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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著卷之二十一
書
公元1780年
答或人書(庚子)
來敎謹悉。彼有二鳥焉齊飛而共翔。其初盖亦類也。一鳥徑巢阿閣。一鳥飢下葦田。夫阿閣之鳥。豈無心於葦田之鳥。而形格於新鳥之喧啾。勢禁於他鳥之紛飛。卒不能以一粒稻。分與葦田之鳥。以濟其命。而實則非此鳥本心也。然終爲喧啾紛飛之所奪。而不免於遺其類。亦此鳥之耻也。雖然稻飽葦飢。自鵷雛觀之。則同敀於嚇。何羡乎。又何怨乎。呵呵。不宣。
公元1781年
答族叔參判公書(辛丑)
下書慰感。侄與其人。始盖風馬牛耳。南遊時偶有所以見知者。今欲藉此侄則可悲。而公自右人。亦何妨用退之之於侯喜之古事於其人邪。不須緊說。不須漫說。但時時以所甞見知者風其人。則其人好名易動也。且使其人誠有汝州之權。又安知其終必無力
於此事也。侄非敢鬻此不貲而苟欲爲地。此如用兵權有所不厭。况又事或有昧投而中蟁頭者邪。第須留意。不備。
與族叔府使公書
離亭拜辭。忽已經序。區區悵慕。愈久愈勞。霜露頻繁。木葉霣墜。邊城自古說此荒寒。不審此時軆中何似。鴈戶集而人蔘復。亂繩治而積瘼洗。民有安堵之樂。而官有坐歗之趣邪。一日至短也。天下可以歸仁。三月非遠也。男女可以分路。效之所捷。理有必然。故某有以知江人之門不夜閉也。宜有書以候寢啖。而中間暴得大病。出入人鬼數十餘日。日來雖始盥而起坐。四軆若屈節於廉公者。不可收拾。故未遑也。終不耐歲暮瞻結之懷。強爲作此。以附子安。而神思索然。不能盡所欲達。天氣向寒。勉加匙筯。毋損榮衛。坡兄之滌。喜不可言。
與安宜叔(叙範)書
書慰阻思。佛來之說。不踰一刻。已遍萬口。某亦得之於道路矣。東屬木。木之性好動搖。故東人善動。眞不
眞。未可知也。賤疾龍見而作。火出而危。水中而减。日至則蘇。今不必追理一二也。不宣。
與某書
玆者君家事有入耳者。豈至盡如傳者之言。而或於此十而有一二則不可。但謂一時無妄之失而已也。與婦人言。彼雖百曲。我雖千直。性褊難化者婦人也。故本不宜相難。不宜相難。况可相抗。况於在下者。况於在己之事。未必皆當。况於同室之內。况於兄歿寡居之丘嫂。况於以其身承祀父母之人。况於年長以倍。在君當一心母事之地。况於割所愛相與之間。乃有此擧措。君其思之。此果義理道理情理事理邪。處八况而捐四理。孰謂君明透謹飭。有操守邪。設若兒處於兩間。入而見所後之母。則母心不平。出而見所生之父。則父色不和。內恒疚傷。中自消鑠。則君將何說而慰其情。設若嫂憤不自聊。以爲有弟如此。尙誰依。不飮不食。東倒西投。日日出許多非理相加之聲氣。節節生無限不好難處之事端。則君又何術而善其後邪。人將責君乎。責婦人乎。君亦爲人後者。設以
身置之嫂與兒今所處之地而思之。安乎否乎。君年廹四十。四十非不老之年也。爲官長抱子孫。正宜儼然自爲家長。調娛生養兩家。庇覆內外諸眷。而今不惟不能如此。乃反身自爲非本心之凌越。非常性之擧措。以示兒曺。以羞隣人。此豈吾所以素期於君者邪。爲今之計。不在多言。直須今日挈一藁席之嫂前。叩頭謝過。叉手訟愆。一辭自責。百計旁達。如是則嫂雖婦人。寧不感動。得嫂之笑顔與嫂之歡言然後拜而退。旣退。盡滌旣往之悔吝。復圖方來之雍睦。則嫂之憾恨。氷雪融釋。兒之臬兀。雲霧褰豁。而君之道理。照映光明。此豈非古人所謂一物而三善者乎。吾亦不敏。不能事嫂如母。每念慙恨。今因戒君。復以自警。莫謂未出於正而亟用吾言也。
公元1780年
與柳僉樞明渭書(庚子)
寒節軆中平吉。南漢之役。虜縱兵四掠。遇一秀士風骨僊然。年可十五六者。執而詣汗。士殊自若無怯色。汗曰。汝不怖死乎。士徐應曰。死何足怖。汗嘻曰。吾以天子之師壓而境。而王且怯。而何者。乃不
怖我。士曰。皆誤矣。夫應天順人。時雨行師。此王者之兵也。置君定國。如歸忘亡。此伯者之兵也。無故伐人之國。掠人子女。奪人財貨。此劫盜之兵也。今雖自稱天子之師。所爲劫盜。又安足以語王伯之兵哉。汗壯其言。命卒衛以遣之。後見我使。誦其言。嘆曰東有一人焉。使者歸而求之。蟠溪先生也。是說也。昔者漢雋聞之習故事者。然未敢遽信。誠若有之。執事宅。必有自前相傳以來者。幸有以示之。不備。
公元1781年
答或人書(辛丑)
卽履何似。似聞足下斥僕尊柳蟠溪爲先生。有之否。夫足下之所據以爲不宜稱柳先生先生者何故也。先生之稱。不專以道德學問之全軆。苟有一善。苟有一藝。古人或從而先生之。是以退之之於溫石處士,孟貞曜。歐陽永叔之於孫泰山,石徂徠。子瞻之於王定國,張安道,公子令畤。皆同輩也。而或稱以先生。彼數君子者。豈皆道德如顔曾。學問如程朱哉。特以其一善一藝之所在耳。則如柳先生。先輩而賢者。加先生何傷。而足下之必欲不以先生稱柳先生者。此無
他。不過持偏論以先生爲東人也。夫偏論不足以知人。自偏論出。人無正見。士無定品。苟同志歟。跖蹻之暴。皆可以爲顔思。苟異趣歟。夷惠之賢。皆可以爲工兜。偏論之害。何所不至。而㝡忌於觀人。尤妨於論人。何者。由於偏。偏者偏倚之謂也。偏倚於心。心不公。偏倚於目。目不明。觀之以不明之目。觀何由詳。論之以不公之心。論何由眞。此所以古今以來。每每遺滄海之珠也。苟能逈然立此心於朋黨色目之外。超然高此目於層節般數之表。而惟其人焉。則若柳先生者。足下必先我而稱先生。喘息及門之不遑。奔走執帚之不暇矣。何有於云云哉。且夫柳先生。足下以爲何如人。僕則誠慕悅尊信之。惟先生以通明神鬼之知。抱彌綸天地之才。學不悖於聖人。言不離於常經。經濟一書。載其大端。櫛先王三代以上所甞行。秦以下廢不復存數千年以來。並與名物度數而湮晦不可尋者。猶列眉焉。剖我國上自廣廈細氊。下至蓽門圭竇。大緊小歇。顯出微入。千端萬緖弊源之所起。離婁師曠之所不能察。炙轂談天之所不能辯者。猶破竹
焉。然後設法而矯之。立制而正之。有餘者斲之。不足者引之。欹而平之。紛而解之。譬如和扁操百草。下寒補虗。凉熱瀉壅。惟隨其證。以回太和之元氣。使有君相。卽雖今日皆可擧而行之。不出十年。風可移俗可易。宛然復爲三代之氣像。而不迂不濶。不踈不遠。不汗漫不齟齬。不傅會不穿鑿。若是者雖使先生身不脫東習。口不絶南論。吾猶將尸祝之。况其秉心至明白。持論極公平者乎。何謂明。尹鐫,許穆東人之所尊。而西人之所排擊也。而於許只愛其文章。於鐫先斥以必敗。非明乎。何謂公。栗谷重峰西人之所師。而東人之所不滿也。而於二先生。尊其道甚至。信其言甚篤。非公乎。是以憂時慨世而辭不激。方物出謨而語不詭。引古駁今而氣不溢。將善打惡而聲不高。不公明。能如是乎。若是者雖使先生識不足以知軆。才不足以安民。吾猶將臯比之。况於心通性命之理。而胸懷尊庇之術者乎。此僕所以恒言稱先生。不恤足下見斥之論者也。然稱先生與不稱先生。於先生何有哉。惟願足下論人。毋徒以偏論。而至公其心。惟其人
賢與不肖。是究是極。不獨於東人爲然。北人亦然。少論亦然。不獨於先輩爲然。後人亦然。同輩亦然。至於後生少年亦然。則於是乎眞可惡者一一呈露。莫得以逃吾目矣。未知以爲如何。本不宜張皇。而不如是。恐無以開足下之惑。故卒言之。都在諒察。不宣。
公元1780年
與金子容(得厚)書(庚子)
客中起居何似。僕小腹也。昨日事不能無介介於足下者。夫馬以詰朝至。而謂不出於足下之旨者。僕不信也。乃僕素不能機警。不知足下內懷一時塞責之心。而外爲多日留情之色。以假借僕。僕固駑矣。何足下之所以處於朋友者。與夫誠有不相似然者也。旣處人以皮膜兮。又玩人於桔槹。僕何足言。有傷足下。且僕雖無可以具世俗之政。以延足下者。甞竊以爲交足下不在此。別自有在。故其所自以爲文字者。固拙澁淺短。凡庸陋劣。無足比數。而遇足下。輒以平日羞愧深藏生不敢出一卷子於箱篋之表房闥之外。以入人目者。羅列而陳之者。親足下也。而今又倒被窃去輪嘲。此豈知僕之本心者乎。所貴乎朋友者。爲
其知心也。又誠心以相處也。苟不能知心矣。苟相處不以誠矣。是市也。僕雖甚駑。誠不願爲人所市。望足下亟還其卷而息其假借。區區之幸也。不宣。
與金子容書(庚子)
玆承復敎。專用詼調以水墨之。是足下愈待人不誠也。我與我周旋久矣。本不欲以區區詩句小小文字。假人之袖。以求尺寸之名。况今萬事水落矣。白首殘年。借足下袖。嬴得幾多芬華邪。籍懷文延譽之術。掩欺心弢跡之態。嗚呼。吾豈小兒也。而謂可以如此小數眩誘之邪。太上人也。㝡下文也。苟其人不正。其文雖遷固復生。君子或耻之。僕雖駑。誠不願出入足下懷袖中以爲之命也。謹更專伻。幸勿靳持。不宣。
公元1781年
答李伯晦(顯永)書(辛丑)
所論諸條。具悉盛意。尊先王考詩。初何甞不主三唐。而後之論者。常觀成德後全軆。全軆以論之。則盖始之於唐而終之以宋。譬之於樂。唐其金聲也。宋其玉振也。故愚敢斷之以出入唐宋四字。而又以爲必如是說。方不落一邊矣。若如來敎。便謂之直入盛唐。則
弟固何知。或恐具眼者見之。以爲未允也。未知兄意以爲如何。世之號爲能詩者。卒莫能及云。而承之以五十年一人。則較宗匠等字。越覺其重。何必用俗下例語然後爲足也。天姿五歲。亦始頗商量。而此與狀軆有異。或恐冗拖故刪之。刪之顧何妨耶。寫景以下十四字刪去。而添以鎔化天機等語。更似完備矣。然此皆管見。未必其的當。幸更入思。務從來諭所謂謹嚴二字之軆如何。不宣。
答雪窓金公書(辛丑)
敎雷集事。漢雋於此集。自初以爲不妨用編年之例者。非必以不叶不諧如執事之敎而云也。秪爲其交午錯落。間見層出。固自爲東方大家之集䂓。而當身遺意。執事初見有不敢以立淺見者。故只得依此持循矣。今承下敎。凡所論評。別有出於淺見之外者。而皆與理合。此眞所謂始參差而卒爛漫者也。雋於此又何間焉。惟在與主家諸友商確而歸一耳。文編姑未了。但盛校極精。漏勘處或有一二而亦不甚耳。
答豊墅李公(敏輔)書(辛丑)
三十年敝此形神所獲。不能遷,固之眉髮。而先生長者往往或假借之。豈謂眞有足以可取哉。君子度大也。昔南先生不知不佞之不似。奬之甚。若將引而進之於文章之大道。而漢雋不才。有滯無轉。卒無以仰承先輩期待之意。每惕然汗出背。是以凡有作。不敢出几案房闥之外者。非以自高。自知明也。適玆長者寵以臨。况索鄙稿。袖之以歸。漢雋不敢隱。意於其還之也。或有針砭之惠敎誨之賜。而及承下札。復拜長篇。殊有失圖者。豈吾文或不背於古人邪。將執事姑以慰藉之也。君子一言而以爲知。夫以執事高深精透之鑑識。古雅脩潔之文詞。乃不愼於權度。奬與有過情者。而至如靑豊二公。雋已尸祝之久矣。執事又援而隣之。雖大匠不棄壅腫。善御不斥駑駘。此豈如雋淺劣。所敢承當者耶。惟是所下長篇。舂容高古。非雋等輩所可評品。只當藏之篋箱。永爲子孫之寶耳。誌傳卷。戒已破矣。敎又勤矣。故謹此附呈。誠不敢復冀垂奬。漸入自恃之窞也。夕陽事政待天晴耳。不備。
與李丈伯訥書
丌賜詩而百復。奉華贊而千誦。是某無日不對公。仰承嘉誨也。甞讀唐人詩云平生不解藏人善。到處逢人說項斯。斯猶有失意成名之句耳。某顧何有。已多有入耳之聞。公無乃過矣乎。故急草出堂記一篇以上。所以者欲使公知某黔驢之技本自如此。亟止奬與。杜聽者疑公之心耳。天欲雨。伏惟動止萬重。不備。
答李丈伯訥書
遠無異涯角。而間數日。輒勤下存。使者亦勞止。區區感激。豈勝云喩。盛稿此來。全以爲業。不能無疑惑。大凡决堂下。必在堂上。公之自初所以慰藉漢雋者。終似過中。故私窃以爲公若非假借。豈當身分數。容有可議者歟。至讀此爽然有自失者。乃始知公之言。眞出於假借。不然。豈有楚伯王見樓煩怯。建元天子聞滇僰而羡者乎。序文屬又有受人付托者。了此可入思。終恐爲佛頭之汚耳。堂記乏使。致煩俯索。又兒子書之。殊不精。俱深悚
仄。乞不罪。
答豊墅李公(敏輔)書
謹承下狀。至選詩事。有曰遺珠者有之。濫觴者多焉。是擇之不精也。甚訟不敏。然窃謂選詩之法。大家與名家絶異。夫精詣警絶。枯苦高古之謂名家。涵淹汎博。恣肆橫放之謂大家。是以大家篇帙多。名家篇帙少。少者宜簡取。多者宜廣取。此其凡也。故雋之選槎川䨓淵詩。皆主廣取者。以其爲家數也。今執事之詩。汎博矣不偏於精警。恣肆矣不專於枯苦。選之者當何從。從大家耶。從名家耶。夫所謂家數者。非必執事自居其名。要其歸。終亦家數者類耳。故不可不廣取。雖然。執事之意。必欲其精。必欲其峻。故不得不簡取。觀於春城卷三圈。陟州以下二點。鄙意可知也。今試取二點三圈者。別寫爲卷。而迎相詩者論之。則或似不以爲遺珠矣。或似不以爲濫觴矣。未知盛意終以爲如何。序文其不才。何能十分好。盖當初區區意思。以公是文翰家人。而東晉二公雖與公長少。公旣與之一門而同行。則所以引之視歐公序江隣幾集而引聖兪,子美爲重者尤爲貼着。公何乃不
自安如此耶。且如李空同之於少陵亦懸矣。而猶曰子美低處某之高處。夫以二公之所未能而公能之者妄謂實有此理。故所以有讓公一舍之說而篇末木鴈欲明公不欲標榜之本心大軆如是爲說庶幾相近。而來諭似猶有未悉區區之心者。故悉以布聞煩冗罪也。不暇避耳。朴公集序。固無足道。但晁新城何處每每得來邪。然古人云鄕黨篇在論語中却不甚好。豈非以畫聖人難歟。呵呵。凡此所云如有未允。乞賜回。敎不備。
答豊墅李公書(辛丑)
伏承下札。具悉所諭。盛詩本末。漢雋雖鹵莾。豈無得間者。夫不肯屈首低頭。爲嫵媚態以悅乎今人。又不耐鍊句琢字。爲矜持色以諂乎古人。中則中。不中則不中。夭矯恣肆。跅乎若犇馬之不覊。是以往往或深造獨詣而全軆多不飭。時時有夐韵神標而短長亦相形。故所以爲執事之詩。執事而刻意繕性。盡人力廣天才者。以其姿品。以其見聞。以其鑑識。誰敢有與之爭衡者。其未者常原於不飭。恒由於相形耳。故
區區輒不揆僭猥。以爲雖長江寒峀之至難得。而四楹一仄則不必取。雖霽黑荷黃之所不及。而全軆大圓則斯可選。此昨所以有別寫爲卷。而迎相詩者論之之云也。試以別寫者。並與東晉二公之集而深藏之。出之於百年之後萬事旣灰之後。公所云盛名嵬望。都入於飛塵細雨之後而揚扢之。則固有高二公者矣。亦必有與執事爲友。不全落莫。漢雋敢恃此而不恐。故不自知其言之或近於來諭。而來諭於此每每不自安。此則非愚迷之所喩也。至若文字疵處。當依下敎。而論二公蒼茂淸麗。不惟不敢。恐又不必着題也。大抵雋非敢一毫少二公。又非敢推執事爲高於二公。只以三君子兄弟也。而俱顯於詩世所希。故牽聯書之。善觀人言者。何至詬病而論此淺深邪。朴公集序。固無足道。屬小冗不備。但晁新城何處每每得來邪。然古人云鄕黨篇在論語中却不甚好。豈非以畵聖人難歟。呵呵。
答豊墅李公書(辛丑)
恭拜下狀。漸入佳境之喩。豈執事未之深究邪。漢雋非高蹈者。又賤夫也。何敢以昨日事爲不平哉。只是小腹不能不个个也。盖自念平日行己。雖無足比數。亦自謂不至太卑賤甚嵬瑣。有以受人之侮。取時之
譏者。而獨見老穉十數口。朝夕顚於溝壑。則終無以木石此心。鄙吝或萌焉。雖然。如近時窶子。何知已嚮鑽穴隙。昏夜乞哀。不忍正視之態。雖枯死窮山。窃所耻之。故雖往往不免向時人。因緣通姓名。乞得微祿。而誠不敢全棄防限以自苟。此所以終於不得也。至如今冢宰。尤風馬牛也。片言何曾從此口出。而所以齕之。一之甚而再之。誠莫曉其故也。雖然。苟我貞其操履。眞有不可奪以祿利者。視太倉五斗米如腐鼠。時宰其如予何。而卒不能視五斗米如腐鼠。是實滄浪也。將誰咎哉。因敎漫及。更覺一笑。不備。
公元1782年
與豊墅李公書(壬寅)
疇昔之醉壽觴也餞盃也。皆出於不期。故益知其有感應之理也。歸掩衡門。塵棼夐𨓅。燕處超然。林間飮食。可以導歡。田畔幅巾。可以慰寂。(林間飮食出。田畔幅巾來。公之詩也。)土爐燒榾柮。寒窓煖𨤍醁。養牛之突便軆。殺鷄之饌適胃。此則雖馬伏波。猶當見羡。况如漢雋窮山破屋。風雪交萃。寒妻無計覔酒。病婢無術責薪。出門元無適。看書復無興。仰之者何啻天
淵也。盛藁謹已卒業。而區區於此不能無惑志。盖執事之自初所以慰籍淺陋者。終似過中。故甞私窃以爲長者若非假借。我豈當身分數。容有可議者歟。至讀此爽然有自失者。然後乃始知執事之言眞出於假借也。不然。豈有楚伯王見樓煩怯。建元天子聞滇僰而羡者乎。此雋所以徊徨怵惕。不敢於安受之也。洪尙書之文。願見而不得。今因人入手。其人言金相碑。以爲有不可播者。戒勿廣之。而前有敎。且已入手。不可獨故附呈。幸下覽卽還。尙書有盛名。老黃公謂老夫死後當爲第一。覽之。當自有權衡也。韓公問之家兒。兒以爲韓宗愈。宗愈高麗名相也云似是矣。乃父誤耳。頃拜忘達之。今追及也。不備。
答李士久(永源)書(壬寅)
書來。大醉之筆也。怳如聞四一堂中人生二三。此身四五之唱。殊依然也。雖然。窃怪以兄之放忽。有此欝欝不得意之辭何也。嗟乎孰使兄白首潦倒濟用監者。非化翁乎。一壺酒。復以寬兄之磈磊。而但惜相去遠。無由聞中酒發浩唱。如四一堂秋日老桐踈雨時也。敎事當留意。
公元1783年
敬報廵察使論李喆事狀(當在榜狀卷癸卯)
本州李光成事。營門之所以處之於終始之際者。大有以起不佞之疑者其端非一。▦此枚陳。夫監官者何
爲者也。監此穀之出入者也。監此錢之用遺者也。監此吏之作奸者也。吏竊其穀。如雀如鼠。吏食其錢。如瓜如餠。而監官粤視之。及吏負出。乃却立以爲我何甞聞知。則設此監官安用哉。此民庫所以設爲節目。而邑父老所以請從民願。而不佞所以從民願行節目之意者也。夫以九十金責李光成。五十金責李重祚。以减其族徵。此何足爲不仁不法。而忽有金楫者訴於營門。直以爲不仁不法。其說甚悖。楫土民也。設使本州眞爲不仁。直行不法。楫何敢以敵以下所不敢相加之說。加之於土主而無所忌。故論報請治。則營門非惟不治。楫亦不判本州之狀。夫不判者不聽也。不聽者不何楫也。不何楫者。本州不欲從民願行節目之意也。營與州民庫一耳。營門亦甞有責徵監官之已例。則何獨於本州不可行。且二監官出百四十金。以助民力。何害事哉。而營門必不欲。疑一也。光成旣自縊死。其子喆拔劒突入于官庭。欲刺殺朝廷之命吏。劒不能售。則狂走宣堂之庭。搆辱本州。無所不至。至發枷囚償命之咆。而營門何喆。疑二也。續大典。守令杖管下致死者。勿爲
行檢。只依律論。設使不佞行法外之杖。致光成死。則營門但當馳啓。一邊請▦▦法外之律。一邊論李喆釰突之罪可矣。不然而律無可論則罪自有所歸。而營門不之辨。方且汲汲招檢官。檢光成之屍。世安有以土主爲隻而檢其民之屍者乎。然旣已檢矣。檢而明其縊矣。何疑之有。又再檢所檢而縊又明矣。則營門檢狀之判。當曰李光成自縊死。而其子喆以爲杖殺。搆辱官長。無所不至。喆當▦▦云云。縊死之跡。(此其事理語勢自應如此。而令其題辭。乃曰縊死之跡云云。此中折之判也。橫决矛盾莫甚焉。)旣如是眞的。則從覈分徵本事以結殺之喆之隻李重祚先爲枷囚光成之死。令人惻傷。喆使於殮葬其父然後來待此。夫檢者何也。將以明杖與縊也。明杖與縊者何也。將以聲喆之罪也。苟不欲聲喆之罪。明之無益也。檢之無爲也。營門旣曰縊死眞的云。而曾無一言半辭以罪喆。乃橫其說以爲▦覈分徵事。覈分徵事。果急於劒突庭辱之變乎。且重祚何罪。喆檢招時辭窮移重祚。而營門又恐失喆意。刑囚重祚。重祚果喆之讎耶。疑三也。且李光成之死。何營門傷之甚也。慰諭喆。令待殮葬。喆苟欲報其父讎。喆當自來。州人之與喆爲隻者。何與於追喆。而以不追喆。七棍座首。座首又何罪也。疑四也。
分徵事營門之所知也。何覈之有焉。海州詳定之米。當年元數三百四十六石也。二千石營門何從得之。乃執此而咎重祚。許喆爲讎。所謂覈固如是乎。疑五也。合三杖者。喆之兄堉上誣天聽之辭也。不佞之初决光成也。執單笞一决十五。誰則不覩。誰則不知。檢官之昭之也。營門之判之也。而及其承命而行査也。則營門折吏脛。必求本州所不爲之三杖。吏不服。斯可以止矣而猶不止。營門其猶思二十日夜五更事乎。安有士大夫行事。而乃子夜半。潛遣說客。甘言而誘之。使之說出其所無之三杖。若自首然。驅之於罪戾而圖免己責。如眩惑三歲孩兒而窃其餠者乎。疑六也。査啓者告君之辭也。宜以實矣。而乃曰不有營
題。營門題何日何狀。而乃不有之。又曰自擅邑䂓。其邑之䂓其官不擅。誰使擅之。又曰人命至重。是營門終以本州爲殺李光成也。何其與檢狀之判相左哉。又曰拘囚之督廹之。向使本州處光成於華屋之上。享之以鍾皷而責其錢。乃爲得邪。凡此皆所以來不佞之疑者也。不知營門將何說辭。使下官一朝而破節難解之惑也。嗟乎。營門亦嘗讀古人書矣。豈未聞不直則道不見之古語乎。七月稅船破。營門匿不以聞。及喆變作。恐破船事由喆發覺。是以凡所以慰藉喆者。靡不用極。夫不得不慰藉喆。則其勢不得不薄於本州以掩喆目。故卒之棄事軆傷交誼而不加之卹。不然。烏有秉一路生殺之權。一喜怒秋肅春生。而威嚴號令。乃不能鉗制一喆者乎。嗚呼其悲矣。不佞明日歸矣。若復含意不發。有懷莫吐。迷殘伏惕。栗嘶嚅唲。此乃眞小腹耳。故爲此痛陳。不備。
答金子容書
嚮知爲太和之客。數字兼十玄南致之。忽此書來。無
見領語。必浮沉也。達城非生地。主人仁賢。子容其可謂得所焉耳矣。久不見子容詩。却令人胷膈間榛茅並生。何由得如太乙亭明月之下也。子容平生慣爲客矣。老人年雖高。筋力康旺。顧不可一鞭西到。使芙蓉堂不虗高於西海之上耶。僕秪簿書尒。太和云顚毛已白。非故太和。吾亦云。不備。
與閔參判(鍾顯)書
每念周旋於一曹者。忽已荏苒爲八年矣。各爲事牽阻隔。粤自其後。而執事遂滚滚升于公朝。三輔馳賢聲。卿班全素履。私心竊慕之。近承徒馭住在蒼下。蒼下者某二十年井臼之洞也。倍邇聲光。而適此客遊海上。久而不得歸。不得與於文酒遊從之列。滋爲悵仰。雖執事亦必歎息於此也。雖然。苟執事久於蒼下。而某官事何可知。一日北歸。則終當遂文酒遊從之願也。終當慰八年阻隔之顔也。皆有日矣。今猶帶泮啣否。迷兒不足道。如李東野秀士。凡與執事同趣者。孰不以爲公心哉。窃所貢喜也。春風台候伏惟萬重。某三年爲吏。所得只白髮耳。不備。
公元1784年
答李雲路(端會)書(甲辰)
拜書至慰。今事弟則固十倍憤此人。廵公之確。數宰之峻。豈於兄一人之身而但哉。誠以不嚴於此。則國之紀綱。墜無餘地焉故耳。此所以異面同口。無內無外而確尤難及。峻亦可喜。使在朝諸公人皆此心。事皆此論。何憂於國之紀綱耶。倒戈之兇。狀之奸。兄乃刱見之故驚。而此亦海之常耳。不然。安所稱此邦之俗耶。雖然。聖君在上。朝廷淸明。雖豺乕窟中。必不至有兩大立恃而無恐也。欲有所多少。而來人又安知非倒戈者之鷹犬也。故不宣。統惟諒察。
答洪太和(元爕)書(甲辰)
荐枉手敎。良慰良慰。足下引趙仁叔疑僕之過於謙。擧金子容勉僕之盡其誠。意至厚也。曷甞聞西陽優之說乎。西陽之優。從其師學優。衣斕衣蒙獅範三年而不成優。客有刱睹其衣與範者。以爲西陽優善優也。往告北陽優曰。子豈見西陽優乎。乃善優也。北陽優聞之言也。而意西陽優之有異術也。齎械物請分其術。西陽優厖然衣與範而已。北陽優退而發其技
趯趠搖眩。一日一夜。盡五十一術而術猶不窮。西陽優慙。終身不復學優。夫以僕之倥倥而仁叔之云云。而足下之眷眷於僕也。凡皆二優者類耳。崌崍之山多大木。有樵者一日而斬二木。旁有樵神樵也。聚羣樵而榜之曰。彼雖一日而斬二木。工於運斧。玅於揮斤。殆善樵也。樵踧然曰。吾一日而斬崌崍之木二。腕疲而神已竭。旁樵善吾樵。是謾我也。他日有䧺樵過之。一日而斬九十木而腕不疲。神猶不竭。樵於是退而自失。不復入崌崍之山。空崌崍二樵爲之。凡足下之以足下爲僕而以僕爲子容。而責僕之不以病子容者自病也者。是亦崌崍樵之倫耳。僕是歲春初。見足下詩文。後又得栢亭詩。心異之。妄甞私自較挈。以爲譬之於碁。吾其輸一子二子之間乎。至讀今示二作。意益茫然。眞所謂步步趍趍。超則後者何止爭數子哉。淹乎如涵海百産牣牣戎戎。莫可名狀。九十木五十一術。不窮不疲。非眞優神樵而能如是乎。固未睹疾汚。政使有之。何傷於藪澤。僕性本不明。獨有一明。明於自知。內甚不辨。獨有一辨。辨於看人文字。子
容有靈。仁叔在僕不敢欺也。願足下以崌崍樵自居。而毋令僕見笑於北陽之優。則區區之幸也。不宣。
公元1766年
上族叔判書公書(丙戌)
久踈上問。愧仰兼極。天氣又易一序。禫事只在今朔。仰想孝思愈廓然矣。不審冬春以還。制中氣度益自支護。下懷甚有懸慕也。玆有區區私懇。輒此布聞。先人下世。今四十年矣。墓道尙無刻。不肖之罪也。先人無位無年。同時先輩知先人者。已皆凋落。先人之行莫顯焉。昔亡兄草土中狀先人行。以禀於王考。王考添附數條。未及乞銘。而兄又以亡。王考以亡兄之意。乞銘於族祖文翼公。埋之塚傍。而至刻石事。不肖時幼弱。家又徹貧。凡墓隧之事。松栢尙不能禁其毁傷。况石乎。故先人之墓。至今有誌而無表。不肖常痛心焉。今幸賴上恩。爲官海上。捐廩具一石。圖所以壽先人者。所未具者獨文字耳。世豈無任此事者。窃自念及見而知先人者。猶莫如執事。執事道靜而德淸。文古而辭簡。其言宜信。侄至愚庸。荷執事不以鄙夷。眷之甚深。三者無一焉。猶將有希丐望願。况皆有焉。
而乃區區不以煩左右。則匪所以揚先人也。亡兄所搆。王考所附。或恐煩絮甚。不肖別爲一本。淨寫以獻。文雖異。實乃亡兄之意。王考之旨也。侄當抱此文進立軒屛之下以請矣。衰病。雖經宿之地。甚難自力。少須臾則執事卽吉入都之日也。又窃恐一入城裏。絶少得閑日。閉戶草文字時。故誠欲及此未然。卒獲所願。敢將不腆之幣。齎付使者。陳此衷曲。苟執事悲不肖之情。亦或諒其願而無吝於言矣。未知盛意以爲如何。所欲徼惠。實在表文。倘蒙於卽吉前搆下一通。則益爲幽明受賜之感矣。千萬諒察。不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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