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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x 页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书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67H 页
与章叔(基宪。○癸卯四月二日。)
左右资禀既异。志意远大。平日所以省察存养。不容少缓。甚盛甚盛。第愚所闻。则学莫贵于穷理。天地古今。万事万物之理。皆所当穷而最切而急者。日用彝伦也。其穷之之要。在读书讲习。读书而不知讲习。所谓徒能读也。自谓讲习而有疑不劄。妙契不书。则问思明辨之工。无以下手。而所谓省察存养者。如无面之不托矣。不审高明以为如何。独学寡闻。传有深戒。古人之游学四方。盖以此也。夫周游乎名山大川者。始也观丘陵之高。则知丘陵之为高。观溪潭之大。则知溪潭之为大。及其上泰山之颠。望东海之洋。然后知丘陵之外复有高山。而溪潭之外复有大水也。故曰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左右年富力强。而及此閒暇无事之时。何惮而不为是哉。须以古人为法。而不入于独学寡闻之归。至祷至祷。贵藏。有佔𠌫,寒暄,一蠹诸先生状德文字乎。虽出于断简古纸者。俱收惠借如何。有紧考处耳。
与章叔。(癸卯八月二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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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斋遗藁。编次已讫否。鹭江之行。何时为期。睡窝集序文。一时并请。庶无后时之恨。而其在事体先后。似不颠倒耳。高明以为如何。参判公遗藁。订讹编次。有更与商确者。此则徐图之可也。平默月初。往谒梅山函丈。承诲五六日。函丈说及文毅公事曰。向吾谓贵宗一人曰文毅公实记。不可不辑云矣。至今不为。何也。愚无辞可对。只曰。 王务。家私害之也。先生曰。然则责在高明辈矣。盖惟国史所载。先辈所论。固有可以取信于百世者。然此特其大略耳。其平生事实之详。散出诸家。不得萃会。正为可恨。必须极力旁搜。考校同异。编为一书。以与宗族及同志共之。不惟吾金之幸。其于斯文之显晦。亦不无所关也。又鳌谷丈亟称于强窝丈学行。而哀其无由发挥也。要平默及高明。收拾其言行文字。此又不可恝然也。大抵此等事。虽于下学为己。似不甚紧急。而事之关于祖先系于斯文。在所当为。而不可以占便宜为心。盖亦进德修业之一事也。如何如何。
与章叔。(庚戌十月。)
洞阴墓所。是二百年互相入葬之地。此实先代定规。其意以为必如是而后。子孙贫穷者死。有埋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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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既曰互葬。则破脑压唇之外。步武逼近。案对交割。坐立俱见。皆置而不论。亦已例也。乃者。基贞葬亲后。基稷独以为与自家先墓相近。欲破先规。遂致天水之违行。既见屈于本官。则将左右请嘱而翻其讼云。可谓妄错矣。如见伊令。幸以此说与。沮挠其计也。涟抱诸族。或山尽无归。则安知不以洞阴为归耶。观周礼族葬。程子昭穆葬之说。则互葬自是古意。子孙宗族。死而相聚。列侍父祖。善莫大焉。人情天理。幽明死生。恐不顿异。则其贤于翁仲之设远矣。未知明者。以为如何。
答章叔。(丙辰三月。)
承谕欲读书持心。而为造物所猜云者。乃今日士子恒言耳。第迂愚之见。则有不可晓者。高明曷尝见有欲朝夕𩜾粥。为造物所猜而不得食。欲昏夜寝睡。为造物所猜而不得睡。欲佚游者。为造物所猜而不得游。欲杂技者。为造物所猜而不得为者耶。凡此之类。皆欲为则为。无造物之猜。而独于读书持心。被造物之阻搪。何理欤。此无他。方寸之间。形气之私。有以胜夫性命之正矣。而顾欲向人文之也。故遂不免诿之于造物。而不自知其陷于怨天尤人之归矣。若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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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形气轻重大小。深知实见而笃信焉。则知此心之不可顷刻而不持也。知此心之不可顷刻而不持。则知此理之具于吾心而散在事物者。不可不熟讲而明辨也。知此理之不可不熟讲而明辨。则一年十二月。一月三十日。一日十二时。不患无此隙。而虽真有造物者欲阻搪。不可得矣。又未知明者。以为如何。传心录锓梓。工役已兴云。幸幸。但恐各得一本。束之高阁已矣。则终不足以为明道讨乱之本。是为闷切耳。平默年来一味离索。所得不足以填补其所失。惟时读近思一部。觉得叶注有多少更商处。仍考朱子成训。参之诸儒之说。与夫沙溪,守梦之书。去其重复。拣其精要。大书叶注而分入为疏。草成至半稿。纸竭中止。不知何日可以卒业也。何时欲一枉耶。企企。
与章叔。(丙寅三月二日。)
族从不善之积。获戾神明。殃及骨肉。家儿基朋。得疾三日。猝然为异物。(二月二十一日。)脩短有数。死生常理。无足怪者。但上有七旬老人。下有新来孀妇人。非木石。岂可堪忍。惟幸子妇性行温顺。能抑情节哀。反以宽譬舅姑。故姑得侍奉挨过。然累代奉祀之家。独子无育而死。此事将如之何。五十老夫妻。岂得有馀望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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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及此。五内崩裂。天地茫茫。谁谓此汉之不孝。卒至于此乎。第死者须是速归于土。只得束缚其柩。还葬嬴博之野。而客土孑孑。四顾无将伯之处。虽一席之地。岂能容易乎。冤哉冤哉。诸处皆不得告讣。惟章叔有同堂内。故作此付寄。痛泣顿首。伏惟佥照。
答章叔。(戊辰十二月二十日。)
向书伏慰。即日岁色垂殿。更询侍候万吉。区区劳视。平默抱孙反面。连无他愆。孙儿自日间读书。稍知疑问。可喜。大卿每旬会讲。观善觌仪。想有警发。授大学诵讫。劝其熟复。手劄所疑。劝其质问子汉浦。不无反复之益。但恐循例黾勉。而不坚定此志。力改旧习。则终年阅岁。只如镂冰画脂而已。故已授朱子大全中沧洲精舍再谕学者文。使之常诵自策。而又劝其归日。间熟小学,击蒙要诀。以为大学之根本基址。未知其果能不负此意否也。世衰道微。政教一坠。京辇则溢于心目。只是科宦。乡曲则溢于心目。只是财利。所见所习。只在形气上一款。不复知道心全体。是乃人生一条命脉。一刻舍此则动不动。绝坑深堑也。可胜叹哉。可胜悼哉。此中从游冠童。可百馀人。分在各处讲业。粗有次第矣。那中则章叔须作领袖。敢拾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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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进。以及闾里若干人。奉亲干蛊之暇。仿此施设。如何如何。此中人。亦皆贫穷干家奉老汩汩之人也。非饱煖无事而为破寂计者也。千万深谅。此是兴替死牛之一线分界也。书院毁撤之变。朝夕将及于迷源。痛郁而无谁语矣。当此时也。苟能一齐用心于此事。则岂非阳复之消息耶。满腔苦心。计或俯烛也。明春可抽隙惠肯否。未前只祝饯迓益珍。
答章叔(甲戌)
稽颡白。意表平叔。同洪丱至。奉读袖书。谨审衰境脚力。七舍。徒步往返安迪。尽觉平日忘生徇欲之戒。爱养精力之训。得诸程先生者。为不浅也。遥切慰幸。平默赖四处朋友。迭相匍匐。费尽心力。始终不倦。得葬先妣。反哭以后。顽缕亦能保存。不至大段生病矣。大叔无妄之疾。何至如此。春善忙迫发程。想心煎力疲。生颐有不可知。殊可念也。春也懒不肯学。本如陶徵士儿子。而冬春丧祸。一味废阁。才对书丌。又为此行。此亦渠之命数。鄙之家运也。闷叹奈何。第俟痊差便。劝其家内。无使过夏。如何如何。人谁不爱子爱孙。但常情。易以煦濡姑息为爱。不知慈爱之过。乃为贼害之深。此无他。心无远虑故也。从前累提此意。不妨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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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更加申申也。思伯。其时自山下。闻家间病故。火急径归。今姑不来。某文字无理会之暇矣。仍有一说。古语云。周之士贵。秦之士贱。此言何谓也。今当何处验之。鲁仲连。以齐东布衣之贱。正色倡言。责平原君新垣衍。立谈之閒。却西秦虎视之师。岂惟仲连之贤。动得二人之心哉。以二人能知士类之不可忽而清议之不可慢也。又岂惟二人之贤。能敬惮士类哉。文武周公下士尊贤之遗风馀俗。至战国而犹存也。秦则反是。候生,卢生。才一开口。则迁怒之祸。及于四百章甫矣。左右思之。今之士贵乎贱乎。今之仲连。在今平原之门。则今平原。其肯以视古仲连者视之乎。仲连。布衣之贱也。新垣衍。万乘之上价也。今之新垣。其肯与今仲连相礼貌。上下论天下事乎。烹醢梁王之说一出。则其能不曳出而戮之市。迁怒于本国而噬之乎。其贵贱之大分。固如此矣。况今之士类鄙污苟贱。与仲连俊伟高洁。同乎异乎。 皇庙之废。书院之毁。所执何辞。华阳洞黑牌子别库钱及各院之许多作弊。皆执言之端也。此非士类之鄙污苟贱。自受贱恶者乎。今 皇庙复设。却使本官管之。章甫无干涉。此其贱之恶之。直如盗贼。一日干涉。则虑有一日之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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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其无意于复院。亦出于此也。又记 圣上客冬后许受儒生之疏。举世钦诵言路之开矣。及儒疏沓至。出于杂念。猥酿无伦者。往往介于其閒。则京辇搢绅。相与骇叹矣。未几。自 上有严教。儒疏见禁。而太学谨悉。又加一层防限。其被贱恶至此。又益极矣。士类之处身如此。其贱又甚于秦士。岂不远乎。章叔亦今日士类也。其无不醉反耻之心乎。以士为名。苟有廉耻。其可举其面目。伏 閤论天下事乎。愿熟思而更示之。非章叔。不敢深言至此。览即秘之。荒迷不次。
答章叔(乙亥)
来谕所询无极。言太极无形象也。太极。言无极有实理也。此是周子灼见道体吃紧为人者。话头虽若高妙。而学者能真实理会。则莫非在我。莫非切己。所以只此些子。上接孔孟千载之统者也。若老子,柳宗元,邵康节之言无极。则只是说气。意本不同。谋不相及。假用与否。不可知。亦不当费说话耳。来谕疑动静之前。太极于何挂搭。高明岂见天地古今。有动静之前乎。盈天地亘古今。只有阴阳动静而已。动极则静。静极则动。循环无端。是则动之前是静。静之前是动。更无动静之前也。但图首。特揭太极圆圈。而阴静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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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圈。系于其下。其说曰。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骤而观之。疑若太极任阴阳动静之先者然。窃详周子之意。正欲指出此理。为万化之本根头脑。悬象示人。故不得不除却阴阳。单揭太极而为说亦如此。然其实下图。阴阳五行。男女万物之太极。即此单揭之太极而非有二也。盖理与气是一物上。有此二者之名。非有离合先后之可言耳。特语其分。则理者气之根本。气者理之形器。理者气之主宰。气者理之卒徒。故有是理。然后有是气。未有本无是理而辄有是气也。故不得不先举无极太极。而后及动阳静阴。先儒所谓无先后中有先后是也。故图说曰。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程子曰。体用一源。显微无閒。据此仔细。则来疑可释矣。近思录一部。求端用力。处己治人。实大学体用之全也。朱子采入四夫子切要之言。以尽精微。则天下之理。周遍该括。无复馀蕴矣。故妄尝窃谓近思录者。大学之演义也。然异端邪诐之说。不有以辨之。则诳诱迷溺。丧其所守。而十二卷所载。为无用之虚说矣。故继之以辨异端之卷。则体用既全。精微尽著。而异说不得售焉。尧舜三王之为善治。孔孟周程之为真儒。不过如此。至此然后方是。全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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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而为圣贤。其传为无弊。故以圣贤继之。而为此书之终。其序如此。不可移易也。西洋之祸。目今景状。不啻如洪水猛兽之惨。以中国言之。自 洪武圣祖。既不识孟子。至欲黜去祀享。至于朱子则斥之以迂阔老儒。而不崇其学。此诚天地之有憾也。至 永乐大全出。则庶几知尊孟朱。正士趍矣。而天位传授之初。纲常扫地无馀。则文具弥缝。不足以济其实事。其效使天下之学。三分五裂。而阳明之说。最为吾道之贼。其他科举之学。及注疏词章百氏之为害。不可遍举。三百年之间。反复沉痼。至使北虏入主。神州陆沉则天地间奇形怪种。以类而聚者。何所不至。此所以召西洋之祸。而九州化为禽兽也。以我东言之。镌党侮朱子。而甘心于尤翁者。务为新奇邪僻之论。思以易一世之心肠学术。而孤朱宋之道。遂至张皇洋教。如李瀷作僿说书中所载。无非阴主西洋之说。其序天主实义。以无幽不穷。无理不通。推予利玛窦。又雅称利胡为圣人。论七克之书。谓四勿之注脚。推尊洋历。谓非尧历所及。蔡相在具瞻之位。为洋学之窝窟。而不悦于安顺庵鼎福之苦口辨斥。贻书讽之以我。则不暇。其徒转相绍述。谓日食。本有常度。而孔子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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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故春秋小雅。误以日食为变。此等之言。日新月盛。逞其诐淫邪遁。无复忌惮。相与开门纳贼。而流俗无深识远虑。或为技巧所溺。或以绝远为恃。至于 哲考之时。两戚专国。则十数年之间。异样船无常出入。天主学在在卵育而都置不问。此所以内溃外侮。日甚一日。不免以千里畏人也。幸而丙寅之变。华西先师。力排和议而主攻守之说。偶契大院君之心。故举国之衣裳。不至尽陷于禽兽。而生灵不至遽化为鱼肉。此其功甚伟。而又足以有辞于天下后世矣。但目今时事。如彼此又安可恃耶。呜呼危哉。辟邪说先师论著。洞究情状。拔本塞源。与孟子辟杨墨。朱子辟禅陆。同功者。今已节入于雅言之书。绣梓毕。当印寄一木也。平默所著。有小册子。幸免于火。一二士友。传写为数本矣。原本休纸胡写。不堪看诵。且今借在人家。要亦早晚。当备入览也。李初平彬守也。周子为属吏。初平知其贤而敬重之。既荐诸朝。又周其不给。闻先生论学。叹曰。吾欲读书如何。先生曰。公老无及矣。请为公言之。初平日听其语。二年而有得。事见名臣录等书。其尊贤尚德。屈己下贱之美。足以警省衰世士大夫则尚矣。又其老而好学之意。髣髴于卫武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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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之事。而当为章叔之所师法。故前书仰提矣。
与殷叔。(辛巳七月二十八日。)
相别周岁。只有劳心忍忍而已。伏请新凉。闱候万谧。棣节珍相。各宅如故否。玉溪佳谷。慨然已久。衰境悲悼。计益如新也。族从不死不灭。以至于今矣。财竭民穷。茑萝寄生。直是危急。春也景色。见甚闷切。孟张程朱。言忍穷处困之道详矣。渠志凡不学。于此都无见处。奈何奈何。先师雅言。春閒。送之桧岩矣。未知达否。祭三立文赍去。幸以一酌。陈于象生而告之也。春也二练时。欲往参矣。适值曾儿痘发。临时还止。今始发程矣。此中孤寂太甚。速速催送为幸。疏儒一直相持。此古今所无之事也。然花房义质。贻书其徒云。草野人心。莫可奈何云。只此见士林之功。已不赀矣。 天意愈往愈邈。何哉。手梗胡草。惟祝加护。
与殷叔。(己丑七月。)
省礼。今年秋候又至。两地相望。只有忍怛而促膝无其路矣。阳界人事。固如是乎。第不审晚炎。棣节如何。仲氏内筵已撤。外练且至。孔怀之悲。计益如新矣。玉溪寺洞。衰境筋力。不至甚澌。可能源源于花树否。乐汝值寿母生朝。能辨甘脆壶觞。免低头汗酱否。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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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期跋涉。只切感旧之怀也。族从垂死之状。日甚一日。不学便衰。可耻甚矣。新搆闻已入处。颇轩敞云。恨蹩躠一隅。无以颂回禄之实也。第乞老而益壮。整摄身心。三复抑戒。令夏卿公武辈。日有振策。不至潦倒。是晚节一大事也。如何如何。神耗不备。伏希情犀。
答柳季正(述秉。○戊辰七月。)
平默白。即日庚殿秋生。伏惟静养起止履序万珍。阻阂五六年矣。每因衰懒事扰。常沓兼且。其间哭子于华岳。迁栖于龙门。抱孙于漳乡。卒值山颓梁坏。悲伤痛怛。如穷人无归。所以仍循放过。不能一奉咫尺之纸。以展溯用之忱也。玆蒙先施存慰。奉书惶感。不知所谢。平默生长穷乡。少无闻见。读书属文。求售有司。而才拙不副。方且怃然自失。忽闻先师论道洌水之上。遂书贽往从。父事二十七年。患不能深绎所闻精察所行。而真知实践于身心日用之閒。今则年满五十。聪明顿减于前时。道德益负于初心。然粗识向方。不至为大故下流。则顶踵毛发。皆此丈之赐也。不宁惟是。先难后获。心法至正。主理命气。大本不差。文理密察。微言洞析。闲圣息邪。猗烈甚大。举而措之。足以匡 君善世。讲而明之。足以淑人传后。言行事业。照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73L 页
人耳目。著在遗书。百世在后。必有心公眼明者。尚论神会。何敢阿其所好也。运丁极否。哲人其萎。痛公哭私。不自胜堪。玆因慰纸支蔓至此耳。谷抱二友。志向渐坚。乞加奖诱。使之勇进勿贰。卒副先师之苦心。千万之幸。平默奉老陆碌。无甚可言。不备谨状。伏惟恕察。
答苏纯汝(辉冕。○己卯七月。)
千里相望。一函德音。奚啻如尺蔡拱璧也。即日秋气清凉。伏惟宿慎奏勿药之喜。静养享休复之吉。商量旧学。培壅新得。当不知手舞而足蹈。甚恨残年贫病。无以秣马扶藜。亲近丽泽之末也。念先师门下。斯文诸公。零落殆尽。见今所恃。惟有尊兄一人。而平生精蕴。无从以仰探。在我得失。无从以就正。当此龙战道穷之日。孤怀乌得不增惕乎。计亦默有以矜谅也。平默息影未尽。猥被 朝家之记存。塞兑未密。忽惹同室之睢盱。惭忸悸恐。措躬无地矣。虎尾春冰之戒。提谕及此。敢不夙夜战兢也。离索之中。疑晦山积。所欲禀质者何限。而此友迫期告还。衰病之中。精神收拾不上。他不能一二。只道其寄在人间而已。临纸。不胜咄咄。第望努力加护。以副颙若。○朱子大全答石子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74H 页
重问目。若是太事。系国家安危。生灵休戚。馆职学官。岂容缄默云云。以我国言之。未知何官当馆职与学官耶。妄意学官。如伊川游太学。安定授以学职。宋孝宗除魏元履国子学录之类皆是。以我国言之。学职。如馆学掌议之类。学录。如成均直讲之类。未知然否。又按宋子大全答朴和叔书。有曰。系国家存亡者。则朱夫子亦许儒生论列。此说见于大全耶语类耶。抑以子重问答之学官。为儒生耶。若然则学官终是官人。与白身儒生。都无分别。事而果如何。岂身无言责。彼此一般。故混称而无妨也耶。语类又曰。前世韦布献言。皆有所因有次第云云。所因指什么而言。次第指什么而言。又记先师答鄙人书。(见卯行集中。)有曰。系国家危急存亡。则韦布论事。朱先生说斯义于魏元履云云。当时未及检质。追考元履问答。未见有此。此又何故。岂或偶失照勘耶。并望考订因便诲示。
与苏纯汝。(庚辰四月。)
恋德方切。曩被柳士星左顾。道客冬以来起居梗槩。粗慰远忱。第今朔饩屡换。夏令伊始。伏请俭德存身为况。超胜伯玉之化。计有及人之乐。门下得萃几个英才。可望其张旺斯文否。伏闻下沙奇公。奄忽云亡。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74L 页
虽无扫门之旧。岂胜殄瘁之痛也。年前哭任祭酒。及今又闻此老凶音。如干后辈。不成貌样。而又种种三分五裂。岂天意一直为欧罗巴地。有不得不然耶。中夜不寐。只愿无聪。此时所望于尊兄者。益不浅浅矣。千万珍重。勿以衰老而或懈于用力。则斯文之幸也。平默贞疾不死。区区收拾。殊没巴鼻。时有瘠土之民。相从于万山之中者。举皆饥馑滨死。莫能聚会精神。苦痛苦痛。星友久客近地。闻南归有日。故作此数语。兼讯近安。伏惟尊照。
与苏纯汝。(丁亥二月十二日。)
南海归路。历造仙扃。宿宿承诲。至今四阅寒暑。而如昨日事。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履玆日中。伏惟经体茂休。林居幽探。教育群英。油然以乐而忘身之老。顾此嫠不恤纬。徒尔劳攘。颠沛流离。滨死不悔者。诚是浅之为丈夫也。乞幸益加勉旃。以尽处而扶持之方焉。礼义旧邦。受赐多矣。平默客岁。自涟上。又挈家入永平之白云山中。农渊先生薖轴之阿。十里而近。千崖松桂。寒栖涧饮。也亦不妨。但山中。亦觉世间笼山之水。不能令外聒不入耳坎。奈何奈何。权李二少友。近状安否。进修计应刮目也。咸平金生。千里来访。仍欲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75H 页
相守过春矣。中路遇无赖儿。资斧尽失。乞食而至山中。留数日。见主人无食。拂衣而去。读书之事。动辄魔戏。岂亦西氛充满之證耶。咄叹咄叹。临行忙忙地请候。托令诣门而致之。自馀更祝千万珍重。
答卢粲兼(龙奎。○乙卯七月。)
分解经岁。只管引领。料外成而强见过。护行花树行遣。谓将历造高隐。而行李仓卒。不得作书。而强之回。过蒙辱垂先施。兼赐责诲。窃仰不较之盛度。忠告之古谊。三复纸毛。感惶交至也。承谕如干诵习。只是古人糟粕。了无身心上所得者。参以而强传说之梗槩。则不翅相左。可见进学愈笃而撝谦愈甚。循是以𨓏。将至尊而光卑而不可踰。甚善甚善。勉旃勉旃。但来教中。大其目平其心。钻研群经。韬晦一身数勾大指。隐之于心。不能无疑。诚以顽石之块。非猝乍之劈斫所能开者。深愧深愧。玆敢以一言反复焉。幸明者察焉。古之圣贤。目固大心固平。然其心术之义利。道学之宗蘖。人物之忠邪。论议之得失。乃其一身舜蹠之所由分。世道污隆之所由判。家国天下治乱兴亡之所由决。故必明目张胆。一剑两段。惟恐有毫釐之差焉。何尝有含糊因仍之意。以自托于所谓大其目平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75L 页
其心者耶。道德以本体言之。则曷尝不至尊至贵如来教所引也。然而气质之所偏。物欲之所蔽。风俗之所染。闻见之所局。不能有以荡涤而开豁焉。则吾之所谓道者。未必其当行之路。而所谓德者。未必其至善之体也。必也心心念念。事事物物。审察乎舜蹠之所以分。污隆之所以判。兴丧之所以决。彼则如恶恶臭而决去之。此则如好好色而必得之。然后气质渐至于消融。物欲渐至于退听。风俗见闻。不为吾累。而本体之至尊且贵者。卓然呈露于日用之间矣。故尤翁临箦。称述朱子之学。以告门人子孙曰。先生于阴阳义利黑白剖判之勇且严。如一刀两段。未尝少有依违因仍之意。此正大学诚意章事也。其如是故。卒至亚圣地位。能壁立万仞而功被万世。此乃大其目平其心之实也。不然而先以平心大目四字。横却胸中。含糊两可。依违苟且。以济其私。则所谓大且平者。如无星之秤无寸之尺。心术事为。无不受病而卒至猖狂自恣之归矣。前人之辙可鉴者多。岂非吾辈之所宜深戒者乎。至若古之所谓穷经者。非欲仅足于为我而已。盖将善其身。以宜其家。以及于国与天下也。故程子曰。穷经将以致用也。若韬晦一身。岂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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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愿哉。诚以时止而止。不得不然耳。然其所尝钻研者。乃为己之学而成物之本。故犹得以明夫是道。淑诸人而传诸后。固未尝终于韬晦而止也。窃覸来教之意。不问曲折。不问时义。一味以韬晦二字。为平生家计。则是钻研群经者。将为枯木死灰。而一适一莫。恐非愿学孔子之规模气象也。更乞于此。深加思惟。目欲其明而不欲苟大。心欲其开而不欲苟平。钻研则必于义理。隐见则必以时义。然后身心所得。真尊且贵。而所谓斯文之望。不让于他人矣。妄意如此。不审明者。竟以为如何。乞幸择其愚而卒教之。拜书后时月又迈。更伏问体节益珍否。比业在何处。而强传时习程文云。一味不辙否。门户之计。也非恶事。但晦翁所云超然处须先见得。方做古人所谓实才而不见输于林择之矣。且于出处初头。为能范其驰驱。而免于枉尺直寻之归矣。此语可幸默会否。平默省侧仅保。生事寥落。去去愈甚。沟壑是长弟事耳。奈何奈何。曩者。看阅近思录。觉得平岩叶氏之注。多有更商者存。近以释疑一部参订则果然矣。平默不自量度。裒聚释疑及他馀诸先正说话。而折衷于朱子。以叶注为纲。而分入于逐段之下。今净写。才卷馀矣。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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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尤翁所谓洗浣足白。不无分寸之效。读是书者。幸而有取于此。则于四夫子微言大义。庶乎其不差也耶。抑此事莫无僭汰之罪否。涯角相阻。无由共商。只切闷郁耳。所欲叙者。不止于此。纸尽不得不剪蔓。新凉已至。第祝弥加珍重。副此溯用。
答李伯钦(埈。○己酉六月。)
旻天不吊。 圣考上宾。痛号罔极之中。不胜 宗祊之忧。旋伏闻干戈虎贲。延 王孙于江都。 受同祭咜。名正言顺。呜呼亦万世无疆之休哉。恨不参对。与共其咷笑也。际被崔友历叩。恭承袖里讯札。满心醒沃。非直慰阔睽之怀也。矧伏审省馀棣度大同康吉耶。劄役不住下手。窃计其日益富有也。身心内外。本无二致。分作两截。正是吾人实病。来谕及此。可见省察之精密。而所警于荒怠者大矣。但省察得恁地固好。而又必加克治之功。然后身心内外。渐可以一以贯之矣。安得日受顶针之益。有以洗濯填补如来谕所云耶。敬之一字。直是圣学宗旨。而举此提耳。老兄真爱人以德哉。大抵敬者。圣学之所以成始成终也。故朱文公雅言致知不以敬。则昏惑纷扰。无以察义理之归。躬行不以敬。则怠惰放肆。无以致义理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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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岂不诚讲论及此。只坐气质轻肆浮浅。而于主一二字。殊欠工夫。故旧习缠绕而不能去。新恶滋长而莫之御。向日讲论。不过为猩猩之言。而究竟其害。必不止于身心内外之为两截而已也。奈何奈何。程朱书一日为急。诚然诚然。第以亲癠频复。种种焦煎。其外所扰。非但谱事而已。弟妇襄事之定任秋间。贫家百需。例不能取诸宫中。身兼仆役。左挈右提。了此以往。欲求伐柯之斧。以为祥禫后续弦之图。许多事挠。担着一身。故在家实无专门此事之暇矣。要之早晚。又复负笈入山。卒遂此志也。同研诸友安否。皆何如。见乏会稽先生。不能别书。此意示之如何。
答李伯五(建畴。○丁未五月十七日。)
再昨自黄檗返。得擎廿二日讯帖。伏认山居梗槩。恋仰之馀。顿失沉疴所在。孰谓书不如面也。间又有日。诸况何似。寡欲说。别有所录。承教胎纳。其有丑差。痛加绳削。如何。华阳大全。不住看读否。窃尝闻诸老先生之言。盖谓此爷资禀似孟子。学问主朱子。义理秉春秋。故非孔孟朱之书。不读也。非孔孟朱之说。不说也。非孔孟朱之行。不行也。间其学。则曰主敬也。格致也。存养也。实践也。扩充也。问其道。则曰天地之生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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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圣人之应万事。直而已矣。以之而养深积厚。道全德备。则极其大而所谓海阔天高者庶几焉。尽其细而所谓蚕丝牛毛者庶几焉。至大至刚之气。塞乎宇宙之间。是以卒然遇之。则以匹夫为 先王宾师而不以为泰。以一身任天下大事而不以为重。及其道不行也。犹能谨善利明王伯。辨夷华严淑慝。距诐行放淫辞。不惟千里箕邦。得免夫被发左衽。其集群儒而大成。承三圣之一治。开万世之太平者。炳如日星。环天所覆。极地所载。将惟此爷是赖矣。由是而言。则前辈多以此爷。直拟于孟朱者。窃恐非出于阿其所好。而一时之云云。真不足以氛翳其万一也。诵其诗读其书观其言行。而准夫孟朱之平生。则可以知其必然而无纤芥之可疑也。是故。求观孔子之道者。当自孟子始。求观朱子之道者。当自宋子始。夫色有朱紫。草有莠苗。乐有雅郑。道学有宗蘖。后之学者。不以宋子为大一统。则是犹适越而北辕也。然适越者之北辕。虽不得之越。无所害焉。学焉而失其宗。则唤银作铁。入于曲径邪歧而害不可胜言矣。然苟不格物致知而知其恶之可恶如乌喙之杀人而决去之。知其善之可好如饮食之活人而必得之。勇进之势。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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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风猛而不可遏。执守之确壁立万仞而不可拔。则又何由而升此爷之堂而入此爷之室哉。年来只觉得此意思分明。参前倚衡。自不能舍。虽或以此为人所恶而终穷以死。诚甘乐之。不自以为悔也。然抱此耿耿。无处道语。窃覸老兄。不顾傍人是非。不计自己利害。乃大读是书。令人心神洒然。信笔滚滚。伏惟恕其僭率。一览付丙也。锦辙亦可怕也。且刘白水大学故事。恐时义如此。如何如何。第以书字密付的禠。以相讲质。又何妨之有哉。弟亲癠频复。焦煎度日。若少安则计欲复之蘖山矣。不备。
与参赞(景善),松石(学性)两宗台及稚显(世镐)宗令。
按玉河馆旧谱。判官公派再聘河阴奉氏。生副尉公义贞。而庚午谱。乃以奉氏为侧室。玉河谱。书副尉之配。只曰李参判友閟之女。而庚午谱。乃曰李公之庶女。今其子孙。不免庶孽之名。窃不敢知庚午谱所云。果何所据也。以为潜谷之错认乎。则副尉公于潜谷。服尽未远也。且在桐楸之乡矣。以潜谷之聪明周密。奚至误认如此哉。且庶孽通显。在 英庙之世。则 英庙以前副尉之子寅。何由得垂绅于士夫之烈耶。潜谷果误而庚谱果欲釐正乎。则正当备说潜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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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误。与夫当日之所据。而明书其脚下。使役之观者。晓然明白。无容更疑焉可也。使奉氏果侧室乎。则侧室见书谱无其例。侧室书氏。礼无其文。且当悉注其釐正之由可也。顾乃不然。而但曰侧室曰庶子何耶。岂校正者。私有所修隙于其间。而虚舟相公。偶未之照勘。本孙地微居远。人劣势弱。心怀冤痛而无可奈何。以至今日也耶。以此推之。则其曰庶女者。恐亦所以实其侧室庶子之诬也。宋之苏颂。讼其父草头木脚之冤。则神宗特许刊改。国史至重也。犹尚如此。而朱夫子是之。今任有司之责者。盍改而正诸。副尉公。石潭李先生高弟也。今所辨者。非直为一宗之谱法。伤其贤人之受诬也。有司平默。
与参赞宗台
海宗基德。自宗会归。垂泣而言曰。吾明日还收谱单而归。与宗中诀。平默惊曰。胡为乎哉。答曰。问之延安李氏而不得考矣。从此以往。宗中诸大人。岂更有商量耶。仍嘘唏太息。平默解之曰。两台及莲谏。皆厚睦明察。必不恝然而已。姑宜俟之。大抵此不甚难辨。副尉公果庶子。则其配虽李公之嫡女。依旧是庶也。果嫡子。则其配虽李公之庶女。依旧是嫡也。此其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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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者。何必考李谱然后可决耶。夫仍旧贯。固慎重之事。然合有变通者。亦不成一于胶守也。张子曰。其不善者共改之。正所望于后人。窃恐虚舟相公当日之心。亦若是也。不然则程子所讥前所未安。今不敢复改。昔所未遑。今不敢复作者。不亦可慨乎。况变通庚午谱。而从玉河谱之旧者。初不害为仍旧之义耶。又况侧室庶子之书。恐是校正者事。非虚舟之亲定耶。凡事无大小。公论悍然不服。则于理必有未当故也。幸与松莲。更加十思。毋致冤霜之夏寒。如何如何。
与参赞,松石两宗台及稚显宗令。
按起忠兄弟。玉河谱。不书庶字。而庚谱则书之。此与副尉公事。无以异矣。大抵明严谱法。慎重仍旧。固是道理。然文有可徵。人咸称冤者。亦且恬然。则百世在后。能免谤舌乎。玉谱不书庶。果是疏漏而失勘者。则庚谱宜有一行注脚。不宜只称庶子而已也。此其破绽不亦分明乎。曰庶曰嫡。既已左右佩剑。则非庶之论。固难必信也。庶子之论。亦岂可必信也。二者。俱不可必信。则与其书庶而失之薄。毋宁不书而失之厚耶。此正观过知仁不仁之义也。伏望佥有司。深察而左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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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参赞宗台。(己酉十月二十九日。)
国哀。天下岂有此事乎。罔极罔极。日月不居。 玄宫已下。公私之恸。益复如何。尚伏幸 新圣继照。而 女中尧舜。重垂宝帘。回一发之危。奠九鼎之安。是亦环东土无疆之休哉。惟是正本清源。革弊救民。使异日嘉靖邦国。得如商高宗。则今日诸公之责也。窃愿夙夜匪懈。以隋儒正身之说。为究竟法。幸甚。履玆坤复之交。台候动止百福。平默省馀碌碌。仅保宿昔而已。文毅公岁祝。考之先贤定论。当于 因山卒哭后。卜日行之。而似闻台教以为阳复以后。属之来岁。不可行祭云云。未知此说何据。孤陋可愧。第妄意以为岁一祭。与节祀不同。则冬至后属春过时之说。恐推之太过。况今行夏之时。以寅月为岁首。则腊月三十日以前。属之今年无疑。且当行与否两说不同。则礼宜从厚。亦是先贤法门。伏望更思见教。恐不可硬令阙废也。山变闻极惊骇。此在宗中长德。亲审宗会而处之。台意以为如何。呵冻不备。伏惟台照。
上郡守李侯(种永。○戊寅二月。)
平默声闻过情。致辱明府。荐临寒扃。深赐知奖。又于兴学劝士之事。微示盛意。而将伯求助。迥出望外。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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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实愚陋无似。不足以堪承。然亦有一献焉。度今公私事势如乡射乡约之类。实难举行。藉使举行。恐终于文具而已。其说甚长。姑且略之。惟是讲会乡饮酒士相见礼之类。行之无窒碍。而积久可收实效矣。倘赐月临郡学。或柳进士重植所筑说乐台。科率邑士。略如明道上元之施措。则其中才学稍秀者。得以藉此益勉。而其馀子亦有所观感而兴起矣。乞垂盛念。又有一事。朝宗之面。有志学者三人。其一李生光奎。自坡州流转。教授于本而之瓦谷里。虽缘独学孤陋。见理未甚精透。而其操履敦确。谨礼守节。固穷不变之实。后辈鲜能及之。但羁寓穷酸。乡俗之所厌薄。故不尊不信。虽教授有年。而村秀未闻有兴起者。其二李生炳植。自抱川入寓本面之山月村。门微族孤。杜门畏约。乡士无与左右而共修斯文者。其三宋生来根。世居本面之栗吉里。顷尝师事华西先师。又从平默讲习日久。其资性狷介。悟解精明。而亦以门地甚微。家事赤立。故乡俗轻之太甚。而渠亦沮苶不振。此三人者。实不易得之秀士。而事势如此。缚束一隅。诚可悯也。亦愿明府。记此三人。以礼存间。邀致讲席礼场。特示宠异之意于一境之内。则不但此三人者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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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其眷庇之力。得有所扶持。引翼进学而成材。乡里父兄。亦当承望官意。往往改心易虑而劝其子弟矣。久于此道。而至于瓜熟之日。养得若干秀才。脱去荄甲。则种下种子。为张旺斯文。障塞洋氛之渐矣。是则明府之施措所及为远大。而其遗风馀韵。可以称思于永久。岂与一时簿牒之间。民蒙煦濡之惠泽者。同日而语哉。妄见如此。不审盛意。竟以为如何。年来杜门塞兑。世念扫空。只有此一事。留在方寸。惓惓不能已。非但鄙忱如是。抑明府之心亦然。天地鬼神之本心亦然矣。恭惟明府深念而亟图之。干冒尊严。不胜惶恐。死罪死罪。
上李侯。(戊寅五月十六日。)
中村民。今月廿一日。将葬其父。而以在公除前故。心有所疑。禀其可否。而题音内。 国葬前不许私葬云云。未知有他据否。今之 邦礼。只据丧礼补编施行。而补编受 教条。有勿论公除前后。葬事则许行之教。则非但 因山前。虽公除前。恐无不许之义。且 因山前私葬。只行三虞。而卒哭则待 国葬卒哭后。卜日行之。又是先贤定论。而补编所许。则今此不许。当时偶失照管。而丧家之情理。见甚切迫。故猥此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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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乞赐更商焉。补编全文呈上。伏幸视至。
答李侯。(戊寅七月。)
太极图说。并注解悬吐。塞命矣。念昔石室先生卲龄。对尤翁。讲质太极阴阳之说甚勤。然此则犹在闲暇时也。今执事。又在视篆之中。欲尊阁而诵习之。古贤之事。何幸复见于今日。而又知周夫子谓李初平读书。老而无及者。不可槩天下之人也。岂胜钦仰。第幸公暇熟复潜玩。则知向所谓听天之天字。即此无极太极之谓。而朱子所谓事事物物。必有所以然之故。所当然之则者。不敢不逐处理会也。何者。为其敬肆修悖之间。君子小人之分。一吉一凶之归。无择于钜细精粗故也。妄意如此。不审盛见。复以为如何。
答沈稚辅(宜翼。○己卯十一月。)
久阂音容。只诵无田甫田之章矣。顷蒙先施问札。副以相思诗章。拜领欣感。不啻如十朋之益。即日坤复交代。谨伏问静体万谧。望八卲龄。歉年粥饭。可能常继否。固知穷且益坚。安之义命而同病况。叹何可已也。少弟学没巴鼻。垂死无闻。向来一命。有同鼯鼠衣冠。何足贺为。老兄其真谜戏也。为之一笑。亨叔令墓草重宿。念葱竹之旧好。悲疏逖之不偶。顷者。一哭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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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归来。益不禁清血交颐也。此令曩时一疏。终是所执者正。其视顾瞻畏忌。一于泯默取容者。不可同日语也。他日泉下。欲以此相慰耳。客扰中仅此报谢。馀祝循序加爱。用副悬想。
答松石宗台。(乙卯七月十三日。)
即日大火西流。伏惟按节体候履序万重。区区向𨓏。常不胜下悰。第乔木衡茅。形格势阻。无以执策奉辔以趋下风。则每切引领太息而已。曩者伏闻节下受命南为。牙纛晻霭。则私窃以昔先正文成公李先生。仕于 朝。不得展其所抱。及为海伯也。则慨然登车而揽辔曰。外事犹可自效。下车不久。悉条蔽瘼。囊封万言。而以不忍立视牛羊之死。自矢古之圣贤忧念民国。血诚如此。岭人之所以企公者。盖亦不外乎此。而节下之所以自待者。计非恒情之所及。则平默之所以颙然而瞻仰者。有倍于他日。第恨此心无由仰摅矣。乃者。猥蒙不遗。辱赐崇帖。副以便面。铭感仆仆之馀。又以为来而不往。非礼也。虽敌以下且不敢。况在贵贱之相悬乎。玆故敬奉咫尺谢状。仍伸素日之忱焉。伏惟财赦。
答洪仲思(若弼。○壬子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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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哉痛哉。伯氏先生讣车。真耶梦耶。日者士友或有来传京耗。而及此者且疑且惊。欲即日登涂。以亲癠煎惶而未能也。意外专人告讣。副以先施手命。呜呼。泰山果颓矣。咸氏丈人。号绝之中。遘此厉虐。尤不胜献虑。幸勿为礼法所拘。凡系调摄。靡不用极。不致冥冥之惟忧。千万泣祷。教事谨悉。六月之事。当是先生万不获已之举。然不厌于物议则大矣。安知月前易箦。不由于忧愤而致然耶。此子弟门人所宜终身痛䀌者也。当时不能交谒更谏。已不是道理。于今岂忍矫造遗札。乞怜于其人䵝昧其不获已之微意耶。虽事系正当道理。诈造遗书。决然不可。而况干禄之事乎。窃计某台感德已久。纵使无言。不患不受报收功矣。所教文字。不敢奉以周旋。忝在门下之列。又不敢不以正对。狂奴旧态。庶或见原否。行当奔哭面叙此意。只祝深自宽抑。以慰兹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