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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石齋先生文集卷之六
書
公元1881年
答鄭景箕(海弼○辛巳十二月)
見今吾道長夜。扶持一線陽脈者。屈指斯世。能有幾人。兄旣慨然乎此。益自勉勵于聖賢爲己之學。循循然不知老之將至。每擬偸得許多閒暇。周旋門屛之下。濯去舊習。以求新知。而瑣細宂務。縛束此躬。末由得焉。歆仰之餘。自歎無已。紫陽夫子嘗說世閒萬事。須臾變滅。不足置胷中。惟講學修身。爲究竟法。如我愚庸。苟終身佩服此訓。則亦庶幾免小人之歸。然志不牢固。卻爲外誘所奪。昨日是這箇人。今日是這箇人。何時可脫得這箇窠臼耶。病根旣深。非神丹妙藥則不可治。願吾兄不以損者鄙之。不以遠者棄之。而必投之以良劑。祛此沈痼。則豈非大惠乎。
答外弟金聖禮(永膺○辛巳)
三羊觸藩。其禍甚於洪水。百匪橫路。其漸將爲黃巾。而國之有司。莫能禁御。民之蠢愚。自湊浸染。天乎時乎。竊不勝周婺(一作嫠)之憂。八域疏儒。齊聲奮義。足可見列聖朝幾百年培養之風。而囂囂衆口。不能歸一。反被譏笑。重受譴罰。抑天不欲祐宋而然歟。然而孔孟
程朱之道。豈有終晦之理乎。今日吾輩只合抱經深入。勁守一箇自靖之義而已。未知賢從以爲如何。
公元1888年
答朴仲擧(齊應○戊子正月)
竊觀今之士大夫遊宦於四方者。埋頭沒腳於米鹽朱墨之閒。鍾鳴漏盡。夜行不休者滔滔也。惟老兄跡倦榮塗。嘐嘐有古處士之風。其視世之以官爲家。惟得失是患者。不啻若壤蟲霄鵠也。是以心竊敬仰。願附下風。以求切磨之益。但往來悤悤。未嘗得合席。從容以罄所懷。幸於曩昔一夜。承誨娓娓。若平生驩。其得於耳充於心者。無非警昏激懦之論也。能使人胷中浩然。鄙吝消落。非賢者道誼之至。何以有此。匪意輒垂惠問。區區感鐫。尤不可諼。至於韻語。眞咳珠唾玉也。昧聲病者。何可妄評。只藏巾箱。以時珍玩耳。
公元1909年
答金心一(志洙○己酉十一月)
當此不是當時節。杜門自守。孤立無朋者。惟兄與我耳。俱以白首殘喘。居隔百里之遠。未能源源追從。只憑來往知舊。得承惠字。而至於綾城閔君所帶書。尤荷眷注。殆若合席穩討。擎讀屢回。殊認吾兄筆力老益遒健也。太極敎中之薦。聞辭卻不受云。若有申請之擧。將何以處之耶。昨秋弟亦牢辭拒之。只以跧伏
竆巷。矢不變先王之法服。得保父母之遺體。以守朝聞夕可之聖訓。爲餘生大願也已。兄亦必不外是而置筭於胷中矣。
公元1903年
答崔贊政(益鉉○癸卯二月二十七日)
家門不幸。叔父奄忽棄背。摧痛酸苦。孤露之餘。尤不自勝。伏蒙尊慈特賜慰問。哀感之至。無任下誠。殷春尙寒。伏惟鄕駕無撓返稅。尊體起居萬勝。區區瞻仰。昨秋寵顧。得承盛德光輝。至今感誦無斁。而啙窳偸生。事多掣肘。尙稽躬造門屛。以承餘誨。居常懊歎。又蒙慰下。末由面訴。尤增哽塞。
公元1884年
答李恭基(德夏○甲申七月)
爲問舊館人疾病。暫出閈外而歸。惠牘在案。忙手開讀。慰感之極。孰謂書不如面乎。所示縷縷。足見志義之有定。尤可欽也。大抵我東文物。悉遵皇朝典憲。簪紳縫掖。彬彬有儀章。可謂周禮在魯矣。三古之制。今未能博考援證。然欲行先王之法服者。捨皇朝遺制而奚以哉。今年卽皇廟屋社之周甲。而遺制歘又變革。實關天地之氣數也。只有痛哭而已。窄袖周衣。便是胡制也。彼羣來留者。上衣皆如是。所示或者之說。何乃以目擊者而反疑之耶。吾先子嘗以辮
髮之近於胡俗。使童子爲雙紒。近於胡俗者。尙可避之。况其制之妖乎。弟於出入服色。卽以深衣爲定。從今以往。著深衣大帶。學溫公樂園之趣。不亦宜乎。旬日講會。亦用深衣行之爲可。未及新製者。代以道袍無妨。餘不儩。
公元1890年
答李恭基(庚寅九月)
所詢重陽節祀。雖過因封。而卒哭未過則何可設行耶。聞士夫家只廢節日墓祀。家廟茶禮及忌祀皆設行云。駭悖甚矣。蓋因山卒哭前。大小祭停廢。旣有正廟朝嚴令。且有今日關文。則可謂一定之邦禮也。雖有先輩只祭單獻之說。恐不當據而冒行也。
公元1880年
與金元玉(永琦○庚辰八月)
康了之歎。何足介意。頃拜時仰問一番行。則兄意有若將浼然。故心竊歆嘆。後因村中擧子。始聞兄駕忽出山外。還不勝訝惑。以老兄謹勅之蘊。逐少輩浮華之叢。是豈素履可安者哉。抑爲詞人墨客所牽掣耶。雖然安泊靜處。便作三日新婦樣子。不徇時好。隨例試之則庶不負儒者之規矣。獲聞傳榜物色照爛。蓋古之試。以文藝爭能。今之試。以家勢爭能。此習成俗。法家子弟曾不誦一行書。曾不作一頁詩者。每當槐
黃時節。揚揚若得意。奔競東西。少無愧恥。凡無力周旋。只事疏鬯者。雖有班馬之文王歐之筆。莫售其才。且或有橫被衆辱以陷身命者。是以有識操行之士。視場屋如坑阱。噫。以先王法制之美。反爲流俗之弊。乃至此極。以兄高明之見。豈昧於此弊而每赴擧耶。今日吾輩杜門讀書。只患德業之未修。不患爵祿之未至。堅定其志。毋學時人浮浪。紹述古家模範而已。惟吾兄以是相勉如何。夫子所謂言寡尤行寡悔。祿在其中。是爲萬古不易之訓。而今日學者尤當佩服也。責善朋友之道也。猥以縷縷及此。幸勿外之。
公元1888年
與李晦元(承根○戊子七月)
七八月之閒。旱則苗槁。曾聞於鄒傳。而不意白首今日。創目此景色。川澤成涸。田野少靑。時望雲霓。氣日益蒸。極無之酷。胡至於此。嗷嗷生靈。將不待霜落而盡劉。虞憂之端。不翅終南齊也。尊先祖先生遺集。叨被眷念。獲此一秩惠貺。滿心珍感。盥手擎讀。怳若入蘭室而挹遺馥。和璧大蔡。何足以易此。但閒閒有誤落字。此豈載板時。不使左右親檢。而徒任工匠之手耶。甚可恨也。玩味之餘。猥錄其誤者。無慮爲百餘字。玆呈覽。恐合釐改。而卷秩已盡布散。則將若之何。遠
者似難復收。而邇者則收而改正。恐爲恰當。幸同克齋丈商確如何。
公元1893年
答李景年(億○癸巳)
胤郞浪遊之音。此非願聞者也。士之爲學。如農者之不違時。芳年光陰。何其虛拋於優遊中耶。其責不但在渠而已。今日吾輩所當爲者。只在乎自修以御外侮。敎子弟以保門戶。此兩事矣。外他榮悴利鈍。付之於天可也。幸默會否。
公元1894年
答李景年(甲午)
所示貴鄕閒行鄕飮禮。此時此擧。實盛事也。然有一貢愚者。此若一擧而止則其效必小。亟議于賢大夫。每朔行之。庶幾警發頹俗矣。鄕里若有不肯從。兄必倡論。使之興起。不亦美乎。凡事雖片善寸長。皆可不廢。况裨補風化之不細者乎。大抵今日。只緣禮習之壞而致此頹俗。則可不汲汲乎哉。
公元1900年
答洪大淵(鍾奫○庚子)
嫂叔之稱。雖見於檀弓。而祭告之節。禮無可考矣。祝文稱媤叔恐俚。當以夫兄某昭告云云。而姓字不必書。蓋嫂字本義。卽兄之妻也。弟婦則當以亡弟婦某封某氏。書于祝辭可也。亡日復至下。用不勝感愴四
字亦可矣。然竊念季氏有私室。則遷奉其配位主祭。恐合於情禮。而似無難便之節。未知如何。
祭時立哭與伏哭。人家所行雖不同。而禮旣曰讀祝畢興。則其立哭可知也。又曰尊長坐哭。則其卑幼之立哭。亦可知也。世人多用伏哭之儀。而鄙家則不然。蓋尊前立而肅之是禮也。
公元1895年
與金景典(學鎭○乙未十一月)
自昨年以來。千鬼百怪。弄竊國柄。無變不作。竟有毁裂冠裳。薙削毛髮之擧。驅我先王遺民於夷狄禽獸之域。而不順從者。使廵檢勒脅。道內守令。罔不逢辱。閭巷人士。皆將不免其鋒鏑。往古來今。寧有如許世亂乎。惴惴然只思自靖之道。則入山蹈海。爲吾輩第一義也。然言念宗國之事。不覺痛哭失聲。見今宇內擧屬夷虜。而靑丘一隅。獨守禮義之風。忽又至此。碩果不食之理。顧安在哉。雖然惟終不可奪者。草野匹夫之志也。寧以身斃。其忍毁形。混同於獸蹄鳥跡之叢耶。洪州倡義之說。諠騰四方。人多歸心矣。一敗後。列邑之被害反甚。慨歎曷極。
公元1904年
答洪儒卿(鍾林○甲辰正月)
國哀普切痛霣。李議政所奏服制。何不以春秋帝王
家以繼序爲重之禮。及朱子祧廟議狀。兄弟傳國者。嘗爲君臣。便同父子之義。援引而證明之。乃曲據晉人之說。以定王朝典禮耶。竊不勝浩歎。昔仁宗王后之於明宗大喪。退溪先生始定以嫂叔服。奇高峯以爲不可。退溪幡然覺悟曰。若非奇某。吾幾爲千古誤禮罪人。此乃退溪之所以爲大賢也。今日議政想亦知此。而妄擅箚奏。恐不免千古誤禮之譏矣。未知賢意以爲何如。
答族弟始哉(秉榦)
所諭細悉。古者士踰月而葬。葬而虞。虞而卒哭。此禮之經也。開元禮卒哭以百日爲斷。且喪服小記。報葬者報虞。(報者急疾之意。)三月而後卒哭。自是以來。雖踰月而葬者。卒哭則必待三月而行之。便成禮防。今不必以些少事故。違此禮防也。諒處之如何。向者加領說。不但所嘗得聞於家庭者如是。考諸喪服經傳記及註疏與禮記通解圖式。皆無所謂喪服之袷者。而獨於楊氏附註有之。未知何所據而做此刱說也。丘氏儀節。亦所不取。而備要乃取之。故後世多從之。然據古禮則當不用。是以吾家自前所行如此。向日所制之服。雖不可中改。然異時則須毋襲其誤如何。
公元1908年
與族弟景說(秉學○戊申十一月)
近聞萬東廟祭享之節。自上有勅令付之士林。而今秋乃至闕享云。豈有如許痛哭寒心事乎。晩始得聞。無日不仰天長吁。見今義理雖云掃地。夫冠儒服儒者。何若是無一人感慨發論者耶。爲吾文正公後孫者。決不可含默恬視。故玆奉煩。自懷鄕宗中。𥳑報于宗家及各處諸族。且鼓發士論。無闕享祀之儀。而士林若不響應。則只宜發通吾宗中諸家。鳩財抖擻。以承我先祖血誠尊華之義。不其韙乎。賢從須收議于門內諸人。以爲發𥳑而𥳑末亦書愚名如何。且轉聞。以華陽洞守護事。自宗中將請于內部出文字云。未知孰爲此苟且之論耶。若以守護之道言之。東土三千里疆域。將不能守保。則一區華陽。獨能免此乎。切勿以此開口。惟思不廢皇廟之享祀。爲今日大義理也。諒之如何。愚在遠隅。凡干門中事。不得面議。離索之恨。此時尤深。
公元1911年
答族弟景說(辛亥九月二十二日)
吾兩人衰暮之境。久閡英眄。實非懷思之可堪。向者惠函。忽墜料外。慰浣曷極。所示宗會事。族從居在百里之外。初不欲聞知。且無說及其可否。而承此不告
云云之示。蓋吾所未發口之說。何少輩轉聞於賢從耶。至於蘇堤舊宅修理事。得聞宗婦之不許。稱頌婦人之知大體矣。大抵當此國破君辱之日。增葺舊宅。豈可曰光先之事乎。吾意斷斷如是。故所以稱頌宗婦之意也。中閒轉聞大張修理之擧云。故作諺書于宗婦。以何不固守前見而乃許其妄悖之意責之矣。吾意則如是而已。更無所言也。吾之獅孫。幸爲賢從之孫壻。見面自此而源源可得。亦覺奇喜。因其來去。略付數字。不宣。
公元1884年
答李大邱(鶴年○甲申正月)
前告冊子。嘗讀先子書。有曰儀禮經傳通解者。朱子之所述。而門人黃勉齋爲續編。楊復又爲圖。其目有家鄕邦國三朝禮。有國者不可一日而無者也。我東絶無此書。知其名目者亦鮮。况望知其說乎。湖南嶺南。各有一本。先王嘗命兩道合力刊布。久不奉行。至被推勘。而終是廢閣。甚可恨也。愚於是始知貴府有此書板本。心竊以爲如老兄之賢者。旣知是府。則可以啓告上官。合謀同僚。印出幾箇卷帙。以布一世好禮之家。此實奉承先王之遺意。而亦有補於禮俗之化。乃敢忘僭仰㬥矣。承此敎示。必是中古以來。
無人收拾。入於水火也。若使吾先子當日之心有知。則爲世道慨恨。顧如何哉。此書之傳不傳。實關禮敎之興衰。而今至板本之散亡。則尤豈非氣數所係耶。浩歎無已。
答權校理(鳳煕○壬寅六月十二日)
所示發文事。凡有尊慕栗翁之心者。孰敢曰不可。吾先子嘗以詩咏懷曰。上爲閩翁下栗翁。要除弊事罄愚衷。斯世尊慕先賢。欲除弊事者。豈復有如吾先子者哉。閩翁,栗翁兩夫子之道不明。則陸王禪學之說。將懷襄一世。其禍甚於洪水猛獸也必矣。憂歎罔涯。此可與知者道。不可與不知者道也。
與趙士中(斗燮)
白眉丈驀地遠顧。得詳左右候音。旣驚且駭。不知何辭可慰。仍讀抵舍伯書。娓娓一幅。雖是暗中口呼。卻照來一片靈犀。足令有目者字字感涕。以斯人而何有斯疾也。竊念朱夫子嘗云瞑目閒坐。收拾放心。覺得目前走作不少。頗恨盲廢之不早。今高明之盲。乃其平素所不願。而天公以之授。抑天公使高明存心養性。靜坐涵泳。外物不侵。己工自專。將得覘亞聖閫域也歟。惟高明須加自勵。務進本源工夫。則終必以
朱夫子語爲先獲也。珣自遭世母喪變。孤露餘生。倀倀益無所依。悲廓難裁。至於尋數。旣無資益。性且懶散。以至㬥棄。雖曰有目。便同瞽者之擿埴。然則外明而內暗。實不若外暗而內明也。餘外悠悠。非書可旣。雖欲寫去山積之懷。非徒筆拙不能。亦莫承照眼之明。則反不如略敍而易入於凭聽也。惟希以理自遣。以時自重焉。
答鄭士宗(海朝)別紙
心性一物也云云。
朱子嘗謂有是形則有是心。而心之所得乎天之理則謂之性。仁義禮智是也。性之所感於物而動則謂之情。惻隱羞惡是非辭遜是也。又曰心與性自有分別。靈底是心。實底是性。性便是理。心便是盛貯該載。敷施發用底。初未嘗有以心性爲一物之訓矣。
本然之性性也。氣質之性情也。
性與情。自有分別。按朱子答徐子融書曰。氣質之性。只是此性墮在氣質之中。故隨氣質而自爲一性。正周子所謂各一其性者。向使元無本然之性。則此氣質之性。又從何處得來耶。又語類曰。本然之性。只是至善。然不以氣質而論之。則莫知其有昏明開塞剛
柔強弱。蓋朱子言性處不勝其多。而此訓最爲明白。使學者易曉。若論性則當明析其本然與氣質而已。不當以性之感於物而動爲情者。看作氣質之性也。
公元1880年
答元永允(世洵○庚辰)
珣蟄伏川屋。隨分飮啄。而至於看讀。千生萬受。日出惱心。不能安坐開卷。儘覺識見亦有天定之限也。近日廟剡。多出吾黨夙望。上而賀聖朝之勸奬。下而賀斯文之有賴也。所諭東岡杞菊之盟。於弟不稱當之語也。今番觀光。雖有妄想。便同樗櫟之擬丹雘。故停止矣。只合索性守分以沒吾生而已。此外更有何求哉。瓊章三疊。奉讀以回。如橄欖之味。而紫極韻所步尤佳。可作巾箱之珍耳。
公元1881年
答元永允(辛巳)
臯夏惠札。雖殿數箇月轉到。遠外慰豁。殆若几席閒拜誨。連失便梯。迄未仰復。懶作洛陽書。野漢之常態也。轉眄之閒。歲色崢嶸。卷裏玩樂。亦有佳趣未。竊惟以大江河之見。必不爲土窟子之守。然坐在吾道長夜之時。將何以不負所受之赫然者耶。晦翁嘗曰只合講明道理而謹守之。以無愧於天之所與者。若乃身外榮辱休戚。一切聽命而已。今日吾輩從事於此
訓。庶幾有得。不審高明以爲如何。
公元1901年
答金學新(文洪○辛丑)
開歲一夜良話。可謂續斜川故事也。儘充然有得。而及其分袂。悵惘倍蓰。意外耑翰。迥出盛眷。感荷可言。珣自石里冒寒而歸。添感叫楚中。湖南一文雅適到。對閱先子遺書。怡然遊心。足以忘病。歐陽子天下至樂在書案者。實先獲語也。竊以瞽見有一猥瀆者。近日俗套。用異國彩紙。貼作牋皮以飾其表。此出於玩好之貪。而其棄長取短。捨面從背。益爲怪盭。愚每見書札之用此式者。輒皺眉慨嘆。蓋凡百玩好皆奪志。而至若書札。於儒者事最近。是程子所訓也。尤豈可忽哉。儒者於最近之事。失其正直底楦子。則於遠者大者。亦可得乎。不意以高明而尙用此俗套。豈乏楮先生而然耶。想必有雅規之取舍於其閒故仰聞。惟亮納焉。
公元1904年
答鄭道亨(元澤○甲辰七月)
吾儕初幸得三好緣。生幷世居一鄕遊同門。而今反有三茹恨。一則泰山頹而抱安放之慟也。一則世亂極而遘倒植之變也。一則衰朽病蟄。會合不可期也。回首過境。無情者歲華也。可哀者人事也。耿耿懷想。
不以病裏少懈。謂外一幅惠書。從何而墜。冠帶擎讀。愛人以德之誼。憂時以道之心。溢於辭表。高明所存之蓄可知也。感誦欽歎。如何勝言。珣以腰背痰引之證。跨夏殿屎。纔見小瘳。眩證又繼發。㱡㱡度了。際此亂極之時。溘然無省。固所願也而不自得焉。只被二竪所困。此乃命數歟。舍叔遺稿。以無寫手。纔謄半而止。近來斯文事。皆難得如意。則此亦豈可易成耶。石里再從孫。今爲自行自止之人。必多浪遊時而少課讀日矣。然相距稍遠。末由數數提警。惟望執事旣在密邇之地。則頻授藥石之誨。毋負舍叔平日相與之誼。不亦善哉。
公元1881年
與元運擧(道常○辛巳)
遠蒙寵顧。會値三宵風雨。宜其穩敍襞積之懷。而乃爲二竪子所戲。吾儕團圝。亦有數者存耶。滿腔於悒。已無可言。而况所愼未及快和。遽爾判襼。去留作惡。尤當如何。伏惟泥塗跋涉。果無添損否。病加於少愈。古人所戒也。必十分愼旃焉。呈券之筭。能就緖否。老儒之隨例一試。亦無可害。而當念朱夫子非科擧累人人自累耳之戒。方不爲誤吾知見壞吾心術也。惟兄高邁之見。豈有以得失累乎心。但神氣愆和之中。
無撓出場。是可爲幸。仰祝仰祝。弟狀陸陸如昨。而隣契村秀。皆赴東西試圍。無一對話者。獨坐蓬蓽。殆若世外一棄物。還笑還笑。
公元1902年
答元運擧(壬寅至月晦日)
公元1894年
吾輩今至老白首耳。寒泉敍話。不記何時。而至於紙上替伸。亦且都闕。是豈但諉諸世故滄桑。吾輩相與。實有愧於古人篤厚之誼也。居常悵歎。難以筆舌可盡。而所可信者。只是一心千里相照也已。意外惠牘。忽墜僻陋。驚喜交摯。如奉顔範亹亹攄懷也。仍審兄體履玆祁寒。神勞愷悌。暮境玩樂。益有人不可幾及者。膝下鳳麟長弟供歡。亦有無限好滋味。斯世志願。孰勝於此。仰賀且羨。自經甲午亂後。禮義廉恥之俗。掃蕩無餘。法家子弟。奔競利竇。派員主事。看作美職華銜。頓無收拾舊規之樣。今聞賢胤輩罔墜家庭緖餘。不出戶外數武之地。其定向之確可知。而非吾兄敎率之正。烏能有此。欽歎無已。弟蟄伏竆巷。與世相忘久矣。兄弟隔一岡相依守分姑遣。欲以看字明農爲終焉計而已耳。明春一枉之示。掃榻預等。而老年遠役。其能容易辦得耶。餘眼眵胡草。不備。
別紙
近日嶺儒發文事。或已入聆否。奇蘆沙猥筆之詆斥栗翁理氣說。宜被士林之聲討。而蘆邊人稱以辨誣。對擧輪通。輒以猥筆尊慕栗谷而作。此乃掩耳盜鍾。不覺自誣者也。竊不勝駴歎。妄構辨說一篇。以示同志。玆謄呈覽。賜可否則何感何幸。近來毁斥石潭夫子之說者。種種闖生。無乃禪學將熾盛之兆耶。爲斯文憂大矣。
公元1898年
答禹都正(成圭○戊戌扐月)
曾因再從氏。飽聞聲華。如䨓灌耳。但相距落落。末由獲承緖論。居常是恨。意外拜惠狀。相愛之深。溢於辭表。披玩屢回。不能釋手。至若稱道浮實。期許踰分。非愚騃之所可承當也。騂顔汗背。不知攸措。見今邪說懷襄。冠屨倒置。莫此之極。能知此憂而不馳騖於名韁利鎖者。顧無幾人矣。今承高明引朱劉答問之義。欲講明體驗。不爲習俗之撓奪。其所守之篤。所造之邃。此可見矣。不勝欽仰。
答李華汝(萬用)
所示存養省察之說。恐得矣。分桐葉之說。唐李懷光叛已而請降。德宗欲納之。李泌取桐葉。割而分之以進曰。懷光於陛下。君臣之分。如此葉矣。張南軒蓋用
此語。以明不可復續之意耳。劉子之說。見於小學稽古篇通論。卽周𥳑王時人。於孔子爲先進。故朱子所以先據其說也。
公元1903年
答田子明(愚○癸卯二月)
跧伏竆山。足跡罕出門外。不得遍交當世之賢人君子。孤陋寡聞。未免鄕人之歸。尋常悔懊。謂外高明不鄙其愚。遠貽誨帖。傾倒甚至。稱詡過重。自顧凉薄。何以堪之。所敎理氣之論。眞是吾儒不易之正法眼藏也。援引甚該。剖析甚明。反復再三。仰見所存之妙所守之確。卓有得於賢師淵源之正也。至於責猥之義。實築底求備之論。痛快明白。令人醒然。可與陳淸瀾之通辨。齊美幷傳于世。然瞽見則以猥筆中詖淫邪遁顚倒昌披等語。爲誣賢之第一罪案。而今盛辨。偶不及此。抑無乃明鑑之遺照。平衡之失稱耶。大抵義利邪正。剖判嚮背之際。勇且嚴。如一劒兩段。卽朱門傳授心法。而栗尤兩先生之所以宗述者也。高明於此豈無平素講得者歟。妄以空疎。敢因來敎仰質。還切悚汗。
答田子明(癸卯八月)
辨說一冊。盥手讀回。博據細析。槩出於堂堂正論。足
破了鼃淫之衆惑也。向進鄙說。非欲以理氣爭也。痛先賢之受誣也。愚於猥筆。目之雖久。而文章口習。本自喎邪了。發此觝毁之論。固無足爭辨。置之不道矣。近日彼邊之雄唱雌和者。乃以猥筆眞尊栗谷而作。聞來不覺心悸身靑。假如其言。則泰伯之常語。藝圃之折衷。亦皆尊畏孟子者耶。遂竊取朱李兩先生訓旨以辨之。不辨則已。辨則豈可無核其罪乎。尊諭以法家勘律之過分比而爲敎。可見仁人之寬大德量。亦未免失之恕也。以律論之。人之負犯不輕。招證已具。爲有喙有耳者之所共誅。而法家者流。反欲縱舍之則便是私也。聖人以刑弼敎之意安在哉。蓋彼以偏見曲說。詆誣先賢。無所忌憚。則余隱之所謂學無師承。其蔽也如此。卒爲名敎之罪人者。亦非彼人之謂耶。尊諭又以彼所謂發之太快。爲但指栗翁。未知栗翁何語。果爲發之太快而受此非詆耶。彼固以朱子乘字爲源頭之病。以栗翁諸說爲末流之弊。蓋觀於一字之失其本旨。以至氣奪理位。詖淫邪遁。顚倒昌披。何事不有等語。則難掩其所指也。噫嘻痛矣。雖不顯斥朱子。而栗翁之訓。乃朱子之旨也。則詆斥栗翁。便亦侵犯朱子也。何可以尊朱斥栗。原其情乎。敢
因來敎仰㬥。甚悚甚悚。多少可質者。又在夾陳。幸賜亮察焉。
所詢心有以理言者。以氣言者之義。吾先子嘗詳釋於朱書箚疑。曰以理對心而言則理爲理而心爲氣。以心對形而言則心爲理而形爲氣。蓋心雖是氣而該貯此理。故或謂理或謂氣。歷究諸家心說。無如此訓之明白。檗門之專以理謂心者。乃偏見也。與陽明心卽理也之說何異耶。陽明厭事物之爲心害。創爲此說。退翁之辨斥已嚴矣。不必更疑也。
人多以機自爾。非有使之之義。專屬氣看。其說頗紛紜。故猥有一辨解矣。今承尊諭。亦以爲單指氣。遂更思繹。難回前見。非敢曰自是也。乃深信前訓也。朱子答動靜乘機之問曰。一動一靜而太極之妙。未嘗不在焉。此所謂所乘之機。無極二五所以妙合而凝也。蓋理在氣中之指。於斯躍如矣。栗翁曰。非理則氣無所根柢。非氣則理無所依著。又於天道策曰。陽速陰遲者氣也。所以速所以遲者則理也。孰使之然也。不過曰自然而然爾。吾先子曰。一陰一陽者氣也。而使陰使陽者理也。歷選前訓。無一處離理說氣。今於此訓。專屬氣看。則恐非栗翁本旨。理豈有捨氣獨立之
時。氣豈有離理自發之機乎。若曰不然。則栗翁所謂非氣則理無所依著之指。將何以歸宿。吾先子所謂使陰使陽之義。將何以見解耶。若單言氣則發者氣也。使之發者理也。並言理氣則氣載理理乘氣。動靜之閒。常相依而自然循環。故曰機自爾。非有使之者也。如是看之而後。栗翁之旨。吾先子之意。皆可得歸趣矣。未知高明以爲如何。
盛辨中有瞽見之可疑者。敢此奉質。
人能弘道。機自爾也。非道弘人。非有使之也。○按人能弘道。卽氣有爲也。非道弘人。卽理無爲也。栗翁之旨。固如是矣。今以機自爾非有使之之意諭之者。恐未襯當。
不使之使則依舊是理也。○按不使之使。語意似未暢。
蘆沙曰。動者靜者氣也。動之靜之者理也。動之靜之。非所以然而何。○按一動一靜者氣也。動之靜之者理也。卽栗翁說也。蘆沙擧栗翁說。反斥機自爾非有使之之指也。盛諭以此語歸之認氣爲理者。恐失照勘。大抵看人文字。先究其主意命脈而後。辨其是非始得。
朱子所謂理有動靜。故氣有動靜下。高明註以非一屬理一屬氣。○按理有動靜者。推本之義也。氣有動靜者。沿流之義也。今註釋專屬於氣。恐未然。朱子又曰若理無動靜。氣何自而有動靜乎。以目前論之。仁便是動。義便是靜。觀此訓。恐不當專屬氣看。
理發二字。爲今日大禁避。○按猥筆今日下。有學士家三字。今日云者。假託之辭。學士卽指栗翁也。(栗翁嘗登第故乃以學士指稱。此與稱河西以學士。同一語套也。)觀其下文答問之辭。則可昭然矣。而盛辨去學士家三字者。無乃俾掩其迫切侵逼之意歟。
雖氣發。亦可謂之理發。○按栗翁以理發之語病之。故每說性情之閒。有氣發理乘一道而已。今兼言理發。恐失栗翁立論之本旨也。
鄙辨中蒙籤論者。敢此更質。
朱子曰天理之自然。又曰理自如此。○按此兩理字。泛指常理之如此。非與氣對待之謂也。然上段所引動靜相爲對待之說。似不襯當。故以朱子他訓中天下未有無理之氣亦未有無氣之理十五字換改。蓋蘆沙之病。在理氣相離看。則其對證投劑。莫如理氣混合之要。故輒引此訓辨之。而今承非栗翁所本之
諭。未知栗翁本旨。曷嘗有與朱訓相左處乎。朱子曰有理便有氣。流行發育。栗翁又曰動靜所乘之機者。見其已然而言也。動靜無端。陰陽無始。則理氣流行。皆已然而已。安有未然之時乎。兩先生所訓。如合符契。豈高明未及照管而有此諭耶。
理氣之流行。自然如此。非他箇物所使。○盛諭以非有使之之意。爲單指氣。而以並言理氣。爲非栗翁本旨。若如所諭則是氣也便無理之氣也。亦豈栗翁本旨耶。况理氣流行。旣有栗翁的訓。則引用不亦宜乎。蓋機自爾之機。卽理所乘也。其機自然循環。故曰自爾也非有使之一句。卽承自爾之義而釋之也。以瞽見觀之。恐無他義。
天命之流行。卽理氣之關由。○盛諭以此句爲合商量。抑亦以幷言理氣爲病而然歟。
蘆沙先以車馬騶從。譏朱子乘字。○蓋蘆沙專以乘字爲病。故假設車馬騶從之譬。而曰太極動靜。本是平坦語。而朱子於註解中。著所乘之機四字云云。所謂貴人出。卽以太極動靜譬之也。車馬騶從。卽以所乘之機譬之者也。此非貶譏之意耶。至於下文不敢指斥朱子。而但云究厥端由。原於乘字失其本旨。此
亦隱譏朱子之意也。駸駸致得理輕而氣重。直至氣奪理位云云者。顯斥栗翁氣發理乘之義也。又一字之失其本旨。其禍乃至於此云云者。通斥兩先生乘字之指也。其命意語脈。昭昭難揜。而盛諭以此爲非貶譏之辭者。實所訝惑之甚也。
公元1904年
答田子明(甲辰八月小盡日)
前書十四條。逐條擎讀。深刻肺腑。蘆碑爲金跋之傳神。所諭果是的當。其他剖析情節之眞僞者。極出於精核。以理活氣死主向僕往。爲認心爲性之殊塗同歸者。尤直截明快。使近時喙喙爭鳴亂道而誤人者。可破膽絶腔矣。以機自爾。爲氣發之註腳。以非理動非理靜。爲理乘之註腳者。瞽見恐不然。竊以栗翁立論之本旨究之。則陰陽是氣也。而所以靜所以動者理也。機是氣也。而乃理之所乘也。纔言氣發。理已乘載矣。若以上下句分爲註腳。則似有氣先理後。彼此相離之嫌。恐不可作兩截看以失其本旨也。更合商量。且理無所知能云者。改以無所造爲恐好。所諭中以答牛溪書自爾之義。與天道策自然之意。爲偏全之不同者。恐失照管。蓋其指理氣一也。以合下文辭之小異。亦不可誤其本旨也。未知高見以爲如何。朱
公元1858年
子答潘謙之書。論智之義。抑未及察其下文三隅反之指而疑之歟。蓋愛恭宜別是情也。而所以愛之理則仁也。所以恭之理則禮也。所以宜所以別者。義與智也。以此推之則可曉然矣。朱書箚疑成編與入印年月。蓋吾先子於戊午長鬐時始成編。己巳耽羅之行。乃草序文。以授寒水齋。至正廟壬辰。自上命印出。臺山金公隨其訂正之未盡處著標補。此甚有功於嘉惠也。先子書中忠州之李隨箚。亦云未詳。他無可攷處。不敢質告耳。知仁勇是心之能知仁勇之理。乃是性之德。所諭似得矣。朱子詩出入乘氣機。是心之所乘也。太極解動靜。所乘之機。卽理之所乘也。因文究義。始可得歸趣。機字雖同。恐不可爲證左。更加覃思焉。先祖尤翁伯氏。年二十六。被害於虜亂。配位亦同年下世。不立後。卽以無受者而然也。近世率養法。無與受者而有自行者。敗倫極矣。
公元1899年
答韓希殷(序敎○己亥)
公元1904年
昨冬。千里歷顧。已極感荷。又蒙遠垂惠問。愛人以德之誼。斯可見矣。莊誦曷已。異學侵畔之憂。所諭實出於扶斥之深意。然朱夫子嘗曰諺有之。是眞難滅。是假易除。但當力行吾道。使益光明。則彼之邪說。如見
晛耳。此萬古準備之訓也。吾輩今日道理。只反經自守而已。恐不必譊譊相訾。以客氣較勝負也。未知高明以爲如何。箕聖廟之設。經學齋之構。實爲盛擧。而在今日。尤有補於風敎也。且頌且賀。不翅萬萬。
公元1899年
答金子元(勳○己亥八月)
俯詢三條義。以愚謏寡。何敢質對。然其一。前賢所未遑之事也。其二其三。時義之所可否也。高明旣知其義理之可合不可合則直遂取舍可也。何問諸人而欲決之耶。恐計較參酌之私。有存於其閒。則似非心誠好之之事也。大抵義理心誠好之。則雖千萬人毁之。不爲其撓奪。方是守得。若欲行未行。較其可否。則便非牢確之志也。惟在默會財處之如何耳。
別紙
朱書以與字用於延平先生。恐是門人集稿時所爲也。於籍溪亦用與字。此甚可疑。故曾問於長者。則以古今書式之不同爲答。而終未釋然。何乃不書上字於親炙之先生。而用於黃端明及宰相耶。決知其門人之誤也。
公元1901年
答金鶴老(頤壽○辛丑九月)
屢空之歎。如孔門顔淵原憲之賢。尙不免此。而只安
其心。不改其樂而已。吾輩爲學。雖難及此個閫域。而不戚戚於貧賤。然後可無負帝衷。其方莫如飮水讀書。咬菜當肉。樂歲猶可堅持是心。况如此荒歲乎。愚雖無得力於學。欲以溝壑將爲一生安宅。妻孥區區憂愁之語。付之耳外。坐對南山煙霞。又或抱書而眠。眠醒則摘菊而嚼。嚼漸有味矣。願高明亦以此試之。則未必不爲讀書之助矣。
公元1904年
答宋華見(鍾萬○甲辰四月)
賢與拙俱老矣。遠莫能種種合席。回想智異山中十數日同攜。便若前生奇緣也。居常悵黯。令咸委顧。兼拜惠牘。可敵面晤。慰豁沒量。但審御者啓程。爲二竪所沮。半途旋旆。可知衰年盍簪。實有數存者。曷勝悢悢。甲川契序。當隨暇構呈矣。契冊精寫改編如何。
公元1903年
答金德裕(守中○癸卯閏五月六日)
公元1904年
春閒惠牘。豈以尺蔡可換哉。胤君數月合堂。相資講劘。斯世樂事。孰勝於此。見其資質明敏。又能沈潛喫緊。就大本上做工夫。實不易得之賢交也。惟願其過庭之際。頻授詩禮之敎。俾之漸磨擴充。卒究大業。則人必曰河翁之門。又有此肖孫矣。見今世道日降。俗尙日渝。古家子弟不知禮義爲何件物事。口學夷狄
之語。身著夷狄之服而少無愧色。橫行途路。豈意先王朝五百年培養之風。一朝掃地無餘耶。愚竊以爲今日華夷之別。只在衣冠之制。戴窄冠拂窄袖而橫恣無恥者。乃甘爲夷狄之類也。眞所謂目不忍覩者此也。每以此說到於胤君。則深以爲然。欲佩服不置。可欽可欽。
公元1905年
答田運中(溶斗)問目(乙巳三月)
所諭不動心之心字爲鄒書之主宰。誠然矣。然蓋不動心是靜存底工夫。持志是動察底工夫也。以此分界看則別無可疑者。殛字註釋。果與堯典註不同。而語類引伊川說。以爲殛不是死。恐當以此指從之。誅字義。亦以此看得似好。蓋罪之而不死。亦謂之誅耳。當堯之時。天下猶未平之義。集註旣云洪荒之世。生民之害多矣。聖人漸次除治。至此尙未盡平也。觀此可瞭然矣。蓋其下文將言堯之擧舜敷治。則不得不以猶未平爲說。禹稷當平世。與此章之指有異。將言顔子之當亂世。則不得不以此起語。大抵語堯舜之世而豈不曰治平乎。讀書者必逐章先究其指之歸趣。爲第一要法。默會是仰。
公元1888年
答安汝恩(澤煥○戊子蜡月十六日)
聞足下之風儀久矣。天限南北。無由奉晤。只有懸仰也已。不自意。尹君亨三袖致華緘。不面而書古道也。亦可見足下好古之至意。而顧玆淺陋。何以堪承。極用愧悚。世衰道喪。天理晦而人心僻。殆貿貿者。未有甚於此時。而惟足下勵志于學。所以自期者不淺。曷勝欽歎。至如砥柱中流一線淵脈之示。固以愚有家庭淵源而發也。然愚實蔑學。一無肖似於人。則何可當此箇奬許之重耶。願足下不以如愚者遐棄。則只賜警策而已。此等虛譽。一切去之。方爲愛人之道也。
公元1897年
答安汝恩(丁酉三月望日)
公元1904年
妖孼奸宄。何代無之。而未有若甲之東擾。乙之薙亂。愚嘗歎咏曰。忽逢變夏爲夷日。生亦非榮卻自憐。是以杜門鏟跡。不與世交涉。至於遠近親知。拋卻書問久矣。謂外賢胤委顧。兼辱惠存。一幅情辭。罔非愛人以德之厚。慨世憂道之切也。旣感且欽。不知攸謝。所示中以自靖爲拙計者恐未然。今日吾輩道理。只以守死善道潔身自靖之外。無他用力處。若以此爲迂拙。則實非吾儒規模也。幸默會焉。
公元1900年
答安汝恩(庚子八月小盡日)
竊念吾先子上隱峯文康公書曰。天有陰陽。地有華
公元1904年
夷。人有君子小人。方以類聚。物以羣分。如此剖判之後。則扶抑之道。不可不嚴。見今華夷混淆。夢夢若煙霧中世界。雖有麤拳大踢。其於扶抑之道。亦無如之何矣。吾輩不幸而遭此等時節。只合斂迹空山。以類相聚。講討經籍。辨析理義。以待陰消陽長之日。則庶免小人之歸。此非先先生曁吾先子兩家後承之所相勉者乎。愚於左右。嚮風馳情。自非餘人比。猥因尺牘。以道寸愊。珣衰相日催。無復舊樣子。歐陽公所歎渥然丹者如枯木。黟然黑者爲星星。正謂此漢也。自憐奈何。惟以夏閒得一丈夫孫。供白首喜笑耳。今年年形。八域匀登。實爲大幸。而稂莠闖發。戕害無辜。不下甲午之變云。是爲可怖。
公元1902年
答安汝恩(壬寅二月吉日)
所示慨時之嘆。高明所守。斯可掬矣。如愚譾劣。有何所得於中而仰塞明示之勤耶。惟以吾先祖所訓守先德宗朱門。著在肚裏。矢死不渝。則庶幾免小人之歸。故日玩讀兩大全書。以爲終焉計。其微奧之旨。雖不可窺。而吾之心胷則怡然有樂矣。兄亦以此試之。世閒諠啾。付之耳外。未知如何。
公元1909年
與安汝恩(己酉三月念五日)
以皇廟事。閒入華陽洞。日昨始還。路憊太甚。自憐難狀。歲前以廟享發論。今番往見則慶尙南北道及全北道儒。皆有循同之擧。而獨全南無相應之聲。是豈非道有司慢忽之過耶。似聞鄭友初不輪告同志云。抑何意見耶。衆論咸曰可遞改。而望歸於吾兄。故儒𥳑送呈。幸勿辭免而獻賢於尊周之地如何。見今華而夷人而獸之世。非此地則所謂吾儒。其將安歸。擇定鄕有司。俾喩于同志。以敦其事切仰。或有自本廟任員中。弄奸作通之弊。極加深察詳審。以爲禁斷逐送如何。
公元1910年
答安汝恩(庚戌九月小望)
自闔闢以來。山河變局。未有若今日爻象。天地之氣數。何若是酷耶。吾輩丁此不辰。恐爲朴堤上之罪人。直欲溘然無省也。目今尊華之義。只在萬東一廟。凡我冠儒服儒者。所當百倍效誠。而顧此殘喘無以致力。未得趨參今番享禮。命家兒伴賢胤及嶺湖士友而發往。利行縟儀而歸。是足爲喜幸。
公元1897年
答尹亨三(滋鉉○丁酉三月十六日)
獲接淸儀。不爲不多。而截然相阻。莫近來若。固知其堅坐山頭。不要下山。專以尙友千載上人爲心矣。嚮
風馳想。居常熲熲。謂外文恒帶惠狀而來。得認進德修業。非前日之比。則是大開眼處也。且所示士之出處只關義理一段。誠可起欽也。然義理亦有精粗深淺。若見不得精深。則粗淺者反爲重而必至於認利爲義矣。大抵今日之義理。不可但以出處言之。華夷之別。先可判得嚴矣。邪正之路。又可辨得明矣。所謂士者。口不道先王法言而必欲習外國之新式。身不著先王法服而必欲效左道之弔詭。遂以窄袖爲簡便。輒棄禮貌於出入之際。又以橫竪欲貪賴。敢誣聖經於義利之辨。然則今日之俗尙。是華乎夷乎。士趨是正乎邪乎。以賢者之明。豈不察乎此。而憂出處之或失其義耶。必痛懲頹俗。益求吾所守。未知如何。
公元1898年
答尹亨三(戊戌五月念日)
公元1904年
遠地次面。何時不喜。而涔寂之中。尤覺一倍。所喩陽脈幾乎滅絶。千秋必返等說。理固然矣。然千秋必返之前。無扶將去者。一線亦易絶了。願高明勉以扶去之道如何。吾輩之今日所汲汲者。只在辨華夷別人獸之嚴。高明必已諒到矣。珣入夏以來。飽喫麥蔥兩宜之味。日看得朱先生書一篇。若有賓朋來過。則評山水說桑麻。如是消遣。足可以忘老。此外千生萬受。
付之玄渾也。
公元1911年
答宋元一(鍾千○辛亥十月)
非但相距脩夐。老頹人事。杜門潛蹤久矣。所以未得趨哭於先伯氏象生之下。辜負實大。只有追想舊日遊從。黯然不能定懷。且羨先伯氏之作無憂翁於泉臺之下。不見此茫蒼時象也。意外賢胤咸哀聯袂踵門。兼承惠函。怳若英眄。甲川契事。惟在宗侍勤念效誠之如何。又聞有先伯氏眷眷遺意。則想不待鄙言而另燭矣。
答韓景春(晦善)
所喩經學齋釋菜之禮。若已停止。而只几奉影眞則有何不可也。然箕聖影本則貴鄕旣有殷洞祠。恐不必疊奉于此齋。移安于彼似好。本齋講會之日。則祇奉孔朱宋三夫子影眞瞻拜可也。幸以此歸正。完其齋規。是仰是仰。
公元1901年
答李敏學(相求○辛丑)
所詢立主旁題。稱孝子者。孝是宗子之稱。以宗子主祭之義也。虞卒哭祝稱哀者。孝子不忍忘哀也。至祔而神之。乃稱孝。此見續通解。答人慰疏。雖過卒哭而猶稱孤哀者。喪中自稱。舍此謂何。世人之例稱罪人
者。寒暄私札中猶不可。而至於慰疏之答。以此稱之。恐尤非是。三年內。仍稱孤哀可也。尾喩屛溪,渼湖說。未詳其本義何據。而以愚見則三年內先忌。只行無祝單獻之禮。亡父之名。書於何耶。紙榜當以先妣書之。書以亡室。恐甚未安。若母喪中父亡者。母之大小祥。不可無祝。則當曰孤哀子某敢攝告于先妣云云可也。蓋已題亡室於神主而猶如此。况紙榜之新題。果非未安乎。愚見固如是。而亦未知如何。更望博詢焉。
公元1906年
答許敬能(駿○丙午十二月二十日)
旣賜慰問。又蒙寵翰。銘感之極。不容言喩。舍伯遺稿。謄出一通。姑未校讎。而鋟梓之役。以事力之不逮。末由經紀。世變又如此。事多蒼黃。尤何望速就耶。敎意謹悉。而可見尊賢尙德之深意矣。欽歎無已。第當詢議于及門諸同志。期以竣事。而未知做時能如說時也。止愼亭額書呈。而不足爲掛墻壁之資。是愧。
公元1904年
答朴乃春(重基○丁酉八月)
賢胤帶翰命遠到。區區戀德之餘。欣豁何量。但啓發囷蒙之示。如愚寡謏。不敢承當。未知執事以愚爲何如人而有此誤喩耶。愚是早孤失學。且傍無嚴師畏
友。只守家庭餘緖而已。今至老白首。兀然塊坐。雖不廢玩索𥳑編。而猶未有深得其趣。至於自己上存養踐履之工。尤所空疎也。何以塞他人之求益耶。只有愧恧。
公元1908年
答吳士玄(升魯○戊申六月)
所同者理。以性之渾然處言也。不同者心。以心之知覺運用處言也。蓋性卽理也。心卽氣也。理不可以偏全論。故本原處皆同。氣則有偏正粹駁。故心卻不同。然心之本體。自如明鏡。若無塵垢所蔽。豈不與性之本原爲一致乎。
朱子所說理無動靜則氣何自而有動靜者。卽理氣不相離之指。而鄭子上以爲氣有動靜而理無動靜。故朱子乃言之矣。所示中性亦有動靜云者恐然矣。然當究其地頭而言也。蓋動靜。卽心之已發未發之義也。心如器。性如器中之水。器動則水亦動。器靜則水亦靜。心旣有動靜。則亦謂性隨而有動靜。不亦可乎。朱子嘗曰人生而靜。雖天之性。感物而動。亦性之欲。若發而中節。欲其可欲。則豈嘗離夫性哉。以此觀之。尤曉然矣。
公元1905年
答金稚復(來性)程書問目(乙巳陽月三日)
月受日光。比之於父子。
子之氣。乃其父之氣所流通也。故比之月受日光。(蓋月本無光。受日而有光故也。)
胎息氣。
習閉氣而吞之曰胎息。謂以鼻口呼吸。如在胎中。
看華嚴經。不如看一艮卦。
艮其止。止其所也。艮其背。止於所不見也。華嚴經只言一止觀。故程子有此訓。
忠恕違道不遠。非一以貫之之忠恕。
朱子答張敬夫書曰。明道是就人分上。分別淺深而言。若就人分上說則違道不遠者。賢人推之之事也。一以貫之者。聖人之不待推也。忠只是盡己。恕只是推己。但其所以盡所以推。則聖賢之分不同。如明道之說耳。觀此可曉其指矣。
格物之道。在人明暗。
明暗。恐指人心而言。
九獻。
此古之禮也。祭統尸飮五。君洗玉爵獻卿。尸飮七。以瑤爵獻大夫。尸飮九。以散爵獻士及羣有司。其義詳見註疏。
白屋之家。不可用主云云。
白屋之家。卽謂貧寒之士也。其難立廟則用牌子祭于寢可矣。故程子有是說。牌子見語類。當如主制。只不消二片相合。及竅其旁以通中。
公元1908年
答金伯顯(鍾世○戊申七月二日)
此時出處之難。果如所喩。竊念東周之末。無不可仕之義。而孔門嘗以不仕爲賢。顧今誥命使令。皆不出於我聖上。則林下守志之士。誰肯出腳做官耶。不欲學孔子之道者不須言。而若欲學孔子。則只依杜門潛靖。不失吾所守也。今日出處之決。在其所志所學之如何矣。未知賢意以爲此時有可仕之義耶否耶。
答金伯顯
特垂誨命之示。想高明誤聽游聲。欲求道於盲也。然終昧昧含默則是孤負高明也。猥以一言貢愚。目今衣獸冠禽之滔滔無恥者。卽由斯道不明也。欲扶持斯道之一脈者。捨聖賢書何以哉。讀其書慕其行。則可庶幾矣。今貴鄕之刊布栗翁學校模範及吾先子言行錄。實爲斯世之盛擧。而亦可爲扶持之一助也。
公元1910年
答魏致周(啓泮○庚戌九月旬二日)
謂外惠牘。無異合席。珣年來衰頹益甚。無以自勵中。當此不忍當之時節。嗚嗚咽咽。惟願溘然之速而已。皇廟秋享。際玆義理斁絶。吾林之惕念。尤當百倍矣。令胤及貴族。不遠半千里。跋涉艱險。趨參縟儀而還。可欽其誠勤也。見今一脈尊華之義。僅存於此廟。而知斯義而齊誠者無幾人。若此不已。則將廢享後已。自廟中會所。別定儀節於今番云。令胤歸當詳稟矣。
公元1911年
答金五兼(永祚○辛亥復月旬一日)
蟄伏竆廬。萬念都灰。意外惠問忽墜。心眼俱豁。仍審起居珍毖。玩樂有相。不爲外擾所奪。尤切欣頌萬滿。向者額字。露拙殆甚。不足爲掛牆壁之具。至於記文。實非無文者所可搦筆者也。况此垂死之中。何可奉副耶。倘賜恕諒矣。
公元1899年
答曺希聖(喜臣○己亥七月)
秋澇收暑。新凉頗緊。謂外貴族帶惠書遠到。欣握感佩。所託記文。墓閣異於玩景之亭榭。蓋追先感慕。各在後承惕勵之誠。當不待他人之勸喩。則雖無記可也。况又鄙之拙文。不足爲生色。則何可冒人譏笑耶。敢違勤敎。深諒休咎如何。柱聯四句。忘陋寫呈。
公元1909年
答田舜道(相武),田瑨源(燦煥。○己酉三月)
公元1904年
謂外擎讀僉惠札。豈以拱璧可換。謹審暮春者。僉體護重。尤切仰頌。珣不學而老。老且病矣。便作陽界上弆物。而深痛皇廟之廢享。閒作華陽儒會之行。略立儀節條約而歸。憊苶添苦。此無足自恤也。所示齋記。初與貴門年少許其題額。而不許記實矣。今承僉君子督敎。曷勝悚歎。雖然鄙若有文字上可任之筆力則何可違也。非徒不文。方以病擾。苦無會神之暇。未能遂意。倘賜洞恕休誅否。
公元1910年
答金國賓(永文○庚戌十一月)
生並一世。未獲英眄。愧嵆叔夜甚矣。卽憑鄙隣鄭妙之往來。承拜先施惠牘。不我棄之意。深且厚矣。感荷無斁。書後多日。更請省候何似。珣老而無聞。將不免鄕人而止矣。愧恧何言。尊先墓文。以愚陋之不文。何足賁之以金石。而難孤貴族及賢胤遠來勤懇之意。構呈者也。今承稱許之過重。還用主臣。所示盛什擎讀。便若橄欖回味。何能以拙陋斤正於其閒哉。至於詩句。尤昧聲病。亦未次和。可歎。
公元1905年
答林大彥(秀養○乙巳九月)
山川涯角。曾違英覿。意外賢胤踵門。獲拜先施翰命。
辭旨諄複。怳若合席講舊。區區欣感。如何盡喩。賢胤以尊祖考旌閭韻請步。愚實不嫺於聲病。而竊欽先先生之遺範。不墜於其賢嗣。忘拙構思仰副。
公元1907年
答姜伯元(𢔓鎬○丁未九月六日)
荐擎惠牘。滿幅情喩。無異合席娓娓。感荷無射。謹審起居護重。季氏愼節彌㞃。一慰一慮。珣病隨衰至。寧日常少。而今番之行。不可已也。強策艱到。嬰感添苦。今則少可進食。而刊事賴諸士友服勤之力。取次就緖是幸。但時騷一邊聒耳。未知竣事之前。能無沮敗人心也。惟恃天祐斯文已耳。旬閒惠枉之敎。預庸掃榻欣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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