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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石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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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石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书
  
心石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94H 页
答郑景箕(海弼○辛巳十二月)
见今吾道长夜。扶持一线阳脉者。屈指斯世。能有几人。兄既慨然乎此。益自勉励于圣贤为己之学。循循然不知老之将至。每拟偷得许多閒暇。周旋门屏之下。濯去旧习。以求新知。而琐细冗务。缚束此躬。末由得焉。歆仰之馀。自叹无已。紫阳夫子尝说世閒万事。须臾变灭。不足置胸中。惟讲学修身。为究竟法。如我愚庸。苟终身佩服此训。则亦庶几免小人之归。然志不牢固。却为外诱所夺。昨日是这个人。今日是这个人。何时可脱得这个窠臼耶。病根既深。非神丹妙药则不可治。愿吾兄不以损者鄙之。不以远者弃之。而必投之以良剂。祛此沈痼。则岂非大惠乎。
答外弟金圣礼(永膺○辛巳)
三羊触藩。其祸甚于洪水。百匪横路。其渐将为黄巾。而国之有司。莫能禁御。民之蠢愚。自凑浸染。天乎时乎。窃不胜周婺(一作嫠)之忧。八域疏儒。齐声奋义。足可见 列圣朝几百年培养之风。而嚣嚣众口。不能归一。反被讥笑。重受谴罚。抑天不欲祐宋而然欤。然而孔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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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朱之道。岂有终晦之理乎。今日吾辈只合抱经深入。劲守一个自靖之义而已。未知贤从以为如何。
答朴仲举(齐应○戊子正月)
窃观今之士大夫游宦于四方者。埋头没脚于米盐朱墨之閒。钟鸣漏尽。夜行不休者滔滔也。惟老兄迹倦荣涂。嘐嘐有古处士之风。其视世之以官为家。惟得失是患者。不啻若壤虫霄鹄也。是以心窃敬仰。愿附下风。以求切磨之益。但往来悤悤。未尝得合席。从容以罄所怀。幸于曩昔一夜。承诲娓娓。若平生驩。其得于耳充于心者。无非警昏激懦之论也。能使人胸中浩然。鄙吝消落。非贤者道谊之至。何以有此。匪意辄垂惠问。区区感镌。尤不可谖。至于韵语。真咳珠唾玉也。昧声病者。何可妄评。只藏巾箱。以时珍玩耳。
答金心一(志洙○己酉十一月)
当此不是当时节。杜门自守。孤立无朋者。惟兄与我耳。俱以白首残喘。居隔百里之远。未能源源追从。只凭来往知旧。得承惠字。而至于绫城闵君所带书。尤荷眷注。殆若合席稳讨。擎读屡回。殊认吾兄笔力老益遒健也。太极教中之荐。闻辞却不受云。若有申请之举。将何以处之耶。昨秋弟亦牢辞拒之。只以跧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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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巷。矢不变先王之法服。得保父母之遗体。以守朝闻夕可之圣训。为馀生大愿也已。兄亦必不外是而置算于胸中矣。
答崔赞政(益铉○癸卯二月二十七日)
家门不幸。叔父奄忽弃背。摧痛酸苦。孤露之馀。尤不自胜。伏蒙尊慈特赐慰问。哀感之至。无任下诚。殷春尚寒。伏惟乡驾无挠返税。尊体起居万胜。区区瞻仰。昨秋宠顾。得承盛德光辉。至今感诵无斁。而啙窳偷生。事多掣肘。尚稽躬造门屏。以承馀诲。居常懊叹。又蒙慰下。末由面诉。尤增哽塞。
答李恭基(德夏○甲申七月)
为问旧馆人疾病。暂出闬外而归。惠牍在案。忙手开读。慰感之极。孰谓书不如面乎。所示缕缕。足见志义之有定。尤可钦也。大抵我东文物。悉遵 皇朝典宪。簪绅缝掖。彬彬有仪章。可谓周礼在鲁矣。三古之制。今未能博考援證。然欲行先王之法服者。舍 皇朝遗制而奚以哉。今年即 皇庙屋社之周甲。而遗制歘又变革。实关天地之气数也。只有痛哭而已。窄袖周衣。便是胡制也。彼群来留者。上衣皆如是。所示或者之说。何乃以目击者而反疑之耶。吾先子尝以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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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之近于胡俗。使童子为双紒。近于胡俗者。尚可避之。况其制之妖乎。弟于出入服色。即以深衣为定。从今以往。著深衣大带。学温公乐园之趣。不亦宜乎。旬日讲会。亦用深衣行之为可。未及新制者。代以道袍无妨。馀不儩。
答李恭基(庚寅九月)
所询重阳节祀。虽过 因封。而卒哭未过则何可设行耶。闻士夫家只废节日墓祀。家庙茶礼及忌祀皆设行云。骇悖甚矣。盖 因山卒哭前。大小祭停废。既有 正庙朝严令。且有今日关文。则可谓一定之邦礼也。虽有先辈只祭单献之说。恐不当据而冒行也。
与金元玉(永琦○庚辰八月)
康了之叹。何足介意。顷拜时仰问一番行。则兄意有若将浼然。故心窃歆叹。后因村中举子。始闻兄驾忽出山外。还不胜讶惑。以老兄谨敕之蕴。逐少辈浮华之丛。是岂素履可安者哉。抑为词人墨客所牵掣耶。虽然安泊静处。便作三日新妇样子。不徇时好。随例试之则庶不负儒者之规矣。获闻传榜物色照烂。盖古之试。以文艺争能。今之试。以家势争能。此习成俗。法家子弟曾不诵一行书。曾不作一页诗者。每当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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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时节。扬扬若得意。奔竞东西。少无愧耻。凡无力周旋。只事疏鬯者。虽有班马之文王欧之笔。莫售其才。且或有横被众辱以陷身命者。是以有识操行之士。视场屋如坑阱。噫。以先王法制之美。反为流俗之弊。乃至此极。以兄高明之见。岂昧于此弊而每赴举耶。今日吾辈杜门读书。只患德业之未修。不患爵禄之未至。坚定其志。毋学时人浮浪。绍述古家模范而已。惟吾兄以是相勉如何。夫子所谓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是为万古不易之训。而今日学者尤当佩服也。责善朋友之道也。猥以缕缕及此。幸勿外之。
与李晦元(承根○戊子七月)
七八月之閒。旱则苗槁。曾闻于邹传。而不意白首今日。创目此景色。川泽成涸。田野少青。时望云霓。气日益蒸。极无之酷。胡至于此。嗷嗷生灵。将不待霜落而尽刘。虞忧之端。不翅终南齐也。尊先祖先生遗集。叨被眷念。获此一秩惠贶。满心珍感。盥手擎读。恍若入兰室而挹遗馥。和璧大蔡。何足以易此。但閒閒有误落字。此岂载板时。不使左右亲检。而徒任工匠之手耶。甚可恨也。玩味之馀。猥录其误者。无虑为百馀字。玆呈览。恐合釐改。而卷秩已尽布散。则将若之何。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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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似难复收。而迩者则收而改正。恐为恰当。幸同克斋丈商确如何。
答李景年(亿○癸巳)
胤郎浪游之音。此非愿闻者也。士之为学。如农者之不违时。芳年光阴。何其虚抛于优游中耶。其责不但在渠而已。今日吾辈所当为者。只在乎自修以御外侮。教子弟以保门户。此两事矣。外他荣悴利钝。付之于天可也。幸默会否。
答李景年(甲午)
所示贵乡閒行乡饮礼。此时此举。实盛事也。然有一贡愚者。此若一举而止则其效必小。亟议于贤大夫。每朔行之。庶几警发颓俗矣。乡里若有不肯从。兄必倡论。使之兴起。不亦美乎。凡事虽片善寸长。皆可不废。况裨补风化之不细者乎。大抵今日。只缘礼习之坏而致此颓俗。则可不汲汲乎哉。
答洪大渊(钟奫○庚子)
嫂叔之称。虽见于檀弓。而祭告之节。礼无可考矣。祝文称媤叔恐俚。当以夫兄某昭告云云。而姓字不必书。盖嫂字本义。即兄之妻也。弟妇则当以亡弟妇某封某氏。书于祝辞可也。亡日复至下。用不胜感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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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亦可矣。然窃念季氏有私室。则迁奉其配位主祭。恐合于情礼。而似无难便之节。未知如何。
祭时立哭与伏哭。人家所行虽不同。而礼既曰读祝毕兴。则其立哭可知也。又曰尊长坐哭。则其卑幼之立哭。亦可知也。世人多用伏哭之仪。而鄙家则不然。盖尊前立而肃之是礼也。
与金景典(学镇○乙未十一月)
自昨年以来。千鬼百怪。弄窃国柄。无变不作。竟有毁裂冠裳。薙削毛发之举。驱我 先王遗民于夷狄禽兽之域。而不顺从者。使巡检勒胁。道内守令。罔不逢辱。闾巷人士。皆将不免其锋镝。往古来今。宁有如许世乱乎。惴惴然只思自靖之道。则入山蹈海。为吾辈第一义也。然言念 宗国之事。不觉痛哭失声。见今宇内举属夷虏。而青丘一隅。独守礼义之风。忽又至此。硕果不食之理。顾安在哉。虽然惟终不可夺者。草野匹夫之志也。宁以身毙。其忍毁形。混同于兽蹄鸟迹之丛耶。洪州倡义之说。諠腾四方。人多归心矣。一败后。列邑之被害反甚。慨叹曷极。
答洪儒卿(钟林○甲辰正月)
国哀普切痛霣。李议政所奏服制。何不以春秋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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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以继序为重之礼。及朱子祧庙议状。兄弟传国者。尝为君臣。便同父子之义。援引而證明之。乃曲据晋人之说。以定王朝典礼耶。窃不胜浩叹。昔 仁宗王后之于 明宗大丧。退溪先生始定以嫂叔服。奇高峰以为不可。退溪幡然觉悟曰。若非奇某。吾几为千古误礼罪人。此乃退溪之所以为大贤也。今日议政想亦知此。而妄擅劄奏。恐不免千古误礼之讥矣。未知贤意以为何如。
答族弟始哉(秉干)
所谕细悉。古者士踰月而葬。葬而虞。虞而卒哭。此礼之经也。开元礼卒哭以百日为断。且丧服小记。报葬者报虞。(报者急疾之意。)三月而后卒哭。自是以来。虽踰月而葬者。卒哭则必待三月而行之。便成礼防。今不必以些少事故。违此礼防也。谅处之如何。向者加领说。不但所尝得闻于家庭者如是。考诸丧服经传记及注疏与礼记通解图式。皆无所谓丧服之袷者。而独于杨氏附注有之。未知何所据而做此刱说也。丘氏仪节。亦所不取。而备要乃取之。故后世多从之。然据古礼则当不用。是以吾家自前所行如此。向日所制之服。虽不可中改。然异时则须毋袭其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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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族弟景说(秉学○戊申十一月)
近闻 万东庙祭享之节。自 上有敕令付之士林。而今秋乃至阙享云。岂有如许痛哭寒心事乎。晚始得闻。无日不仰天长吁。见今义理虽云扫地。夫冠儒服儒者。何若是无一人感慨发论者耶。为吾文正公后孙者。决不可含默恬视。故玆奉烦。自怀乡宗中。𥳑报于宗家及各处诸族。且鼓发士论。无阙享祀之仪。而士林若不响应。则只宜发通吾宗中诸家。鸠财抖擞。以承我先祖血诚尊华之义。不其韪乎。贤从须收议于门内诸人。以为发𥳑而𥳑末亦书愚名如何。且转闻。以华阳洞守护事。自宗中将请于内部出文字云。未知孰为此苟且之论耶。若以守护之道言之。东土三千里疆域。将不能守保。则一区华阳。独能免此乎。切勿以此开口。惟思不废 皇庙之享祀。为今日大义理也。谅之如何。愚在远隅。凡干门中事。不得面议。离索之恨。此时尤深。
答族弟景说(辛亥九月二十二日)
吾两人衰暮之境。久阂英眄。实非怀思之可堪。向者惠函。忽坠料外。慰浣曷极。所示宗会事。族从居在百里之外。初不欲闻知。且无说及其可否。而承此不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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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之示。盖吾所未发口之说。何少辈转闻于贤从耶。至于苏堤旧宅修理事。得闻宗妇之不许。称颂妇人之知大体矣。大抵当此国破君辱之日。增葺旧宅。岂可曰光先之事乎。吾意断断如是。故所以称颂宗妇之意也。中閒转闻大张修理之举云。故作谚书于宗妇。以何不固守前见而乃许其妄悖之意责之矣。吾意则如是而已。更无所言也。吾之狮孙。幸为贤从之孙婿。见面自此而源源可得。亦觉奇喜。因其来去。略付数字。不宣。
答李大邱(鹤年○甲申正月)
前告册子。尝读先子书。有曰仪礼经传通解者。朱子之所述。而门人黄勉斋为续编。杨复又为图。其目有家乡邦国三朝礼。有国者不可一日而无者也。我东绝无此书。知其名目者亦鲜。况望知其说乎。湖南岭南。各有一本。 先王尝命两道合力刊布。久不奉行。至被推勘。而终是废阁。甚可恨也。愚于是始知贵府有此书板本。心窃以为如老兄之贤者。既知是府。则可以启告上官。合谋同僚。印出几个卷帙。以布一世好礼之家。此实奉承 先王之遗意。而亦有补于礼俗之化。乃敢忘僭仰㬥矣。承此教示。必是中古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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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收拾。入于水火也。若使吾先子当日之心有知。则为世道慨恨。顾如何哉。此书之传不传。实关礼教之兴衰。而今至板本之散亡。则尤岂非气数所系耶。浩叹无已。
答权校理(凤熙○壬寅六月十二日)
所示发文事。凡有尊慕栗翁之心者。孰敢曰不可。吾先子尝以诗咏怀曰。上为闽翁下栗翁。要除弊事罄愚衷。斯世尊慕先贤。欲除弊事者。岂复有如吾先子者哉。闽翁,栗翁两夫子之道不明。则陆王禅学之说。将怀襄一世。其祸甚于洪水猛兽也必矣。忧叹罔涯。此可与知者道。不可与不知者道也。
与赵士中(斗燮)
白眉丈蓦地远顾。得详左右候音。既惊且骇。不知何辞可慰。仍读抵舍伯书。娓娓一幅。虽是暗中口呼。却照来一片灵犀。足令有目者字字感涕。以斯人而何有斯疾也。窃念朱夫子尝云瞑目閒坐。收拾放心。觉得目前走作不少。颇恨盲废之不早。今高明之盲。乃其平素所不愿。而天公以之授。抑天公使高明存心养性。静坐涵泳。外物不侵。己工自专。将得觇亚圣阃域也欤。惟高明须加自励。务进本源工夫。则终必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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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夫子语为先获也。珣自遭世母丧变。孤露馀生。伥伥益无所依。悲廓难裁。至于寻数。既无资益。性且懒散。以至㬥弃。虽曰有目。便同瞽者之擿埴。然则外明而内暗。实不若外暗而内明也。馀外悠悠。非书可既。虽欲写去山积之怀。非徒笔拙不能。亦莫承照眼之明。则反不如略叙而易入于凭听也。惟希以理自遣。以时自重焉。
答郑士宗(海朝)别纸
 心性一物也云云。
朱子尝谓有是形则有是心。而心之所得乎天之理则谓之性。仁义礼智是也。性之所感于物而动则谓之情。恻隐羞恶是非辞逊是也。又曰心与性自有分别。灵底是心。实底是性。性便是理。心便是盛贮该载。敷施发用底。初未尝有以心性为一物之训矣。
 本然之性性也。气质之性情也。
性与情。自有分别。按朱子答徐子融书曰。气质之性。只是此性堕在气质之中。故随气质而自为一性。正周子所谓各一其性者。向使元无本然之性。则此气质之性。又从何处得来耶。又语类曰。本然之性。只是至善。然不以气质而论之。则莫知其有昏明开塞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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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强弱。盖朱子言性处不胜其多。而此训最为明白。使学者易晓。若论性则当明析其本然与气质而已。不当以性之感于物而动为情者。看作气质之性也。
答元永允(世洵○庚辰)
珣蛰伏川屋。随分饮啄。而至于看读。千生万受。日出恼心。不能安坐开卷。尽觉识见亦有天定之限也。近日 庙剡。多出吾党夙望。上而贺 圣朝之劝奖。下而贺斯文之有赖也。所谕东冈杞菊之盟。于弟不称当之语也。今番观光。虽有妄想。便同樗栎之拟丹雘。故停止矣。只合索性守分以没吾生而已。此外更有何求哉。琼章三叠。奉读以回。如橄榄之味。而紫极韵所步尤佳。可作巾箱之珍耳。
答元永允(辛巳)
皋夏惠札。虽殿数个月转到。远外慰豁。殆若几席閒拜诲。连失便梯。迄未仰复。懒作洛阳书。野汉之常态也。转眄之閒。岁色峥嵘。卷里玩乐。亦有佳趣未。窃惟以大江河之见。必不为土窟子之守。然坐在吾道长夜之时。将何以不负所受之赫然者耶。晦翁尝曰只合讲明道理而谨守之。以无愧于天之所与者。若乃身外荣辱休戚。一切听命而已。今日吾辈从事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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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庶几有得。不审高明以为如何。
答金学新(文洪○辛丑)
开岁一夜良话。可谓续斜川故事也。尽充然有得。而及其分袂。怅惘倍蓰。意外耑翰。迥出盛眷。感荷可言。珣自石里冒寒而归。添感叫楚中。湖南一文雅适到。对阅先子遗书。怡然游心。足以忘病。欧阳子天下至乐在书案者。实先获语也。窃以瞽见有一猥渎者。近日俗套。用异国彩纸。贴作笺皮以饰其表。此出于玩好之贪。而其弃长取短。舍面从背。益为怪盭。愚每见书札之用此式者。辄皱眉慨叹。盖凡百玩好皆夺志。而至若书札。于儒者事最近。是程子所训也。尤岂可忽哉。儒者于最近之事。失其正直底楦子。则于远者大者。亦可得乎。不意以高明而尚用此俗套。岂乏楮先生而然耶。想必有雅规之取舍于其閒故仰闻。惟亮纳焉。
答郑道亨(元泽○甲辰七月)
吾侪初幸得三好缘。生并世居一乡游同门。而今反有三茹恨。一则泰山颓而抱安放之恸也。一则世乱极而遘倒植之变也。一则衰朽病蛰。会合不可期也。回首过境。无情者岁华也。可哀者人事也。耿耿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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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以病里少懈。谓外一幅惠书。从何而坠。冠带擎读。爱人以德之谊。忧时以道之心。溢于辞表。高明所存之蓄可知也。感诵钦叹。如何胜言。珣以腰背痰引之證。跨夏殿屎。才见小瘳。眩證又继发。㱡㱡度了。际此乱极之时。溘然无省。固所愿也而不自得焉。只被二竖所困。此乃命数欤。舍叔遗稿。以无写手。才誊半而止。近来斯文事。皆难得如意。则此亦岂可易成耶。石里再从孙。今为自行自止之人。必多浪游时而少课读日矣。然相距稍远。末由数数提警。惟望执事既在密迩之地。则频授药石之诲。毋负舍叔平日相与之谊。不亦善哉。
与元运举(道常○辛巳)
远蒙宠顾。会值三宵风雨。宜其稳叙襞积之怀。而乃为二竖子所戏。吾侪团圞。亦有数者存耶。满腔于悒。已无可言。而况所慎未及快和。遽尔判襼。去留作恶。尤当如何。伏惟泥涂跋涉。果无添损否。病加于少愈。古人所戒也。必十分慎旃焉。呈券之算。能就绪否。老儒之随例一试。亦无可害。而当念朱夫子非科举累人人自累耳之戒。方不为误吾知见坏吾心术也。惟兄高迈之见。岂有以得失累乎心。但神气愆和之中。
心石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01L 页
无挠出场。是可为幸。仰祝仰祝。弟状陆陆如昨。而邻契村秀。皆赴东西试围。无一对话者。独坐蓬荜。殆若世外一弃物。还笑还笑。
答元运举(壬寅至月晦日)
吾辈今至老白首耳。寒泉叙话。不记何时。而至于纸上替伸。亦且都阙。是岂但诿诸世故沧桑。吾辈相与。实有愧于古人笃厚之谊也。居常怅叹。难以笔舌可尽。而所可信者。只是一心千里相照也已。意外惠牍。忽坠僻陋。惊喜交挚。如奉颜范亹亹摅怀也。仍审兄体履玆祁寒。神劳恺悌。暮境玩乐。益有人不可几及者。膝下凤麟长弟供欢。亦有无限好滋味。斯世志愿。孰胜于此。仰贺且羡。自经甲午乱后。礼义廉耻之俗。扫荡无馀。法家子弟。奔竞利窦。派员主事。看作美职华衔。顿无收拾旧规之样。今闻贤胤辈罔坠家庭绪馀。不出户外数武之地。其定向之确可知。而非吾兄教率之正。乌能有此。钦叹无已。弟蛰伏穷巷。与世相忘久矣。兄弟隔一冈相依守分姑遣。欲以看字明农为终焉计而已耳。明春一枉之示。扫榻预等。而老年远役。其能容易办得耶。馀眼眵胡草。不备。
  别纸
心石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02H 页
近日岭儒发文事。或已入聆否。奇芦沙猥笔之诋斥栗翁理气说。宜被士林之声讨。而芦边人称以辨诬。对举轮通。辄以猥笔尊慕栗谷而作。此乃掩耳盗钟。不觉自诬者也。窃不胜駴叹。妄构辨说一篇。以示同志。玆誊呈览。赐可否则何感何幸。近来毁斥石潭夫子之说者。种种闯生。无乃禅学将炽盛之兆耶。为斯文忧大矣。
答禹都正(成圭○戊戌扐月)
曾因再从氏。饱闻声华。如䨓灌耳。但相距落落。末由获承绪论。居常是恨。意外拜惠状。相爱之深。溢于辞表。披玩屡回。不能释手。至若称道浮实。期许踰分。非愚騃之所可承当也。骍颜汗背。不知攸措。见今邪说怀襄。冠屦倒置。莫此之极。能知此忧而不驰骛于名缰利锁者。顾无几人矣。今承高明引朱刘答问之义。欲讲明体验。不为习俗之挠夺。其所守之笃。所造之邃。此可见矣。不胜钦仰。
答李华汝(万用)
所示存养省察之说。恐得矣。分桐叶之说。唐李怀光叛已而请降。德宗欲纳之。李泌取桐叶。割而分之以进曰。怀光于陛下。君臣之分。如此叶矣。张南轩盖用
心石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02L 页
此语。以明不可复续之意耳。刘子之说。见于小学稽古篇通论。即周𥳑王时人。于孔子为先进。故朱子所以先据其说也。
答田子明(愚○癸卯二月)
跧伏穷山。足迹罕出门外。不得遍交当世之贤人君子。孤陋寡闻。未免乡人之归。寻常悔懊。谓外高明不鄙其愚。远贻诲帖。倾倒甚至。称诩过重。自顾凉薄。何以堪之。所教理气之论。真是吾儒不易之正法眼藏也。援引甚该。剖析甚明。反复再三。仰见所存之妙所守之确。卓有得于贤师渊源之正也。至于责猥之义。实筑底求备之论。痛快明白。令人醒然。可与陈清澜之通辨。齐美并传于世。然瞽见则以猥笔中诐淫邪遁颠倒昌披等语。为诬贤之第一罪案。而今盛辨。偶不及此。抑无乃明鉴之遗照。平衡之失称耶。大抵义利邪正。剖判向背之际。勇且严。如一剑两段。即朱门传授心法。而栗尤两先生之所以宗述者也。高明于此岂无平素讲得者欤。妄以空疏。敢因来教仰质。还切悚汗。
答田子明(癸卯八月)
辨说一册。盥手读回。博据细析。槩出于堂堂正论。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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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了蛙淫之众惑也。向进鄙说。非欲以理气争也。痛先贤之受诬也。愚于猥笔。目之虽久。而文章口习。本自喎邪了。发此抵毁之论。固无足争辨。置之不道矣。近日彼边之雄唱雌和者。乃以猥笔真尊栗谷而作。闻来不觉心悸身青。假如其言。则泰伯之常语。艺圃之折衷。亦皆尊畏孟子者耶。遂窃取朱李两先生训旨以辨之。不辨则已。辨则岂可无核其罪乎。尊谕以法家勘律之过分比而为教。可见仁人之宽大德量。亦未免失之恕也。以律论之。人之负犯不轻。招證已具。为有喙有耳者之所共诛。而法家者流。反欲纵舍之则便是私也。圣人以刑弼教之意安在哉。盖彼以偏见曲说。诋诬先贤。无所忌惮。则余隐之所谓学无师承。其蔽也如此。卒为名教之罪人者。亦非彼人之谓耶。尊谕又以彼所谓发之太快。为但指栗翁。未知栗翁何语。果为发之太快而受此非诋耶。彼固以朱子乘字为源头之病。以栗翁诸说为末流之弊。盖观于一字之失其本旨。以至气夺理位。诐淫邪遁。颠倒昌披。何事不有等语。则难掩其所指也。噫嘻痛矣。虽不显斥朱子。而栗翁之训。乃朱子之旨也。则诋斥栗翁。便亦侵犯朱子也。何可以尊朱斥栗。原其情乎。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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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来教仰㬥。甚悚甚悚。多少可质者。又在夹陈。幸赐亮察焉。
所询心有以理言者。以气言者之义。吾先子尝详释于朱书劄疑。曰以理对心而言则理为理而心为气。以心对形而言则心为理而形为气。盖心虽是气而该贮此理。故或谓理或谓气。历究诸家心说。无如此训之明白。檗门之专以理谓心者。乃偏见也。与阳明心即理也之说何异耶。阳明厌事物之为心害。创为此说。退翁之辨斥已严矣。不必更疑也。
人多以机自尔。非有使之之义。专属气看。其说颇纷纭。故猥有一辨解矣。今承尊谕。亦以为单指气。遂更思绎。难回前见。非敢曰自是也。乃深信前训也。朱子答动静乘机之问曰。一动一静而太极之妙。未尝不在焉。此所谓所乘之机。无极二五所以妙合而凝也。盖理在气中之指。于斯跃如矣。栗翁曰。非理则气无所根柢。非气则理无所依著。又于天道策曰。阳速阴迟者气也。所以速所以迟者则理也。孰使之然也。不过曰自然而然尔。吾先子曰。一阴一阳者气也。而使阴使阳者理也。历选前训。无一处离理说气。今于此训。专属气看。则恐非栗翁本旨。理岂有舍气独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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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气岂有离理自发之机乎。若曰不然。则栗翁所谓非气则理无所依著之指。将何以归宿。吾先子所谓使阴使阳之义。将何以见解耶。若单言气则发者气也。使之发者理也。并言理气则气载理理乘气。动静之閒。常相依而自然循环。故曰机自尔。非有使之者也。如是看之而后。栗翁之旨。吾先子之意。皆可得归趣矣。未知高明以为如何。
 盛辨中有瞽见之可疑者。敢此奉质。
人能弘道。机自尔也。非道弘人。非有使之也。○按人能弘道。即气有为也。非道弘人。即理无为也。栗翁之旨。固如是矣。今以机自尔非有使之之意谕之者。恐未衬当。
不使之使则依旧是理也。○按不使之使。语意似未畅。
芦沙曰。动者静者气也。动之静之者理也。动之静之。非所以然而何。○按一动一静者气也。动之静之者理也。即栗翁说也。芦沙举栗翁说。反斥机自尔非有使之之指也。盛谕以此语归之认气为理者。恐失照勘。大抵看人文字。先究其主意命脉而后。辨其是非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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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所谓理有动静。故气有动静下。高明注以非一属理一属气。○按理有动静者。推本之义也。气有动静者。沿流之义也。今注释专属于气。恐未然。朱子又曰若理无动静。气何自而有动静乎。以目前论之。仁便是动。义便是静。观此训。恐不当专属气看。
理发二字。为今日大禁避。○按猥笔今日下。有学士家三字。今日云者。假托之辞。学士即指栗翁也。(栗翁尝登第故乃以学士指称。此与称河西以学士。同一语套也。)观其下文答问之辞。则可昭然矣。而盛辨去学士家三字者。无乃俾掩其迫切侵逼之意欤。
虽气发。亦可谓之理发。○按栗翁以理发之语病之。故每说性情之閒。有气发理乘一道而已。今兼言理发。恐失栗翁立论之本旨也。
 鄙辨中蒙签论者。敢此更质。
朱子曰天理之自然。又曰理自如此。○按此两理字。泛指常理之如此。非与气对待之谓也。然上段所引动静相为对待之说。似不衬当。故以朱子他训中天下未有无理之气亦未有无气之理十五字换改。盖芦沙之病。在理气相离看。则其对證投剂。莫如理气混合之要。故辄引此训辨之。而今承非栗翁所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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谕。未知栗翁本旨。曷尝有与朱训相左处乎。朱子曰有理便有气。流行发育。栗翁又曰动静所乘之机者。见其已然而言也。动静无端。阴阳无始。则理气流行。皆已然而已。安有未然之时乎。两先生所训。如合符契。岂高明未及照管而有此谕耶。
理气之流行。自然如此。非他个物所使。○盛谕以非有使之之意。为单指气。而以并言理气。为非栗翁本旨。若如所谕则是气也便无理之气也。亦岂栗翁本旨耶。况理气流行。既有栗翁的训。则引用不亦宜乎。盖机自尔之机。即理所乘也。其机自然循环。故曰自尔也非有使之一句。即承自尔之义而释之也。以瞽见观之。恐无他义。
天命之流行。即理气之关由。○盛谕以此句为合商量。抑亦以并言理气为病而然欤。
芦沙先以车马驺从。讥朱子乘字。○盖芦沙专以乘字为病。故假设车马驺从之譬。而曰太极动静。本是平坦语。而朱子于注解中。著所乘之机四字云云。所谓贵人出。即以太极动静譬之也。车马驺从。即以所乘之机譬之者也。此非贬讥之意耶。至于下文不敢指斥朱子。而但云究厥端由。原于乘字失其本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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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隐讥朱子之意也。骎骎致得理轻而气重。直至气夺理位云云者。显斥栗翁气发理乘之义也。又一字之失其本旨。其祸乃至于此云云者。通斥两先生乘字之指也。其命意语脉。昭昭难掩。而盛谕以此为非贬讥之辞者。实所讶惑之甚也。
答田子明(甲辰八月小尽日)
前书十四条。逐条擎读。深刻肺腑。芦碑为金跋之传神。所谕果是的当。其他剖析情节之真伪者。极出于精核。以理活气死主向仆往。为认心为性之殊涂同归者。尤直截明快。使近时喙喙争鸣乱道而误人者。可破胆绝腔矣。以机自尔。为气发之注脚。以非理动非理静。为理乘之注脚者。瞽见恐不然。窃以栗翁立论之本旨究之。则阴阳是气也。而所以静所以动者理也。机是气也。而乃理之所乘也。才言气发。理已乘载矣。若以上下句分为注脚。则似有气先理后。彼此相离之嫌。恐不可作两截看以失其本旨也。更合商量。且理无所知能云者。改以无所造为恐好。所谕中以答牛溪书自尔之义。与天道策自然之意。为偏全之不同者。恐失照管。盖其指理气一也。以合下文辞之小异。亦不可误其本旨也。未知高见以为如何。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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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答潘谦之书。论智之义。抑未及察其下文三隅反之指而疑之欤。盖爱恭宜别是情也。而所以爱之理则仁也。所以恭之理则礼也。所以宜所以别者。义与智也。以此推之则可晓然矣。朱书劄疑成编与入印年月。盖吾先子于戊午长鬐时始成编。己巳耽罗之行。乃草序文。以授寒水斋。至 正庙壬辰。自上命印出。台山金公随其订正之未尽处著标补。此甚有功于嘉惠也。先子书中忠州之李随劄。亦云未详。他无可考处。不敢质告耳。知仁勇是心之能知仁勇之理。乃是性之德。所谕似得矣。朱子诗出入乘气机。是心之所乘也。太极解动静。所乘之机。即理之所乘也。因文究义。始可得归趣。机字虽同。恐不可为證左。更加覃思焉。先祖尤翁伯氏。年二十六。被害于虏乱。配位亦同年下世。不立后。即以无受者而然也。近世率养法。无与受者而有自行者。败伦极矣。
答韩希殷(序教○己亥)
昨冬。千里历顾。已极感荷。又蒙远垂惠问。爱人以德之谊。斯可见矣。庄诵曷已。异学侵畔之忧。所谕实出于扶斥之深意。然朱夫子尝曰谚有之。是真难灭。是假易除。但当力行吾道。使益光明。则彼之邪说。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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晛耳。此万古准备之训也。吾辈今日道理。只反经自守而已。恐不必譊譊相訾。以客气较胜负也。未知高明以为如何。箕圣庙之设。经学斋之构。实为盛举。而在今日。尤有补于风教也。且颂且贺。不翅万万。
答金子元(勋○己亥八月)
俯询三条义。以愚謏寡。何敢质对。然其一。前贤所未遑之事也。其二其三。时义之所可否也。高明既知其义理之可合不可合则直遂取舍可也。何问诸人而欲决之耶。恐计较参酌之私。有存于其閒。则似非心诚好之之事也。大抵义理心诚好之。则虽千万人毁之。不为其挠夺。方是守得。若欲行未行。较其可否。则便非牢确之志也。惟在默会财处之如何耳。
  别纸
朱书以与字用于延平先生。恐是门人集稿时所为也。于籍溪亦用与字。此甚可疑。故曾问于长者。则以古今书式之不同为答。而终未释然。何乃不书上字于亲炙之先生。而用于黄端明及宰相耶。决知其门人之误也。
答金鹤老(颐寿○辛丑九月)
屡空之叹。如孔门颜渊原宪之贤。尚不免此。而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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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心。不改其乐而已。吾辈为学。虽难及此个阃域。而不戚戚于贫贱。然后可无负帝衷。其方莫如饮水读书。咬菜当肉。乐岁犹可坚持是心。况如此荒岁乎。愚虽无得力于学。欲以沟壑将为一生安宅。妻孥区区忧愁之语。付之耳外。坐对南山烟霞。又或抱书而眠。眠醒则摘菊而嚼。嚼渐有味矣。愿高明亦以此试之。则未必不为读书之助矣。
答宋华见(钟万○甲辰四月)
贤与拙俱老矣。远莫能种种合席。回想智异山中十数日同携。便若前生奇缘也。居常怅黯。令咸委顾。兼拜惠牍。可敌面晤。慰豁没量。但审御者启程。为二竖所沮。半途旋旆。可知衰年盍簪。实有数存者。曷胜悢悢。甲川契序。当随暇构呈矣。契册精写改编如何。
答金德裕(守中○癸卯闰五月六日)
春閒惠牍。岂以尺蔡可换哉。胤君数月合堂。相资讲劘。斯世乐事。孰胜于此。见其资质明敏。又能沈潜吃紧。就大本上做工夫。实不易得之贤交也。惟愿其过庭之际。频授诗礼之教。俾之渐磨扩充。卒究大业。则人必曰河翁之门。又有此肖孙矣。见今世道日降。俗尚日渝。古家子弟不知礼义为何件物事。口学夷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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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语。身著夷狄之服而少无愧色。横行途路。岂意 先王朝五百年培养之风。一朝扫地无馀耶。愚窃以为今日华夷之别。只在衣冠之制。戴窄冠拂窄袖而横恣无耻者。乃甘为夷狄之类也。真所谓目不忍睹者此也。每以此说到于胤君。则深以为然。欲佩服不置。可钦可钦。
答田运中(溶斗)问目(乙巳三月)
所谕不动心之心字为邹书之主宰。诚然矣。然盖不动心是静存底工夫。持志是动察底工夫也。以此分界看则别无可疑者。殛字注释。果与尧典注不同。而语类引伊川说。以为殛不是死。恐当以此指从之。诛字义。亦以此看得似好。盖罪之而不死。亦谓之诛耳。当尧之时。天下犹未平之义。集注既云洪荒之世。生民之害多矣。圣人渐次除治。至此尚未尽平也。观此可瞭然矣。盖其下文将言尧之举舜敷治。则不得不以犹未平为说。禹稷当平世。与此章之指有异。将言颜子之当乱世。则不得不以此起语。大抵语尧舜之世而岂不曰治平乎。读书者必逐章先究其指之归趣。为第一要法。默会是仰。
答安汝恩(泽焕○戊子蜡月十六日)
心石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08H 页
闻足下之风仪久矣。天限南北。无由奉晤。只有悬仰也已。不自意。尹君亨三袖致华缄。不面而书古道也。亦可见足下好古之至意。而顾玆浅陋。何以堪承。极用愧悚。世衰道丧。天理晦而人心僻。殆贸贸者。未有甚于此时。而惟足下励志于学。所以自期者不浅。曷胜钦叹。至如砥柱中流一线渊脉之示。固以愚有家庭渊源而发也。然愚实蔑学。一无肖似于人。则何可当此个奖许之重耶。愿足下不以如愚者遐弃。则只赐警策而已。此等虚誉。一切去之。方为爱人之道也。
答安汝恩(丁酉三月望日)
妖孽奸宄。何代无之。而未有若甲之东扰。乙之薙乱。愚尝叹咏曰。忽逢变夏为夷日。生亦非荣却自怜。是以杜门铲迹。不与世交涉。至于远近亲知。抛却书问久矣。谓外贤胤委顾。兼辱惠存。一幅情辞。罔非爱人以德之厚。慨世忧道之切也。既感且钦。不知攸谢。所示中以自靖为拙计者恐未然。今日吾辈道理。只以守死善道洁身自靖之外。无他用力处。若以此为迂拙。则实非吾儒规模也。幸默会焉。
答安汝恩(庚子八月小尽日)
窃念吾先子上隐峰文康公书曰。天有阴阳。地有华
心石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08L 页
夷。人有君子小人。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如此剖判之后。则扶抑之道。不可不严。见今华夷混淆。梦梦若烟雾中世界。虽有粗拳大踢。其于扶抑之道。亦无如之何矣。吾辈不幸而遭此等时节。只合敛迹空山。以类相聚。讲讨经籍。辨析理义。以待阴消阳长之日。则庶免小人之归。此非先先生暨吾先子两家后承之所相勉者乎。愚于左右。向风驰情。自非馀人比。猥因尺牍。以道寸愊。珣衰相日催。无复旧样子。欧阳公所叹渥然丹者如枯木。黟然黑者为星星。正谓此汉也。自怜奈何。惟以夏閒得一丈夫孙。供白首喜笑耳。今年年形。八域匀登。实为大幸。而稂莠闯发。戕害无辜。不下甲午之变云。是为可怖。
答安汝恩(壬寅二月吉日)
所示慨时之叹。高明所守。斯可掬矣。如愚谫劣。有何所得于中而仰塞明示之勤耶。惟以吾先祖所训守先德宗朱门。著在肚里。矢死不渝。则庶几免小人之归。故日玩读两大全书。以为终焉计。其微奥之旨。虽不可窥。而吾之心胸则怡然有乐矣。兄亦以此试之。世閒諠啾。付之耳外。未知如何。
与安汝恩(己酉三月念五日)
心石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09H 页
以 皇庙事。閒入华阳洞。日昨始还。路惫太甚。自怜难状。岁前以 庙享发论。今番往见则庆尚南北道及全北道儒。皆有循同之举。而独全南无相应之声。是岂非道有司慢忽之过耶。似闻郑友初不轮告同志云。抑何意见耶。众论咸曰可递改。而望归于吾兄。故儒𥳑送呈。幸勿辞免而献贤于尊周之地如何。见今华而夷人而兽之世。非此地则所谓吾儒。其将安归。择定乡有司。俾喻于同志。以敦其事切仰。或有自本庙任员中。弄奸作通之弊。极加深察详审。以为禁断逐送如何。
答安汝恩(庚戌九月小望)
自阖辟以来。山河变局。未有若今日爻象。天地之气数。何若是酷耶。吾辈丁此不辰。恐为朴堤上之罪人。直欲溘然无省也。目今尊华之义。只在 万东一庙。凡我冠儒服儒者。所当百倍效诚。而顾此残喘无以致力。未得趋参今番 享礼。命家儿伴贤胤及岭湖士友而发往。利行缛仪而归。是足为喜幸。
答尹亨三(滋铉○丁酉三月十六日)
获接清仪。不为不多。而截然相阻。莫近来若。固知其坚坐山头。不要下山。专以尚友千载上人为心矣。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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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驰想。居常颎颎。谓外文恒带惠状而来。得认进德修业。非前日之比。则是大开眼处也。且所示士之出处只关义理一段。诚可起钦也。然义理亦有精粗深浅。若见不得精深。则粗浅者反为重而必至于认利为义矣。大抵今日之义理。不可但以出处言之。华夷之别。先可判得严矣。邪正之路。又可辨得明矣。所谓士者。口不道先王法言而必欲习外国之新式。身不著先王法服而必欲效左道之吊诡。遂以窄袖为简便。辄弃礼貌于出入之际。又以横竖欲贪赖。敢诬圣经于义利之辨。然则今日之俗尚。是华乎夷乎。士趋是正乎邪乎。以贤者之明。岂不察乎此。而忧出处之或失其义耶。必痛惩颓俗。益求吾所守。未知如何。
答尹亨三(戊戌五月念日)
远地次面。何时不喜。而涔寂之中。尤觉一倍。所喻阳脉几乎灭绝。千秋必返等说。理固然矣。然千秋必返之前。无扶将去者。一线亦易绝了。愿高明勉以扶去之道如何。吾辈之今日所汲汲者。只在辨华夷别人兽之严。高明必已谅到矣。珣入夏以来。饱吃麦葱两宜之味。日看得朱先生书一篇。若有宾朋来过。则评山水说桑麻。如是消遣。足可以忘老。此外千生万受。
心石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10H 页
付之玄浑也。
答宋元一(钟千○辛亥十月)
非但相距脩夐。老颓人事。杜门潜踪久矣。所以未得趋哭于先伯氏象生之下。辜负实大。只有追想旧日游从。黯然不能定怀。且羡先伯氏之作无忧翁于泉台之下。不见此茫苍时象也。意外贤胤咸哀联袂踵门。兼承惠函。恍若英眄。甲川契事。惟在宗侍勤念效诚之如何。又闻有先伯氏眷眷遗意。则想不待鄙言而另烛矣。
答韩景春(晦善)
所喻经学斋释菜之礼。若已停止。而只几奉影真则有何不可也。然箕圣影本则贵乡既有殷洞祠。恐不必叠奉于此斋。移安于彼似好。本斋讲会之日。则祇奉孔朱宋三夫子影真瞻拜可也。幸以此归正。完其斋规。是仰是仰。
答李敏学(相求○辛丑)
所询立主旁题。称孝子者。孝是宗子之称。以宗子主祭之义也。虞卒哭祝称哀者。孝子不忍忘哀也。至祔而神之。乃称孝。此见续通解。答人慰疏。虽过卒哭而犹称孤哀者。丧中自称。舍此谓何。世人之例称罪人
心石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10L 页
者。寒暄私札中犹不可。而至于慰疏之答。以此称之。恐尤非是。三年内。仍称孤哀可也。尾喻屏溪,渼湖说。未详其本义何据。而以愚见则三年内先忌。只行无祝单献之礼。亡父之名。书于何耶。纸榜当以先妣书之。书以亡室。恐甚未安。若母丧中父亡者。母之大小祥。不可无祝。则当曰孤哀子某敢摄告于先妣云云可也。盖已题亡室于神主而犹如此。况纸榜之新题。果非未安乎。愚见固如是。而亦未知如何。更望博询焉。
答许敬能(骏○丙午十二月二十日)
既赐慰问。又蒙宠翰。铭感之极。不容言喻。舍伯遗稿。誊出一通。姑未校雠。而锓梓之役。以事力之不逮。末由经纪。世变又如此。事多苍黄。尤何望速就耶。教意谨悉。而可见尊贤尚德之深意矣。钦叹无已。第当询议于及门诸同志。期以竣事。而未知做时能如说时也。止慎亭额书呈。而不足为挂墙壁之资。是愧。
答朴乃春(重基○丁酉八月)
贤胤带翰命远到。区区恋德之馀。欣豁何量。但启发囷蒙之示。如愚寡謏。不敢承当。未知执事以愚为何如人而有此误喻耶。愚是早孤失学。且傍无严师畏
心石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11H 页
友。只守家庭馀绪而已。今至老白首。兀然块坐。虽不废玩索𥳑编。而犹未有深得其趣。至于自己上存养践履之工。尤所空疏也。何以塞他人之求益耶。只有愧恧。
答吴士玄(升鲁○戊申六月)
所同者理。以性之浑然处言也。不同者心。以心之知觉运用处言也。盖性即理也。心即气也。理不可以偏全论。故本原处皆同。气则有偏正粹驳。故心却不同。然心之本体。自如明镜。若无尘垢所蔽。岂不与性之本原为一致乎。
朱子所说理无动静则气何自而有动静者。即理气不相离之指。而郑子上以为气有动静而理无动静。故朱子乃言之矣。所示中性亦有动静云者恐然矣。然当究其地头而言也。盖动静。即心之已发未发之义也。心如器。性如器中之水。器动则水亦动。器静则水亦静。心既有动静。则亦谓性随而有动静。不亦可乎。朱子尝曰人生而静。虽天之性。感物而动。亦性之欲。若发而中节。欲其可欲。则岂尝离夫性哉。以此观之。尤晓然矣。
答金稚复(来性)程书问目(乙巳阳月三日)
 
心石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11L 页
月受日光。比之于父子。
子之气。乃其父之气所流通也。故比之月受日光。(盖月本无光。受日而有光故也。)
 胎息气。
习闭气而吞之曰胎息。谓以鼻口呼吸。如在胎中。
 看华严经。不如看一艮卦。
艮其止。止其所也。艮其背。止于所不见也。华严经只言一止观。故程子有此训。
 忠恕违道不远。非一以贯之之忠恕。
朱子答张敬夫书曰。明道是就人分上。分别浅深而言。若就人分上说则违道不远者。贤人推之之事也。一以贯之者。圣人之不待推也。忠只是尽己。恕只是推己。但其所以尽所以推。则圣贤之分不同。如明道之说耳。观此可晓其指矣。
 格物之道。在人明暗。
明暗。恐指人心而言。
 九献。
此古之礼也。祭统尸饮五。君洗玉爵献卿。尸饮七。以瑶爵献大夫。尸饮九。以散爵献士及群有司。其义详见注疏。
 
心石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12H 页
白屋之家。不可用主云云。
白屋之家。即谓贫寒之士也。其难立庙则用牌子祭于寝可矣。故程子有是说。牌子见语类。当如主制。只不消二片相合。及窍其旁以通中。
答金伯显(钟世○戊申七月二日)
此时出处之难。果如所喻。窃念东周之末。无不可仕之义。而孔门尝以不仕为贤。顾今诰命使令。皆不出于我 圣上。则林下守志之士。谁肯出脚做官耶。不欲学孔子之道者不须言。而若欲学孔子。则只依杜门潜靖。不失吾所守也。今日出处之决。在其所志所学之如何矣。未知贤意以为此时有可仕之义耶否耶。
答金伯显
特垂诲命之示。想高明误听游声。欲求道于盲也。然终昧昧含默则是孤负高明也。猥以一言贡愚。目今衣兽冠禽之滔滔无耻者。即由斯道不明也。欲扶持斯道之一脉者。舍圣贤书何以哉。读其书慕其行。则可庶几矣。今贵乡之刊布栗翁学校模范及吾先子言行录。实为斯世之盛举。而亦可为扶持之一助也。
答魏致周(启泮○庚戌九月旬二日)
心石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12L 页
谓外惠牍。无异合席。珣年来衰颓益甚。无以自励中。当此不忍当之时节。呜呜咽咽。惟愿溘然之速而已。皇庙秋享。际玆义理斁绝。吾林之惕念。尤当百倍矣。令胤及贵族。不远半千里。跋涉艰险。趋参缛仪而还。可钦其诚勤也。见今一脉尊华之义。仅存于此 庙。而知斯义而齐诚者无几人。若此不已。则将废享后已。自 庙中会所。别定仪节于今番云。令胤归当详禀矣。
答金五兼(永祚○辛亥复月旬一日)
蛰伏穷庐。万念都灰。意外惠问忽坠。心眼俱豁。仍审起居珍毖。玩乐有相。不为外扰所夺。尤切欣颂万满。向者额字。露拙殆甚。不足为挂墙壁之具。至于记文。实非无文者所可搦笔者也。况此垂死之中。何可奉副耶。倘赐恕谅矣。
答曹希圣(喜臣○己亥七月)
秋涝收暑。新凉颇紧。谓外贵族带惠书远到。欣握感佩。所托记文。墓阁异于玩景之亭榭。盖追先感慕。各在后承惕励之诚。当不待他人之劝喻。则虽无记可也。况又鄙之拙文。不足为生色。则何可冒人讥笑耶。敢违勤教。深谅休咎如何。柱联四句。忘陋写呈。
答田舜道(相武),田瑨源(灿焕。○己酉三月)
谓外擎读佥惠札。岂以拱璧可换。谨审暮春者。佥体护重。尤切仰颂。珣不学而老。老且病矣。便作阳界上弆物。而深痛 皇庙之废享。閒作华阳儒会之行。略立仪节条约而归。惫苶添苦。此无足自恤也。所示斋记。初与贵门年少许其题额。而不许记实矣。今承佥君子督教。曷胜悚叹。虽然鄙若有文字上可任之笔力则何可违也。非徒不文。方以病扰。苦无会神之暇。未能遂意。倘赐洞恕休诛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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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金国宾(永文○庚戌十一月)
生并一世。未获英眄。愧嵇叔夜甚矣。即凭鄙邻郑妙之往来。承拜先施惠牍。不我弃之意。深且厚矣。感荷无斁。书后多日。更请省候何似。珣老而无闻。将不免乡人而止矣。愧恧何言。尊先墓文。以愚陋之不文。何足贲之以金石。而难孤贵族及贤胤远来勤恳之意。构呈者也。今承称许之过重。还用主臣。所示盛什擎读。便若橄榄回味。何能以拙陋斤正于其閒哉。至于诗句。尤昧声病。亦未次和。可叹。
答林大彦(秀养○乙巳九月)
山川涯角。曾违英觌。意外贤胤踵门。获拜先施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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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旨谆复。恍若合席讲旧。区区欣感。如何尽喻。贤胤以尊祖考旌闾韵请步。愚实不娴于声病。而窃钦先先生之遗范。不坠于其贤嗣。忘拙构思仰副。
答姜伯元(𢔓镐○丁未九月六日)
荐擎惠牍。满幅情喻。无异合席娓娓。感荷无射。谨审起居护重。季氏慎节弥㞃。一慰一虑。珣病随衰至。宁日常少。而今番之行。不可已也。强策艰到。婴感添苦。今则少可进食。而刊事赖诸士友服勤之力。取次就绪是幸。但时骚一边聒耳。未知竣事之前。能无沮败人心也。惟恃天祐斯文已耳。旬閒惠枉之教。预庸扫榻欣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