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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谷集卷之四
疏箚
公元1487年
請仍全州判官李秉鼎。兼陳所懷疏。(吏議時○丁未)
伏以臣以昏憃。濫竊匪據。適値首席有病。亞堂下鄕。屢當獨政。動輒做錯。尤悔多端。愧懼交中。乃於日昨槐山差出時。按簿披覓。僅得首副望二人。而餘皆見掣格例。無以塡擬。欲擇於他守令。則只爲一郡窠之末擬。猥煩 啓請。亦係重難。倉卒之際。事甚窘悶。曾聞守令之有陞叙承傳者。不待 啓禀。直擬有例。遂以全州判官李秉鼎備擬其末。至受 天點矣。及其退出。得聞物議。卽今湖南民饑孔慘。賑政方急。全又營底劇邑。而當此道伯交遞之際。徑遷良倅。付之生手。則官事尤有大可虞者。臣於是始覺注擬之失當。不勝瞿然。往見本曹首堂及原任大臣而問之。其見果不謀而同。皆以爲此不可無變通仍任之擧。而廊廟見空。禀裁無人。非臣自列。末由上 聞。玆不得不冒昧陳章。仍請 譴罰。伏願 聖明。特命全州前判官李秉鼎姑爲仍任。畀以救荒之責。且治臣銓注不審之失。千萬幸甚。仍竊伏念。今日 國事。環顧中外。無可着手處。只有擇守令一事。猶可爲救得目前之
急務。而資格有拘。儲養無素。每當擬差。率多苟簡。臣爲是之悶。頃因入 侍。猥陳淺見。獲蒙 聖上開納。爰 命廟堂諸臣及八道方伯,兩都守臣。各擧其所知。申明罪薦主之法。此甚盛意也。 成命之下。宜其仰體奉承之不暇。而三月于玆。薦單之下本曹者。僅止於六。餘無聞焉。是果百執事之多。而曾無一箇好人而然歟。臣竊訝之。且其被剡者。多有一人而疊登兩薦者。通計其數。不過爲十二人。雖曰才難。不其然乎。以此零些。何所補於甄選。其亦不誠實甚矣。臣謂曾任備局堂上及道伯,守臣而見帶職名者。毋論行公與否。傡令薦進。而嚴加申飭。俾不遷就可也。至於武守。擇人爲尤難。盖由於耳目不逮。取舍靡適。以致誤用者多。知武人之賢否。宜莫如武將。而兩局大將。俱以備堂。當自有所薦。必令於武臣中極擇以進。摠戎使以下。各軍門亞將及諸道閫帥。亦倣道臣之例。而减殺其數。各薦一人。以廣遴選之路。恐合事宜。第人之才行。各有長短。或長於剸理者。短於廉約。或優於撫字者。劣於威明。此聖人所以毋求備於一人也。若使薦主。各以其人所能。別爲題目註其下。如殿最之爲。他日任職。不如其褒而抵罪者。以其罪罪之。斷
不饒貸之意。申下 明旨。著爲絜令。則庶可無循私混進之弊。唯 聖明財處焉。
辭江華留守疏
伏以臣於日者。坐罷纔一宿。而旋叨前職。事異常格。義難冒承。詣 闕陳章。未獲登徹。違 召待譴。方深悚蹙。不圖此際。忽有千萬不敢當之 命。見加於千萬無所似之身。臣於是。始焉惝怳。終焉駴惑。反復思惟。實莫曉 聖明奚爲而有此謬誤之擧也。夫亞卿命德之器。是何等爵秩。行都居留之職。是何等責任。如臣陋劣庸瑣之質。又是何等人物。以此而擬彼。其果有絲毫彷彿於相稱者否乎。臣聞王者用人之法。盖有二道焉。察能而授官。量才而任職。不問資級。不拘格例。唯其人是求。此上世所以隆盛也。其次踐履旣多。考試旣審。累功積勞。循序漸進。非有特異之績。茂著之效。則不敢輕易躐陞。亦不失爲愼銓叙重官方之常則也。臣之不肖無能。自知者明。凡百執事。無一可堪。而只爲親老。意在祿仕。應擧覓官。僥倖一第。遂藉先蔭。濫廁名塗。節次推遷。誤 恩冥升。至於猥隨下大夫之列。而榮耀已極矣。涯分已溢矣。顧此二品峻資。保障重任。豈臣平生夢寐之所曾到者。而况
臣釋褐登 朝。僅餘十稔。緋玉加階。纔及三歲。外而峽郡半載之守。內而佐貳數朔之忝。歷試無幾。實仕甚淺。蔑有尺寸之效。徒積尸素之罪。每自循省。若隕淵谷。得逭誅責。亦荷寬假。今玆 恩命。果是何名。噫。以言乎才具。則無一善可錄旣如彼。以言乎資歷。則無一職能辦又如此。而從前叨竊。輒居輩流之先。畢竟超擢。遽出輿情之外。近時官職之無漸。固是有識所竊歎。而歷數朝中。寧復有若臣所被之駭且異者哉。當初廟議之混擧臣名。苟然塡擬。已不免有乖難愼。而 恩點之加。又隨而越次猥及。 天地洪造。若有偏私於臣者。不唯在臣一身。小器無受大之望。眇福有招灾之懼。抑恐 朝廷擧措之失其宜。來四方之譏議。貽一世之嗤點。以至名器之重。自此而輕褻。則哲之明。由是而玷累者。莫非賤臣之罪。而臣若外憑 寵靈。內懷貪戀。不自量度。妄意承當。終至溺職而孤 恩。僨事而速戾。則臣雖萬被誅戮。曷足以少贖其愆也。臣自聞新 命以來。如負大何。如逢大患。心𢥠膽慄。寢驚夢愕。囚首縮伏。將近旬日。而尙不敢爲露章祈免之計者。誠以公議之地。必有駁正之擧。宜不待臣自列故耳。司直之論。迄此無聞。匪分之職。
徒爾縻身。臣之情跡。愈益窮蹙。徊徨抑塞。罔知所出。玆不得不抗顔包羞。冒入文字。仰干 宸嚴之聽。伏乞 聖明。察臣懇之非出飾讓。念臣職之不容濫授。亟 賜改正。更擇才望。一以愼命爵之方。一以重留鑰之任。亦使臣自安分守公私。不勝萬幸。
被推後辭職。仍論軍餉事疏。
伏以臣本憃陋譾劣。百不猶人。大小官職。一無可堪。而蒙被 誤知。擢授重任。辭 陛之日。至 命賜對。威顔咫尺。 勉諭丁寧。臣誠感激自勵。思有以報效萬一。自莅府事。凡係可以分寸裨益於保障之圖者。不揆愚妄。務欲措置。寤寐一念。匪爲身計。而職緣見識蒙昧。知慮迂滯。觸事憒憒。動遭乖盭。瘡疣百出。嘲謗四集。畢竟顚沛。臣固自分尋常兢惕。若無所容。乃於日者。伏見戶曹關文之下來本府者。以臣狀請湖南大同米事。廟議深峻斥以無謂。 聖敎嚴截。警以後弊。遂有問備之 命。曾未幾何。又因貶題之錯誤。致勤 點下。荐被推勘。臣於是。惶霣震怖。繼以愧訟。不知置身之所也。夫殿最等第。所關非細。此而不審。其他可知。臣之不合冒蹲匪據。亦已明矣。然在臣辜犯。猶是細故。至於惟正之供。事體最嚴。臣果不禀
朝旨。欲自擅捧。則論其罪狀。實關專輒。 國有常典。敢逭誅辟。推考薄罰。寬貰太過。固知出於 聖度包荒。不欲深究之意。而竊計執法之地。必有重發之論。臣方縮伏悚息。惟萬死是俟。縱使其間有些委折之可明。臣何敢不思引服。仰首指陳。有若自辨之爲哉。抑臣之所大懼者。假令臣無罪而在職。不過徒擁鬼簿。坐守空城而已。幸際昇平。苟冀無事。卒有警急。將安所逃其死乎。如臣螻蟻微命。固無足惜。到此地頭。雖擢臣髮而湛臣宗。亦何救於 國事哉。言念及此。直欲無生。倘蒙 聖明深加察諒。亟將臣身先 賜斥黜。以彰厥罪。爲後來戒。仍 飭廊廟諸臣。另擇才望可堪者而任之。俾責成效。則可使軍儲有收拾之望。而重地無等棄之患。非臣之幸。實 國家之幸也。臣於請 譴之章。宜不敢更有演論。而伏見 聖敎之出於擧條者。以餉儲之枵然。人心之狃安。深有所慨然。至以莫重軍需。視若不緊之物爲 敎。臣於是。竊有以仰見 聖筭所及出尋常萬萬。 明睿所照無毫髮未盡。臣誠欽仰感歎。區區膚淺之見。有不容自隱者。輒敢冒昧敷陳。以俟進退之 命。僭猥甚矣。死罪死罪。臣謹稽本府餉米記付元數。摠而計之。爲
十五萬五千餘石。其視舊日積峙。則已不翅大縮。而簿載與庫儲。其數又相懸矣。然而十數年前實儲。猶不下十二萬石。近歲以來。日就蕩然。至於昨年。地部一時取用三萬石。而無復餘地矣。卽今留庫。雖稱二萬七千石。而昨年三萬石京運時所縮。至於五千石之多。若更轉庫而改量。則又未知見縮幾何耳。使江都永無用兵之日則幸矣。不然則以此零瑣之糓。其可謂軍有見糧否乎。臣自受任以來。每謂今之保障。城池甲兵。猶是第二件事。策莫急於收聚糧儲。而宿逋舊貸。非可輕議。唯是地部所用。事匪久遠。時當漕輓。倘有 明命。可期準償。遂於 前席。敢貢愚說。得蒙 聖上不以爲非。至有各別申飭該曹之 敎。而臣且謂地部稅米體段。視惠廳所管大同米。尤有別焉。故雖値大殺之年。曾無未捧之患。二萬石之追請充報者。姑未知如何。而一萬石之先已劃給者。可必其來納矣。及臣到府。聞湖南稅船幾盡溯上。旣又取閱春初地部行關。則劃送之米。見稱以大同。臣雖不能無訝然。地部,惠廳。或有推移換給之事。其米之都不相關。臣固念不到。而旣知非稅米。則恐難保其準捧。一面探聽大同船上來之奇。一面起送將吏于湖
公元1545年
營。公牒私書。力要其督送。則本道道臣。報以九邑率是被灾尤甚之類。雖係惟正之供。尙請退捧。况此非當年條大同。卽是乙巳作米中本道所嘗請得而留賑者。非惟卽今無一粒見存。雖値豐歲。亦恐其收拾無路。臣始覺向之劃給。不過一道簿書。其爲虗套。殆無異於六里靑山。臣未知江都留餉。何所負於 國家。而 國家視之。反若秦人之於楚人耶。地部此擧。雖或出於經費是急。他不暇顧。而若使臣早知如此。初何以錯認爲應捧之物。至有率爾狀請之擧也。抑臣狀請本意。不但爲湖南大同米而已。未劃定二萬石。亦冀有 處分。盖謂前日申飭之 敎。終不可無擧行故也。廟堂覆奏。旣不提論。朝議所在。從可揣知。雖以臣之妄想倖念。亦已斷望於此。而倘或 朝家見謂一萬石先給者。猶可爲待變之需。則必及此時。亟思變通之方。 命寢九邑劃定之關。更就地部所管已捧之糓。或當捧之物。別般調度。劃卽輸送。然後方可免於事歸無實。而庶或爲緩急萬一之備矣。苟非然者。臣恐江都一府。終作棄地。 國家他日。將何處以爲歸乎。今臣之爲此言。只出於一段悃愊。非有絲毫過實之辭。唯 聖明之深留 睿念。特賜指揮
焉。且本府所屬鎭堡凡十三處。而各有所掌餉糓。其數雖零星。關係軍儲。在所當飭。故臣到卽發送偏裨。檢視其留儲實數。取納文書。考覈其糶政臧否。大抵諸鎭。無不有濫觴之失。此或由於循襲謬規。而若律之以一切之法。則二人外。皆不免於貶科矣。念臣莅任屬耳。多人並罷。或恐有歉於審愼。且慮羣情之騷擾。除非最不法尤無狀者。姑置中考以示警責。其所坐稍輕。目以糶政有失者二人。今以其一人之宜下而居中。臣旣被推。而一人則無所擧論。若終至一罷而一仍。則得無罪同罰異之歎。而此外所坐較重之類。亦豈不爲倖免之歸耶。此事在臣私義。非所敢言。而緣臣考課不嚴。以致 朝家用法之不均。則深恐其重爲臣罪。玆不得不略及於疏末。伏願 聖明裁處焉。
公元1548年
辭大司成疏(戊申)
伏以釁累賤臣。報效無地。只爲死難。章皇入都。冒肅軍銜。兢蹙方深。不謂此際忽有國子新 命。在臣分義。唯當竭蹶趨承。何敢煩控於此時。而第念昔宋臣楊時在都城受圍之日。尙以擇名師敎多士爲請。誠以首善之地。元氣之本。不可以時難而忽之故也。若
臣才分之千萬不稱。姑未暇言。而以臣罪負之身。滓穢之蹤。苟然冒據於師儒之席。得不爲賢關之羞辱乎。玆不得不投陳短章。猥控危懇。伏乞 聖明。亟命改正。容臣托跡散秩。隨分自效。仍治臣瀆擾稽謝之罪。以爲他人戒。不勝幸甚。
亂定後告歸疏
伏以負罪賤臣。唯死難是急。章皇奔赴。至被千萬不敢當之 除旨。而控免無路。冒沒肅 命。進伏環衛之外。徒切同仇之憤。何幸 威靈所曁。寇賊略平。憂遑之餘。慶祝維新。第念大難甫定。餘虞尙深。日 御帳殿。 親鞫兇囚。此豈臣子言私之日。而若臣孑然一身。獨將九袠老母。不堪乍離之狀。不惟人所共知。 天日之明。亦或下燭也。臣於聞變上來之時。臣母淹病在床已三月。而臣猶不暇顧戀。忍抑訣別。及臣入京。聞賊鋒至犯近境。臣所居鄕里波蕩。士女奔播。臣家眷屬。亦在其中。老母存活。萬無一幸。臣情事罔極。日夜腐心。屢使人探聽消息。臣母果避竄於砥平山谷中。而驚隕顚仆。幾死道路。一舍之地。費日僅達。氣息屢絶。四體不收。神思恍迷。殆無省覺。諄諄如夢中語。但願一見臣面云。人理到此。尙復可忍。誠恐頃
刻遲淹。貽悔莫逮。玆敢投呈短疏。冒死籲急。獻賀之節。知在不遠。而私情所迫。未免徑退。微誠莫伸。分義都虧。有臣如此。生不如死。回瞻 象魏。秪增隕結。伏乞 聖慈。俯垂哀憐。許臣走救嫠老垂死之喘。仍 命攸司。重勘臣任情擅歸之罪。以勵臣節。爲他人戒。不勝萬幸。臣治疏將上之際。母病急報。卽又再至。臣尤焚灼慌忙。未暇待 批。顚倒出城。死罪死罪。臣無任涕泣祈懇之至。
公元1549年
引義乞免本兼諸任疏(己酉)
伏以臣負罪逋刑。隨分屛跡。只得與垂盡病母。相守於窮鄕絶峽之中。一息苟存。萬念都灰。乃者千萬夢想所不到。忽伏承憲長 除命。馹召遠降。聽聞俱聳。臣於是。驚惶震越。莫知置身之所也。夫以臣無狀。職名之不稱。物情之大駴。姑不暇論。唯是臣積釁重累。萬死甘心。無面可顯於 天日之下。雖閒司散地。尙不容齒列。况於是職乎。仰惟 淵鑑之明。宜無遺燭。而臣每以煩猥爲懼。未嘗畢暴其情實。或者 聖意謂臣所坐。容有可以湔滌抆拭。更備驅使。而致有此意外之誤 恩耶。苟然者。臣之從前泯默。罪尤大矣。噫嘻。臣罪可勝言哉。念臣昔忝秉筆之任。逮事我
公元1645年
肅考。昵 侍邇英。三載有餘。 隆恩厚渥。與天無極。而泣 弓之淚未乾。汗竹之 命是叨。則其所以殫竭微誠。追報 聖德。豈不在此一事。而敢以好惡利害之私。參錯於其間。果有如誣毁者之言。則臣雖滅死萬萬。曷足以贖其辜乎。此臣之罪一也。臣當乙巳維新之 化。首玷經席輔導之列。區區願忠之忱。唯以昭 聖誣討國賊。爲第一義。故於寃死諸臣伸雪之擧。臣猶懼其本末先後之倒序。至於陳疏獻愚。而未蒙 開納。臣之私憂過計。盖未嘗不在於兇言肆行。亂賊莫懲。將貽日後難言之慮。而秪緣臣誠意淺短。不能極言竭論。感回 天聽。終使 聖朝處分。姑息苟且。馴致賊勢滋蔓。 宗社幾覆。靜言思之。莫非臣罪。况四忠節惠之典。與其議者臣也。三司討逆之論。合其辭者亦臣也。臣所謂忠。今反爲逆。臣所謂逆。今反爲忠。則其護逆誣忠之誅。臣何所逃乎。此臣之罪二也。噫。爲人臣子。有一於斯。尙難自立於覆載之間。况一身而兼有此二大罪乎。臣每自循省。寢驚夢愕。五情震爽。忽不知其身尙在地上。臣之得保首領。退塡溝壑。實爲臣厚幸。尙何立 朝從宦之可論也哉。矧玆風憲首席。言責重地。尤豈在野累臣所可一
日虗縻者。且臣所兼籌司槐院之任。一向癏曠。訖無 處分。亦非 國體所宜。伏乞 聖慈。察臣衅孽之蹤。只合廢錮。諒臣危苦之辭。亶出肝膈。亟將臣本兼諸任。傡賜鐫削。仍 命選部。永刊臣姓名於朝籍。許臣長爲 聖世之編氓。寄命畎畒。歌詠化理。以卒 天地父母生成之澤。不勝大願。
公元1610年
辭副提學乞歸養疏(庚戌)
伏以臣釁負旣重。情理且隘。分甘塡壑。望斷陳力。前冬徑退。盖非獲已。而臣於其時。待門呈疏。蒼黃治發。申飭之令。雖未及承。擅輒之罪。實在罔赦。 聖度寬涵。誅罰不加。只 命還給。責其未安。臣誠撫躬知罪。悚隕至今。不圖玉署 召命。又下於 陵幸迫近之日。揆以臣子常分。惟宜竭蹶趨造之不暇。而臣之九耋老母。舊患腰脊之痛。近復添劇。宛轉床褥。一縷危喘。益無餘地。臣以孑然單身。獨自扶將於山峽荒絶之中。未忍便離。治任遲徊。此際伏聞在外儒臣。有一傡禁推之 命。臣驚惶震怖。不敢顧私。亟招異居親戚。託以看護母病。掩泣登途。顚倒作行。謹詣 王府。請就吏對。而席藁兩日。終未獲 命。至於 鑾輿將駕之際。特勤 聖敎。令勿待命。臣遂趨伏 輦路之
側。仰聆 警蹕之聲。得以少伸犬馬之微忱。而跡阻陪班。心懸 屬車。瞻望怵惕。靡所措躬。繼因 行在傳命。 天牌臨門。不知負罪賤臣。何以辱此格外之 恩召。矧當 法駕離都。百僚在公之時。區區私義。所不敢言。第臣本來辜犯之外。前後逋慢之罪。實有萬倍他人者。責罰之下。臣當爲首。而日者兩僚或以積年退處之臣。或以一時下鄕之人。俱繫囹圄。相繼罷免。臣獨猥自托於資級差別。新 除屬耳。而幸其苟逭。晏然冒進。略無所顧畏。則若臣滓穢之蹤。廉媿一節。雖無足恤。其於虧公法而損 朝體。何哉。臣爲是之懼。竟未祗赴。罪上添罪。萬戮猶輕。伏况 乘輿遠幸。 玉體久勞之餘。承聞 起居。誠禮所急。而臣方縮伏城外。泥首竢 譴。不得致身於庭候之班。此又臣之罪也。伏乞 聖明。亟命下臣司敗。嚴賜勘處。使罰典無偏。而頹綱少肅焉。抑臣切迫情私。終若自阻於 閔覆之天。臣則有罪。敢此附陳。臣謹按 國典。有曰。親年七十。一子歸養。九十。諸子歸養。豈非以親年益高。子心愈急。故盡許其歸。俾伸其養耶。我 聖祖所以立法垂訓。務篤風化。有如是者。今臣母年過八十已九稔。而又在子惟臣一人焉耳。懔迫之勢。
孤苦之形。實尠其比。伏惟 聖上。上奉 長樂。政先孝理。凡厥嫠老。在所優恤。如臣情事。宜蒙矜諒。而秪緣臣爲子不孝。爲臣不忠。未有一段誠意。可以感格 聰聽。乞身歸養。訖未自遂。藥餌調護。至使人代。臣之得罪於 聖世名敎之重已多矣。雖欲抑情在京。立 朝從宦。亦將何所資而爲事 君之本哉。倘荷 聖慈。曲垂哀憐。許臣刊名仕籍。容臣守分田廬。以卒老母餘年。得自盡於人子之情。則不惟在臣爲罔極之 恩。亦未必無所補於 聖朝敦倫之治。臣無任涕泣祈懇之至。
申乞歸養。兼陳所懷疏。
伏以釁孽賤臣。報效無地。徒以母病之故。昧分觸憲。前後凡幾遭。而其擧措之顚倒。罪犯之層疊。至于今行而極矣。臨路封章。意遽心慌。語不成倫。無以格 天。宿愆未贖。前轍復蹈。跡近怙終。在所必誅。 聖批之下。反紆 恩諭。於臣情理之切。旣有所 俯燭。以臣抵冒之重。止責其未安。卒之令臣勿辭。竢間將來。反復 開誨。眷顧寬假。雖慈父之詔迷子。殆無以過之。臣是何人。敢叨斯 寵。說與老母。相對感泣。闔門攢手。不知死所。第臣老母奄奄縷息。無望轉動之狀。
天日之明。猶靳察諒。此盖由臣疏辭。只據目前事勢。而未暇悉暴其情實故耳。臣誠抑塞窘悶。不得不復煩哀籲焉。噫。臣母九十之年。餘日幾何。而絶峽窮村。狼狽棲屑。三歲于玆矣。保養老人。莫如居止便體。扶接衰氣。唯以藥餌爲恃。而境土荒僻。市肆迂遠。朝夕所啖。不過鹽菜是資。疾病之作。每患醫治難及。臣旣家在驪上。凡百較優。挈歸安頓。豈非人情所急。而迄今濡滯。備受艱厄。此其勢。非有甚不得已者存而然哉。盖臣母泄痢一症。卽是數十年沉痼之疾。逐歲漸加。發輒暴瀉無筭。莫可收拾。危在呼吸。尋常一月之內。未有數日之安。尙何病間之可竢。而臣若爲承將來之 命。迫令行役於數百之程。則未達半途。得保危喘。决知其萬無一幸。臣雖不足言。其有傷於 聖世孝理之化。爲如何哉。若臣負罪引慝。永矢自廢之義。盖嘗一暴於憲職時辭本。而見叨職名之不堪更冒。所兼兩任之難容虗帶。姑有所不暇及者。唯此一段情事。至窮且慽。合被 聖主之哀矜。玆冒萬死。罄竭底蘊。涕泣陳乞於 天地父母之前。倘蒙 聖慈特推仁恩。依臣前疏所懇。一遵 國典。永許歸養。俾臣得與老母相守於田廬。以終其天年。仍 命治
公元1668年
臣之罪。彰臣之慢。以爲爲人臣子辜 恩違命者之戒。不勝萬幸。臣方治疏之際。伏聞有蠱獄 親鞫之擧。仍又哀臨魂宮。操文致慰。小報所出。雖不能詳。獄情之慘怛。逆節之狼藉。槩可想知。噫嘻痛矣。寧有是哉。惟我 四聖血屬。只有一人元良。方率土含生。延頸願死之日。乃爲幺麽一宮婢所逞毒。 匕鬯無主。神人靡托。使三百年 宗社。一朝懔懔至此者。誠千萬古載籍自有惡逆以來所未聞者也。伏想 聖情悼慟。 玉體疚傷。必有甚於喪變之初。臣尤不勝寃憤弸中。心肝盡裂。直欲手自磔其屍臠其肉。而恨不可得也。且彼蟣蝨賤婢。雖甚兇狡。久蒙豢養。何所仇於 國家。而况我 儲君。年在幼冲。德孚仁孝。亦何負於渠輩。而忍爲此賊害之謀耶。其妖惡情狀。想宜莫逃於 天日之下。所以根究禍源。鋤除亂種。不復貽將來難言之憂者。必不待臣一二談。而在臣區區過計。伏見 聖上每於誅討之典。務從寬緩。鞫治之際。唯恐蔓延。反以掩覆彌縫。苟且收殺爲急。往往擧末而遺本。養賊而滋患。如鏡,虎之不深治。天,海之不窮覈。馴致戊申罔極之變。正合爲今日懲毖之方。况從古禁掖之間。釀成妖賊弑逆之禍者。曷嘗不由於
宮闈不肅。禁制解弛。以至表裏相應。密地締結而然哉。竊願 殿下深存創戒。勿謂罪人斯得。 王章已伸。而或忽於隄防之道。益思所以嚴 內外之限。塞陰邪之逕。必使奸萌逆折而莫敢動。兇儔自慴而毋得肆焉。臣身扶病母。遠伏窮山。變故之初。消息亦阻。當此 帳殿鞫囚。別宮 移御之日。奔慰莫效。誠禮有缺。訟愆之餘。愚衷益激。今當拜章。僭易及此。悲憤痛迫。言不知裁。臣尤死罪。臣無任屛營祈懇之至。
公元1673年
辭藝文提學。兼陳所懷疏。(癸丑)
伏以臣自經禍故。便成癃廢。寄命山足。待盡朝暮。生意索然。人理都絶。官職去就。非所暇論。而徒以名係朝籍。尙備在外諸臣之數。混被促召之 旨。望斷趨承。罪積慢蹇。固已萬萬惶懼。忽於此際。又有藝苑兼帶之 命。臣尤惝怳駴惑。莫省其所以致此也。以臣蒙學蔑文。擬諸詞閣重任。千不稱萬不似之狀。凡今之人。夫孰不知。况 則哲之明。宜無不燭。亦何待臣之費辭自列乎。兩館之設。何等嵬選。而前後掌銓之臣。略無稱量。謬擧相襲。卒之 恩點誤下。以致駭四方之聽。貽一世之笑。上累 聖簡。下辱名器。臣心愧耻。姑不足言。實爲 淸朝官人之方。深有所慨惜也。
臣若徒慕榮名。不恤公議。厭然掩匿其所不能。恬然冒受其所不堪。則不惟自欺而欺人。終不免爲欺 天之歸。臣雖無狀。其敢爲此。縱使臣本來情地。無難安之端。目下疾病。有可强之勢。只此匪據之華銜。已斷了一步進身之路。臣於是乎唯有引分屛伏。沒齒田廬而已。噫。畜莫賤於犬馬。而尙知戀主。物莫微於葵藿。而亦解向日。臣固迷頑卽一人耳。豈秉彝所賦。曾禽獸草木之不若。而忍以何心。欲便永訣於 聖明之時哉。特其遭値不幸。轉輾至此。撫躬悼歎。尙復何言。臣於病頓之中。伏聞 聖候。纔復天和。而遠勞 玉趾。展禮 園寢。臣子微誠。自切懔憂。承 候是急。拚死起程。水陸間關。僅達 陵下。而 行殿咫尺。旣阻駿奔之列。 法駕旋返。莫追陪扈之班。身伏田間。心懸 屬車。蹜踖隕越。靡所容措。臣又伏聞。近因大臣 筵奏。申下 嚴命。催臣趨朝。揆諸義分。固當行不竢駕。而臣累日舟中。觸冒風霧。素患痺病疝症。一時添㞃。祗送 回鑾。便卽仆地。手足麻木。精神迷瞀。加以奔豚氣逆。幾乎窒絶。舁入道傍村舍。急灌藥物。移晷僅甦。以此危疾。急於返骸。不得不自此轉尋歸路。跡近逋遁。罪在罔赦。回望終南。只自隕涕。臣之
情事。其亦慽矣。臣固知縣道疏。非 朝家禮遇之臣。禁不得登 聞。而以臣妄揣。此不過爲帶職下鄕。無故撕捱者設耳。若臣荼毒餘喘。辭免新 除。似不在此例。而况 輦道所經。雖在氓隷之賤。尙皆得以披訴幽枉。臣以近班舊臣。抱玆血懇。趨詣 行在。疾痛之呼。宜無自阻。玆敢冒死封章。仰首哀鳴於 閔覆之下。僭猥之誅。實所甘心。伏乞 聖慈。俯垂憐察。亟將臣新授提學之任。先賜改正。且治臣違 命瀆擾之罪。以肅政紀。仍 命選部。永刊臣名於仕籍。俾臣得以退守本分。延保殘骸。亦所以卒 天地父母生成之大德也。今我 聖上拜 陵之禮。亶出追遠之誠。凡在臣隣。孰不欽仰。而帝王之孝。異於匹庶。不但以灑掃無缺爲至也明矣。矧今 國勢孤危。懔若綴旒。 宗社神人之托。只在 殿下一身。則悠悠萬事。孰有大於保護 聖躬乎。閱月 靜攝之餘。 鑾輅初動。士民傾都。聳瞻 羽旄之美。庶幾無疾。擧切欣欣之祝。而臣於 淸路嚴畏之地。暫近 日月之光。雖屛息鞠躬。不敢遊目。而積年離違之情。自不禁愛慕。歘乍彷彿之間。略有所締審者。朱文公所謂臣之蒼顔白髮。已迫遲暮。而竊仰天顔。亦覺非昔時者。益
知其語意之悲且切矣。何幸百靈扶衛。返 蹕無虞。而風凉陰霾。天氣失適。 乘輿渡漢。 齋殿經宵。陟降展省。勞動必多。在臣私憂過計。終覺其大有乖於聖人愼疾之道。伏願 聖上。從今以往。益存至戒於少愈。唯恐或失於將攝。雖一動靜一起居之間。懋適節宣之宜。克盡保嗇之方。以爲迓續景命之基焉。漢臣之告其君曰。陛下縱欲自輕。奈宗廟何。奈太后何。以 聖孝之出天。倘念及此。其有感於 淵衷。必不待臣言之畢。臣敢復爲 殿下誦之。唯 聖明加意焉。
公元1674年
辭咸鏡監司。仍論民事疏。(甲寅)
伏以臣姿性愚樸。識慮短拙。凡百執事。無一可堪。矧玆方面重任。寧有毫分稱似。而怵迫 威命。冒沒趨膺。日夕兢懼。如臨淵谷。惟其區區所自勉。未嘗不在於奉令承敎。無自速戾。而不幸莅任之初。値此極備之灾。目前數十州生靈。汲汲有難保之形。心焉如燬。策實罔措。妄謂救荒之要。無過於擇守宰。便民之方。莫急於除擾弊。前後狀奏。動輒疎率。屢煩未安之 敎。荐被重推之 命。至於題殿最則失嚴明之體。請賙賑則有過濫之語。喉司請罰。雖若故事。 筵席問
備。寔出 特旨。臣聞 命惶悚。置身無地。惟有引服懲艾之不暇。何敢猥自陳暴。更犯無嚴之誅哉。第臣之隨事做錯。觸處生疣旣如此。則其不容一日苟據於藩宣之地也决矣。玆敢席藁封章。恭俟 處分。伏乞 聖明。亟命遞臣之職。治臣之罪。以嚴 國體。以安私分。不勝萬幸。臣竊自惟念。臣罪非止一二。而究其本則專由於奏灾過實也。今於請 譴之章。又及民事。極知添臣之死罪。而臣若徒懷畏縮。苟然泯默。終自阻於 閔覆之下。則是臣欺 君父也。負 國家也。臣雖萬萬無狀。獨不仰愧天監。而俯怍民視乎。盖本道地形。西迫泰山。東挾大海。自南至北數千里。只有一條路經其間。而無他綰轂。眞域內之隩區也。且臣營距京師爲十日程。而北關之距臣營。遠者幾倍之。故臣於北邑民情。每患所聞難的。凡諸守宰之報灾。不能無疑於虗實相蒙。則今臣狀奏。不見信於朝廷。亦何異此。然畿湖之間。方以亢旱爲悶。而鐵嶺以北。恒雨不暘。自臣赴任以來。五六十日之間。得見日月之光。僅數日耳。風氣之絶異。陰晴之不同。有如是者。則方諸道告稔。而獨北路告歉。遠聞之致疑。固其宜也。臣誠死罪。抑有一事可以明其實者。雖甚猥
公元949年
屑。何敢有隱。夫中秋令節。鄕俗所重。而北土爲尤甚。故人有恒言。秋夕糓價。可以占一年之豐凶。盖當其時。家家鮭菜之費。皆以新糓爲資故耳。臣於今年秋夕。聞市肆無糓。一斗皮粟。直錢二十七文。是時別遣御史臣李宗白亦在館。與臣相對。錯愕歎咜。爲之失色。未知其歸奏之日。果以此仰達 天聽否也。而咸之父老。皆以爲萬古所無。雖己酉之慘。猶不至此。且以臣身親經歷者言之。辛壬年間。畿農之失稔如何。朝家之軫恤。亦如何。而秋夕景象之蕭索。曾未見若是之甚也。到此地頭。臣雖不欲驚動。何可得乎。顧念本道處地之僻左。旣難於容旋。臣營財用之凋弊。又無以自力。則此其勢非有控急於 朝廷。取資於遠道。將不免束手待盡。而失今不圖。誠恐無及於事。取考己酉設賑時故事。則道臣之狀請。 朝家之區畫。俱在早秋。故臣果援例條禀。以俟指揮。而今日國儲之哀痛。臣非不知。諸件之一皆蒙施。亦豈臣所敢必者哉。及伏見 別諭之下臣者。以利,端兩邑水灾。特許三百斛米之白給。又於臣所請浦項倉糓。加給五千石於廟議之外。臣於是。有以仰見 聖上眷顧豐沛遺民之至意。出尋常萬萬。使北民聞此。雖明日塡
壑。將無所恨。 聖心之子恤如此。而臣處承宣之地。若諉以財力之闕乏。坐視顚連而不救。則雖擢臣之髮。何以贖其罪乎。臣自聞廟議之持難。已分所請之斷望。而臣營記付中。有封不動銀子數千兩。邊上重地。所以爲不虞備者。只此而已。在前營賑時。未嘗犯用。而目今諸邑守宰。或坌集營門。或交馳狀牒。咸以爲此時不得賑資。無以措手。利害得失。若將决於呼吸者。臣萬不獲已。傾儲分俵。俾得料理。而此何啻車薪之勺水哉。顧今冬序將迫。糓價漸踊。他道錢布。雖有所得。運輸貿遷之際。已恐其後時矣。至若本道三衙門耗糓。雖在小歉之歲。被灾之邑。輒蒙劃給。况今大殺之年乎。臣謂今年耗糓。毋論尤甚稍實。必全數劃得。然後可以隨其緩急。推移分濟。且內奴貢米。本爲救荒而見儲者。寺奴婢貢米。其數亦不夥。倘蒙 聖上特降 睿斷。並命許給於被灾諸邑。俾補賑資。則豈獨利端之民。感戴 聖恩。頌祝無窮也哉。惟 聖明。更加垂察焉。
辭咸鏡監司。仍論民事疏。[再疏]
伏以臣奉職無狀。觸處生疣。數朔之間。六被推勘。其不合仍據於藩宣之任。不待臣之自列。而固一世公
議之所共言也。臣心之惶愧悚慄。夫豈頃刻自安。而每念前後 責旨。罔非出於 天地之仁父母之慈。矜其愚迷。警其昏聵。俾不至於重僨 國事。卒陷大戾。匪怒伊敎。於分爲榮。而况前月所蒙十行 寵批。尤有以仰見 委畀之意。開釋之旨。有踰尋常。臣誠魯劣。無望稱塞。而若其區區所以感激寸忱。惕勵圖報者。只在於殫竭心膂。救得近止之民命。而目前難安之私義。亦未暇引以爲辭。如三水罪人事。 嚴敎特推之下。觀者代怖。而猶不敢輒煩控暴。泯默以度矣。今於邊境犯越之變。其不能檢飭之罪。臣與帥臣。宜無異同。而 朝家處分。初旣失平。臺端執法之論。又從而太寬。 國體所關。不容但已。臣雖欲淟涊冒沒。其可得乎。第其所謂擧行稽緩等文字。卽臣査 啓中所無。未知何所指。而其時事勢。帥臣在遠。臣到近境。旣有摘發。則臣方躬親按問之不暇。尙何檢飭帥臣之可論。至於罪囚之生得失當。初査 啓所載元犯取服者外。干連之未獲。只一韓始昌。而司直之議。已如是嚴截。則矧今被援而未捕者。不止一二人乎。臣受方面之托。任邊圉之重。而初旣不能檢飭。致此變怪。終又不善譏捕。多失重囚。跡其顚末。莫非臣
罪。臣之合被重律。不待臺言而已决矣。玆敢席藁封章。恭竢鈇鉞之加。伏乞 聖明。亟命攸司。重勘臣罪。申嚴 國法。以爲藩臣溺職者之戒焉。且臣於邊事之外。別有情跡危蹙。不容抗顔而按道者。今當封疏。不得不冒昧附陳。惟 聖明之憐察焉。臣誠不幸。受任之初。遭値年糓大侵。目見民情遑汲。而本道處地。與他絶異。非有預先區畫。無以臨急措手。輒不免煩控于 朝廷。實非臣所樂爲。而僭猥瀆冒之罪。固已不勝誅矣。向臣疏 批之承受。適在廵到北關之日。邊邑諸守令。咸聚聳觀。至於末端所請。卽令許施之 敎。皆謂疏末賑資事。自在特施中。吏民爲臣相賀。臣亦以爲旣得此糓。北路生靈。庶免殿屎。感祝欣幸。殆至於忘寢與食。及臣還營。因備局關。始覺前之蒙許者。只在寺私奴貢米。此則不過爲一兩邑賑資。無以遍及於道內。臣已不勝撫心失圖。而區區所冀倖。尙謂分等狀 啓中所陳。或蒙廟議之裁處。方日夜顒禱矣。今接回 啓關辭。凡臣條請關係緊切者。皆歸寢格。苟使臣誠意懇至。有足見孚。而辭意剴切。可以動聽。則豈有是哉。只自慚恨。寧欲無言。至如舊逋之最近條最多條。一時並督之令。有若見待以大熟
公元1006年
之年。未知他道何等歲。有此例否也。而在本道。則實是數十年來所初見之事。臣之前後所陳救荒之策。自歸於一塲虗辭。職在藩宣。罪犯欺瞞。而尙何顔面。可顯於守宰吏民之上乎。且三衙門耗糓事。前例所在。終有不可不更陳者。臣考諸謄錄。自丙午至癸丑。八年之間。劃得耗糓之擧。盖無歲無之。而設賑灾邑。未嘗不全數許給。此果在前失稔之酷。皆有甚於今年而然乎。久遠事雖不可詳。而昨年農形。一道公論。非所可誣。比諸今年。不啻稍豐。而因道臣所請。耗糓之賜。遍施於二十三州。設賑與否。亦無所擇。見今無前之歉歲。稍實六邑外。皆當設賑。而獨有此靳許者。朝廷所以視北土之民。夫豈有前後之異而然哉。罪實在臣。而民被其殃。此尤臣之所痛心求死不得者也。伏乞 聖上。下臣此章於廟堂。覈臣所陳之虗實。如有一毫矯僞之情。亟正臣欺 君罔上之罪。不然則先將臣所請耗糓一事。夬 賜許施。以慰一方赤子垂死望哺之心焉。臣無任戰恐祈懇之至。
辭咸鏡監司。仍論民事疏。(乙卯)[六疏]
伏以臣情危病痼。理難在職。瀝血陳懇。冀蒙垂憐。乃者伏承 聖批。不惟不賜恩許。至 諭以其所爲嫌
極涉太過。若於臣所辭無所 察諒者然。噫。臣之不容苟冒。卽擧世之所共言。豈以 天日之明。猶有所未盡燭也。此殆由臣樹立素汚。無足責以廉隅。而亦臣文辭短拙。不能痛陳情實故耳。臣於是拊心失圖。反躬增恧。莫知所以自措也。臣又於此際。伏聞本月初五日賓 對筵臣。有以臣搜捉不當禁之物爲言者。臣不勝惶愧。而 筵說至爲嚴秘。臣身遠伏關塞。非登諸朝紙與關文者。無以得其槩。及見平安監司臣朴師洙辭本。有曰。賓對訏謨。深軫西北邊虞。而監司之苛政。實爲罪首。又曰。臣之所遭。視諸北藩。尤爲惶蹙。在他自引之辭。方且歸重於己。而幷擧爲言。猶尙如此。若臣被斥之深。見罪之重。卽此可知。而况師洙所不安。不過在於諸申受賞。非 王法之說。則今此苛政二字之目。乃專指臣身而發。罪首之在臣而不在彼。其亦明矣。夫子不云乎。苛政甚於猛虎。雖十室之宰。一障之乘。苟以苛爲政。其害必立見。顧臣所叨者方岳之寄。所管者邊圉之重。而不體寬大之 聖化。徒尙苛刻之弊政。下而致民情之驚擾。上而貽廟筭之憂虞。則其爲罪雖萬被戮。何足以明 國家之典刑。而謝衆人之怨怒乎。臣誠駴怖震慄。求死不
公元987年
得。惟鈇鉞是甘而已。官職去就。疾病有無。亦非所暇言也。第所謂布髢不可禁之說。終有所不能曉者。盖北路之禁蔘。固爲邊上之生事。而其他物貨。凡係土産者。鮮不入於防禁。雖私商之交易。非受帖於營門。則不得任意出入。設法以來。遵而勿失。不知其幾百年。夫豈偶然乎哉。雖以咸興故事言之。數十年前。有一通判。行女婚於衙中。及其首姆之歸也。槖中首髢。被捉於防所而不得釋。其禁制之嚴密。此已可見。又於甲午年間。道臣劾奏郵官牧官貪贓之罪。而一二箇首髢。四五升麁布。擧入於査狀中。被劾者累被嚴訊。僅免大辟。而其時公議猶謂失出。未聞有以布髢之禁爲疵也。况守令之私買細布。水陸運送。入己與人者。令方伯及高山察訪。廉察論罪。卽丁亥備局關因繡衣別單。而申嚴禁條者也。臣未知此等之禁。在昔則可。而在今則別有不可者存乎。雖然。臣本巽懦。當官莅事。病在弛緩。初何嘗有意於鉤摘人之隱伏。而只爲李晩白,鄭淵所犯。關係 國家深憂。非比尋常罪人。故其所究覈。不得不嚴。始因搜蔘。幷其他贓。而見發布髢等種。狼藉於公牒之間。則擧而上 聞。固事體之不容已者。臣若諉以苛細。有所掩覆。則一
路瞻聆。將謂斯何。今之議者。又未知置臣於何等之科也。至若許㙉事。臣之前疏。已陳其略矣。臣聞故相臣閔鼎重之按本道時。邊將卜駄之搜驗。至及其妾之褻服。至今傳說。人無不知。又於鏡城判官船送卜物之被搜元山津也。數領皮物,魚藿雜種。亦無不臚列 啓聞。斷之以贓汚。 先朝哲輔之持法甚嚴。當時公議之懲貪不饒。有如是者。今臣之待㙉。則與此相反。其妾襦袴之縫。遍裹蔘貨之說。騰播遠近。而臣無問焉。數同細布之駄。假稱禁吏之卜。潛過營底。而臣未察焉。至於贓物之發露者。尙多還給。文簿之現捉者。未盡提論。區區本意。雖非出於容護之計。而視先輩峻截底規模。臣亦自知其多愧矣。乃反以苛政。遭斥於廟議。是豈 朝廷爲一貪吏地而然乎。特臣人不稱器。世所共侮。隨事見非。觸處爲罪。有以致此噍責。信乎下流所處。衆惡皆歸也。臣方閉閤省愆。無面可顯。再査 命下。爲日雖久。而尙以何心。復按此事乎。此臣所以寧被稽誤 朝令之誅。終不敢冒沒奉行者也。噫。朱子以聖賢之姿。負山斗之望。而請按一仲友奸贓。尙勤五六度奏狀。一則曰較權量力。實犯不韙。二則曰孤危已甚。大懼中傷。至以未蒙朝廷
盡法施行。爲奉身乞退之大端。按贓之難。自古已然。况以臣庸下之品。疎賤之蹤。猥藉按察之有責。徒恃 聖明之在上。半年之間。擧劾奸贓。至於五六人之多。羣仇衆怨。何所不有。早晩顚沛。臣固自分。而今若以臣之故。幷與禁法而不行。徒使貪守汚。吏藉口增氣。以致 祖宗朝定制盡壞。邊民之膏血無餘。則臣不足言。獨不爲 朝廷之憂乎。顧臣受 命以來。奉職無狀。見劾於臺端者再矣。被斥於廟堂者。又再矣。一節深於一節。新案浮於舊案。疵釁之積。指不勝摟。而若言其罪名之重大。則未有若今遭之爲最。藩屛之臣。負犯至此。而尙安所逃刑哉。以 聖上天地之仁。父母之慈。雖欲曲加包容。姑示假借。終恐其不可得。惟有遄伏 王章。庶或少安私心。玆敢席藁封疏。恭竢 威譴。伏願 聖明。亟命下臣司敗。勘臣罪戾。毋使苛刻之政。或干寬平之化。實千萬之幸也。且本道賑事垂了。而麥凶孔慘。殆將絶種。早播秋糓。擧爲旱枯。節近天中。野多不闢。民事可謂罔極矣。六七月之交。若無別般賙濟。則誠有盡劉之憂。而臣方泥首胥 命。治簿待歸。尋常公務。尙不敢當。經紀賑政。尤何暇論。此須亟退負罪賤臣。代以無故之人。講求救
民之策。無失其時。然後可使一路生靈。得免擧而塡壑。臣於請 譴之章。冒昧及此。實非私言。宜 聖明之深留睿思。卽 賜處分也。臣無任瞻望 雲天。戰恐祈懇之至。
乞解本兼兩任。仍論斯文事疏。(大司憲時)
伏以臣歸自塞垣。戀係城 闕。而徒迫私情。徑投鄕廬。昧 恩犯科。合被誅殛。臨發拜章。只增悚慄。及承 聖批。反紆 寵諭。令臣勿辭。將母上來察職。以臣滓穢之蹤。辱 聖朝眷顧至此。臣誠感隕震越。莫知置身之所。第臣母病。初若不甚危篤。可堪行動。則臣於納符之日。何至頃刻難淹。蒼黃來救。而今玆 聖敎若無察諒。此固臣言不孚行。誠未格 天。有以致之。亦由臣倉卒所陳。未暇悉暴其情實故耳。盖臣母素抱奇疾。積成癃痼。至於房闥跬步之頃。不能自力。床褥起居之際。亦須人扶者。已有年所。近又添發嘔血之症。鎭日不止。投藥無效。此盖積傷所祟。虗極火升而然。以此凜綴之形。寧有將往之望。臣旣無以仰體 恩言。偕母登途。則俟得少間。暫捨病側。黽勉造朝。涕泣陳懇。庶幾乞身歸養。得自逭於逋 命之誅。而在臣目下情理。此亦非所可論。况臣新兼文任。前
日所被人言。便是公朝之顯斥。其不容復廁於兩館之選。掌銓之地。宜無不知。而隨缺迭移。視若冗散之循例備員者。 國家詞閣之設。豈亶使然哉。噫。臣誠不學不文。百無一能。於內於外。何職可辦。而從前所叨躐。輒在淸班峻秩。以至辱名器而害世道者。不啻多矣。至若藩臬重仕。固知非臣所堪。而積久撕捱之餘。 責旨屢下。分義是懼。卒未免冒沒承膺。則區區所自勉。未嘗不在於守法奉公。固圉保民。少弛 聖主北顧之憂。以爲萬一報效之圖。而緣臣識慮不周。擧措昧方。事與心違。動輒咎至。坐令仇怨叢集。謗議噂沓。上而勞 九重之深念。下而擾邊疆之民心。一則臣罪。二則臣罪。微 聖上包容之德曲遂之恩。臣之得免大何。决無幸矣。不量而入。雖悔曷及。從今以往。尙可知戒。惟有守分屛跡。沒齒省愆。庶爲息黥補。劓之一道。而矧今在床之病母。轉動無望。匪分之職名。自畫有素。虗辱 寵命。秪增死罪。玆不得不猥從縣道。更申疾痛之呼。仰干 宸嚴之聽。伏乞 聖慈。俯垂憐察。將臣本兼兩任。盡行削免。容臣任便居住。專意看護。俾得以母子相守於田廬。歌詠 聖澤。卒保餘生。實 天地父母莫大之恩造也。臣方急於自
列。何暇語及時事。而其有關於臣身處義之大防者。亦安得不一暴於 黈纊之下哉。臣於少日。嘗出入於先正臣權尙夏之門。雖無傳業之實。其所慕德。則深矣。噫。先正以道學之嫡傳。負山斗之重望。 寧考之所禮遇。 聖朝之所尊尙顧何如。而向來醜衊之辱。至及泉壤之下。直擧師授淵源。而加以惡言。恣意凌踏於 三朝賓師之地。其兇焰毒螫。豈但止於禍斯文而已乎。方其先正之道否晦。則兇逆之勢。日以鴟張。及夫兇逆之罪彰著。而先正之道。愈益光明。若是乎斯文之興喪。與 宗社安危同其休戚。則儒林之於 朝廷。其可謂之都不相干耶。是宜不待臣言。而 聖明之所已鑑燭也。竊伏見近日 聖敎。似以亂逆之起。謂本於黨論之弊。雖斯文被誣。而欲令羣下。禁不得言。臣固知 聖意所存。實出於深憂世道。欲息爭端。而或因扶抑太偏。反使黑白倒置。則此不幾於矯枉而過直乎。古聖王所以建極御世。服人心而齊衆口者。惟在於是非得其正。處置得其中而已。今以附麗兇逆。毒害先正者。置之諫議之長。待以名勝之流。有若奬用者然。凡諸尊先賢衛斯道之論。靡不摧折。一切擯斥。則其害將何所不至耶。噫。如臣等
公元996年
輩。平日事 君無狀。只以色目黨伐。受疑者深。未有一段誠意見孚於上。故言及斥邪。則輒忤 聖心。望斷弼違。而徒益 過擧。此固在下者之罪也。惟我 聖上崇儒重道之至意。豈不高出百王。而偶有偏蔽。轉成蹉跌。終使邪議日肆。正道日厄。駸駸然馴致洪水猛獸之禍。則將何以有辭於天下後世乎。於休 寧考之處丙申事也。臣仲父故相臣畬。一言開陳。輒蒙 嘉納。回雷霆之威。揭日星之訓。遂成千古斷案。 翕受之盛。轉環之美。何獨不復見於今日。而人無敢爲 殿下竭心盡言。感悟 淵衷。以贊 聖主光前之烈。此尤臣之所深慨也。臣聞宋儒尹和靖。以時人攻斥程氏之學。辭不赴召。以臣賤汚。何敢妄有援比。而其所去就之義。宜無古今之異。惟願早被 斥退。以安私心焉。臣無任屛營祈懇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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