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赵明瑞(曮)
昔入枫岳。路过洞阴。有二诗记行。其云县拥青青树。村围短短篱。石田耕有穫。春蕨食无饥者。以其山川静佳。氓俗古朴。可以隐也。其咏苍玉屏。有云先生今寂寞。吾道日萧残者。山门带淤之句。实为千古之遗恨。而感古伤今。有不能自已。仍又自语于心曰。做官当为永平倅。归隐可入白云山。耿耿一心。于今十年。而苦被造物之捓揄。先使吾兄着鞭。岂雅意亦在斯乎。白云山下。旧有峒隐遗址。此乃吾家之物。而磻翁亦尝栖息。下车之后。访古老。相厥基。有可居止。拓莽诛茅。为我作东道主人。而仍成同归之计。则兄即我也。兄得我失。不足为恨。而宿昔之愿。可以成矣。鹿车他日。浩然归来。于斯时也。兄应羡我之自得。而龃龉一麾。亦且作愧之不暇矣。此计实非偶然。惟在金水亭上。一场会话。其亦图之。伏枕艰草。不宣。
　　其二(丁丑)
才以一书告别矣。路中承兄札。以审寒风。兄政履安重。欣慰万万。弟今日发程。方抵平丘。而奉老作行。前

途甚远。十二险岭。将何以踰越。愁闷不可言。本邑最近岭南。贵府未知相距几百里。而木道似迩。下去后。当有通信之道。而兄亦一番专伻。俾为相依之地如何。犯禁事。已因伯氏闻之。此等奸蠹。若不严处。则何以镇边情而存　国法乎。第千金之子。不死于市。且近日人心巧恶。无所不至。各别慎重如何。郑事尤极惊骇。崔也但知其面。安知其心。兄若一见则可以卞破矣。第有区区愚见。既受重任。何可不尽心。而百年痼弊。有非一朝猝可釐正。有如乱绳如欲急解则愈乱。必也优游宽缓。去其太甚而已。未知如何。
　　
其三(戊寅)
非专使则无由通信。春生海山。恋发宵寐。忽于路上。兄札入手。此新年第一消息。披玩欣喜。何可胜言。且审伊来兄候清安。尤慰远念之至。弟三昨送别慈颜于尚衙。前时许多离违。而岂如今番奉来于穷陬。仍成两地之隔乎。望云心乱。揽草泪落。度日如年。决难独留。收杀官事后。将以来初十。受由往觐。仍为上洛辞遆。果能如意否也。弟之陈章。盖出万不获已。千弊万瘼。难以悉举。而其中火参结。为一邑痼弊。死亡一千九百馀户。当徵之物。官无措手。民无所纳。势将勒

徵于孑遗邻族。馀户二千。又将尽散。故略采以陈矣。回达出于洪兄之手。而置之可否之间。毕竟为均厅休纸。岂亦不料。而一日在官。则诚愧廪费故耳。近闻洛下消息。则亦有笑其迂远者。亦将奈何。贵邑积弊。有釐革之望云。奉喜奉喜。前后所勉。出于心曲。敢不奉以周旋。此处人心极凶恶。非一朝一夕所可矫变。刑杖无所惮。仁爱无所施。则只得优游宽假。胶柱鼓瑟。终有窒碍处。故规模大变。前日躁急者变为弛缓。刚猛者化为慈谅。孰云气质之难变。陟人未必不为顶门之一针矣。兄则凡事周密慎勤。治法必不踰此。有何虑乎。他时相对。可以尽摅彼此之襞积耳。婚事已定。而茫无措手。今此所惠之物。出于万万意外。弟则以无着手。能全清名。兄则以友之故。反累廉操。陟州亦未必不为玉成我也。而知仲之感伤哉之叹。不能已也。
　　其四
上候累日未宁。臣民焦忧何可言。新除一则家眷团集。一则所蕴略布。为公私喜也。未审腊寒。令候如何。岁前其将到界耶。此时又不入石窦。三可喜也。然八路之中。惟岭南最难治。收拾人心急先务。若非仁威

并行。耳目克明。则下情何以上通。而顽习何以感服乎。为　国勉之。弟忧患近得差道。杜门谢客。训儿调病。大是乐事。惟以离亲岁暮。心绪无聊。不能耐遣耳。顷书承慰至今。而伊时忧挠。因循稽谢。可叹。岁后欲作觐行。奉叙之道。或胜于莱州耶。伯氏以兄　令书托于舍侄。而夏间被罪之后。尚未一暴。而遽当代撰。处义如何。未得副焉。怅然怅然。馀不宣。
　　其五(癸未)
秋雨连日。令候伏惟益胜。坐清心楼。俯临大江。目数过去帆樯。前山后山。一望杳茫。千里万里。便在咫尺。以小喻大。如斯而已。男儿蓬桑之志。开帆于鱼龙之窟。系缆于扶桑之顶。仗忠信化蛮貊。凭　王灵利攸涉。不过为半年计。则握手告别。亦如斯而已。晦初连有祀故。不得复路。将未成河桥之送。世间事难料类如是。悠悠此心。与江水滔滔。惟冀为　国自爱。益加保重。不备。
　　其六
自骊衙传承惠覆。虽极倾慰。乘船之期渐近。还觉茫然。伏惟日来。令候益胜。系缆釜山。遥望马岛。意想如何。以盛作见之。万里沧溟。视以咫尺。龙门之壮游。不

必多让。男儿快事。孰逾于此乎。更无可言。只有加餐慎疾。此两件事耳。弟入洛以后。连汨于　祇迎试士之役。三夜不能交睫。久闲之馀。实有颠仆之虑。而殆同辽阳之鹤。旧游散落。只有吾兄而又作此行。韩昌黎所云有疑谁质。有言谁听者也。虽与大受时时相见。每念吾兄。怊怅一倍。此意令可谅也。多少诲谕。佩服在心。而令所不能为者。弟岂为之哉。毕竟狼狈之外。无他道矣。舍伯所传。并奉悉。力所及处。敢不如戒耶。琼韵三回咏叹。而役役无暇。精神尽耗。从当和呈耳。闻沿路所闻。大慰所望。以此努力。蛮貊何难感服耶。喜甚喜甚。馀挂一漏万。惟冀谅照。不宣。
　　其七(甲申)
即闻使船还泊釜山。如从天上传消息。惊喜曷极。此莫非　王灵攸暨。忠信所仗。尤可贺也。第　恩谴之降。想惶悚之极。而本事甚善处置。雪我人之羞。服狡蛮之心。亦可以罪为荣矣。仍惟令候一向平善否。弟焦心于两朔亲患。仍得奇疾。作一籧篨。其他症形之可恶可危。非药饵所可为。奈何奈何。非久可得相见。眼昏手掉略此。姑不宣。
　　其八(丙戌)

闲在家中。卧北窗纳清风。而汗流如水。北行虽异南行。火伞之下。疾驰倍道。安得不伤损。况积气寻常作乱。则岂知逐臣之可矜。而深蛰不动耶。往者高阳尹丈。坐见李公子三自义州来。形容尪瘁。气息喘喘。甚虑之。甲山七朔。苏健如昔。或者　天意。念其莱岭蛮国。伤水土无药可解。故令驱入北方清凉世界。医痼疾如李台耶。自台去后。左思右量。无心不生。无虑不至。岂衰年情弱。难为离别而然耶。弟一心在于林下亭。而要津剧务。日日来逼。并与宗簿提调而尽带之。皆兄脱去之湿衣。兄所闷虑者。举归闲商量。有何厄会而乃尔耶。意长言短。惟望好好在好好还耳。黄公频见否。馀不备。
　　其九
当其去也。驮疾冒炎。踰越重岭。见者孰不危虑。及闻其还登白头绝顶。饮八池之水。数千里远程如咫尺。好好归卧豆庄。如无病焉。如弟安坐家中者。反乃喘喘欲死。始知世间事不可料者。类多如是也。屈指其来。来未就握。病中怅菀。如添一病。未审跋涉撼顿。犹能胜昔否。弟病大势不无动静。而一身如在舟中。百骸不堪酸痛。口苦而食饮全却。心烦而寝睡多失。种

种可恶之症。不一而足。岂衰暮而然耶。把笔神思错乱。不宣。
与三从弟(昌中)
覆疏承慰。日间孝履如何。往复事送览两纸。可谅此心也。人家子孙之不能保有基业者。今古何限。而不归于他人。得归于哀者。吾家犹以为不幸中幸也。则到今溪楼已毁。各定厥居之后。宁有他意。而适阅旧箧。见此纸而不觉伤痛。仍示某台而议之曰。至亲之心。彼此一般。某哀闻之。谓当戚然兴感。有言即许矣。一书再书。不惟不许。辞意转激。至于平地起闹等语。其他侵逼老物。全无所择。前书骇听闻三字。设或率口而发。老悖何足责也。而独不念吾家宗法之有顺无戾耶。堂兄之当初为此举。势不得已。而必欲归之于哀者。以其同里之人。不若至亲之无间。或有今日之事。犹有馀望。微意可见。而其情切悲矣。在哀则此不过一墓幕。如欲改占。何处不可。而为其子孙者。无依而卖之。因人而还之。且非等闲世传之物。则虽有先夫人指挥之事。试念遗意。其将以还之为可耶。不还为可耶。人子之心。以亲心为心。始也先夫人闻堂兄惟恐归于同里。而不归于哀之意而劝成之。则仁

心厚德。令人感叹。到今事端转变。义理较然如此。而乃今诿以先训而拒之可乎。此屋请退。非直为居处。将更建溪楼。旁营数椽。揭两贤遗迹。暨前后题额。而仍欲奉杏阴所奉尤庵先生画像。以为里中诸人藏修之所。前书未悉。则哀之不谅无怪矣。昔东坡买宅而闻哭声。并与其直而还之。屠应埈邻人负其银。卖屋偿之。取前券因与之。戒家人世世无相犯也。则仁人君子之用心可知矣。此则至亲残败可矜之事。其买其还。相议善处。惟义是视。则不必专美古人。而乃反执先训为重。其云私情痛迫者。得无过乎。撤之者痛迫如此。则被撤之者之痛迫当如何。此则不必以卖买论之也。峒隐，沧江。比诸商乐。有近无远云者。似然而实不然。两贤遗址。听溪堂家之。且百年之久。其子孙之一朝坠失。极甚可怜。而哀则其得其失。本无加损。纵不能自我出力。何忍与商乐争远近乎。况又奉尤翁遗像。则事面又别矣。哀以墓幕之未易占得为闷。则宗会堂前后左右。剩有闲地。数间厅事之成就。以此价为之。必不难矣。而洞中诸族之与闻此议者。亦必感激争致助矣。何惮而不为乎。商乐则保其不能保之旧业。已是今世之美事。而哀移占墓幕于

先夫人幽宅之旁近处。亦得其宜。可以仰慰先夫人指挥之意。此于哀之私情。实无毫分痛迫。而抑有胜于前矣。哀以为如何。
答赵景瑞(㻐)
日暮。余步于庭中。有致莲洞赵学士书者。亟烛而读之。非书也。乃沧江画梅赞也。赞梅之德甚悉。其有感于先贤之有其有而不能大其有于世也。虽有其德。而尚如此。况无之者乎。知其无而欲其有。期勉太过。岂亦衰世之意也耶。何景瑞之知梅而不知人也。余尝起慕于独庵公之直道清节。世济其美。至于沧江公玩心高明。游戏文墨。尤庵先生每比之于司马君实。而惜其不能展布于时。则清高自守。岂沧江公之志也。赵氏多贤大夫。而吾景瑞尤卓荦。有意于当世者矣。宣春气于大冬。为百花魁者。窃有望于景瑞。景瑞之所以责勉乎人者。实自道也。将见异日光先烈而播清芬。大化一世。使余贺梅德之全者。非景瑞而谁哉。
答李参奉(和甫)
秋水蒹葭。一望杳蔼。此时乌得不思仰也。匪意崇帖忽辱。备审伊来。学履静养神和。区区倾喜。实不下一

席清泻。况辞教愈往愈勤。有若提撕可与有为者然。顾此庸陋。何以得此于高明。因念世无古道久矣。山人移书催归。不意复见于今日。可知仁人爱人之心。而亦自幸平日慕向之不虚也。某孤露馀生。忍哭老姊。百感交集。万念都灰。而且会疹忧满室。痔肿作苦。今夏经过。便一劫运。时想高明讲读之暇。巾车溪山。枕席云烟。不啻鹄虫。只自愧羡。第此身既作闲汉。则律以朱夫子无官不入城之义。归山读书。乃是本分。而尚此蹲仍。盖缘摆脱之不得。而亦是欠一勇字。令人悼叹。但久放之心。猝难收拾。积痼之疾。长在委顿。龄又颓矣。或恐仍以没世无闻。负师友之期望。一念及此。不觉中夜起坐。浩然长吁而已。然如蒙终始不遐。时赐警策。俾得寡过。则何等感幸。山里枫叶。日有佳色。一鞭驰往。奉袂于云水之间。夙宵入量。而未知忧病其能少霁。可得如意否也。年事已判凶歉。不独一家一人之忧也。此将奈何。有托于令胤者。幸留盛念焉。手麻堇草。不备。
答赵益章(重晦)
人情之厚薄。非系书尺之阔数。而得之则喜。不得辄怅。一自退居田间。东坡所云平生知旧无一字之来。

而台问几乎盈轴。心焉感之。思在其中。则梦之有无不须言。即承至寒。台旬候万胜。其慰尤可知。第民忧溢目。老境焦心。寝食安得不减。然所学未试于内。则此政其时也。生灵之多。谷物之贵。始若落落难合。而诚之所到。金石亦透。都在设施用心之如何。幸先事而虑。毋或失时也。还谷既无准捧之道。则八万石之外。加请有何不可耶。若以烦渎为嫌。而立视百万生齿之填壑。决非仁者之事。此外更无他好策。未知如何。弟于少日。妄意古人。愿学良医之卜而激仰焉。事与心违。于内于外。无一可观。五典营邑。适值大丰。与民无相关涉。只得哺啜而归。莫非命也。有时思之。寻常慨咄者。故漫及之。寄惠四味。得之于断望之馀。其感益切。不但菜肠之得苏。亦可生色于乡里。施于弟曲尽如此。于民必无所不用其极。为北民幸耳。多少适有寒疾伏枕。姑不宣。
与权道而(道)
伏惟和煦。台旬候万胜。仰慰且溸。弟林下栖息。非不闲适。宿病侵寻。顿无好况。闷怜闷怜。就胎呈两纸。载于尤庵先生集中。而其云曾孙世甲。最有文行者。槩见于此矣。阳城士林。以其夫妻孝烈之卓异。年年呈

单。殆过五十馀年。则想其本邑转报在营者。可按见也。即伏闻　朝家以孝烈卓异。有采访登闻之举云。两世德行。先正称许如此。则其内行之纯笃。可以推知。士林之尚今公诵。愈久不已。尤可验其实迹之不可泯矣。以其事在久远。又缘子孙之衰替。迄未　上彻。岂非欠典耶。此是同宗中人事。故寻常钦叹。既有朝令。台适按察。弟未曾非所言而言。台所知也。而台或未详来历而至于遗漏。则亦非相信之道。惟在博采进退之如何。不宣。
韦庵集卷之五
　尺牍
　　
上伯氏(壬申)
官事。此非生疏处。且主簿祖侍必善助。弟则忘忧。而第念筋力有限。精神难恃。敢以保啬之道仰勉矣。虽以农家言之。善为农者。不尽土地之力。盖其地力尽。则谷亦不出矣。人之忘生徇欲之事非一。而酒色皆伐性命之斧斤。既不能绝之于少壮之时。宜及此向衰之年。益当勉戒。虽或有之。旋即忘之。亦不可留着心中为病也。在京之时。窃覸神气之不润。屡进言不知止。弟岂好辩。孤露之后。所依仰为生者。慈氏与执事。而其所抱忧如此。安能默默耶。勿以弟言为狂妄。

而吝惜精力。安养心气。于驱驰劳役之中。不必尽其力竭其思。重以伤生也。至于事亲之节。和颜承奉。甘旨不匮。乃曾氏之孝。而亲意之不欲不为。亲意之所欲为之。此政养志。是以古人贵养志而贱养口体也。晨昏定省之恪勤。衣服饮食之丰侈。亦非大孝。而其诚实大孝。在于听于无声。视于无形。以此兄弟子侄。相勉孜孜。则庶不负祖先孝谨之风矣。为官为政。莫不从此中流出。敢以自勉而仰勉之。未知如何。官属亦一奴仆。窃见执事御下之道。仁尝胜威。语尝胜默。仁固实德。而有所窒碍处。则此非实仁。语虽实情。而有所支蔓者。则未免过实。表里俱仁者。圣人也。外和内刚者。贤人也。外刚而无心德者。狠人也。内和而没主张者。愚人也。于是圣狂判矣。穿牛络马。岂顺牛马之性。出于制其悍猛之气也。若使为仁者。以为牛马虽畜物。不忍其穿络而任其所为。则踶齧角触。相杀而又将杀人。其害有不可胜言。御仆御。率官属。亦何以异此。牛马而徒为穿络。紧系厩中。不尽其服役之方。则何益于人乎。此等处。勿为放过。而奴仆官隶。视之一致。此自近及远之道矣。未知如何。差任之际。求材而用之。无材而退之。可也。岂以亲故为私。外人为

公耶。此亦其心已不公。不能厌服人心矣。公私取舍之间。只在才不才。不在亲不亲。抽签之举。乃末世之事。弟则素不好焉。必也先公吾之心。先正吾视听。若以为公则为之。若以为私则斥之。不必取近名。不必动毁誉而后。大事可做。未知如何。
　　其二
抄饥等事。今世所谓设赈者。率多有其名而无其实。何必拘三等之例。惟以救活为心。则民无死而享阴祐矣。第饥饿之类。亏欠之气。易成疠疫。先令将校摘奸其已痛方痛。多造草幕于空闲远处。别定可信一人。又摘出已痛无忧者。使之救疗。给粮论赏。则疠气自息。不痛者可无蔓延之患。此彼此两便之道。依此为之如何。
　　其三(乙亥)
官人去。上书矣。振威以后行次消息。漠然无闻。计日则明间似当到官矣。长路驱驰。何以税驾。而危疑之地。新莅凡百。其能就绪。而气候诸节。亦得万安。仰慕且虑。食息不暂少弛。既亲受　圣教。安集诇察之道。各别为之。以尽报效之图。而南中异于西北。民俗巧诈。官吏危惧。先作告谕文。布　朝廷德意。更明逆顺

之辨。以诚恳感化。则彼亦人耳。岂不耸动耶。然后得心腹可信者。侦察贼情。知其十分无疑。则与道伯相议处之如何。其他自护之道。亦为各别慎重。至于饮食起居。无或少忽如何。
　　其四(丁丑)
东邑　特除。实是意虑所不到。尤切惶蹙已。因喜傔之来闻知矣。换凡亭上。妻子团聚。随分饮啄。明窗静几。更理残书。意趣甚适。自以为三公不换。而顾不能得。亦将奈何。
　　其五(丙戌)
朝于碧洞便。上书矣。伏承下书。以审日间阴冷气候。万安仰慰。衰相之有加势也。仲氏最盛而落齿二本。弟则聋豁尤甚。况兄主近回甲之年乎。三昆季俱老。惟今之计。归依松楸。团乐花树之下以送馀年。乐莫乐矣。系念　枫宸。未忍便诀。将奈之何。多少在前书。不备达。
　　其六(甲午)
疏　批不惟不赐　允许。　辞旨极严且温。伏地庄诵。感泪交颐。而志愿未遂。进退狼狈。转益悚蹙。莫省所为。洛下纷纭。付之一笑。而不谅本情。良可咄咄。更

申前恳。有所未敢。奉审之行迫头。将何以处之。尤为愁闷。
　　其七
弟自疏后。归心如水。再恳尚无　处分。惶闷尤倍。若得顺解。则好好归去。岂非乐耶。顾此乞骸。自决科时已定。今者血封。与心为谋。悠悠是非。不足动念。
　　其八
弟昨进三疏。得蒙　恩许。感祝无地。自此永作闲人。凫雁去来。可以任意。花树之乐。联床之欢。优游卒岁。此生可谓快活。叔侄之如此。莫非祖先馀荫。自不觉陨涕。颔疖少减。臀肿肆毒。屈伸不得。九日　亲临宣麻。将何入参。闷忧亦多矣。过此后。如可起动。即当出去耳。
上仲氏(戊寅)
教意伏悉。弟意非不然也。拘于私情。且已为俶装。十五发行矣。意外有奇怪之事。双轿被夺。刑杖无可施。终日相持。转至难处之境。以内行姑留之意言及。而乘愤独出。自高积岭驰来尚衙。方到荣川。过祀事后还官。可以议处。而夏间则似难发矣。
　　其二(辛巳)

以坡山行次之故。久未承候。下怀郁怅。即伏承下书。以审政中气候万安。仰慰区区。其处形势之难堪。不言可想。而君子处困之道。惟命是视。万事安得长如意耶。如许败局。亦可施所抱。毋忽如何。
　　其三(戊戌)
夜来稍寒。气候若何。昨书下览否。适因客挠。神昏不能细陈。可以谅察矣。大抵广治全在籴粜。苟或忽之。则吏缘为奸。民以兴讹。亲捧然后。可无此患。各仓有难周审。则分遣亲裨。依亲捧式。例。捧则无缩。馀则还给。时时巡审。出其不意。精捧者奖之。不精捧者罚之。则监色自当惩畏。众民必当感喜。弟于前时。未曾一毫放过。故民之至今无怨怒此也。非有异政然矣。至于洪台。虽不亲捧。皆令亲裨捧之。故民无怨言。稚和之无好声。仁柔太过之故耳。况今年灾荒。挽近所无。民得一粒为幸。失一粒为怨。人情然矣。噫。彼监色辈。虽曰承奉官令。岂如亲捧。亦岂如亲裨之替行耶。众讹一播。殆若防川。不可忽也。未知如何。弟于官事。一毫不欲干涉。而此系大政。亦关治体。故敢如是。深量伏望伏望。
　　其四

捧籴所捧。过于所料。如是之际。损神必多。暮境作吏。为子弟之心。非喜伊闷。即今民间形势。虽未目睹。而可以料度。以一里一村言之。丐乞无依者。不下数三家。则此虽囚之杖之。无一粒办出之路。将差之发。官家则严饬其督捧。而渠亦无可奈何。只讨食他民。而难捧者则因此散之。四方平民。受其侵害。况声言自官徵于邻族。境内骚扰而已。毕境准捧则未也。将差何为而径发耶。以年事言之。昨年再昨年之不捧。守令之过也。今年之必欲准捧。为昨年所不为之举。只使小民不能安顿。闾里不能奠居耳。　国谷岂不重也。民间形势。至于百尺竿头。则为民受罪而已。愚浅之见。窃以今番将差之径发为过也。未知意下如何。平洞姊氏。病则甚于弟。穷贫亦非弟比。凡在顾恤之道。视弟一样。如何。
寄从子(义直○辛巳)
昨午。往宫村则已发矣。不得相见。怅黯不可胜。即问谪况如何。此行所被　严教。万万惶蹙。而无异赐暇。且免苦海。则非罪伊荣。须安顿后闭户读书。益其所不能。则未必不为玉成汝也。勉旃勉旃。
　　其二(丙戌)

在广书见慰。大雨终日。未知行到何处。而无所损否。怅缺之外。忧虑与路同其长也。昨日事。何可言。百僚庭请。郑身之至于加律。　圣明之世。岂意有此事耶。吾亦未免随入。羞愧欲死。还羡君辈浩然作此行也。
　　其三
连付书矣。即见抵公州书。审得一行无事。甚幸甚幸。以吾辈事见之。君之此行快活矣。此间则上奉下率。必无他忧。勿以此为念。视他乡作故乡。慎节宣。谨风雾。安心定虑。益读所未读之书。广其知识。为他日需用也。此外无他寄勉之语耳。朴甥宗寿竟不起疾。惨痛何忍言。良善者如此甥。岂易得之。而其家运如此。天固难谌耳。
寄子义秉(乙酉)
来作为师者。以平调教导故耳。渐入时体。若此不已。则有害而无益。句法意趣。必仿唐音。勿丧天机。为可。以此意传于曹友也。
　　其二(丁亥)
岁不我与。古人有戒。若失此时。除却忧患事故。读书之日岂多也。前书提及则不废为言。深以为喜。即闻初不开卷。与傔人辈拈韵。一向浪过时日云。吾之期

望于汝者何如。而非但不遵教诲。乃有谩语。极可叹也。人之为人。在立志如何。为圣为愚。在于毫忽之间。及今不勉。更待何时。且汝言行不中。尤所闷也。
　　其三
自杨上去后。读书之声。一不闻焉云。故有及之矣。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不缓不急。勉勉不已。使我忘忧。在汝长进。是所望也。
　　其四
昨书见慰。夜况如何。闻有滞症。食不下而读书。例多此患。欲速不达。进锐退速。古人有戒。前书之不缓不急云者。盖虑此也。食前读十馀遍。食后步庭中或厅上数十次。气降后读十馀遍。夕食前读十馀遍。无所拘束。发舒精神。渐用工夫。则病自愈而业益进。依此为之。如有难堪者。姑为停读为可。
　　其五
午间为况如何。吾奉筵几。仅仅来到。触事罔极。然一出石窦。世念都灰。心界自此若得和淡则幸。而犹以汝独在家中为念耳。吾病汝知之。平生规模。必欲循蹈规矩。教子亦然。而无效之故。火症随加。欲制不得。未免过责。使汝局促。寔吾之过。汝须知此意。勿为过

悔。安心放意。无或有伤也。
　　其六
今番科事。任汝所为。吾意有在。而今当临迫。忧危百端。更以思之。其不可入者三。汝非实才。全为观光而冒入危地。一也。汝气力未强。志虑未周。若或差失。则悔不可追。二也。当其危急之时。非赵子龙之忠勇。无可奈何。虽有左右者。不可恃者。三也。汝亦烂思。欲止即止。无望徼倖也。此书传示李生，成君。决之为可。
　　其七(庚寅)
榜出云而尚无声息。似在孙山之外矣。凡如农夫勤穑方有穫。而不读不做。专望徼倖。何能有成。及此时发愤用力。无使临渊羡鱼。深所望也。
　　其八(辛卯)
顷者书意悉之。有过而不知。知而能改。则容有可为之势。知而为之。决无可改之时。此可闷也。奈何。
　　其九(癸巳)
吾之一病。祟于昨冬。自此之后。无苟活之意。忍之至今。今伏见　处分。不于此时暴此心曲。则更待何时。玆成草本。欲为直呈。而在此时势之如何。事端之如何。漠然无闻。遽然呈之。挑发宿火。非至今忍之之意。

姑待赵之蒙　宥后为之可乎。此时为之可乎。疏语之稳当与否。亦未自知。玆以治送。汝可深谅善处之也。
　　其十
朝者拨便。付书及厥草。见之否。此是素所畜积者。今于　广谕之下。一番自劾不可已者。而更思之。近来事以小解为幸。急急为之。多致狼狈。姑且忍之。待彼蒙　宥本事帖然后。为之为可耶。此时为之为可耶。吾不能自决。汝亦深思量。姑勿发说。汝心以为可矣。则即示之为可。若以祸福为虑。而沮可为之事。则万万不可。一死不能办得。万古长留丑名。此岂可忍者耶。
　　其十一(丁酉)
朝者俭奴去书见之矣。欲寓心看字。善心萌矣。都在立志之如何。作撤无常。则何益之有。学问非别般物事。只将圣贤之言。玩绎不已。则自当有止处。须勉力无怠。则岂非吾家之幸耶。吾亦静寂。有意于斯。而衰气难克。聋瞽已成。抚卷长叹。如欲用工。以吾为戒。不可缓也。
　　其十二(戊戌)

昨书见慰。夜来一样否。吾在此好过。何问其入也。日气不寒。携筇涧滨。胜服健脾汤一剂耳。寿儿课读。稷之补养。乙之禁多食。不宜放过。汝亦服药看字。寓心于此。勿虚度光阴。是所望也。
　　其十三(己亥)
马鞍之推得甚幸。而果是安奴。其家方有极重之忧。只有此奴云。情甚可矜。某条周旋。放送好矣。须图之。
　　其十四
吾昨出东门。日气甚好。直往鹿川午炊。作路马场。抵此则日已暮。幸无添痛耳。吾则老病虽如此。东西南北。自当康济。吾身所不能忘忧者。家内事。汝亦小明大暗。自然事多媮靡。而间或为无益之虑。反昧自护之道。是甚可闷。须书重峰天生男子岂偶然七字于壁上。无虚度光阴也。此亦慎护之一端耳。
　　其十五(庚子)
见书为慰。夜来皆得安过否。吾如昨。药材依到。凡物之成亏。亦有数焉。何必深尤。然一心即万事之本。小或放忽。则自底如此。毛蠹药蠹。尚可得也。心一蠹焉。将若之何。必也时时唤醒。时时警惕。方免蠹蚀。甚可畏也。勿以吾言为迂。而从今用力。则犹可救得一半。

念哉念哉。然前后所言。如风之过。徒增其邪思妄念。何益之有。若不大警省大愤励。不蠹者益蠹。以之日用百事。蠹弊而后已。可惜。奚但两物而已耶。
　　其十六(辛丑)
表草见之。句法精到。若得先觉者。勤工今夏。则优为科儒。吾不愿科。所愿见汝之一长耳。
　　其十七
做事事势如此则奈何。而既不能做。则何不读也。读亦不能。则看书可矣。看亦不能。则博奕犹贤乎已。无其心而有是言。皆是志不定之致。言之何为。然则置心于虚旷之域。大其眼孔。屏其邪气。不惧不慑。凝定平和。使不至生病。是日夜之望也。
　　其十八
昨书见之矣。夜还大都。一向安过否。吾如昨。别无可言。惟是出门望远。临轩观穫。稍以自适耳。
　　其十九(壬寅六月三十日)
临歧分手。两心如何。计已今暮抵家。都在整顿区处之得其当矣。所勉铭肺。振威中火。今方前进。消息难通。付之相忘。临发寄数字。使季朱传去耳。
　　其二十(七月初二日)

到公州。云山已漠漠矣。死生已付度外。消息惟有梦想。昨行一百三十里。烈炎如火。人马颠仆。前路尚远。因吾罪恶深重。使下辈吃苦如此。惭怜奈何。吾之安否。初不欲相报。家中有何关心。至若饥饱寒暖疾病死生。亦何论也。洞内人雇马。决难前进。未免告归。临其行。略及数字。
　　其二十一(九月二十九日)
鱼雁无灵。汝心如吾心也。两时饭能吃。尚此延喘。莫非　圣恩。日夜感祝。但此地食饮不具。医药无有。虽欲无死。奈何。宿症近发。手足麻痹。任之而已。临别之言真药石。死生委命。宽怀以过。扫除思念。汝亦勿为过虑以至生病。相勉只此而已。且防禁至严。勿生入来之意。情私虽切。　天可欺乎。至若饮水啖芋。吾自安之。馔物衣服。亦不可冒禁入送也。死生岂系于饥寒疾病也。身事付命。家事付汝。以吾心为心也。平生积恶。获戾神明。上负　国家。下坠先烈。死不足赎。为报姑安。只此。
　　其二十二(癸卯三月初九日)
岁换。三春已届。无有闻问。所望彼此自保俟命而已。吾眠食不至太损。不必过虑也。岛中饥窘。主客俱困。

粮资已罄。饥死亦何伤。都付悠悠。或意奴辈之探问过去消息。玆付数字。而艰食命也。不必冒禁入送也。自此亦可为计耳。
风传汝与奴辈。为探此中消息。数次下来。彷徨路边。闻来伤心。徒劳无益。虽或入来。防禁至严。岂可犯欺罔之科。此后切勿生意。以贻吾忧虑也。此中无物不艰乏。至若烟间竹。所着来履子亦弊。为如厕。买一藁鞋。宛如林下所着。与汝辈徜徉岩涧林下光景。如在目前。人情见物如此。良可悲也。杜老诗云青春作伴好还乡者。三复于悒。岁前廿六。梦见汝送药裹六块。思念故如是耶。觉来怅黯。尤无以为心也。柴船出去。或虑汝岁后更来。逢着而付之。此岂可必者耶。
汝两次下来。有何益乎。切勿生妄念。勿为轻动。至可至可。
　　其二十三(四月初十日)
周年相离。必欲入来。人情当然。而冒禁入来。既非臣子之道。冒炎行役。实有生病之虑。切宜止之。彼此各自动心忍性。好好自在。两忘忧虑。岂不胜于一见耶。吾则自可节慎。不至贻汝之忧。汝何使我过虑生病耶。更勿生意。更勿生意。

吾之所罹。古今岂有。汝之情事。古今亦岂有耶。地角天涯。父子相离将周年。此亦古今岂有。临别时想得汝意。不待太仓令之所激。汝心则缇萦也。心窃虑之。偶有所感而云云。今此自讼太过。何不谅吾心也。汝之诚孝。足能办此。亦能有格。而古今之横罹既异。古今之难易亦异。一或差跌。则悔之何及。死生祸福。莫非命也。既莫知何为而来此。又安知不何为而生还林下也。可为而为。不可为而不为。以汝明透之见。岂不深思而熟量。而以事会之差迟。有用心太过。至有生病之虑。实非吾所望于汝者也。所恃者　天。得罪于　天。其可逃乎。赫赫照临。有冤必伸。则将见　解网之恩。及于禽兽。春阳之泽。亦被枯荄。安用人力于其间也哉。从今以后。勿生妄念。以老父之心为心。毋重贻老父之忧于千里之外也。
家间形势。不言可知。中间浮费。安得不然。计此来所有。足过今年矣。水土不至伤害人。鱼产足可继食。已过周年能安之。四面篱棘当檐。不见天日久矣。一间茅屋。不分昼夜。独坐闭目习静。亦能忍过。以吾躁扰诚非自料。始知世间事无不有也。
吾虽在难堪之地。患难之中。从以为计。须勿过虑。所

虑者。汝之以吾素有宿疾。性甚不宽。过致思虑生病。而吾所虑者。虑汝之过虑吾生病。以此彼此相勉则好矣。
　　其二十四(七月二十七日)
凤约德以九月为期。江何送之。始虑旋幸。第经暑症云者。除却二字。可以推知其某症。其果离却耶。此缘昨今秋冬春千里劳伤。既又不入来。有所积瘁而然。不可遽忘忧虑也。吾则老病如此。而调养之道。食饮之节。与在家时无异。不须忧吾深念。贻忧于吾。而一切宽心。则吾亦忘忧矣。六七之交。心忽不平。梦亦多烦。如在甲时。一气相感而然耶。闻不食肉馔。何其不思之甚。吾则至鸡肉鱼物。亲监烹煮。适口不乏。汝未详此间事状而然也。汝但知吾不耐烦苦过疑虑。而自有一定之心。汝岂尽知耶。只此。
　　其二十五(十月十五日)
迁窆一节。始认祖位。今始觉知。以不孝无状。罪通于天。父母体魄不宁。泉扃开闭。而无知莫知。此何人理。此何情事。平生罪恶。穹壤降罚。无端入于死地。不意至于迁动先墓。宁欲溘然无知。死生祸福。不须言也。痛矣痛矣。

衣服以房内之阴湿。春夏所着䌷衣。尽为腐坏。无可着者。过冬之衣裤。昨冬以常木厚铺绵。好好经过。今冬又改造。过深冬早春绰绰。今此衣服。有骇人耳。亦非所安。且无以致之。玆以还送。此后勿以衣服为虑。至若馔物。鱼鸡不乏。前来脯羘。可以助胃。罪累之身。亦云侈矣。心甚不安。
　　其二十六(甲辰二月初十日)
祧庙埋安不远。不胜怆痛。先烈云远。门户衰破。积德之报。止于斯耶。家事一任于汝。忘忧久矣。惟以汝之多心甚于我为闷也。
祖考山所迁窆之议。牢定耶。门户盛衰。莫非家运。岂系山地耶。
　　其二十七(三月十六日)
父子各在天涯地角。一别三年。以汝心度吾心。其将如何。慈孝一也。吾心即汝心。汝心即吾心。吾心安则汝心安。反是则不但不安而已。浮海云者。虽出于孝心。若使吾夙夜焦忧生病。至于难言之境。汝心安乎。施诚孝于何地耶。为今之计。各自勉励。虽在千里之外。若朝暮遇者。加餐慎疾。心焉相照。便是一室。如李子倏往忽来。贻忧多端。岂可效乎。吾言及此。任情为

之。吾之所恃者惟汝。而汝区区于末节。不以父心为心。此亦吾命薄之致。下来古岛。探听消息而去。有何益乎。
以汝病弱。所处如何。内以焦心。外以探信。一刻毋或放过。则精神之忽忽。眼视之眩恍。或者精诚所到。其有阴相者耶。吾亦动心忍性。一反在家规模。汝亦以吾心为心。则　天道好还。　圣明照临。岂无父子更见之日。以是日夜默祷。李子之往来孝。而汝则非孝耶。克祛小节。益懋大孝。深有望于汝也。
　　其二十八(七月初七日)
去月念四。因凤也往邻岛。使探问德奴下来与否。乘夜潜往红妪家。得信而来。认家眷大小安过。其慰可知。两朔光景尚何言。以李台子往来之后。又因奴来。粮米贸送之故。营邑囚禁其奴。入送将校。刑吏密密廉问。防禁搜捡极严。海陆几乎阻绝。盖窥探李台与此处动静而已。他谪晏如矣。凤去作书。裹休纸弹子小者。只报安信。闻德奴以讥察避往康津地。红妪之子传给而来云。果传见否。德奴老病之身。连次下来。况闻道路疠疫大炽。其能无事回还。未可知。殊可忧念。红妪所传家信。见慰多少。而前书既不云乎。勿送

馔物。而见失于红妪家。与船失同也。见物生心。何足怪乎。此后则勿送一物。吾则已安于藿汤麦饭。分已过矣。过分生灾而然。依吾言。安吾心。况尽力治送。元无得吃一二者乎。至于甘草之再次不来。以致他药之一不入口。安知非福耶。塞马得失。理固然矣。须勿以此为念。而复为无益之举也。第灵岩。毋论陆海。人心之奸巧。令人危悸矣。
　　其二十九(八月初六日绝笔)
手字虽后时。犹可慰怀。自昨年到配之后。水土风气。过于所闻。自昨年间间不好。入于今年。自春夏至今。盲风怪雨。昼夜连日不息。海气毒瘴。漫天蔽日。土人年老者以为生来初见。阳气不见。不但房中之人。外人皆如此。他可知也。以此岛中若干田谷。皆被灾伤。全无所收。所谓鱼场。一不见捉。方在颔顑之中。主人家计稍实而亦然。他可知也。以某物之中间见失不入来。容手无处。麦饭藿汤。堇能免饥。别无难意。亦可异也。一忍字工夫。可谓大得力矣。而有病而药饵中间三失。无馔而封物尽皆偷窃。是神意不欲服药。不食滋味。玉成汝也。顺受而耐过。三年于此矣。三年闭户。独自宛转于房闼之中。肌肉之日渐消脱。手足之

瘫痪。亦无足怪。自七月十五。忽觉浮气遍于四末。别将所见如何。报于本官云云。自其后或浮或消。至今无减。则浮肿所用之药。无以得之。两脚运用。不能自为。间或有喘气。而不至大段。所食无减。所眠无减。以此自慰。而病形如此。而不令汝知之。汝或因他路闻之。则想必大加惊动。虽下来。既无入来之路。彷徨于道路。或有意外之虑。则莫如剂送浮症水肿可服之药及补气补血补元之剂而送之。募得解事之人。及此鱼场未罢。探问而去为好。须勿过加惊虑也。症形如此。而不使汝知。决非天理人情。故募人欲送。而难得可信。古老许前所不来者。许其荡涤。亦以多给言及书中云。堇堇劝送。善待。欲给钱物。无过二十两。其他猥滥之物不必酬。即今主人内外。明知其见失于中间。接待大异于前。岛民愚蠢何足责。但欲心与诸人无差等。入来之物。恣为取用。其溪壑难充。有时发言非稳顺。只影坐卧。无人藉力。七十之年。得罪神明而至此。顺受而已。家事都付汝矣。至于卖买。亦何必问我也。切勿惊动。凡事从容为。不负病亲。不坠家声。一念都在于汝矣。神昏手麻。所怀山积。不能一一。惟可详覆也。
韦庵集卷之五
　记
　　

岁寒亭记
金太仆养汝。亭于园而名以岁寒。属余为之记。非所娴。久未就焉。今见其季季润之文。直苍古一松柏耳。斯亭揭一篇足矣。又何多为。其文盛称雪岳，寒溪之松柏。重惜其移置京闉之无所。夫京。四方之极也。人物之盛。靡所不有。若使圣人培植。则人皆可为元凯也。若使匠石栽度。则木皆可为栋梁也。何铺置之难其所哉。惟时与用。在乎遇不遇如何。果以枘凿而疏远之。则岩穴高尚之士。终不可布列于朝。而雪岳之松柏。只为虫蚁之所穴。霜雪之所蚀而止乎。季润其有感慨而发乎寒溪，雪岳之名于国中。发轫于东峰。(一作五岁)大成于百渊。(一作永矢)此两翁亦埃壒中人。能使溪岳重。岂铺置者无其人欤。抑亦时使之然欤。斯亭之一松一柏。掩翳窗栊。棋斯琴斯。歌笑而寝处。以为合时之用者。一何与溪岳之松柏异也。若其正直之性。不以尘土岩壑而有所变易焉。则为材为薪命而已矣。何后世正直之不遇。而屈曲之自贤也。不可出而为之用。则无宁荫寒溪之瀑。标雪岳之顶。偃蹇不羡。夫小售于时。安知非全本然之性耶。养汝固材矣。辟

园而阶。阶而亭。松柏焉左右。可谓铺置之得其所。但恨其用于小而不用于大也。余感季润之意。书而归之。
共年囷记
惟我李氏。世居于光秀山下宫村。即桑梓之乡也。昔曾祖考祖考惠定公。与邻里族党。创设社仓。依朱夫子遗制。而废且久矣。每过之。慨然兴感。尝见张乖崖录黄承事兼济麦粜事。心窃慕之。经纪有年。始得五十硕谷。储之一库。敛散略仿其法而难其名。其后偶阅真西山集中曹氏通济仓跋。首引黄太史诗。有曰能与贫人共年谷。定知明月生蚌胎。取其共年二字。书以揭诸囷。爱其与人共之之意也。及读司马温公字张共序。方知一共字之义大且远矣。其曰共则博。博则通。通则成。故君子修身治心。则与人共其道。兴事立业。则与人共其功。道隆功著。则与人共其名。志得欲从。则与人共其利。是以道无不明。功无不成。名无不荣。利无不长。呜呼。小人反是。未尝不败于专。其为说也。反复推衍。广大著明。不但为一人之字序而已。则大而天下邦国。小而乡党州闾。以至于一室一身。无往而不然。以是而名吾囷。不亦可乎哉。盖君子

小人之分。有如彼者。能使人人知其共之为君子。专之为小人。以不能共之于天下邦国。而与乡党州闾共焉。则是囷也世世相守。永勿坠之。吾乡风俗。骎骎然化矣。所以为君子者。亦未必不权舆于此。其各勉哉。
韦庵集卷之五
　祭文
　　
祭李止仲(普文)文
维岁次庚申五月庚子朔三十日己巳。戚弟完山李最中。谨以酒果之奠。哭诀于止仲兄之灵筵曰。呜呼。吾与君。同庚同志又同学。虽非同气。实无间然。吾性本庸陋。每见君磊落之气而振作焉。量甚狷狭。每闻君恢廓之论而广拓焉。游汎是嗜。则必以读书为勉。疾病沉痼。则必以卫生是戒。间尝谓余曰。汝多刚方之气而小蕴蓄底意。此乃一节士之所尚。非君子之所取。何不以科业为馀事。而以涵养本源为实地工夫。吾于病里。时看朱书等书。似有益于养心调病之道。余敬而受之。藏诸心不能忘。君实我师非友也。君足迹罕出门外。而出必相就。君言笑不妄。而见必相谑。君于世许以知心者。非我而谁。君病既剧。来寓邻舍。对人虽厌酬酢。见我色敷腴。亹亹竟夕。不知病之

在身。其所言亦无非劝勉箴戒之辞。或乍阻辄邀去。去必留之。君之爱我亦至矣。呜呼。君今死矣。磊落之容。于何复见。恢廓之言。于何复闻。规吾过者谁也。劝我学者谁也。念我疾者谁也。君病而人皆问我。君死而人必吊我。盖忧之甚。悼之切。情爱亲密。人莫如我故也。则今君之死。我之悲君。亦岂同于人哉。呜呼。天胡使君与我。既生同年志同得学同业。而不能同老以究其志业。遽舍我先逝。悠悠此痛。曷云其已。呜呼。君之死即世之所共悲惜者。而情理之惨毒。吾不忍泚于笔以增君幽冥之痛也。悲夫余病矣。不能执绋而送之。又不得临穴而哭之。吾实负君。然君若有知。岂以吾为无情而如此者乎。哀哉哀哉。尚飨。
祭堂叔锦城公(显弼)文
呜呼。死生有命。穷达在天。不容人力于其间。复何怨尤。而以公之宏才伟器。于公于卿。何所不可。以公之沉量厚质。曰耇曰耆。何所不至。而西塞风霜。梦岂曾到。中年殒阏。人非攸期。则天之厄公。而命之多舛。一至此耶。呜呼。祸福乘除。固非怡戚于公。荣辱升沉。亦非得失于公。而惟是耿耿寸诚。未暴　天日之照。悠悠积恨。竟赍泉台之幽。其将穷昊壤而不能磨灭。则

世之悲公。徒以其穷厄顿挫。终不得展布其所蕴为可悲。而吾之所以悲公。公之所以自悲者。只在于吞吐语默。抚心指臆而已。呜呼悲夫。小子等失怙以后。所仰望而倚庇者。繄惟公是赖。公之所眷爱而训诲者。亦惟小子等是先。含恩佩德。何日忘之。而今忽伥伥焉已靡逮矣。吾之悲公之悲。而所自悲者。亦将无穷极矣。呜呼悲夫。
祭吴敬父(瓒)文
王亲试士。子擢魁元。曰汝其前。何道事君。臣拜而稽。请死于直。乃践其言。忠贞家法。
又代仲氏作
嗟嗟敬父。魂兮归些。黑水浏浏。雪山嵯峨。枫林关塞。世路杈枒。子不出世。伊乐既多。囊书匣剑。古鼎香茶。脩然丧吾。嗒然吟哦。若将终身。蕴玉瑳瑳。顾瞻　王室。隐忧如何。只手思擎。一心靡他。乃造朝廷。裒然魁科。少焉委蛇。朱毂鸣珂。官以谏名。有直无阿。大触时讳。迅霆荡劘。生死北出。鬼门谽谺。以子抱负。而止斯耶。嗟嗟敬父。魂招谁家。蝉蜕尘溷。升皇俯睋。哀彼啾唧。脱屣光华。人有一死。南北何嗟。惟是鹤发。哭哭天涯。莫慰倚闾。痛恨难磨。嗟嗟敬父。人哭我歌。览世营

营。寿禄祈遐。钟鼎轩冕。百年如梭。磨灭无记。毕境其俄。子志荧荧。一片镆铘。子气菀菀。万丈青霞。卓然高节。亦既脩姱。其荣其辱。孰损孰加。嗟嗟敬父。结余姻查。情以惠好。义以痒痾。我抚我妇。我泪滂沱。薄宦西游。幽明路赊。今入子室。三落庭花。满目陈迹。俯仰摩挲。我肴既洁。我酒孔嘉。魂兮归来。庶几欠呵。
祭尹参判(心衡)墓文
我涉临津。我马踯躅。屹彼月岳。累然新宅。独立斜阳。万事一哭。昨宿高峰。旧庐迷瞩。啼鹃不闻。翳然林木。四顾天际。我思悠邈。冥路多歧。尘氛满目。孰正厥趍。不擿于埴。敬瞻新封。傍彼花石。树欲不棘。栗翁攸息。旷世之慕。如訚其侧。永有依归。庶慰平昔。南望鸥亭。隔湖我屋。岸芝汀兰。采以沐德。天寒岁暮。亦有松菊。有酒于壶。公为我酌。山高水清。俛仰真迹。招招落日。孤舟靡泊。一座春风。永阒仪式。云谁我顾。今人龌龊。百年此心。言在刊落。
祭闵右相(百祥)文
近故右议政闵公。以辛巳四月丁亥。靷过松湖。广州府尹李最中。谨以数行文。迎哭于路左曰。呜呼。公之云亡。远而穷乡蠢愚。近而闾巷下贱。莫不咨嗟太息。

悼惜而不能已者。非直谓大厦将倾。以公只手而扶之。时议横溃。以公一言而镇之。公以文忠之孙。克有文忠典刑。胸怀坦荡。有虚受之量。言议峻整。无偏系之私。忧国而爱君。好善而嫉恶。出于天性。顾瞻斯世。如公者鲜矣。舆望之归。岂可以声音笑貌而得之哉。呜呼。公今翛然长逝。超蜕尘嚣。快则快矣。譬如大海孤舟。猝遇风涛。靡所止泊。樯忽中折。梢工长年。何所恃而不胥溺哉。论人高下。随时污隆。若使公置之于韩富之列。则德量事业。盖有逊焉。以今世而求今世之人。如公卓荦者。亦何处得来。顾此不佞。样不入俗。与世寡合。人谓褊隘而公独容之。人所憎恶而公独爱之。未知何所取而然也。惟是三十年交情。虽在升沉死生之际。终不替焉。是岂末俗之所易得哉。呜呼。往岁哭临斋。今又哭公。鸥亭松湖之间。触目悲凉。西州一步。尚可忍过也。伥伥暮途。顾影踽踽。我怀之悲。更复何言。呜呼痛哉。尚飨。
祭从氏大谏公墓文
维岁次辛巳十一月二十三日。从弟江原监司最中。历省之路。略具薄奠。痛哭于堂兄大司谏荷堂先生之墓曰。呜呼。自古正人君子。多不遇而死。遇不遇时

也非人也。以公正直之气。文章之蕴。忠孝之节。坎壈厄穷。竟不遇而没。非公之不幸。实世道之不幸。彼不义而贵且富者。其生也气焰赫赫。莫敢向迩。及其死也。鬼诛人议。反不如与草木同腐者。则公之一时不遇。他日有可伸之理。而牧竖樵童。指点嗟咤曰。此四涉鲸波李谏议之墓也。君子曰。李某直言。而终摈斥不见用云尔。则与彼泯没而名不称者。岂可同日而语哉。世之所以悲公者。弟独贺之。亦其甚于痛哭之意耶。公若有知。必当莞尔于冥漠之中。而谓弟更发好怪之论也。惟此一身。冥擿靡骋。寻常枕席之间。涕泪不乾。亦未知何为而然也。一声长号。五情欲裂。伏惟尊灵。哀之怜之。尚飨。
祭元判书(景淳)文
有菀黄骊。长德磊落。遗风渐远。州里萧索。身达志挹。典刑公独。浼世雕斲。保我素朴。晚际遭遇。进寸退尺。寤寐一心。江湖岩壑。八座两臬。岂公攸乐。黾勉低回。惟时感激。乃以柩归。造物戏剧。论今完人。公不愧昔。猥蒙不鄙。眷爱无斁。有相感者。炯然心臆。我来公逝。唉我靡托。哭尽师友。万事发白。悠悠我思。清泪一掬。
祭李校理(明焕)墓文

维岁次丙戌九月二十九日。友人完山李最中。略具鸡果之奠。陈于李学士墓前而哭之以文曰。再昨年十月。见兄于江上。仍作鹤城之行。归日夜梦有异。及见洛书。兄已病矣。行至城外。问兄所住。则移寓于金而慎新亭。而皋复已四日矣。一恸灵筵。万事何言。日前来觐杨衙。闻兄衣履之藏。隔以牛鸣。而今秋弟病。几死堇苏。难于动身。尚迟一往。兄若有知。必当矜恕如平日。而弟心之愧负。有不自已者矣。秋山叶落。短茔萧条。兄之杰气丹心。沉郁于其间。而其将与众人泯灭而已乎。人生会有一死。富贵者未必不死。则幸兄之死者。毕竟不过五十步百步之间。何其不仁甚也。嗟呼。兄爱　君父如父。而　君父不知。待朋友如兄弟。而朋友不知。疏宕而人谓粗粗。缜密而人谓诡怪。才智文章。宜其经纶天下。黼黻皇猷。而人多贱笑之者。岂兄不遇于时耶。时世然耶。谤死而不足。谤生不已。弟亦交人以信而人无信焉。弟岂欲免其谤而负良友于地下耶。都付之一笑而已。自兄之亡。顾影踽踽。病且侵寻。有何人世之乐。惟是松楸晚计。庶不负兄宿昔之所知也。今来一哭。墓草已宿。兄能有知耶不知耶。呜呼痛哉。尚飨。

祭洪大谏(准海)文
维岁次辛卯十月戊辰朔初九日丙子。友人完山李最中。略具菲薄之奠。哭诀于亡友洪公孝直之灵曰。呜呼。余于今春。得罪谪北裔。兄时宰花山。屡书数千里外。其所慰勉忧念。或恐其死。及秋。弟则蒙　恩生还。而兄乃遽死以柩归。人事之难料如是欤。人皆有一死。死非可恶。而死于客地。又死于侍下。三子皆不在侧。以兄之仁而孝而慈。而死生之际。一何情境之酷而天理之舛耶。夫升沉荣辱。一死则都归亡羊。不足复云。然兄能生老死于太平之时。真有福矣。安知后死者之不艳羡于兄也。所可痛者。世衰俗薄。厚德君子如兄者。求之古。罕有其比。更何处得来。顾余寡谐。所与友者。惟同庚数三人。而李止仲之秀而夭。李君望之阐而阏。未尝不相对悲咤。今于吾兄。又失岁寒之托。白首踽踽。其谁与归。痛矣痛矣。尚飨。
祭亡室赵氏文
维岁次乙未十一月甲戌朔初七日庚辰。完山李最中。以家馔酒果。致奠于亡室咸安赵氏之灵。呜呼。我与子遘。维岁庚戌。燕尔未久。乌山泣血。惊魂震剥。仍婴癃疾。荏冉不死。遂至今日。晚生女男。儿孙满膝。亦

既致身。翱翔卿列。何善之佑。命薄才劣。有阴相者。眷焉闺闼。君心之德。内顺外拙。无傲无伪。纯悫静壹。和惟致祥。理宜受骘。发轫多积。福我家室。少余狂愚。怀古矻矻。半生求友。夷险几阅。面背输笑。动遭齮龁。伥伥归来。静好琴瑟。良朋在此。淡契胶漆。反我冥擿。默对一咥。然惟我病。积祟忧郁。色辞之间。或多苛察。我自躁暴。子岂违拂。我知君心。心然口讷。君知我心。有怀必悉。知己之托。到老愈密。富贵安逸。妇人惟悦。贫不眉嚬。劳不心怛。安于澹泊。甘受汨没。服饰草草。箧无绮缬。曰世崄巘。匪喜荣达。昨春乞骸。拜章　北阙。与子为谋。指彼岩穴。咸臬称腴。足丰哺啜。井臼忘忧。归必粗粝。君嬉而笑。视若屣脱。匪子旷识。讵成晚节。拟于今秋。归计是决。迟迟我行。耿耿　朝谒。家事付儿。小筑才讫。有楹有轩。旋马犹豁。且葺林屋。桑麻翳蔚。挽鹿去来。随意契阔。月致米肉。惠养　恩恤。为酒为食。杯盘真率。竹亭客散。相看白发。我乐子亦。好享偕佚。事乃大谬。见猜造物。团固易亏。完必有缺。遐不我留。今遽奄忽。可哀环泣。寸肠欲裂。所养之正。尤验临绝。翛然观化。情爱恬割。超脱尘棼。君则高洁。奈此只影。踽踽孑孑。山林城韨。随处臲兀。先兆东冈。卜宅

其吉。丁亥馀泪。攀柏欲渴。君今归侍。庶慰恋结。安知此去。不作快活。语至于此。万事呜咽。一恸今夕。千古永诀。呜呼尚飨。
祭亡室赵氏墓文
维岁次丙申之孟冬初吉。即夫人祥期前七日也。林下主人。适此淹留。未参朔奠。益不胜悲觖。略具鸡酒。哭于墓前而告之曰。永与子诀。倏已岁周。谓远将归。望即荒丘。梦或见之。觉来则虚。壹是冥漠。曷忍戚余。林下契阔。便一老宿。筇屐何向。井臼依旧。寤寐寝处。谁识我悲。悲亦几时。羡子无知。篱菊萎折。霜风乱飞。朋来邻沽。入室歔唏。眷言京第。筵几将撤。触处陈迹。积哀何泄。惟朔之奠。只馀今辰。略备果肴。于焉替伸。情溢辞短。有泪如泻。不昧者存。庶歆格也。尚飨。
祭伯氏右尹公文
维岁次丁酉八月初一日甲午。季弟最中。因朔奠略具菲薄。痛哭于伯氏灵筵而告之以文曰。呜呼痛哉。小子不天。十八先君子弃诸孤。余于兄弟最少。因惊忧病。沉淹几不可生。公哀怜保养。如婴儿之为。惟寒煖饥饱。惟医药躬自看检。诚心调护。余之得有今日者。是谁之赐。然此惟公友爱中一事。若其盛德至善。

尤有大于此者。公性仁恕宽和。弟甚褊隘。先君以弦韦二字分命而为戒者。此可见矣。呜呼。形既分矣。气禀之粹驳。不能无差殊。则凡于喜怒哀乐之际。言语事为之间。类多不相似而无相入者。公则不然。余或有傲犯之色。迫切之言。敌以下所不能堪者。公辄和颜而受之曰。是爱我也警我也。归善于余。无忤于心。自然使余为公所包容。矫揉融化。无有一言一事不犁然合者。呜呼。公爱我笃。故其信我深。信我深。故舍己勇。此岂声音笑语勉强苟循为哉。呜呼。人孰无兄弟。而式好无犹。谁有如吾兄弟。人孰无知己。而同气之间。一心相照。无有间焉者。谁有如吾兄弟。呜呼。年来公归老于乡。余亦乞骸。隔溪而家。步屧相随。公来弟往。无日不会时节。煮花于峒山。放舟于麻湖。公吟我唱。酒食为乐。或相与拄杖田间。混迹渔樵。野老争席。回思十数年。汨没仕宦。虽谓超脱象外可矣。俯仰今古。能乐其乐。以至白首。谁有如我兄弟者乎。呜呼。命与仇谋。好事多舛。往岁哭山妻。未谐鹿车之挽。今又公弃我而逝。一身天地。孑然靡托。此何人哉。呜呼。公病谻之时。谓余曰人生万事。都是虚幻。君其知否。余问公有何言。公曰。君知我心。我知君心而已。余何

言。呜呼。惟此一言。百岁之下。其有知乎吾兄弟之心而悲之者矣。痛矣痛矣。自我失公。恍恍惚惚。目之所及。耳之所听。饮食寝梦之顷。邻里话言之时。只有涕泪成血而已。公胡忍暮境。贻戚于弟者。一至此哉。此心死而后已。公其知耶。痛矣痛矣。状德之文。余责也而。精魂飞爽。平日言行。百不一举。负公实多。不敢为一毫溢辞者。体公平日谦挹之德尔。公其知耶。痛矣痛矣。尚飨。
韦庵集卷之五
　祝文
　　
三陟祈雨祭祝文
赫赫明神。奠玆府治。为我保佑。民所瞻依。凡有疾苦。有吁必歆。哀此陟氓。荐遭大歉。乙丙孑遗。疮痍未苏。无谷何食。十室九虚。彼麦油油。为风所败。天之降割。厥咎何在。念民死生。占秋丰凶。旱魃肆虐。节愆三农。凄飙不夏。杲日无云。水涸沟渠。业废种耘。惟时失之。何嗟及矣。三日不雨。无禾无黍。五日不雨。靡刈靡穫。岂有一境。积冤为虐。或刑其滥。或奸未锄。民则何尤。罪实在余。孤负　国恩。饱食处安。凡降殃咎。宜加其身。百里凋瘵。曷不矜怜。玆将菲薄。恭荐明禋。亟垂冥佑。指挥雨师。油然沛然。膏斯霂斯。万命攸系。听神之

为。
　　其二
伏惟明神。宅玆东溟。指挥风雷。主张雨旸。三农方殷。一旱支离。山焦川渴。禾谷尽枯。永言陟民。何故获戾。连值凶荒。太半饥羸。麦既告歉。所恃惟秋。有种不长。有秧不移。锄耨将愆。挃穫何望。惟此偏陬。惟神所荒。胡悭一霈。救我涸辙。使民尽刘。亦神之戚。玆将牲醴。庸荐微诚。亟赐降鉴。诞宣威灵。快磔妖魃。明命水伯。驱风鞭霆。油然云作。酌彼洋洋。兴此祁祁。田渠盈涨。禾苗勃苏。骏惠调顺。以时以若。拜神之佑。祀事不忒。
清凉山祈雨祭祝文
惟岳有神。维神赫赫。曷不降监。民其沟壑。无麦喁喁。寄息秋穫。离离油油。若将有熟。三农垂讫。一旱遽酷。成仞亏篑。争些晷刻。念之哀痛。云谁之告。民无孑遗。神亦畴托。惟玆蠢蚩。何辜何慝。若执厥咎。责在为牧。灵监孔昭。无私祸福。罚此恫怨。救彼枯涸。鼓振风霆。百神并力。油然沛然。不俟终夕。天心本仁。有感有格。亟回冥骘。慰我如灼。
上候平复后。　宗庙，　永宁殿告祭祝文。
皇矣列祖。笃棐后人。小子翼翼。忝承宗禋。三纪忧勤。

一念民国。永惟付托。敢忽保啬。疾有源委。触感重发。久屏机务。迭试汤焫。今玆遄复。繄谁之赐。于昭陟降。实垂眷庇。始贻忧戚。终致豫悦。在礼宜告。祇奠芬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