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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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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杂著(北京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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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熊涛笔话(名嵩年。桂林人。○甲寅二月十七日。)
熊涛曰拜读大著。如五德五伦诸教科尚矣。进行论尤剀切详明。盖平日体之有素。故能言之成体也。尚望康旺。将来见诸实事。不负同人期望。
答。拙著无足道。例加推借甚悚。吾辈俱老衰。如鄙人又一漂客。何望实施。苟天有心。其在中华诸公乎。
熊涛曰先生所冠何名。
答。此缁布冠。详仪礼缁冠郑注。
熊涛曰近欲考古制为冠礼之冠。此冠有可购处否。
答。今无所购。但制之甚易。当先详其制。(乃出示余冠服说。)
熊涛曰冠服之制见之。先哲考订多矣。大略考书。不如看图。尤莫佳于得一现制之式。
答。所谕诚是。苟要依此式。可以鄙着相借。
熊涛曰甚幸。俟积之回京。当于孔道会中。大为提倡古礼服。先生以为何如。
答。敬闻命。
徐花农笔话(名琪。浙江人。○甲寅二月十八日。)
花农曰先生道德高尚。钦佩实深。稍暇当设一筵奉邀。
答。褊陬漂流之踪。恐不足污中州贵公之筵。
花农曰圣者避世。其次避地。先生可谓避世避地之贤者。如鄙人在市之小隐也。得亲雅教。忻幸何如。
答。亡国贱士。无足短长。愿中华诸公。勿外加推借。务弘大道以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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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之。
花农曰往者中原无人。遂致唇亡齿寒。已往只好不谈。天道有时而消融。吾人心理。固宜独有千古也。
答。往事之误。诚有中邦志士之感。然在鄙国。祗自亡耳。更谁怨哉。天理尚在。或有他日愿与诸公共勖之。
花农曰此读史者所谓废书三叹。愿先生益为世道自爱。
袁峻笔话(河间府人○甲寅立春)
袁峻曰中华自戊戌。大唱维新。而中华至今鼎沸。抑王道无近功。必须让耶。和华大破坏乾坤而再整之欤。抑康梁诸公纯盗虚声。欺我四万万人耶。鄙人想全球九万里。断无两理。先生理学传家。与西人和战。必有一定之见。且于康梁师生之说。有所折衷而断其是非者。愿赐剖示。以开发蒙陋之胸。
答。鄙人僻陬陋学。无经世之用。到今又一漂梗耳。安敢开口论大道。但今西潮一翻。天下鼎沸。贵国亦岌岌矣。如有圣人作。恐当大明古圣纲常道德而实行之。使邪说不得作。至于器械政法。亦可随时损益。并取而兼用之。以通天下之务矣。或恐时贤议论。缘于时机。每多混同黑白。扭合东西。大本不立。纲纪不张。终无以自立矣。
袁峻曰大论极正当。今康梁师生已假斧柯。先生与之周旋其间。大展经纶。既可为贵国雪耻。且将我敝国民命救活。
答。鄙人与康梁无雅交。且梁今贵显。已有泥云之别。康公宅忧不出。参商相隔。况自己胸中。元无可展经纶者乎。
袁峻曰中华之学。以纲常道德为重。诚天地之大经也。彼西洋之学。宗主耶苏。都不言纲常。而其国日富强。以至凌驾中华。未知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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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之数。专在富强而不在于纲常道德欤。
答。胜负之数。固在于富强贫弱。然纲常道德果得正则亦何患不富强耶。
袁峻曰纲常正而能富强。今何西之富强而中华之反不富强也。
答。孟子曰五谷之不熟。不如稊稗之有秋。此可以知今日东西之形。
袁峻曰然今只大明纲常则可富强否。
答。富强固自有其政。固难执一。然纲常苟大明则为臣子者皆勤于职事。以奉君父。其为富强之根本已立矣。如何不富强。
袁峻起揖曰诚如所教。
龙积之笔话(名泽厚。广西临桂人。○甲寅立春。)
积之曰大作教科论。发明孔门教法。真吾道嫡传也。即当通告各孔教学校用之。今北京孔教诸会。皆非真孔门宗旨。惟有真传在大悲院中。请别作孔教会。以先生居首。少弟等从其后可乎。
答。鄙人何敢当此意。但愿诸公交相讲明。阐发大道。
积之曰先生教科论。吾国中在北京者。未有此人。白日出则星光萤火乃灭。方知有阳光之真火也。大道有赖。不必谦让。
答。窃恐大兄急于奖人。偶失鉴衡。幸勿以言语相然诺。惟密切评正。庶几无谬于大圣至训。以期实施于履践。
积之曰少弟虽愚劣。不敢虚誉人也。愿先生作一书于康南海以相通也。两贤之意相孚。庶孔教之实施有方也。少弟亦当从中作道理。
答。南海公果欲一见。以遂平生之愿。今不可期也。且依盛指作一书。大兄可导以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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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之曰谨惟命。
积之曰圣庙既立崇圣祠祀圣父。有议请祀孟母者。此礼何如。
答。圣父崇祀。尚或讥以繁文。祀孟母尤恐多未安。
积之曰鄙意亦以为难。
积之曰中国道学之替久矣。礼教尤无兴行者。今欲与同志倡礼学。而识解未确。未知古礼可尽行于今日否。(正月六日)
答。三代之盛。惟周公仪礼为大备。而朱子家礼已有所酌损。今风俗世尚。比朱子之时又大异矣。窃恐圣王有作。又不能无损益。
积之曰是则诚然。人家常行。惟冠昏丧祭四礼为要。而中国二百馀年。礼坏为极。若冠礼则全无矣。今欲先自冠礼倡之。近有徐氏子将昏。劝其行冠礼。朋友多会。司法总长梁君亦赴之。颇属胜会。如此推行。庶有实效。
答。首倡冠礼之意固甚善。可见救世之苦心。然中国之无冠礼亦势也。盖薙编之后。冠童无分。无事于冠礼。今则又从以髡之。将尤无凭依。有难实行矣。但力行古礼。知先王冠服之为重。庶为复华制之前导。
积之曰贵国礼教不废。冠礼皆三加否。
答。鄙邦礼俗亦堕。鲜能实行三加。至于昏礼。又或不备六礼。吾先君子著四礼辑要。定行古礼。鄙人嫁女娶子。冠必三加。婚皆亲迎。谨遵而不敢失也。
积之曰家学之懿。不胜叹仰。尝见朱子大全有字说。先生冠子。作字说否。先集中似亦有之。
答。鄙人冠子。迎友人为宾。使作字辞。或有自为后生作者。然不足道。家集中有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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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之曰鄙人欲通录朱子以后字说名作。满百篇则将印行之。愿录示尊先子字说及盛著几篇。且为作字说百选序以弁之。庶有所藉。
答。此意亦好。但家集及鄙作不能背记。或可从后命家人抄付耶。弁文则有不敢为佛头之污也。
积之曰此亦劝导一世之一端。先生幸不惮措辞。无容饰谦。
积之曰少弟方欲作香港行。(欲见康更生)然尚迟几日。先生既居是院。韩人会者亦多。请先生设韩人孔教会。讲明教科之意。少弟请参讲席。且为中国后生前导。(二月初二日)
答。鄙人本无实学。无以答此意。且无几日。将往曲阜。岂暇设讲课也。
积之曰且先设讲几日。待先生自曲阜回。鄙人亦从香港还。因复开席。恐无不可。
答。此等未可遽然作撤。待大兄还后。可徐议也。
积之曰先公大著三书。可公付北京图书馆。以普惠中国学者。(十六日)
答。现持册子未多。俟后可依兄说付之。
李南彬笔话(文治。云南人。○甲寅二月十四日。报有女丧故往唁。叙寒暄。进茶果。仍开笔话。节略。)
南彬曰读尊先人宏著。每日钻研。如获奇宝。正拟趋候领教。今夕承临。正出希冀之外。
答。鄙先人纂辑是书之意。前已书达。蒙大兄鉴赏。此书可赖而传。其间见处。莫无异同。
南彬曰窃以管见窥之。此书全编。以一理字为主脑。贯串六经四子及濂洛关闽之精义。将紫阳夫子中晚异同。订證确凿。于姚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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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传。亦集长弃短。鄙意吾道自有此书以后。除程朱正派以外。无有敌党矣。
答。大兄眼精心恢。盖已尽得其中真诠矣。实鄙先君之后子云也。不肖感镌何可既乎。愿卒惠一语发挥之。
南彬曰鄙人拙于文。且浅于学。何能赞辞。俟读竟将自揣再议之。篇中所言李子。系贵邦何如人。主理是倡。自李公否。
答。鄙国先贤退溪李先生滉。实鄙邦性理学之宗师。其言实主理。鄙先人阐发其旨。故特著之。
南彬曰此外尚有他人尚发明其理否。
答。鄙邦性理之学。皆宗程朱。作者甚多。然无与退溪比者。又或有主气之弊。卒卒不能尽述。大略先乎退溪而为退溪所宗仰者。有金寒暄堂宏弼,赵静庵光祖,李晦斋彦迪。退溪之后。渊源所及甚广。得其践履规模则推郑寒冈逑。传其性理旨诀则有李大山象靖。又有李栗谷珥自开一宗。其传甚大。占鄙邦学界大部。极有气力。但性理宗旨。与退溪异。
南彬曰萧隐公(河南人)前日主席所著。有大学讲义。分与会员。其宗旨既不遵朱。亦不尽遵陆。于朱子补传。尤极弹驳。亦可供吾党研究。
答。贵邦儒论。大抵多不宗朱旨。甚惶恐。极宜研究。近日王阳明格物说。亦前人所未有。大兄以为何如。
南彬曰先生以为然乎否乎。
答。未敢质言。所以仰问。
南彬曰鄙人无所知。但今日学界。如厌布帛菽粟而求珍异之味。且不识孔孟而轻议孔孟。不识程朱而轻毁程朱。实不解今世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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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果高过孔孟程朱而竞出新说。鄙人近来以为圣贤尽多发不尽之蕴。不必立异论。先生以为何如。
答。高论可作世范。纵不可盲尊所闻。又绝不可轻习新径。愿坚持正论。以幸今日学界。
中韩同室也。敢问今中华时局何如。
南彬曰鄙人偶厕身国会。妄议政事。实闇昧无宏识。况今论界一国。不知分若干局。一日之内一人之言。可以朝夕异。惟舍而不言。从吾所好而已。观时政人心可危也。仍望高明一言。
答。近阅新纸。有默揣焉。杞天之忧。切有不能已者。盖天下无中华则吾道亦亡。不独同室之情为急也。今中华将成不救之症。及其未深。尚可为也。应有正见。可略闻否。
南彬曰先生言及其未深。将为当事者言之乎。近日几天高不闻。若谓全体人言则手无斧柯。为之奈何。
答。天高不闻。果无医矣。姑不说。且就事理言之。以共和名而实专制固病矣。未知民主共和。可适于今中华乎。
南彬曰此事弟亦欲商诸海内高识。去年四川廖季平主张旧学甚力。以共和二字为非。弟问中华民国四字名义不能易则国会亦不可不存在。彼亦不能答。今日此问题。始终不能解决。竟成一非鹿非马现状。由阿媚者多。亦非一人之意也。亦有谓此时政体。乃合孔孟宗旨。不知然乎。看斯时政局中。惟有保己禄位思想。与尧舜孔孟心理。大不相似。
答。鄙人尝有妄见。帝家家天下。固易致专制之暴。民主共和无纲常。又将乱天下。万古君臣大法。当以尧舜为正。窃谓孔孟之意正如此。若今日则既以共和立国。主权者虽欲自居以尧舜不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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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苟能选一世之第一人。与国人共定之。使处尧舜之位。亦恐无不可行者。未知不大妄否。
南彬曰先生之言。真绝大眼光。绝大识力。此时须将前两种鄙说辟去。方得孔孟正旨。
答。鄙人有妄作一文字。可赐览否。(文字见常草)因自袖出示之。南彬次第画行看过。连道好好。读毕揖道好好。
答。此是一空言。然亦有理论。既一看矣。愿指其中疵病。以豁陋见。
南彬曰先生此篇。从根本处着手。孟子所谓惟大人能格非心者。近时机务处。恐无此等议论文字。但此等文。亦须有体验者。方能领略。若蓦然视之。将空负进言者。
答。谬蒙印可极悚。但平生所见。只以尧舜孔孟为极。故其言如此。不知此可以出而进之否。
南彬曰言论之权。尽可自由。
答。秘书院多掩置此等说。如此则无由得进。
南彬曰或借报纸登之。然无论登报与上于当事。均似不宜。须先达意于强力人。以为先入之言然后。此文得以寓目。
答。有何强有力者。能达此意。
南彬曰有则借途。无则宣之。仍以上之为是。不宜秘之。鄙人今日弩之末矣。不能达。然先生之宏言四条。今后遇有心国家者。当共弘斯旨。以冀得达也。先生此文。闳深肃括。阅之得想见生平之蕴。当事者苟毅然从事。则中华四万万人民之幸也。
答。鄙人数日后。欲走曲阜。其还迟速未可知。
南彬曰先生是行何速也。此二日内。须具薄茗。再罄所怀。肯一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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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大兄亦客寓。恐不可费力为礼。愿勿烦。且鄙人必复入此中。
南彬曰先生再来更如此。此次之心自如此。后日五点钟。请到米市胡同便益坊。弟与小婿陆勋臣拱候。杜工部梦李白诗首二句。
答。厚意良感。敢不敬赴。
南彬曰书未阅。竟愧悚。无以自处。
答。书卷已奉献。永作案实。但愿发挥此主理之旨于大邦学界。以幸此道。
南彬曰极愿敢不自靖。
南彬曰鄙人不曾详考拜礼。辛亥后拜礼全废。虽于父母祖父母。亦只鞠躬。近日诸朋友欲讲古礼。但三跪九叩之礼。仍是清代所制。贵国行古拜礼否。愿详教。(十七日夕。李南彬设晚餐会于米市胡同。与儿仁往赴。寒暄毕。开笔话。抄其略。)
答。鄙人何足知古礼。窃考古人。槩以两手至地。两膝齐跪。为拜手至地。而头在手上为顿首。两手对开。首至地良久曰稽颡。共和立国。古礼遂废。至不拜父祖。讲求复古诚急矣。三跪九叩。诚是满俗。古人只一拜。于君父师尊长乃有再拜。后世尊君特甚。乃有四拜。鄙国亦然。且祀孔子以王礼。故亦行四拜。非礼之正也。顷于孔祀。不敢随人行三跪九叩。只行再拜。未知无违俗之罪否。南彬起揖。
南彬曰今人以曲身为揖。未知古人揖只如此否。
答。考周礼揖有三。一曰天揖。举两手稍向上也。用之尊者。二曰时揖。举手平衡也。用之平等。三曰土揖。举手稍低也。用之卑者。揖是举手之名。然揖则必俯身而致敬也。其举手也。先张拱而引之向内曰厌。用之迎客。先拱手当胸。推而向外曰揖。用之送客。然通而名言则皆揖也。又因所揖。揖右则右其手。揖左则左其手。亦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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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也。
南彬曰古人一揖之礼。其纤悉如此。今人瞢然行之。可叹也。
南彬曰贵国先辈。或主气者。亦是阳明派否。
答。虽主气。亦斥阳明。但不自知其同归尔。
南彬曰日本学者多崇拜阳明。程朱学派未闻。
答。日本大抵主王学。或有程朱学派。闻旧有玉水先生。最崇拜鄙国退溪之学。
南彬曰贵国注易。最著者何人。
答。鄙邦易学最鲜。间有作者而不可揭指一人。鄙先人著易学管窥。主先天之学。
南彬曰贵国金君起汉。是否同邑。其人似慷慨能文。其师渊源。亦是主理之派。
答。尽有学问。又慷慨有志士也。其师柳鳞锡。乃李华西恒老门人。华西之学主理。其心理说。与鄙先人同。故视如一室。问清代学派以谁为宗。
南彬曰鄙人数十年。多在政界。学识全瞢。不敢为说。于清世最重张杨园(履祥),陆稼书(陇其),曾(国藩),罗(泽南)之学。
问。曾文正学识勋业。真足名世。贵邦诸人或以满奴诟之。此说何以哉。
南彬曰曾公所处时势使然。似不足论。惟恢复汉室。南海亦不主此义。至今犹疑之。
问。此谓南海不主恢复明室耶。
南彬曰南海主张保皇。盖不取种族主义。其大同学说使然。其意以为不推倒清室政治。不至如今日之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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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曾公讨洪恐不是。只缘时势又不是。不扶汉族。只是辟异大义。其实乃不背于扶华之义。但终始为满洲尽忠亦低了。
南彬曰先生到京。尽可通知。小寓虽褊。客厅亦可容二三人。乃致别寻旅馆。心甚不安。(三月八日)
答。入京之夕。驰进金君起汉所住。使儿仁历谒。值兄已就寝。旋驰出旅店。以不得相接为慊。今蒙枉顾。欣感何极。
南彬曰近日乡人来者传。去年蜡月。被匪丑佔据。抢劫小儿现任中学校长。匪执械入校。教习学生被害者七八人。儿因衣服朴拙不径意。遂得脱离。念之不忘。
答。服俭之效。至于免祸。可敬也。义方有教。虽处乱世。可释虑也。
南彬曰先生所上总统书。从根本上著笔。所列四条。复切中事实。弟处有阅者。皆极钦佩。惜未能广布。李明庶与同志会往来甚款。可令子刚送交明庶似可。
答。万一有槩于世论。亦或一道耶。
南彬曰综要一书。紫阳而后不可少之作。终日阅之。见其析理入微。开诸家之黑幕。主理之说。真千古授受之真源也。
答。从古圣贤。元无不主理之人。为异端者。元无不主气之人。可知主理二字为宗诀。大兄可作一文字。为中华学界媒。
南彬曰容再过几阅勉为之。恐不能赞其高深也。
观大著(南彬以所著慎愉斋初稿。请余检评。)大学格物论。格字屡易其解。可认用力之深。(初十日)
南彬曰知之与物二者。就天地言之。知即神明也。物则品汇也。就圣人言之。知则心也。物则矩也。本无内外。若就学者言之。知属于此。不致之则不往。物属于彼。不格之则不来。此往彼来则在知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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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在物非彼而内外合矣。故曰致知在格物。在者通来往之路。达彼此之间者。如此解何如。
答。合内外之意极当。但说来往。似因郑注训格为来之意。然亦颇费力。夫事物之理。即吾心之理。事物既明。吾心亦自明。不是物来到心。又非心去至物。内外本自一理。故通则自无二致耳。且物即矩三字。又似太汩。矩乃物之则亦属理。南彬曰鄙为是说。并未深思。先生言之。实获我心。
南彬曰昨晚写保单去。警所云此留韩人李韩溪。因彼此为孔教会员。志同道合。相约到舍讲求。并无他事。如有行为不正之弊。情愿担保。唯文治是问。自后巡警不来跕门外。贵邦同志来访。可照常自由。(十一日)
答。如此呈保。庶几自安。然能保仆无不正行动耶。甚悚。
南彬曰不正行动。有普通与精微两种。先生所甚悚者。得非就充类至义之尽处言耶。窃观先生之学。想已达耳顺从心之境。何有于不正。况世俗所谓不正行为乎。
答。学不在年。兄何不择而发。古人云惟圣罔念作狂。况吾辈何敢自信其无不正耶。但兄既担保。弟当倍小心。庶不累兄。
南彬曰鄙人近日有怀疑未决者。欲归滇中则乡无好朋友讲磨之乐。馀又无足为。况留京中。又上下无援。则别无所事。愿先生代为筹决。
答。此如饮水。冷煖惟自知。鄙人又无长算。但滇中如此寂寂。亦悯了。京中是士友都会。足资讲贯之乐。且大兄是有用之器。时至事会。安知无展步之路。直到更无可下手处。徐作料理恐宜。
南彬曰饮水冷煖。譬喻最精。此事果非局外所能代谋。但先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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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言。甚切中事理。
圣庙前学堂养士之制。急宜请复。而无人提倡可叹。
南彬曰学堂养士固急。然在废经废祀之后。其请复事更急。此重远意也。(三月十六日)
答。愚意此当一时都说去。世人以为今学校。可在孔学之外。故废其经罢其养士。其废祀亦应例也。今力请复祀。不过欲优崇孔子。虽黾勉请从。然依旧以为孔教不学亦可也。若必开孔庙为学校。则经自不罢。祀自不废矣。况今只复祀而已则其崇孔子。乃不过道佛寺观而已。其尊孔亦虚礼也。
南彬曰国学养士之制。与今日学校之制。有古法欧法之异。若欲复古。势必一反今学校之规。此是大题目。当在宪法规定。须合学制全局商订。乃教育部一种规制。非尽圣庙前堂一端可该摄。
答。此承所以说当立孔教教科也。若分立五德五伦六艺四科诸目。今学校所教诸条。都括在其中。欧法之有补于世用。如物理化学算数之类。仍之何害。只就中正其纲伦。去其乖缪而已。如是立教则虽欲外此而为学校。亦不可得矣。何必反今学校之规耶。使京外圣庙所在。皆设此学校。则国教不待请而自定。如或教育部不认通国学校皆合于孔庙。吾自请复旧日之所固有。自设吾所服之教则言正而理得矣。苟实行此法则天下学校。皆自入于此彀矣。
南彬曰治未曾深思也。重远还后。当急相议耳。
南彬曰先生流离多岁。心切故宫黍离之感。与鄙国辛亥光复以前。感恋汉官之意相同。(三月二十八日)
答。情境盖相同。但大兄信以为中国辛亥事。真光复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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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彬曰中华之族。沉沦异种二百六十馀年。得收复旧物。岂非光复乎。
答。所谓光复者。以一姓言则如周宣汉光武恢复旧业。其典章道德皆如旧物。以中华言则如皇明之皆复中华旧章是也。今辛亥事。只是一输一赢。以道理言则满犹尊崇孔教。其伦理犹不大悖。辛亥民国肇建。遂尽灭纲常。废弃尧舜孔孟之道。直使神圣种族化作西欧之民而已。何有光复。
南彬曰先生解光复二字。诚如所言。第有一语请质。假令前清能行先圣制度。可谓直接帝统否。又民国今日既失前圣制度。不得为光复。则与其为今日之民国。不如前此之清国否。所谓光复。毫不涉种族意味否。
答。假使前清尽弃胡俗。一遵中国圣王之制则亦中华而已。何不可直接帝统乎。孔子曰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今江苏乃楚也。亦孔子时所谓蛮。陕西为秦亦西戎。假使楚庄秦穆能行文武之政。则孔子岂得绝之于继周之统哉。满洲今东三省也。本与中华接壤。今则已同中华之人也。何遽异于彼时之秦楚哉。使民国而永不复先圣制度。直从西俗而已。则政孔子所谓中国而入于夷狄则夷狄之者也。以其地则晋末五胡皆胡也。以其种则如泰伯仲雍之后。亦蛮而已。安得自据以中华哉。所谓种族主义。本亦狭隘。况中国之族。亦非尽一人之种。稍广之则满洲亦一黄种。本非相绝者乎。光复二字。断当以义理定。未可独主种族也。
南彬曰今有一书香世第。传至子孙。流为游惰。忽有人攫入其家。善读书习勤俭则即可谓恢复元有之家乎。抑其人已非。不能不动祖宗之思想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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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家主血统。国主义统。本不可相比。设以第宅比之。如家主果游惰破家。虽有子孙。已认覆亡。何可曰光复。况复猝发狂疾。不父其父。不祖其祖。迎其仇贼。入据旧第而父师之。奚啻亡也。直贼而已。如何而曰光复乎。若他人之入室者。可比诸代兴。不可说恢复与否也。梓里之感。黍离之叹。自是人情之常然。文武新兴。微箕敛手。则王统有归也。使满清而尽勤俭书香家也。谁能易之。
南彬曰满清入关已二百六十年。然明室之亡。宛然昨日事也。辛亥光复。固不料今日之毫无建设也。然驱逐满清。使中华稍伸主权。未必不为将来昌明炎运之道。似亦不可不谓光复之起点也。
答。辛亥之事。亦满洲自取也。彼自别于华种。自异于华俗。使华人自生种族关系也。在辛亥之人。直倡之以中华大义。如明祖北征之诏。从之以尽复尧舜文武之制则此千载之洪烈也。彼当日诸人沈醉西潮。不识大道。首废孔子之教。尽反纲常之伦。直驱华人以从欧俗。是屈中华之权。以奴隶于人。日趋于黑暗溃乱之域也。何光复之可言。今幸有大总统。尚维持旧想。尚可为光复之起点。然白日东照。方可言光。阳雷下升。方可为复。是则方拭目而侧耳焉。
南彬曰今日所以至为欧人奴隶者。亦由当日奴隶于满清之贻之戚也。今不咎前此服从满清之失。转谓与其服从欧洲。不如服从满洲。未免为倒退说话也。奴隶于欧洲则虽推倒满清。犹堪痛哭。然不能直接奴隶于欧洲。附属于满清之下。为奴隶之奴隶。当更何如。故欧之奴隶。固当深戒。然不为满之奴隶。自是当然之事。断不可因民国柔弱难立。转恨前此革命之非计。
答。前此服从满制固可恨。今日服从欧俗尤可恨。前日权利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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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快活。从而吾之道德受革命。尤可痛哭。今不光复我道德。革命终亦非幸。
南彬曰鄙说主张种族。固涉过激。不过害我者即为他族之意。非近世所言种族主义之云也。先生乃以光复先圣制度为光复。设使先圣制度中断。无国亡不许恢复之理。苟能恢复境土。亦为光复之初阶。我国辛亥以后。稍足雪前明甲申之耻。但不尽复先圣制度纲常。不足尽光复全量耳。
答。鄙国 肃宗王当明亡之后。筑大报坛于宫苑。祀明太祖神宗毅宗。有诗曰明年太岁又涒滩。痛甲申事也。承熙生长其邦。岂不以中国诸公雪甲申之耻为当哉。但既夺还于前清而更奴隶于欧。岂非痛哭者乎。境土之复。固亦复矣。其为复尚小。维纲常制度之复。方为光复。愚见切于此。所以苦辨。今兄言固有理矣。
南彬曰今日磋商。乃大事也。我国所以足重于地球者。以其有周孔之道也。周孔之所以为吾人所宝爱者。以其为本国之粹也。天下为公。所以为仁。各私其种族。以成其公。所以为义。使余为英国人或美国人则亦必先宝贵耶苏之教。以其关系于国家也。舍己从人。是更进一步之语。若自破其种族界国界则未有不失于文弱者。家为血统。国为义统。道理诚是。但余谓尽天下万国皆属血统。惟有亲疏之别。孟子曰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余亦曰人人种其种族其族而地球平。家国元无二理。故程子曰公而以人体之谓之仁。鄙人极推崇理不杂气之说。然其不杂也。原在不离之中。若舍种族而言圣道则孤悬无著。如离气而谈理。必与身己不相干。贵邦当此时运。正宜于提倡圣道之中。深劝人以种族思想则无理气隔断之失。慎勿过为高论。仆以为欧化足以兴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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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当采取。但内外之辨则不可不严也。幸不以为大妄否。
答。人之所以自立于天地之间者。以道理也。所谓种族国家天下。皆形气也。道理者。对此种族国家天下之方也。苟不论此道理。即种族国家天下亲疏远近。何以别之。何以曰人。何以曰中华。何以曰尧舜周孔也。均是人也。曰中华者。明此道理也。均之为中华也。曰尧舜周孔者。尽此道理也。此理之所以不离乎气而又能不杂也。尧舜周孔之教人也主道理也。故在种族主种族之和睦。人人亲其亲长其长。以及乎人之亲人之长而天下平矣。(兄所谓种其种族其族而天下平。亦此义也。但欠以及人之种族一段。此乃有欠于公。必若圣人所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然后方括尽。)在国家则主国家之治平。君其君民其民。以及乎人国之君若民而天下平矣。(设使人国有不君不民者。讨之亦不过。诛其有罪而保其无辜是公也。)是可以公于天下者也。今西之人。不主乎理而主形气。即于至亲之父子。已有别矣。所谓种族主义者。只为形气之利害。即以种族之别而相屠杀也。今则稍进于此。知殊族相杀之为害也。摭其界为国家主义。凡异国则必欲殄其类焉。天下之乱尤大矣。大兄试思之。人人各私其种族而不通之以理。何以成其公也。虽以中国言之。华苗相屠。秦越相杀。不成其为国。况如俄国之许多民族。能成一国耶。设有一种能国者。国皆以利相争则天下争杀无已时矣。何以成其公而为仁乎。噫鸦烟之争。欲利于英而欲无中华之种也。教堂之争。必利于法而欲并灭中华之性也。其馀商港铁路之争。皆将举中华之种而为非洲之黑美洲之红也。仁人君子所恻怛而伤心者。今乃欲效其所利。求利于吾国耶。况进于此。谓生于英美则赞耶苏之教。彼英美之人。世于其地。不识吾大公之道。或无怪矣。若大兄以今日之心。只为利国而背周孔之教而从之则是丧其性也。假使西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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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化有当于理。固可采取矣。苟不问其当否而只取兴国之利则将无所不从矣。其曰内外之辨。不可不严者。又何义也。是必有真见。其不合于道理也。由是综之。其曰必赞耶苏者。乃一时形气之所激发也。此之曰不可不严者。乃天理之本然也。以愚之所闻于父师者言之。天下之莫重而不可少违者。父母之命也。然果大违理则或不当从也。天下之最欲利者。莫先于身也。然果违理则宁杀身而有不为。况国之为缓于此乎。且此只论心法也。古今天下无不合理之利。尧舜周孔之道行则中华安乐。天下自平。不患国之不兴身之不利也。不行尧舜周孔之道则国不足为国。人不能为人。天下相贼。种族不暇保矣。今且就种族主义言之。当尧舜之世。生为黄种。当举国服于尧舜。不然则不但违道理。其种族亦不利矣。如今蛮峒之族。当归化中华。否则道理既违。亦将不能保其种矣。使满清之主中国。果能实服尧孔之教。不自立种族之界限。通其婚姻。同其官任。已与中华之人无种族之分。虽欲故分种族而复之。亦不可得矣。不止此也。虽今西欧之人。果能行周孔之教。是亦中华而已。何苦而必别之也。且所谓种族之别。自属幼稚时代之窒论。推诸道理。实无足斤斤矣。自天地而观之。凡生于此两间者皆吾与也。人则实同胞也。张子之论。非过高也。苟知为一父母之子则何种族之可别。惟道理不同则泰伯虞仲可避。管蔡可诛。安在以种族而舍道理也。今人每说种族主义不明。国家主义不立则必致文弱。然实有不然。夫无理之强。譬如横决之泉流。虽甚奔放。然其源易断。不可久也。若夫道理之强。如日月之经于天。江河之行于地。莫之能御也。其强孰甚焉。今日之当复。有大于尧孔之教者乎。承熙敢曰辛亥之复中华。非复也实灭之也。今不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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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路而徒切切于形气之利害则亦末矣。此系今日义理之大头。故敢尽鄙说。幸大兄从容熟思之。鄙言有理则大兄必悟矣。兄思之终不悟则是鄙见必未尽矣。
南彬曰今治之只以种族为说。果涉形气之私。而先生主义理为言正矣。鄙所谓必赞耶苏。亦只主彼此之形迹。亦妄矣。然若只主义理则当国家迭兴之际。都无种与国之界乎。
答。种与国之别。亦何可无也。春秋之法。尤恶灭同姓。庭坚不祀。君子惜之。且以周武之应天顺人。箕子尚守罔仆之节。此皆种与国之别也。但以天下之公共而言则种与国却轻。如周之伐殷。其士女篚厥玄黄。昭周见休。乃其义理之为大也。
南彬曰是固然矣。治之所言。乃为敝邦之甲申以后。贵国之今日不倡种族主义。遂至泯灭不振而止。诚不无激发者。
答。此等非但有种族之别。又有义理之大界。复雠大义。乃天地之大经。何独种族主义之为足倡动乎。
南彬曰先生之言。真正大矣。如是为说则可谓两尽而无缺矣。
孟子贞笔话(名昭章。泰安人。孟子七十一世孙。○甲寅三月十四日。)
子贞曰因龙积之及薛正清诸公称道。久仰高风。昨蒙不弃。令郎子刚君枉顾。甚感激。
答。鄙人亦因两君稔听高风。昨闻御者戾京。谨遣迷息奉候。今蒙临顾。寔出望外。敢问阁下系亚圣几代孙。
子贞曰系七十一代。自周来主鬯六十七代分为支。故宗子庆棠字泽南。尚住邹县南关。
答。积之君曾示阁下往复书中言礼学处。尤足钦仰。
子贞曰昭章于礼学。无甚探讨。特感目下时局。非如帝王时代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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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爵赏刑罚御世。提倡道德。又无把握计。唯有从礼教入手。如冠昏丧祭。都制一定准则。俾自总统以下。皆遵守之。或可挽回万一。然昭章学文浅。不足语此。闻先生长于程朱之学。务请赐教至盼。
答。提倡礼教。果似救时之对剂。阁下奉承世范。富有学问。正宜担负此百十斤。承熙僻邦陋见。何足上下。鄙先人尝留意礼学。作四礼辑要一书。但多入僻邦议论。恐不合大邦眼目。
子贞曰请赐一阅为幸。(命基仁进册。次第览毕。)曰拜读尊公大著。知先生学有渊源。钦佩无量。愚见以为礼之为教。长处在固人筋骸。俾不入于邪。其短处在繁文缛节。不善学之。必至于弱。前积之兄甚注重冠礼。极为钦佩。以为提倡礼教。对症下药。莫要于此。同志中有刘宗国宾儒亦甚然之。然未知终有效果否。先生阅世久经患多。所以卫道强国之理。当素有研究。务请详以告我。今日仓猝。后当以书笺代话。
答。属意甚隆。而浅劣无足当。且倾盖之欢。无足尽情。日来庶躬进为谢。
子贞曰闻为龙积之君著字说甚好。请赐阅。(余出示之。且拈孔道会演讲说使一看。○三月十七日。)
答。此等文字。恐未足尘一鉴。且演讲说中所陈议论。无大谬否。
子贞曰心者主翁。形者宅舍。气者舆卫。诚者主翁之实力云云。精确之至如此。必以存诚为著手处矣。鄙人愚陋。尝有志于不欺之学。然种种失之愚拘。及读王阳明先生书。有曰良知是主人翁。因此思朱子注慎独谓独者人所不知而己所独知之处。极有意思。以为不欺者。即不欺其良知之谓也。虽自谓不无所见。而学之未能。有恒是以至今。仍未免为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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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蒙开示平生入头下手处。足认正大心法。其触处透悟。又深有独诣之妙。其有以自信以为守。又其虚心进德。常自不足之意。俱极钦佩。但所引王朱立言之意。微各有别。窃意主人翁者。即此理也。良知乃主翁之识见。独者主翁之境界。慎者主翁之工夫。不欺是工夫之方法而诚之道也。尤以内不自欺。为紧切着手地。以为不欺吾良知固甚好。然苟硬说着则或不活。圣人只曰毋自欺。自即此心之自也。只是言心不自欺。直是平铺自在。如知有一毫未实。即是知上自欺。行有一毫未实。即是行上自欺。言有一毫未实。即是言上自欺。皆是此心自欺也。未知如此分辨无害否。
子贞曰所论甚是。俟后又当详思。
答。讲理极须精细。吾辈虽属晚暮。亦不可少懈。但承晚始相遇。今且分飞。此乐又不可永矣。为之叹息。亚圣后裔还多少。有名德几位相讲磨。
子贞曰在邹约有五千户。散居山东直隶者无县无之。读书乐道者。以所知邹县有孟焘纶,孟庆辉。
李明庶笔话(名时品。四川人。○甲寅三月二十一日。)
俄付中华时务私议。已经览否。
明庶曰谨一阅矣。拟送沪入杂志如何。
答。梁任公方任币制。又为教员。可一经其眼否。
明庶曰当代达之。但任公自入宦途。颇有暮气。非当年比。
答。任公亦为势利所移耶。可叹。鄙人所说学校事。必欲以孔教之意作教科。合新学而一之。盖如此然后新学之士。可知纲常仁义。孔教之士可有实用。国教可不争而自定。否则孔教为新学徒反对。必格而难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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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庶曰此事正在经营中。
答。重远还后。即大合众议。请京外圣庙学堂。依旧养士。觅还其学田而赡之。广集通儒。讲立孔教之科。为教士之法。然后国教可张。士习可一矣。
明庶曰当另图矣。
金子顺笔话(贯连山。京城人。○甲寅三月十四日。)
学生原籍朝鲜京城紫霞洞。年甫十二。离乡赴日本东京游学。二十西渡此地。迄十五载。祖国言语。几乎忘却。闻先生遥临。因贱躯有病。今始拜谒。自觉怠慢。望乞涵容。
答。见所示一似浔阳江上闻琵琶声。令人下泪。鄙人本末无足言。昨偶阅北京日报论说一段。作一书付李子明行。其还闻尊衔而惊喜之。未知座下是其主笔耶。
子顺曰学生在北京日报充笔政者九年。本以国破家亡。身无所归。故匿迹燕市。静观世界大势。无柰大局益趋不平。窃欲改定方针。将投身他界。谋一种事业。向报社请暇。现罹疾静养一月。不往报馆矣。
答。世事身计。俱堪叹息。报馆别有主笔则鄙人既作书可传致。
子顺曰学生冲年离国。耳闻韩国之沦亡而未尝目睹。老夫子目睹荆棘铜驼之惨。其感激何如。其原因果何在。果遂陆沉而无复望耶。愿老夫子教之。
答。国必自亡然后人亡之。贼臣蠹于中。狡邻乘于外。一木而两斧矣。何足复言哉。吾辈老朽且死矣。但得青年诸公之心不死矣。实心相爱。实心做业。天其怜之。
子顺曰鸿儒硕学。国之精华。假使我韩有崇尚道德。素怀忠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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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居三分之一。岂至亡哉。所幸今尚有如我老夫子之明德。窃谓韩虽亡。国魂未亡。
答。所论甚正。但如鄙人。亦目击其亡而无策以救之。何德之明。往者已矣。惟望后生之能自谋以存种族。此道将何以。
子顺曰我韩二千万衣冠之族。将消灭自己精神于不知之中。甘为牛马奴隶而不自知。为今之计。惟使韩人不忘自国历史。庶有望于十年百年之后。学生自幼负笈海外。不尚旧学。然自信保存国魂。非此莫可。
答。使韩人不忘旧魂。果如明喻。鄙人今来。承认韩人孔教会。窃欲因此稍稍教之以吾邦之旧。粹然殊方新寓。无以为基。或得一通路于东督。稍假调护之力。则庶有成而此无阶矣。
子顺曰今我人移东省者颇众。及今早教喻之。庶有望。中政府对此得宜则必为中国利。学生尝拟具一篇而尚未实行。老夫子此来。一切筹办。敢不竭力。
答。识见端确可喜。鄙人只有空心。实无一算。今得座下。似天赞也。此中措置。幸详筹而教之。鄙人有上总统书一本。竟无闻矣。可一看而评之。(余仍入帐内。子顺取看一过。)
子顺曰此书有汉儒董仲舒之风。
基仁曰此书有碍。何妨一言订确。
子顺曰我华韩诸邦。自古为儒教国。虽亿万年。治国者必以之为基础。吾辈新人物心目中。惟有现世实用之新科学。以谋进步之急。难免有危险。老成则不然。自顾己国。固有历史。把持稳当主义。其所以谋进步者。万无危险。无论何国。新旧二者。经纬相应。方可见绩。今观老夫子之书。所陈政策。洵出自旧学。洵有阅历有经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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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金言。诚为钦佩。
薛正清笔话(陕西韩城人○甲寅正月初四日)
正清曰朱子解格物为穷理。疑过于高远而有躐等之弊。王阳明正物之训何如。
答。阳明以正训格。所以明知行合一也。知行果一否。
正清曰知行合一固可疑。但解作正物。似胜于训至之只为知物。阳明之辨。亦似有理。
答。以格为至则必上加一穷字。下加之理二字。然后乃足。阳明之辨似然。但解作正物则必须知行合一。却大害理。
正清曰先生以理气为二物否。
答。只信朱说。
正清曰正清亦信理气二物。然至于理生气之说。验之物理。未得明證。先生体验有素。明以教之。
答。天地未生。已有此天地之理。此理动而生阳静而生阴。即理生气也。就见在言。有可喜底理则自然发出喜气。有可怒底理则自然发出怒气。是亦理生气也。
正清曰孟子浩然之气。亦生于理乎。
答。集得义理久后。生浩然之气。故孟子云集义所生。
正清曰义理正时。此气因此理而正。岂可曰生。
答。义理未正时。所有之气。只是死底气。实无此浩然之气。义理正时。乃有此浩然之气。非浩气生于理乎。
正清曰终难实见。请俟更质。
正清曰先生与诸君在此。讲论何书。(二十九日)
答。只閒话度日。别无讲论之乐耳。曾论理生气。每属耿耿。夫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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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之物。气是有形之物。理之生气。原无可见之迹。如母生子之有形也。只是自然如此而已。如集义之时。自然有浩然之气。义屈处浩然者自然死去。所谓理生气者只如此。未知盛意如何。
正清曰无可见之迹。诚如尊论。窃思气聚成形。然形溃之后。即成糟粕。不能复尽化而为气。是天地之气。恒有所消耗减少。倘无生气之母则乾坤或几乎息矣。以此推之。气必有生之者矣。
答。天地亦一物。毕竟有尽时。旧气消尽。新气自生。旧气者新气之母也。即与母生子一般。此则可谓气生气也。然这个气。非无理而自生。理既如此。自然生生不息。是所谓理生气也。盖此理动后阳乃生。此理静后阴乃生也。
正清曰高论敬悉。但既气生气则循环不穷。既循环则天何得尽。天者气而已矣。仍请指示。
答。通看则循环不穷。析看则旧气尽时即是尽。不是将既死之气。还来作生气也。
正清曰所论甚是。佛书说自无而有。程子辟之。然窃想易说。易有太极。是生两仪。既说易有则是有矣。如何且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之生字。即可认为理生气乎。
答。易有太极。是真有矣。佛言自无而有者。无是真无也。是正相反。太极生阴阳。正是理生气也。周子言动而生阳静而生阴。盖指此。
正清曰现在西洋说。多与圣贤旧说相反。如中言逊让。西尚竞争。中严天泽。西尚平等。如此等类甚多。祈先生暇时。列一表式。先详列中西同异之处。然后加以辨语云当是如何。或云语虽不同。理实相须。方今真赝不明。是非混乱。此亦吾人一大讲究事也。
答。今西洋学说。如洪水之怀襄。最是平等二字。是亡灭中华之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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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中华之人。又从而傅会之。以取苟合。为之叹息。足下为是之忧。极可钦尚。鄙人尝欲作一篇文字。以示后人。而无真学识。又无閒时分。未暇覼缕。
正清曰现在世道之忧。国家之戚。令人怃然。先生学问涵养。京师之大。无第二人。此实在语。非面誉也。窃愿此后先生不鄙。常加示教为荷。窃拟常以书信往来辨论如何。
答。谬蒙推奖。恐不敢承当也。书信讲论。深愿深愿。
正清曰先生所言进行之法。正协鄙意。拟于孔道会开会后。拟定学校章程。呈教育部。切实举办。但论教科书一事。前敝会主文中曾言之。教育部置之不理。拟即自办。将来开办。当请先生主持笔政。(二月初六日)
答。此事甚好。但鄙人何敢当主持。愿诸公力办之。使鄙人得傍观甚幸。
孔少沾笔话(名祥霖。山东曲阜人。○甲寅二月二十三日。)
问。圣府藏书篇目及旧藏圣人冠衣履舄遗制。可第次得见否。
少沾曰圣府藏书无多。又无篇目。圣祖遗迹。已经屡代劫火。无一存者。至如衣冠履舄之著于图本者。亦出于后人之手。皆无足见者。
答。窃意圣府有大书室。尽储天下图书。今见所示。不免落莫。今阁下方与群公提倡圣教。窃谓宜因此时。通告远近。创一图书馆。必多有自愿寄付之人。庶不劳而事集。足以成天下绝大伟观。
少沾曰此地久拟设图书馆一所。与敝宗子商量不能成。本会又毫无的款。不能放手治事。安敢望推扩乎。
问。圣府所属土田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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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沾曰(纪朗夫代书)原圣府土田万有馀亩。其收少不下五万元。见入民国。尽属革罢。今总统所优给圣府经费。通计万馀元。
答。圣庙土田为民国所收。岂非吾道败衰之大现状耶。恐当自此中倡议。通一国教会联名。呈议于国务会。请以原属土田付教会。设立一学校。为昌明圣学之地。苟得实施。优为立师养士之资。将见大有起发。还胜从前只属府中仪文之费。
少沾曰所论正大中肯。联名陈议。亦是正办。但此事别有原因。敝宗子已径自具呈。听收成命。尚无回批。且听下文。且目下政府之意。限制教会。更不愿吾教之发达。端倪已见。康南海之将适异国。盖有见于此。噫吁悲哉。(仍出示山东民政长训令中总统所批。政治院呈否认国教事。使余详观。)曰余今六十有四。少先生四岁。然精力衰颓。每日强起周旋。不过三数时辰。更有何心高谈世事。所谓一息尚存。此志不容稍懈者。思之良愧恧也。
答。中央所批准政治部书。盖非但不认国教。又欲将取消教会。未知主政者或未察而例批耶。抑由媚外之想而变其本象欤。风势所驱。或至于此。今吾道腐败已极。奄奄气死。即如中邦国势。民气先死。自招外国压迫。今欲保中邦。当先振起民气。欲保吾道。当先振起士气。今彼之抑压孔教。揆之理论。率皆违反。夫既曰共和之治主多数矣。中邦之主孔教者。宜居多数。何以少数抑多数。又曰信教自由则亦当一体保护之。今收其原有之祀田。废其原立之庙宇。是孔教财产不得自由也。况复欲消罢教会。是集会言论亦不得自由也。何他教之能自由而孔教不自由也。噫彼辈狂醉于无君弃父之教。必欲灭孔教以自快于其心。是中华士气之先死。谓此可乘也。夫气卒徒也。志帅也。苟此志不死则此气自生。今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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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孔教倡。当自此中。及此时毅然一起。爬同志几人。结国内名德。通函约期。联名陈议。敷说正理。虽至十反。期得其直。一边各因其地方教会。讲究学事。就原立之圣庙。索还旧属之财产。立师教士。必以实事分立教科。如鄙人所著五德五伦六艺四科之目。依教规而进行之。使之无待他教而完成世用。则吾之士气自然日壮。彼为狂惑之说者。亦当知所自戢。孔教可兴。中华可保矣。(二十四日)
少沾曰曾有信于南海。未知有成见否。
答。是应有成竹。然必实行教法然后方可。只争教会亦不济事。
少沾曰实然。但国教事必不准认。不至取销教会亦幸矣。现教育部学部。皆极端靳持。
答。士论到极端激烈处。彼亦当退步。盖彼既无理。我当以直为壮。直则事必伸。
少沾曰陈重远几时回京。曾有信而未见。复祈为致意。伊见理既真。文笔亦壮。如有联名抗议。仆必附名。龙积之亦应抗议。且既见南海。必有筹定。
答。此事恐须全仗盛筹。不可推诿。
少沾曰先生所呈总统书。正大光明。切中时病。甚庸敬服。今欲誊之杂志。可留一本。且今来告圣墓诸文。并当入之杂志。
答。拙搆恐不足当诸公费意。
纪朗夫笔话(武昌人。孔少沾门下。○甲寅二月二十六日。)
朗夫曰曲礼内则二传。尽是挽救世道之宝笈。恐当刊行。
答。恐未必如此。且无力刊颁。
朗夫曰此中条分缕析。刊误删衍之处。极正大。可名刊正。
答。正字恐未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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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夫曰秦火后残缺散佚。后儒伪经极多。名曰刊正。恐即所以卫道。
答。此意甚伟。鄙人于此二篇。窃费心力。妄欲少补于世教。然尚未敢直谓无谬。苟蒙详细勘正甚幸。
朗夫曰窃见此篇极精完无可赞。幸留此中。庶随力图刊。四书条文错杂不少。若又如此剖析甚幸。
答。此非大眼大力难办。
朗夫曰先公所著三书。当藏于何所。
答。此间无藏书。大规甚缺。窃谓宜自总会事务所。讲定本所书馆。广告一世。通集书籍。必能成天下大书馆。少沾公主此事。不患难成。此正大事业。幸商议。
朗夫曰此事必须办。前月有信南海候。有覆可始办。(因请余付二书于少沾主人。余许之。)
孔道会讲话一
承熙僻邦陋儒。学不通方。幸蒙父师之教。粗读孔子之书。闻中华倡孔教会。窃欲一听宏博之论。开豁蔀塞。谬蒙诸君不鄙。忝侧讲座。实惶汗靡容。第念诸君此嘱。乃古圣人与人为善之意。不敢孤也。谨缀芜语。借薛君敷说。吾孔子之道。原天命之性。立人道之经。推之为人事。达之为世务。一以贯之。无所不包。如天覆地载。不可舍而他适也。又其随时随处中而已。如饥食寒衣。不可废而他求也。其德则曰仁曰敬曰忠曰恕曰诚。其行则父慈子孝兄友弟悌君义臣忠夫正妇顺师友有信。其艺则礼乐射御书数。其科则德行政事言语文学。惟在吾人真知实行而已。只缘人所见各异。其行亦不同。历数千馀年而真知实践者无多焉。今世局大变。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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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孔子之教为无益。甚则曰有害。是以己之瞽而信日月之无辅于明。因己之噎而咎饮食之伤人也。固无足道。惟吾人之知孔道之大中者。又各因其见之蔽而有不能实践者。不得不亟相讲究。祛其蔽而导其行焉。
一曰虚想。吾人生数千载之后。想我孔子如天如神。莫可摹拟。遂模画其形像。考寻其履迹。恍惚乎麟书凤鸣之祥。感叹乎黑帝素王之符。曰至圣曰大圣曰文王。极天下徽号而犹不足。祠庙林墓。以至其父祖苗裔。尽天下之隆仪而无所穷。皆出于慕道之本心。然至于如何而仁。如何而敬。孝何以竭。忠何以尽。如何而通六艺。如何而达四科。或不能实心精求。则孔子之道。愈求而愈邈。终亦虚想而已。莫之能实践焉。是知慕道而无实力者也。
一曰混同。孔子之道。中而已。无过无不及。差之毫釐则失之。孔子曰恶紫为乱朱也。恶莠为害苗也。盖实见其朱与苗也。不得不辨其紫与莠也。世潮一翻。天下好说信教自由。其流弊乃谓孔耶道佛两圣并宗。不可相辨。噫其不思也。夫谓信教自由者。即如水火异趋。相并则必相息。姑各尊所信。不欲相慢而相暴也。至其辨也。燥湿热寒。不容小差。差则溺且焚矣。不辨孔教。不能信耶教。不辨佛教。不能信孔教。以信教自由而欲不辨黑白者。是欲行而掩其目也。是知尊道而无实见者也。
一曰傅会。孔子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君子宁道之不行。不肯枉道而循人也。一枉则非道也。世潮一荡。凛然将无孔教也。有忧之者。思得顺其情而保吾命也。见其言宗教主神教也则曰孔子亦主神教。言共和无君则曰孔子亦不欲有君。言男女平等则曰孔子亦尊妇道。噫其真然耶。彼云神教曰天堂曰地狱。孔子亦云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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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者治人者也。曰皇帝曰统领。皆治人者也。君可无耶。男女均人也。尚可曰平等。妇不从夫而可家乎。孔子只曰善庆不善殃而已。曰君君臣臣夫夫妇妇而已。今欲保孔道而先诬孔子之道可乎。是知卫道而无实德者也。
右三者。亦皆因气质之异。学问之差而有分焉。然大抵皆因世潮(저본에는 '道'로 되어 있다. 문집 서두의 정오표에 근거하여 '潮'로 수정하였다.)之变而不能自立者。苟不自立。不可语孔道也。窃谓孔子之道。不在形状。不在名位。只是心不可二不可三。只是一。不可倚而左右。不可抗而上。不可抑而下。只是中。亭亭当当。直上直下。卓立乎天地之间。人皆可见也。只当求之实。求之实则辨之明。辨之明则信之笃。信之笃则行之笃矣。是诚之道也。孔子之道。诚而已。愿与诸公共勉之。又有一说焉。孔子者。中华之心也。前乎孔子而此心已胎息于中华。后乎孔子而此心又产育于中华。此心生则中华存。此心死则中华亡。今日中华建立。非孔子尊华攘夷之心之所产物耶。昨日洪杨之乍立旋败。非此心死而亡者耶。诸君存此心哉。呜呼。岂惟中华之为中华哉。天下人类。皆同此心。今日中华之心。即来日万方万古之心。孔子者。万世之心也。诸君其心此心哉。
孔道会讲话二
今距孔子之世二千五百年。吾人之诵孔子。日进一日而无斁者。非以其形貌伟美。非以其气力雄宏。非以势利。非以名誉。只以其心也。今万里而同席。异译而同指者。直以其心同也。夫心者何物也。上世岐扁家以火脏为心。西欧理学家以脑髓为心。然是乃肉形之一。桩而不移。局而不活。无以通万类也。至道家释家耶回家。乃以灵魂为心。然是犹气之精英者。有形与迹。有生有灭。滞于物。不能主物。不能一万方贯万古也。孔子曰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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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莫知其乡者。其心之谓乎。是盖无形无迹。无时无方。用能不局不滞。贯万古通万方。惟此理之主一身而宰万化者当之。系辞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朱子引邵子之说曰心者人之太极也。其作太极说曰心者天理之主宰也。夫太极者。天地之心也。乾曰健坤曰顺。分之为元亨利贞。为阴阳刚柔之主宰。心者人之太极也。静而性动而情。分之为仁义礼智。为魂魄神精之主宰焉。孟子所谓仁义礼智四端之心是也。惟此心者。发之为爱敬勇恕之德。推之为慈孝友悌义忠正贞之行。用之为视听言动之则。著之为礼乐刑政之体。以之为身家国天下之本。皆人所当然。万方万古所同然者也。只缘五脏五体(头脚手背腹)清浊强弱。魂魄神精刚柔缓急有万也。此心之一动一静。必乘此气焉。或为其所蔽。或为其所拘。或不能自尽其所同然。惟吾夫子挺上圣之姿。膺泰和之元。无所拘蔽。知之至行之尽。用能为天地。为吾人立此心。今其脏腑脑髓泯然三千年矣。而此心常在。其神魂或有方向。而此心充满两间。无处不在。其必有不囿于形气而自作主宰者。由是推之。虽或肉体神气之万殊。皆可由此心之同而能遵法孔子也。此吾人之所当讲究者。孔子论天下之达德达道九经。而皆曰行之者一。夫所谓一者诚也。即操此心而存之者。此心存则能自主宰而此气随而正焉。天地之心诚。故一而不已而四时行百物生。圣人之心诚。故纯乎一而四体喻万事顺。人之心苟一于诚而不懈。实有吾达德。实行吾达道。实举此九经。以及乎万善百务。无所不实则是亦孔子也。盖心者主翁也。形者其宅舍也。气者其舆卫也。诚者乃主翁之实力也。主翁实力既至。则舆卫顺轨。宅舍顺制而主翁之职尽矣。今仪形孔子之形貌。崇拜孔子之声气。固亦出于慕道之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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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如是而止则是乃孔子之孔子。终与我异。非我之孔子也。惟必诚吾心。言孔子之言。服孔子之服。行孔子之行。以道其道然后。乃孔子也。窃愿与孔道诸公。共讲而同勉焉。
孔教会讲话
承熙以疏逖老丑。猥侧群公之后。立讲演之傍。亦尝妄论孔教教科及进行之方。或已载之杂志。尘诸公之鉴。驴技已穷。而区区之心犹未已。今当远离。敢复一说而宣之。窃念今日中华大命。惟在孔教。而孔教之患。莫大于学校之分贰。苟终贰之。无孔教矣。亦无学校矣。抑亦无中华矣。粤自唐虞。敷教设庠。夏校而殷序。周有学焉。其教九德六德也。五典六行也。三事六府六艺六职也。于是而教。于是而选而官之。以之而身家国天下皆一法也。孔子对哀公。欲举文武之政。使其设学校必周制也。今为学校者。乃自命曰新学。言孔教则曰旧学。割鸿沟焉。旧者已然之迹也。新者将来之用也。天下之应世用者。皆舍旧而新。以为孔教无实用。学校可不法孔子也。共和建国。首废孔祀。荒其堂尘其经。新潮狂热。蔑父子君臣夫妇之伦。去中华典章冠服。儇儇然新其装。惟新法是循。子叛父女乘夫。少陵长下犯上。剽杀争夺而中华大乱。幸赖总统群公毅然出手而弹压之。如奔河之冲宣房。方洄而旋也。其激齧之性尚未已。识者忧之。提倡孔教。思欲负土而助其防。大声疾呼。请复其祀崇其典。然只过迹也。其所以为来者用者。只曰学校添入诸经。仅如食物之雪盐和梅。终非主体也。试思之。人之为学校。将何用也。将灭父子君臣夫妇之伦而禽兽之乎。是必不然矣。将欲修其身齐其家。治国与天下。欲父慈子孝君义臣忠夫正妇贞也。如是则乃孔教也。何自贰也。其必曰今政治法律射御书数异于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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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别也。夫自结绳钻燧。代有兴作。污缶而簠簋。卉羽而冕黻。山梯海航。四通荒服。兑衣慎楛。并陈王府。孔子论四代冕辂。三王礼乐。皆因时制宜。制度器械之类。何尝非孔子教也。是不惟不可贰。苟贰之非学校也。又非孔教也。其误盖可知也。噫今天下道佛耶回之为教。皆外人道。其主人事而为政者。不得不别为学校也。适会吾东陆王者不作。政教分歧。遂意孔教亦可外于国治也。殊不知孔子之教。教外无政。政外无教。贰之则教非教政非政。教政两亡。国随而亡也。今一尝之。殆验矣。欲国与教之不亡必一之。欲一之必大合新旧。明立教科。由本至末。直如一根之树一源之流。即自京外孔庙学堂。通一国新学校。一律办法教养选升。一如周官旧制。然后理得而事顺。直可四三王而放彩矣。设使世见局桩。卒难沟通。第得孔庙学堂。自设孔教学科。使一世晓然知吾教之兼该时用。则原泉盈科。庶可以放于四海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