一例。今既火其书矣则何独于此而因仍姑徐。以坐俟其自化哉。历代之君。或有沙汰僧徒。坏毁佛宇。朱子特书于纲目以予之。则此亦先王之法之所宜有。何所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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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而必迁就以为说也。且老佛之所谓人非士农工贾。其书非诗书易春秋。其居非宫室。皆非先王之旧。不可一日而听其所为。正使严科峻法。一切驱而纳之吾教。犹恐其心之未易化。今也只禁其一而许其二路。使容貌服食居处皆前日也。而欲以诗书仁义之说。以潜诱其衷而幸其自悟。则吾恐其捍格而不能入。骇惑而不相信。卒无以收其摧陷廓清之功也。盖老佛者。即自为二民而别立于四民之外。使之回头转脑。列于四民之科。然后可以渐染服习。施其教化之术。彼四民者。固生长于先王化育之中。而犹必待导养成就之勤。况老佛者。即所谓齐一变至于鲁者。可骤语以诗书仁义之教而望其速肖也哉。大抵先王教民之法。自有本末精粗之分。而其施措之方。必有先后缓急之序。坯墣成而后可施砻斲。本质具然后可加文饰。如孔子论庶富而后及于教。孟子言衣帛食肉无饥寒然后谨庠序之教而申孝弟之义。其次第施为。不可以倒行而逆施也较然矣。此等议论。系是零碎义理。无足閒费口气。然使韩公抵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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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辟之意黯闇而不分明。结杀关键之旨散缓而无筋骨。以此意见。发诸事为应酬之间。则又将龃龉阔疏而踬于施措运用之宜。此古人所以不得于言而求诸心者也。是以敢究极言之。阴以求教于金兄。未知果肯听纳否也。仍念诸公以如许文辞才识。反以求诸吾儒之实功。将何求不得。而应举一路。为种种魔障。此固无可如何。然幸以暇日读取洙泗洛闽之书。玩索体认。以为服习践历之地。则此前头大有事在。未知高明肯留意否。窃恐金兄自人其人而不肯容易变其旧也。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