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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九十六卷目录

 画部杂录二
 画部外编

艺术典第七百九十六卷

画部杂录二

《后村集》:唐韩干三马图,龙眠马于今未易得,况干马乎以画家记载,考之,干仕至太府寺丞,此题云:韩将军笔干画,马师曹霸。霸仕至左武卫将军,然则称将军者,霸也,疑子中误记。
《挥麈前录》:和文遗事又云:其家书画最富有,吴道子天王胡瑰下程图唐净心须菩提,黄居寀竹鹤孙知微虎韩干早行图,梅鸡傅古龙江南画佛,唐希雅竹李成山水唐画公子出猎图,黄居寀雕狐图黄筌雨中牡丹,李思训设色山水,周昉按舞折枝杏花,徐崇嗣没骨芍药,江南草虫独幅山水,黄筌金盆鹁鸽大窠山茶,书有怀仁真迹集。右军圣教序。贞观,兰亭诗序,右军山阴帖,乐毅论颜鲁公书,刘太冲序皆冠世之宝。
《同话录》:余家旧画,杨妃上马图,乃明皇幸骊山时故事,侍御之人无他仗卫,但有两珰各挟弹前导意其燕游戏具,非有谓也,后乃闻乘舆燕游前,以击弹代鸣鞘。大抵古无有据而不苟,用器物制度固有不能言传,因画乃见者。
《益州记》:成都学有周公礼殿,记云汉献帝时立,高朕文翁石室在焉。益州刺史张收,画盘古三皇五帝,三代君臣与仲尼七十二弟子于壁间。
杨杰补正三礼图次篇序曰礼图之,次一曰地制,二曰丘坛,三曰宗庙,四曰宫室,五曰庠序,六曰衣冠,七曰车旗,八曰宝货,九曰物用,十曰乐制,十一曰武制,十二曰历象,十三曰失令灾应。
《癸辛杂识》:先子向寓杭收拾奇书,大庙前尹氏书肆中有彩画三辅黄图一部,每一宫殿绘画成图,极精妙。可喜酬价不登,竟为衢人柴。望号秋堂者得之,至元斥卖内府,故书于广济库有出相彩画本草一部。极奇不知归之何人,此皆书中之奇品也。
《志雅堂杂钞》:衡山有华光山长老仲仁能作墨梅,所谓华光梅是也。
《退朝录》:秘府书画予尽得观之二王真迹,内三两卷有陶谷尚书跋尾者,尤奇其画,梁令瓒二十八宿真形图。李思训著色山水,韩滉水牛东丹王千角鹿其。江南徐熙,唐希雅,蜀黄筌父子画笔甚多。
近人有收汉祖过沛图者,画迹颇佳而有僧为观者所指,翌日,并加僧以幅巾。
《洞天清录》:画无笔迹非谓其墨淡,模糊而无分晓也。正如善书者藏笔锋如锥,画沙印泥耳书之,藏锋在乎,执笔沉著痛快,人能知善书。执笔之法,则能知名画。无笔迹之说。故古人如王大令,今人如米元章善书必能画。善画必能书实一事耳。
临者谓,以原本置案上,傍设绢素象其笔而作之缪工决不能摹,此则以绢素加画上摹之,墨稍浓则透元本,顿失精神。若以名画借摹临是自弃也。就人借而不从尤非明鉴者也。米元章就人借名画辄摹本以还,而取其元本人莫能辨。此人定非赏鉴之精。《道山清话》:章子厚为侍从时遇其生,朝会客其门人林持者亦乡人也。以诗为寿子厚晚于座上取诗以示客,且指其颂德处云:只是海行言语道,人须道著乃为工门人者颇不平之,忽曰:昔人有令画工传神以其不似,命别为之,既而又以不似凡三四易画工,怒曰:若画得似后是甚,模样满坐烘然。
《墨庄漫录》:欧阳公杂书七云:萧条澹泊,此难画之意画者得之,览者未必识也,故飞走迟速意近之物易见,而闲和严静趣远之心难形,若乃高下向背远近重复,此画工之艺尔非精鉴之事也,不知此论为是否。余非知画者强为之说,但恐未必然也,然自谓好画者未必能知此也。
王巩定国为太常博士,常从术士作轨革画一堂,庑庭中有明珠一枚,旁置棋局,未几,为御史朱光庭所抨得补外。
龙眠李亮工,家藏周昉画,美人琴阮图,殊有宫禁富贵气,旁有竹马小儿欲折槛前柳者亮工官长沙,时黄鲁直谪宜州,过而见之,叹爱弥日大书一诗于黄素上云,周昉富贵女,衣饰新旧兼,髻重发根急,薄妆无意添,琴阮相与娱,听弦不停手,敷腴竹马郎,跨马要折柳。其画后归禁中,而诗不见于集也。
《贵耳集》:东坡在儋耳无书可读,黎子家有柳文数册,尽日玩诵一日,遇雨借笠屐而归,人画作图。东坡自赞,人所笑也,犬所吠也,笑亦怪也,用子厚语。
《过庭录》:王履道同先子避地岭外甚熟,因见有颜持约王维画,嘉陵江山图,盖明皇幸蜀过嘉陵爱其江山命吴道子图,于大同殿壁,王维复画,小簇云江山,已暗大同殿弦管犹喧凝,碧池别写嘉陵三百里,右丞心事与谁知盖谓此也。
《清波杂志》:近世州郡类以名贤昔尝临莅,绘像以彰遗爱,数十百年后,何缘得其容貌之真,但画衣冠题爵位姓名耳,东送周正孺知东川诗落句云:为君扫棠阴画像,或相踵盖蜀中太守无不画像者,顷王显道守吴,间因孙仲益居毗陵,以尝牧是邦遣骑,求其传神,并复齐云楼旧观孙谢之有尝读国史,钱惟演作。枢密直学士题名记,黜寇莱公为逆准不书,时有蔡齐斥其妄,如觌无状公,乃肯收之。之语此绍兴间事也,钱惟演作枢密直学士题名记,附丽丁谓辄去寇准姓氏云,逆准公尝言。于仁宗曰:寇准社稷之臣,忠义闻于天下,岂可为奸党所诬哉,遂令磨去见公行状。
舅氏张必用家藏唐诸帝全身小像,乃蜀中名笔巾裹红袍年祀悠远而色不渝。独明皇像别为一帧,幅巾跨马左右,侍卫单寡有崎岖涂路之状,题云幸蜀图。然僖宗亦尝幸蜀,未知孰是。
《蔡绦·铁围山谈丛》:徽宗尝以小李将军,唐明皇幸蜀图,一横轴赐阁下,臣下觐者窃谓非佳兆世所传,其摹本欤。
《泊宅编》:前世书法名画有传之秘阁者,谓之阁本流俗看画但云阁本则翕然称美,范文正公知睦州奏以唐处士方干配严光位干为。御史方蒙远祖下鸬原取画像,家无以塞命乡人但塑一幅巾道服者置之祠中,元祐间,有旨下诸郡取前贤所写真令所在如法图进,睦守以严方应诏,后人见元英之像岂不谓之阁本哉。
《扪虱新话》:唐人诗有嫩绿枝头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之句,闻旧时尝以此试画工众工,竞于花卉上妆点春色,皆不中选。惟一人于危亭缥缈绿杨隐映之处画一美妇人凭栏而立,众工遂服此可谓善体诗人之意矣,唐明皇尝赏千叶莲花,因指妃子谓左右曰:何如。此解语花也,而当时语云上宫春色四时在目盖此意也。然彼世俗画工者乃亦解此耶。顾恺之善画,而人以为痴张长史工书,而人以为颠予谓此二人之所以精于书画者也。庄子曰:用志不分乃凝于神。
《萤雪丛说》:徽宗政和中建设画,学用太学法补试四方画工,以古人诗句命题,不知抡选几许人也,尝试竹锁桥边卖酒家,人皆可以形容无不向酒家上著工夫,惟一善画但于桥头竹外挂一酒帘书酒字,而已便见酒家在竹内也,又试踏花归去马蹄香,不可得,而形容何以见得亲切,有一名画克尽其妙,但扫数蝴蝶飞逐马后而已便表得马蹄香出也,果皆中魁。选夫以画学之,取人取其意思超拔者为上,亦犹科举之取士取其文才角出者为优。二者之试虽下笔有所不同,而于得失之际只较智与不智而已。《冷斋夜话》:东坡集中有观宋复古画序一首曰:旧说房琯开元中宰,卢氏与道士邢和璞过夏口,村入废佛寺坐古松下,和璞使人凿地得瓮中所藏娄师德与永,禅师画笑谓琯曰:颇忆此耶。因怅然悟前生之为永,禅师也,故人柳子玉宝此画盖,唐本宋复古所临者。
《施宿·会稽志》:唐阎立本画兰亭图。写人物一轴,凡五辈,唐右丞相阎立本笔一书生状者,唐太宗朝西台,御史萧翼也。一老僧状者智永嫡孙会稽比丘辩才也,唐太宗雅好书法,闻辩才宝藏其祖智永所蓄晋。右将军王羲之,兰亭修褉叙真迹遣萧翼出使求之,翼至会稽不与州郡通,变姓名易士服,径诣辩才朝暮还往情意习洽,一日因论右军笔迹悉以所携御府诸帖示辩才,相与反复折难,真赝优劣以激发之。辩才乃云老僧有永禅师所宝右军兰亭真迹,非此可拟藏之。梁间不使人知与君相好,因取以相示,翼既见之,即出太宗诏扎以字轴置怀袖。阎立本所图盖状此一段事。迹书生意气扬扬有自得之色。老僧口张不呿,有失志之态执事,二人其一嘘气止沸者其状如生,非善写貌驰誉丹青者不能办此,上有三大印,其一内合同印,其一大章漫灭难辨,皆印以朱其一集贤院图书印。印以墨朱久则渝以故。唐人间以墨印。如王涯小章李德裕赞皇印,皆印以墨。此图江南内库所藏,簪顶古玉轴犹是故物。太宗皇帝初定江南,以兵部外郎杨克逊知升州,时江南内府物封识如故,克逊不敢启封,具以闻太宗,悉以赐之。此图居第一品,克逊蔡人宝此物传五世以归,其子婿周氏传再世其孙谷藏之甚秘,梁师成请以礼部,度牒,易之不与后,经扰攘谷将远适以与其同郡人谢伋伋至建康,为郡守赵明诚所借,因不归。绍兴元年,七月望,有携此轴货于钱塘者,郡人吴说得之,后见谢伋言旧有大牙签后主亲题其上云上品画。乐郊,私语州著姓,常氏自忠毅公与秦桧不合退居海上,遂家焉。其后有号蒲溪者,亦官参知政事入本朝子孙,多不学尝言有厥,祖遗像一幅以兵乱失之,后复得之,民间因出以示余,其像瘦恶而髯戴貂蝉冠上有赞曰:佑时生,甫同德暨汤治格一隆力成再造长乐温凊,遂明王孝理之心,海宇阜丰跻斯民仁寿之,域公功棐迪帝庸作歌列辟具瞻,谓相君之形惟肖,睿辞敦奖见王者之制坦明郁郁乎,其文哉皓皓不可尚已其后。题曰绍兴龙集。壬申,仲春谷,旦门下士武原鲁𤩰拜赞,余甚疑之,此赞似宰相两常公皆不得,柄国奈何有此,后检宋范茂明集有代贺,秦太师画像,启乃知此赞是摘启中数语为赞耳,此盖桧像而子孙爱重此启摘去和戎等语,而借以为赞也,年代既久,沦落民间,为常氏所得。复以鲁𤩰为本。州人益信而不疑耳,不知鲁中绍兴甲午赵逵榜桧方柄国故称门下第不识茂明何故,代𤩰作启余备录以示。常氏不以为然,愈益珍重,嗟嗟是忘乃祖之仇而拜其仇也,子孙实不可不学如此。
《研北杂志》:累代画家,以王士元郭忠恕为第一闻画,史言尺寸层叠皆以准绳为则殆犹修内司法式,分杪不得踰越。
张可与家有周昉五星真形图,昉为宣州长史,日所画其星法亦昉手自书。
赵子昂云:唐人之画实描云水盖刻,画中有飞动之意,后人所难能也。
《辍耕录》:刘须溪先生,会孟题,苏李泣别图。云事已矣。泣何为苏武节,李陵诗噫冯海粟先生子振题,杨妃病齿图。云华清宫一齿痛,马嵬坡一身痛渔阳鼙鼓动地来。天下痛陈伯敷先生绎曾题杨妃上马娇图云:此索清平调词,赴沉香亭时邪抑闻渔阳鼙鼓声赴马嵬坡。时邪上马固相似情状,大不同观者当审诸余观三先生之跋语,痛快严峻抑扬伤感,使后世之为人君而荒于色为人臣,而失其节者见之宁不知惧乎。
高文简公,一日与客游西湖,见素屏洁雅,乘兴画奇石古木,数日后,文敏公为补丛竹,后为户部杨侍郎,所得虞文靖公题诗其上云:不见西湖三百年,高公尚书生古燕西湖,醉归,写古木吴兴有补幽篁妍国朝名笔,谁第一尚书,醉后,妙无敌老蛟欲起,风雨来星随天河化为石,赵公自是真天人独与,尚书情最亲高怀古谊两相得惨澹酬酢皆天真,侍郎得此自京国使我观之,三叹息今人何必非古人,沦落文章付陈迹此图,遂成三绝矣。
三笑图,杨铁厓云:坡翁跋石恪所画,以为三人皆大笑至衣服冠屦皆有笑态,其后之童子亦罔知而大笑,永叔书,室图三笑于壁,想见石恪所作,与此无异然,坡翁所跋三笑不言为谁,山谷特实以远公陶陆事。陈贤良舜俞庐山记亦谓,举世信之有赵彦通者,作卢岳独笑一篇,谓远公不与修静同时楼攻愧亦言修静,元嘉末始,来庐山时,远公亡,已三十馀年渊。明亡亦二十馀年,其不同时信哉,后世传讹往往如此,使坡翁见之亦当绝倒也。
始丰槁进马图,一人戴皮冠,冠上悬赤丸一大如菽,冠檐则缘文贝为饰,穿窄袖袍,袍用文绮为之,缕金缘襕著乌皮靴,靴样尖而直制若一字北向拱手立,容甚恭肃,盖主进马者一人,拱手立于其后,容亦恭肃,袍靴同而冠不悬丸不缘贝必其从者也,一人童颅辫发而不加冠,牵一马而前,其马色皆黑自颈至膊,黑沈深润如元云蒸雨,独鼻梁隆起而白状若玉。陇盖白鼻騧也,一人亦不冠,童颅椎结而鼻加高牵一马随之,其马昂首长鸣,欲追前马,马身皆旋,纹如用綖缳钱匀敷,可以枚数而贯盖连钱骢也,一人大略如前,牵一马出于其后,马耳若批竹尾,若拥彗两蹄拿空而出,欲追前马,牵者死挽之,而力不能制,面有努力,容而马之背则微赤,自腹以下皆浅白色,盖赭白马也。相马法曰彤,白杂毛曰驳,即赭白也。此三马者,神骏之气,有一空凡马之意不知此图,摸何代所进之马独羡画师运思之精写人物如生,亦一奇也。
沈周论画,吴仲圭得巨然笔意墨法又能轶出其畦径烂熳惨淡,当时可谓自能名家者盖心得之妙,非易可学予虽爱而恨,不能追其万一。
匏翁家藏集古图画,多圣贤与贞妃烈妇事,迹可以补世道者,后世始流为山水禽鱼草木之类,而古意荡然然,此数者人所尝见,虽乏。图画何损于世。乃疲精极思必欲得其肖似如古人事,迹足以益人,人既不得而见,宜表著之反弃不省,吾不知其故也。铁网珊瑚钱闻诗论画,雨山晴山画者易状,唯晴欲雨,雨欲霁宿雾晚烟既泮,复合景物,昧昧一出,没于有无间难状也,此非墨妙天下,意超物表者,断不能到。
唐寅论画作画,破墨不宜用井水,性冷凝故也,温汤或河水皆可洗研磨墨,以笔压开饱浸水,讫然后蘸墨,则吸上匀畅若先蘸笔,而后蘸水被水冲散不能运动也。
工画如楷书,写意如草圣,不过执笔转腕灵妙耳,世之善画者,多善书由其转腕用笔之不滞也。
《金台纪闻》:世所传张仙像者,乃蜀王孟昶挟弹图也,初花蕊夫人入,宋宫念其故主,偶携此图,遂悬于壁。且祀之谨一日,太祖幸而见之,致诘焉。夫人跪答之曰:此我蜀中张仙神也,祀之能令人有子,非实有所。谓张仙也。蜀人刘希召秋官向余如此。说苏老泉时去孟蜀近不应不知其事也。
杨文贞公云:东坡之竹妙,而不真,息斋之竹,真而不妙。
《玉堂漫笔》:世传七贤过关图,或以为即竹林七贤尔屡。有人持其画来求,题跋。漫无所据,观其画,衣冠骑从,当是晋魏间人物意态若将避地者,或谓即论作者七人像,而为画尔姜南举人云:是开元间冬雪后,张说,张九龄,李白,李华,王维,郑虔,孟浩然,出蓝田关游龙门寺,郑虔图之。虞伯生有题,孟浩然像,诗风雪空堂破帽温七人图,里一人存又有槎溪张辂诗,二李清狂,狎二张。吟鞭遥指孟襄阳郑虔笔底。春风满摩诘图中诗兴长是必有所传云。
《俨山集》:圣哲图,宣圣并十哲像,乃宋人之笔,卷尾模灭数字,当是重和元年写真。
雪景溪山石间为关门下,自关门骑而乘者七人为黄牛,一为骡,凡五为马之苍者,一从人八各有所负持为,琴书囊箱之类,皆日用所需物,若移居然位置笔意颇有佳趣,衣冠似魏晋间岂世传,所谓七贤过关图邪。
《杨升庵集》:尉迟乙僧善画凹凸花,又张僧繇画于一乘寺,远望,眼晕如凹凸近视即平。
论画家檀色,画家七十二色,有檀色浅赭所合,古诗所谓檀画荔枝红也,而妇女晕眉色,似之唐人诗词,多用之试举,其略徐凝宫中曲云檀妆,惟约数条霞花间词云:背人,匀檀注又细昏檀粉泪纵横又臂留檀印齿痕,香又斜分八字浅檀娥是也。又云:卓女晓春醲美人小檀霞,则言酒色似檀色,伊孟昌黄蜀葵诗檀点佳人喷异香,杜衍雨中荷花诗檀粉不匀香汗湿则又指花色似檀也。
书画题跋记文徵明论画,古之高人逸士,往往喜弄笔作山水以自娱,然多写雪景盖欲假此以寄其岁寒明洁之意耳。
《甫田集》:文徵明论画画家,宫室最为难工,谓须折算无差,乃为合作盖束于绳矩笔墨不可以逞,稍涉畦畛便入庸匠。
《郁冈斋笔麈》:王肯堂论画,前辈画山水皆高人逸士所谓泉石膏肓烟霞痼癖胸中,丘壑幽映回缭郁郁勃勃不可终遏,而流于缣素之间意诚不在画也。自六朝以来一变,而王维张璪毕宏郑虔再变,而荆关三变,而董源李成范宽极矣。若黄子久则脱卸几尽然。不过渊源董源今士大夫能画者多。师之川岑树石祇是笔尖拖出无古法,便自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甚不知量也。
《金川玉屑集》:练安论画,苏文忠公论画以为人禽宫室器用皆有常形,至于山石竹木水波烟云虽无常形而有常理,常形之失人皆知之常理之不当虽晓画者有不知。余取以为观画之说焉,画之为艺世之专门。名家者多能曲尽其形似而至其意态情性之所聚天机之所寓,悠然不可探索者非雅人正士超然有见乎,尘俗之外者莫之能至。孟子曰:大匠诲人以规矩不能使人巧。庄周之论斲轮曰:臣不能喻之于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于臣皆是类也。方其得之心而应之手也,心与手不能自知况可得而言乎。言且不可闻而况得而效之乎,效古人之迹者是拘拘于尘垢糠秕而未得其真者也。
《暖姝由笔》:山水中凡画远山峰青色露尖,一切上浓下淡此何理也,因极意观审久验其不然上下浓淡须一色乃得,但为云所掩隔腰脚者则变换耳,前人未尝言及此者。
《康对山集》:明妃写照图图,凡十二人上一人褕袆翟冠,一手指侍儿,一手托几而坐,一侍儿侍立看画工,画工绿衣博带持帧北向,又三美人迤逦来一人以扇掩口而笑,一人扯袂附语,一人后行正簪,一小姬抱象板随焉。傍又有二姬,一立而持兔,一插扇拽裾向执兔者。姬后又有二人服如三美人,方舁盘持盂至曲尽意度。《绘事微言》:唐志契论画画家传,模移写自谢赫始此法,遂为画家捷径盖,临摹最易神气难传。师其意而不师其迹乃真临摹也。如巨然学北苑,元章学北苑,大痴学北苑倪迂学北苑,一北苑耳各各学之而各各不相似,使俗人为之定要笔,笔与原本相同若之何能名世也。
槎上老舌陈衎论画,黄大痴教人画法,最忌曰甜甜者,秾郁而软熟之谓也。夫为俗为腐为板人皆知之,甜则不但不之忌且群然,喜之矣从。大痴拈出大是妙谛。
《天爵堂笔》:馀薛冈论画,画中惟山水义理深远而意趣无穷。故文人之笔山水常多,若人物禽虫花草多出画工,虽至精妙。一览易尽,余谓丹青有宗派,姑苏独得其传。
《画史会要》:王无倪论画,画无绝笔传授为先古哲。妙墨代代相沿犹夫子之云:识大识小也,若广访名师加以心慧古迹不但可亚犹可自谓过之。
《觚不觚录》:分宜当国而子世蕃,挟以行人天下之金玉宝货无所不致,其最后乃始及法书名画盖始以免俗且斗侈耳,而至其所欲得往往假总督抚按之势以胁之,至有破家殒命者,而价亦骤长,分宜败什九入天府,后复佚出大半入朱忠僖家,朱好之甚豪夺巧取所蓄之。富几与分宜埒后殁,而其最精者,十二归江陵江陵受他馈遗亦如之然,不能当分宜之半计今籍矣,若使用事大臣无所嗜好此价当自平也。
王世贞论画,人物山水人物自顾陆展郑,以至僧繇道元一变也,山水大小李一变也,荆关董巨又一变也,李成范宽又一变也,刘李马夏又一变也,大痴黄鹤又一变也,赵子昂近宋人人物为胜,沈启南近元人山水为尤。
《艺苑卮言》:王世贞论画书道成,后挥洒时入心不过秒,忽画学成后盘礡时入心不能丝毫诗文总至成就临期结,撰必透入心,方寸以此,知书画之士多长年盖有故也,年在桑榆政须赖以文寂寞不取资生聊用适意既就之顷亦自斐然,乃知欧九非欺我者。少学而无成,老而才尽以此自叹耳。
人物以形模为先气韵超乎其表,山水以气韵为主形模寓乎,其中乃为合作若形似无有生气,神彩至脱格皆病也。
王元美四部稿画,力可五百年至八百年,而神去千年绝矣。
《弇州山人稿》:唐文皇训子图,阎侍中立本画,元故恒阳文正王手定为神品第一图。中隐几而坐者天颜肃穆目力注视奕奕有生气,童子娟好静秀展卷畏笃,一武将拱立丰下而谨,若不敢肆者然可想见其褰旗挟将之力馀,一侍童二介士皆各得其意。上有宣和殿印初翳若雾余令善工洗之,则朱色隐透光彩射眉睫间而器物之妙,绢素之精断非后人所能赝者第。文皇面赭而髯虬挺发可畏以故世称之曰日,表曰髭圣今像颇不甚合,且尔时教承乾则不应命立本图,教高宗则巳长亦似未通而余又尝考宣和画谱,立本所遗无此图,仅有伪蜀黄筌勘书图二卷此岂其一邪盖,宋初诸降王中独孟昶有天人相见于花蕊夫人所供其童子为元哲武士。为赵廷隐而当时进御者以胜图故不敢具其实。故目之为勘书图理稍近耳,第其冠服类六朝不甚似五代则有未可晓者,姑阙以俟精鉴博识之士。
甲乙剩言郑锦衣朴重刻小幅博古图,其翻摹古文及云雷饕餮牺兽诸象较精于前,且卷帙简少,使人易藏虽寒生俭士皆得一见商,周重器大有裨于赏鉴家第一序艰滞,可笑足为此图减价落色。
屠隆论学画,人能以画寓意明窗净几描写景物,或观佳山水处胸中便生景象,或观名花折枝想其态度绰约枝梗转折,向日舒笑迎风攲斜含烟弄雨初开,残落布置笔端不觉妙合天趣,自是一乐。若不以天生活泼为法徒窃纸上,形似终为俗品古之高尚士夫如李公麟,范宽李成,苏长公,及米家父子,辈靡不尽,臻神品赏鉴大雅须学一二名家,方得深知画意。
《妮古录》:丁酉六月初八日,见高克恭大幅云山上有姚广孝徐髯仙,诸君题下有柯九思印用墨者,此幅淡著色树石全学董北苑。
韩太史家有李伯时所画一人剔耳状,其屏障细山水,皆学王维,后有子由东坡及王駪书,乃是晋卿暴得耳,疾故。东坡作诗以嘲之,而龙眠绘此为图,此载在东坡集。徽宗题作勘书图,非也。勘书图旧传有顾虎头作董广川极辨之,见画跋中可考。
朱竹古无所本宋仲温在试院卷尾,以朱笔扫之故,张伯雨有偶见一枝红石竹之句管,夫人亦尝画悬崖朱竹一枝杨廉夫题,云网得珊瑚枝掷向筼筜谷明年锦棚儿春风生面目。
李伯时西园雅集图,有两本,一作于元丰间王晋卿都尉之第,一作于元祐初安定郡王赵德麟之邸,董元宰从长安买得团扇,上者米襄阳细楷极精寄书报予云为,此橐装涩矣,但不知何本也,余别见仇英所摹,后有文休承题跋者。
吾乡寅阳徐太常家有辋川一卷,多名跋吴匏庵题其后云:此卷宋人藏漆竹筒中以之拄门,后启视乃辋川图也。余观之,即未必果出右丞然,绢素极细却是雪景以浮粉著树上潇洒清韵,应宋人临本非后人可到也。
王维雪蕉曾在清閟阁杨廉夫,题以短歌。
马远画竹下有冠者道士,持酒杯侍以二童,一鹤在烟泉之间,上有诗云:不祷自安缘寿骨,人间难得是清名,浅斟仙酒红生颊,永保长生道自成,赐王都提举为寿,上有辛巳长印,下有御书之玺。
董元宰买龚氏江贯道江山不尽图法,董巨是绢素。其卷约有二三丈,后有周密林希逸跋,贯道负茶癖,叶少蕴常荐之,故周跋云恨不乞石林见也。
余藏有钱舜举茄菜二帖,上有赵松雪题云:天上归来两鬓皤,山园近日竟如何,年年五月黄梅雨,老瓦盆中此味多。此余友十年前所画,今余谢事归来,偶阅书笥而得此,因作诗以识之。至治元年五月廿二日也。
题菜云:归老林泉无外慕,盘中野菜饭黄粱。交游来往休相笑,肉味何如此味长。至治元年五月廿二日检出箧,既得钱舜举茄画一幅,而又有其画菜因有所感而吟之也,子昂记。
文裕陆俨山云:予往谪延北平,归宿健阳公馆,时薛宗铠作令与小酌,堂后轩是岁闽中大雪四山皓白,而芭蕉一枝横映粉墙盛开,红花名美人蕉。世称王维雪蕉画。为奇格而不知冒雪看花乃实境也。陈惟允游子手中线一幅画,夹叶杨柳柳下,驾车欲行,上有云林书此诗。
姑射仙人图,据跋龙眠作,内府赐朱胜。非有杨廉夫跋,惜此卷幅短。
元宰携示北苑一卷,谛审之有二姝及鼓瑟吹笙者,有渔人市网漉鱼者。元宰曰:潇湘图也,盖取洞庭张乐地,潇湘帝子游二语为,境耳。又云:余曾游潇湘道上,山川奇秀大都如此图。而是时方见伯时潇湘卷亦复效之作一小幅,今见北苑乃知,伯时虽名家所乏苍莽之势耳,宋宣和谱有北苑潇湘图云。
东坡跋,宋汉杰画云:观士人画,如阅天下马,取其意气所到乃若画工,往往只取鞭策皮毛槽枥刍秣,无一点俊发,看数尺许便倦,汉杰真士人画也。东坡此言得鉴画之髓。
南陵水面漫悠悠,风紧云轻欲变秋,正是客心孤迥处,谁家红袖倚高楼。右樊川诗,宋顾大中曾于南陵,巡捕司舫子卧屏上。画此诗意而人不知,其名未甚。赏誉后为一具眼人窃去,乃更叹息。
项希宪,藏石田水黑三桧卷极奇,翁后大字跋云:虞山至道观有所谓,七星桧者相传为梁时物也,今仅存其三馀,则后人补植者,而三株中又有雷震风擘者尤为佹异,真奇观也。暇中与子婿史永龄往观焉。永龄因请图之归为,而翁西村先生之玩,盖以西村未尝见也,并写归途所得诗于后西村宁不有以教我乎,昭明台下芒鞋紧,虞仲祠前石路回,老去登临,誇健在,旧游山水喜重来,雨乾草爱相将发,春浅梅嫌瑟缩开,传取梁朝桧神去,袖中疑道有风雷。时成化甲辰人日沈周。
宋化卿檀香大士约尺许,衣褶皆吴道子二树根承之,上者如蜃,下者如马,远画,水浪头涡跃刻楷,书陀罗尼经于左方。
气霁地表云敛天,末洞庭始波,木叶微脱春,草碧色春水,绿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四更山吐月,残夜水明楼,海风吹不断,江月照还空。宋画院各有试目思陵尝自出新意,以品画,师予欲以此数则,徵名手图小景然,少陵无人谪仙死,文沈之后广陵散,绝矣,柰何柰何。
欧阳公撰蔡君谟墓志云:工书画颇自惜不妄为人作,今端明绘事绝迹矣。
云间陶叔明有画帙题曰无声诗。
古人画云沾湿绡素点缀轻粉,纵口吹之,谓之吹云。赵文敏公家藏小李将军摘瓜图,历代宝之。常倩胡廷晖全补晖私记,其笔意归写一幅质公。公惊赏乱真由此名实,俱进。
子昂水村图,学摩诘在王敬美太常家文太史临摹,一卷如出赵手,余于白下得之。
张伯雨素不善画,尝醉写奇石具一种逸韵为云林所称。
米南宫海岳图,陈叔方尝,寄云林简云:此图拙古俗眼罕识,前辈尝评其画云:大米造妙入无言,云林胸次清旷笔,意萧远,当咄咄逼真矣,暇日能寄小立轴一纸否耶。
杨廉夫寄元镇一绝云:祇陀山下问幽居,新长青松七八株,见说近前丞相怒,归来自写草堂图。
元美公石田春山欲雨图卷,今归董元宰。
又衡山写云山一卷,奔放横溢,后题七言律草书。二首藏项希宪家,堪与白石翁三桧卷敌手。
余有赵承旨卷,花木竹石及漫兴语共二十七小幅。有一纸云:长见王眉叟说,长发方今忘之常往来方寸间也,后王弇州跋云:苏长公喜画枯木小石山谷,爱书禅伯句,秦少游爱书山鬼句,古人风流奇谲若合一辙可想见也。
朱紫阳画深得吴道子笔法,林和靖亦善绘事。吾乡孙毅翁文简善画美人。
曹云西有霁雪图,傍题云老云为敬之作。
天如狮子林,诗极可读倪,迂有图。
曾见郑所南兰一卷画。左有丙戌正月十五日,写此一卷共十一字,其月日写此一卷,皆墨刷印者。其丙戌十五四字则手书填之。
东坡称与可下笔兼众妙,而不言其善山水,乃山谷于吴君惠处见文湖州晚霭横卷,兼有王摩诘关仝笔力,而世以洋州一派竹称之,何足以画石室。宋徽宗竹禽卷,赵子昂题其后有云:小物得圣人图,及何其幸耶,又见徽宗画,六石玲珑。古雅不用皴法,以水墨生晕学。吴道子此二卷项晦夫所藏。
宋高宗既即位,江南乃下劝农之诏四明楼璹字寿。玉时为杭之于潜令,乃绘作耕织图,农事自浸种至登廪,凡二十有一蚕事自浴种至剪帛,凡二十有四且各系五言八句诗于左,未几,璹召见遂以图上,进后,此图说流传人间见,逐段下有宪,圣慈烈皇后题字,皇后姓吴配高宗,其书绝相类。
湖州天圣寺殿壁,东西二垛有管夫人写竹。
陆以宁谓,董元宰云:今日生前画靠官,他日身后官靠画。
黄大痴画溪山雨意一卷,题云:此是仆数年前,寓平江光孝时陆明本将佳纸二幅用大陀石研,郭忠厚墨一时信手作之,云林又题云:黄翁子久虽不能梦见房山欧婆要亦非近世画,手可及此卷尤其得意者。
画竹以浓墨为面,淡墨为背。此法始于湖州而柯奎章全法之。
赵子昂画渊明像一卷,题云:既书,归去来。馀兴未尽乃作竹石渊明亦当爱此耶。后又有王行元末人殁,于难诗亦清雅,而石田亦有诗云:典午山河已莫支先生归去,自嫌迟,寄奴小草连天绿,刚剩黄花一两篱。
春郊牧马图,或曰赵王孙子昂,或云仲穆元宰定以为五代人笔。
赵魏公自云幼好画马,每得片纸必画而后弃去。仇实父画子虚上林图。长五丈,穷态极妍盖天孙锦手也。余见其胡笳十八拍图。汴桥会盟图,赤壁赋图,皆属能品而不若此卷为第一。
杜祁公自少好学工书画。
古人画人物,上衣下裳互用黄白粉青紫四色。未尝用绿色者盖绿近下人服色也,琴衣或紫或黄二色而已不用他色。
画家土黄用水一碗,以旧席片覆水,碗上置灰用炭火锻土黄,红如火,置地上以碗覆之,待青冷细研调作松皮色,及红叶等用俗工用胭脂银朱者,陋矣。雒阳镏绩云。
梅道人一画册云:至正十年,年已七十一矣,试鼠豪笔清衡旧里儿诵论语熟。
钱塘吴山之阳元妙观方丈后池上绝壁,有竹一枝俯而仰息斋写其真,于屏上至今遗墨在焉。
关仝山水下笔辣甚,王囧伯持来见之。
李易安赵清献之子妇赵挺之,亦谥清献莫廷韩云:曾买易安墨竹一幅,余惜未见。
倪云林生平不画人物,惟龙门僧一幅有之亦罕用。图书惟荆蛮民一印者其画,遂名荆蛮民。
霅有华溪胜国,时人多写华溪渔隐,盖是。赵承旨倡之王叔明是赵家甥,故亦作数幅,今皆为元宰所藏。元宰每欲买山霅,上作桃源人以应画谶。为余图,赵王孙桃花绿山一册。
王叔明石梁秋,瀑其上题云:至正辛丑七月三日,与陈徵君同宿愚庵,师房焚香烹茗图。石梁秋瀑翛然有出尘之趣,黄鹤山人王蒙写其逸态云:梁挂飞泉遥濆雪,山间疏树净含烟,幽人自爱清秋景,閒坐虚窗对夕阳,周伯昂题一道飞湍万壑流平林如摵锦光浮山。翁独坐有何事洗耳端来笑许由耕云题,林际飞泉银汉长,水边细草紫蘅香,奔流峡底云雷起,疑在匡山瀑布旁,陆有恒题。
赵文敏公书,尚书洪范并画,箕子文王授受之意为图画,古雅而小楷精绝,公素精尚书尝为之集注。花光长老不特写梅兼长山水,曾为王翼写湘山树及橘州图,其石门诸跋尚多也。
陈惟寅高士有雅宜,山居其弟陈惟允亦长山水,寅号大髯,允号小髯。
黄子久画以余所见不下三十幅,要之浮峦暖翠为第一恨景碎耳。
饶自然画深得马远笔法。
冯开之祭酒有王维江山雪霁图,即在海内当推为墨王,后有沈石田跋。
郭忠恕越王宫殿向为严分宜物,后籍没朱节庵,国公以折俸得之,流传至元宰处其长有三丈馀,皆没骨山也,余细检,乃画钱镠越王宫,非勾践越也。余有唐六如梦草图,学范宽上题诗云:池塘春涨碧溶溶,醉卧沙尘浅草中,一梦熟时鸥作伴,锦衾何必抱轻红,崔氏青衣崔与柳,生厚死犹冥合轻,红从焉又曹惠得。木耦人自称轻素。
郭忠恕人物求王士元添入关仝,人物求一定胡氏添入,或曰胡翼。
仇英四大幅在弇州家一画。西园雅集一画。清夜游西园一画。独乐园一画。金谷园而独乐园图。则恢张龙眠之稿,皆一丈有馀,人物位置皆古伟。
展子虔,乃大李将军之师,韩氏所藏人物卷,最为奇。古山谷尝有诗云:人间犹有展生笔,物事苍茫烟景寒。常恐花飞蝴蝶散,明窗一日百回看。
米元章砚山图,余见之,纯用焦墨,又见徽宗画,六石纯用淡墨。
黄五岳云:自顾阿瑛好蓄玩器书,画亦南渡遗风也。至今吴俗权豪家好聚三代铜器,唐宋玉窑器书画,至有发掘古墓而求者,若陆完神品画累至千卷,王延哲三代铜器数倍于宣和博古图所载。
丁晋公始典金陵陛辞之日,真宗出周昉,袁安卧雪图。曰:付卿到金陵可选一绝景处,张此谓,遂张于赏心亭,按乾道旧志及湘山野录苕溪集,金陵记王密学诗序,皆言,赏心亭卧雪图,出于晋公家藏,不言御赐,惟图画见闻,志中以此图为真宗所赐。
余见倪云林画一幅,题云:十月江南未陨霜,青枫欲赤碧梧黄,停桡坐对西山晚,新雁题诗小著行。池湾沈氏伯侯仲贞出示,宋人画册内有李唐赵千里刘松年李嵩皆精绝,馀皆马夏为多,又见马远汉宫春晓一轴,梅花道人竹一幅,梅花折枝插瓶中下以斑竹方架承者,一轴又倪云林山水,一轴竹,一轴赵子昂载酒图,一轴仲穆洗马图,一轴骑马图,一轴又盛子昭山水,一轴上有刘伯温题又沈石田仿梅花道人松石,一轴又桐石,一轴又竹鸡芙蓉,一轴又文太史柏舟图,一轴又水仙,一轴仇十州四皓,一轴又梅花道人册叶十三幅,邀余观之,余为标其佥云梅沙弥以画说法。
元宰为余摹云林一幅,题云:陈仲醇悠悠忽忽土木形骸绝似嵇叔,夜求之,近代惟懒瓒得其半耳仲醇好瓒画,以为在子久山樵之上,政是识韵人了不可得,余为写云林山景一似吕安命驾。
顾阿瑛又别有摘阮小像。
元美公属陆叔平临黄安道华山图四十幅,后有于鳞诗及记皆。俞仲蔚书而叔平画皴去不尽,到如立粉本者。余借至元宰见之,又转借至京邸中。
松雪楷书,老子卷前白描头佗老子直像一尊,后写道德经竟题云:延祐三年,岁在丙辰廿四日,为进之高士书。于松雪斋又金写道德经一卷。
文待诏,自元四大家以至子昂,白驹董源巨然及马夏间三出,入而百谷丹青志言,先生画师李唐吴仲圭,此言似绝不知画者且亦何以称,待诏里客也。王以刘廷美陈道复子正置逸品,而以文先生置妙品,称量不平待诏未肯心死。
宋理宗御像郭萧斋所写,度宗御像俞似斋所写。董元宰寄余书云:所欲学者荆关董巨李成此五家画,尤少。真迹南方宋画不堪赏鉴,兄幸为访之作一铭,心记如宋人者俟,弟书成与合一本,即不能收藏聊以适意不令海岳独行画史也。
苏叔党墨竹能衣钵老坡。
高逸图,赵承旨作二幅,而项元度者尤阔大,皆有朱砂著色,背面拨阮人其傍有一傲士,以手据地,箨冠竹簪狼藉,草间坐有青羊,皮长松落落,真逸品也。洪觉范能画,梅花每用皂子胶画梅于生绢扇上,灯月下映之宛然影也。
画者六书象形之一,故古人金石钟鼎隶篆往往如画,而画家写水写兰写竹写梅写葡萄,多兼书法正是禅家一合相也。
董元宰云:予家所藏北苑画,有潇湘图。商人图。秋山行旅图。又二图,不著其名。一从白下徐国公家购之,一则金吾郑君与余,余尝悬北苑于堂中,兼以倪黄诸迹无复于北苑著眼者。政自不知元人来处耳。偃曝谈馀山水画,自唐始变古法,盖有两宗李宗训王维是也,李之传为宋赵伯驹伯骕以及于李唐郭熙马远夏圭皆李派。王之传为荆浩关仝董源李成范宽以及于大小米元四大家皆王派。李派粗硬无士人气,王派虚和萧散此又慧能之禅非,神秀所及也。至郭忠恕马和之又如方外不食烟火,人另具一骨相者。
群碎录追蠡赵希鹄云追琢也,今画家滴粉令凸起犹谓之追粉蠡剥蚀也,追蠡言禹之钟款文追起处剥蚀也,今孟子赵岐注非。
朱绂即朱裳画,为亚形亚古弗字故,因谓之,绂亦作黻。
枕谭东坡诗,鲛绡剪碎玉簪轻,檀晕妆成雪月明,肯伴老人春一醉,悬知欲落更多情。按画家七十二色,有檀色,浅赭。所合妇女晕眉色似之人,皆不知檀晕之义何也。
岩栖幽事古人画,史鱼尸谏与地狱变相图。皆著劝戒正与君平卖卜同。
以蹊径之奇怪论则画,不如山水以笔墨之精妙,论则山水决不如画。
画与字各有门庭,字可生画,不可不熟。字须熟后生画,须熟外熟。
东坡有诗曰: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作诗必此诗定此非诗人。余曰:此元画也,晁以道诗云:画写物外形要物形不改诗传,画外意贵有画中态。余曰此宋画也。
士人作画,当以草隶奇字之法,为之,树如屈铁,山如画沙。绝去甜俗蹊径,乃为士气不尔纵俨然及格已落画师魔界不复,可救药矣。
徽宗画,高宗字至不能与苏米诸臣争价,翰墨尚如此,况立德者乎。
《太平清话》:李伯时作山庄图南渡后,名笔多临摹之。数本伯时自为御史检法,遂以病痹致其事实。元符三年,庚辰也。伯时既归老,肆意龙眠山岩壑间其所自序云:元丰纪号岁在丁巳月,在滁即买山于龙眠以基以堂。庚辰上距丁巳凡历二十四年矣。
黄大痴九十而貌如童颜,米友仁八十馀神明不衰,无疾而逝。盖画中烟云供养也。
凡卷中有开国印者,韩平章𠈁胄也,平章善写琅玕大叶自号太师竹。
赵魏公尝云:郭祐之赠余诗世人谩说,李龙眠那知已出曹韩上,曹韩固不敢望使伯,时尚在当与之抗衡也。
李林甫亦善丹青,高詹事与林甫诗曰:中兴唯白云身外,即丹青山水小类季中舍。
唐喻凫常曰:吾诗无罗绮铅粉宜其不售,余见王子久山水一轴,上有句曲张伯雨题云:由来老笔荆关辈,施粉施朱笑后生。
阿翁好读閒,居赋桃李春风满庭户,时与华阳道士行还邻甪里,先生住宝净僧居共斋粥,已看富贵如风雾,我来三宿夜连床行路荆榛,岁将暮壬子九月十九日为潘翁仲晖写并赋诗,右方瓒题云林此画。在长安中,唐子西云水无美恶以活为上。
邓椿有言其为人也,多文虽有不晓,画者寡矣,其为人也,无文虽有晓画者寡矣。
张可观与吴仲圭游故,其笔力古劲无世俗之气,尝徙居华亭再从嘉兴,还寓长洲之周庄卒。
今世传界画,马夏皆出于野夫,野夫西域人也。丙申上元,见楚中刘锦衣,宋人画册自萧照马和之赵千里而下凡百幅,是日,真如游山阴道中。
余有唐伯虎梦草图一卷,全法范宽太原王公跋云:陈仲醇奉其尊公先生之命名长子曰梦莲。次曰梦松,皆实梦也,独第三子生时未有梦,而偶得是卷仲醇跃然曰:此讵非梦乎,今余子为谢家兄弟续池塘青草之句,不辱此图。已于睟之辰为援图,命之而嘱余题卷,后以代摩顶王锡爵书。
郭恕先以篆籀画屋故,上折下算一斜百随咸中尺度。
铁崖图,水墨上书大痴为廉夫作,唐子华题。
元美公有宋刻两汉书,皆大官板,长一尺五寸许,后有赵文敏小像,盖赵魏公物也。元美亦画一小像在其后。
赵文敏小像一轴,止半身。其面圆而俊伟,神观焕烂。世祖所谓神仙中人也,公有七言律诗题其上,后有男雍重装,四字友人刘无己家见之。
黄鹤山樵铁网珊瑚官窑轴,其画止散树三四株,四面界画之其界,画外第一首诗有铁网珊瑚起句者故名。徐泽夫长君,溢我藏吴道子三十二相观音水墨卷,子其上标题细字,字小而极轩翥宽绰有势,又有王右军月半帖绢甚损,然笔法直是晋人风气,余借至泖上摩玩三日颇快。
余有李嵩骷髅团扇,绢面大骷髅提小骷髅戏,一妇人妇人抱小儿乳之下,有货郎担皆零星百物,可爱又有一方绢,为休休道人大痴题,金坛王肯堂见而爱之,遂以赠去。
倪迂画在胜国时,可称逸品。昔人以逸品置神品之上,历代惟张志和卢鸿可无愧色。宋人中米襄阳在蹊径之外馀,皆从陶铸而来,元之能者虽多,然承率宋法稍加萧散耳,吴仲圭大有神气,黄子久特妙风格王叔明奄有前规,而三家未洗纵横习气,独云林古淡天然米痴,后一人而已。
黄鲁直自题像,多惟一赞云:前身寒山子后身,黄鲁直颇遭俗人。恼思欲入石壁。
永禅师弟子辨才,不惟书法,擅场而画亦工。
黄鲁直云:李侯画隐百寮底画,隐字未经入用,文五峰却有此印。
大庾县,观音寺千佛阁,有东坡题壁,广化寺有东坡画竹。
南渡后购收先朝书画,多属曹勋龙大渊鉴定,二人目力苦短,往往剪去前人题语。
《书画史》:王元章飞白竹一轴,题云:己丑岁夏五月二十二日,会稽王冕写潇洒三君子,是伊亲弟兄所期。持大节,莫负岁,寒盟赤城陶君九成。故家子也,淳粹雅澹有出尘风韵读书之暇,每以翰墨自适。余寓西湖之东,九成时来会谈论,竟日退有不忍舍者,其仲季皆清爽真芝兰玉树不下王谢家也。遂题而归之。李龙眠书法极精山谷。谓其画之关纽透入书中。宋人以墨丝织楼阁精于刺绣,真古之所谓,丝绝针绝也。
书画金汤一善趣 赏鉴家 精舍 净几 风日清美 缶花 茶笋橙橘时 山水间 主人不矜庄 拂晒 名香修竹 考证 天下无事 高僧
雪 与奇石鼎彝相傍 睡起 病馀 漫展缓


一恶魔 黄梅天 灯下 酒后 研池汁 硬索巧赚 轻借 收藏印多 胡乱题 代枕 傍客催逼 屋漏水 阴雨燥风 夺视 无拣料铨次
市谈搅 油汗手 晒秽地上 恶装缮 临摹

污损 蠹鱼 强作解 鼠喷嚏 童仆林立 问价 指甲痕 剪截摺蹙
一庄严 玳瑁、玛瑙、琉璃、紫磨金、白玉、文犀、旧剔官。窑轴 绣带 内库秘阁 宝签 五色玉牌记古锦面 帝王玺 奇䌽裹囊 名贤题跋 女校书收贮 织成标头 金缕珠母石青栴檀匣一落劫 入村汉手 质钱 献豪门 剪作练裙袜材 不肖子 盗 换酒食 水火厄 殉葬水南翰记唐解元,子畏名成而身废閒居作美人图,予览其遗迹,未尝不叹其志之有托也,一日宿旅邸,馆人悬画菊,题之,黄花无主为谁容,冷落疏篱曲径中,尽把金钱买脂粉,一生颜色付西风,盖自况云。谰言长语画上二纸条,名曰惊燕,燕怕纸,凡有纸条处则飞去,纸条古不粘,任其飘动。
《春明梦馀录》:武英有待诏择能画者居之。
《谷城山房笔麈》:宋徽宗立书画学。书学,即今文华,直殿中书画学,即今武英待诏诸臣,然彼时,以此立学,时有考校,今止以中官领之,不关艺苑无从稽其殿最,故技艺之精远不及古矣。
《恬致堂集》:轩辕问道图,写图手颇纤谨傅,彩鲜匀亦必画苑应奉。所为但轩辕古帝不应作唐帽,盖俗工不知考古者。
粉墨春秋元人善画者,多其在大都山水,则刘融伯熙乔达之韩绍晔子华高克恭,彦敬李希闵克孝竹石则李衎仲宾于士行,遵道张德琪廷玉李有仲方刘德渊仲渊,及张敏夫高吉甫刘广之花果,则谢佑之人物,则李士传传写,则焦善甫冷起岩而浮屠羽士之善绘,事者不与焉。
《无锡县志》:王蓉溪尝赋如梦,令曰:林下一溪,春水林上数峰岚翠中有隐居人,茅屋数间而已,无事无事石上坐看云起,高房山尚书爱其言尝,为作图。张居贞题云:歌此芙蓉窈窕章,山阴茅宇日凄凉,不是笔端天与巧,谁割云山与侍郎。此图,久为远人所得。倪元镇因用其意,写赠王仲冕梧溪老人王逢时,题其后曰予谢病将,还乡垄道宿宝云禅舍与王仲冕论心见先友倪幼霞画且获,观王蓉溪张居贞二公诗词,仲冕徵予赋诗亦为长短句一阕,檐葺数株松子,村绕一溪,菰米鸥外迥,闻鸡遥望云山,烟水多此,多此酒。进玉盘双鲤。
《金溪县志》:尝叹古今有善画者,此邦之人翕然宗之不论得其近似与。未辄假其款记以致,真赝并传然具只眼者,自能辨之,独怜其近似者不知各自精进,徒描摸其影,甘尚俗套,如彷文衡山落字效王雅宜笔法是也。岂杰士所宜然哉。
水墨画意,昔贤以其出文人缙绅手笔者,称内家出画工手笔者,称外家内家笔,虽拙而带雅,外家笔虽工而多俗,倘有外家不俗者,亦内家所备录也,吾溪宋元以前不可考。
余本立善写墨竹,亦见画菜南山傅元澄善画,禽鸟笔意,古润有子昂风味亦善水墨,虎无一毫俗气,张钓月画禽鸟,彷佛吕纪疏山僧性朗,竹亦可观,王真赏画龙,所翁以后不多见焉。盖所。翁临川人真迹,犹有存者,如天宁寺壁,龙出所翁真笔,余及见之,晏文献公家有所翁六龙图卷,今藏刘考功家,余亲见之。所翁自叙不善水。友人张象外善画水。龙水称两绝,真赏精心学之,笔意颇得其肯綮焉,余自髫喜水墨,及宦游吴门,颇与姑苏文文水及嘉禾项武库剧论,然无所得,于笔端云:今文学吴十之字画,锐意宗子昂笔意,精进不已,将来内家必可传者。吾溪嘉靖,初,主簿汪龙号润轩,宁波人,善画草虫花卉,亦善作雪竹,亦善吟咏。吾溪尚有存其诗画者,盖称精品焉。《泾县志》:包虎徐兔本出泾邑人,知贵重,每一图出。辄纸贵。郡中前辈诗篇有咏,宣城虎兔者,盖以宣城郡言之。尔今包徐子孙悉已改业,无复传者灵惠。庙有徐炳画龙,在正殿之后,笔势飞动见者悚慄,遇水旱致祷亦有感应。好事者追步邯郸,竟不得其髣髴。《广信府志》:羊石里叶氏,绎思录先君,尝为予言,昔有庐州太守徐姓者,好古画珍玩,凡有奇品则不吝千金之购,然按治民家有所藏,即求之务必获。一日,得古画盖仙笔也,喜不自胜,即悬之中堂,召其婿某进士者,评品之婿,欲托以讽也,熟视久之。徐曰:值当几何。婿曰:不过三升粟耳,妇翁诧讶,惊问曰:汝真俗子辈耳,婿曰:不然吾翁购之甚艰,则宝之必重,人虽畀百金不与也。若子孙贫窭,后持以须糊口,计真不数升粟耳,妇翁大悟,由是遂不好画,嗟夫,言曲而中,罕譬而喻婿得风之义矣,妇翁幡然,遂以悟徐亦难得也哉。漫记之,以为好奇玩者之戒。
《日知录》:古人图画皆指事为之,使观者可法可戒,上自三代之时,则周明堂之四门墉有尧舜之容,桀纣之象,有周公相成王负斧扆南面以朝诸侯之图。楚有先王之庙,及公卿祠堂图。画天地山川神灵琦玮僪佹,及古贤圣怪物行事。秦汉以下,见于史者如周公负成王图,成庆画,纣醉踞妲己图。屏风图。画列女戴逵画,南都赋图之类未有无因而作,逮乎。隋唐尚沿其意,唐艺文志所列汉王元昌画,汉贤王图,阎立德画,文成公主降蕃图,玉华宫图,斗鸡图,阎立本画。秦府十八学士图,凌烟阁功臣二十四人图,范长寿画风俗图,醉道士图,王定画本草训戒图。檀智敏画游春戏艺图,殷韦无沗画皇朝九圣图,高祖及诸王图。太宗自定辇上图,开元十八学士图。董萼画鞶车图,曹元廓画后周北齐梁陈隋武德贞观永徽间朝臣图,高祖太宗诸子图,秦府学士图,凌烟图,杨升画望贤宫图,安禄山真张萱画,妓女图。乳母将婴儿图。按羯鼓图。鞦韆图。谈皎画武惠妃舞图,佳丽寒食图。佳丽妓女图,韩干画龙朔功臣图,姚宋及安禄山图,相马图,元宗试马图,宁王调马打毬图,陈宏画安禄山图,元宗马射图,上党十九瑞图,王象图,卤簿图,田琦画洪崖子橘木图,窦师纶画内库瑞锦对雉斗羊翔凤游麟图,韦鶠画天竺胡僧渡水放牧图,周昉画扑蝶按筝杨真人降真五星等图,各一卷。唐文粹有王蔼记汉公卿,祖二疏图。舒元舆记桃源图,通鉴蜀嘉州司马刘赞献陈后主。三阁图,皆指事象物之作。王维传人有得奏乐图,不知其名,维视之曰:此霓裳第三叠第一拍也。好事者集乐工,按之无差自实体,难工空摹易善,于是白描山水之画兴而古人之意亡矣。
《宋邵博闻》:见后录云:观汉李翕王稚子高贯方墓碑,多刻山林人物,乃知顾恺之陆探微宗处士辈尚有其遗法,至吴道元绝艺入神然始用巧思,而古意减矣,况其下者此可为知者道也。
宋徽宗,崇宁三年,立画学考画之等,以不仿前人而物之情态,形色俱若自然,笔韵高简为工此近于空摹之格,至今尚之。
谢在杭五杂俎曰:自唐以前,名画未有无故事者,盖有故事便须立意,结构事事考订,人物衣冠制度宫室规模大略,城郭山川形势向背,皆不得草草下笔,非若今人任意师心卤莽,灭裂动辄托之写意而止也。余观张僧繇展子虔阎立本辈,皆画神佛变相星曜真形,至如石勒窦,建德安禄山有何足画,而皆写其故实,其他如懿宗射兔,贵妃上马,后主幸晋阳华,清宫避暑,不一而足。上之则神农播种,尧民击壤,老子度关,宣尼十哲,下之则商山采芝二疏祖道元达锁谏,葛洪移居,如此题目,今人却不肯画,而古人为之转,相沿仿盖繇所重在此,习以成风,要亦相传,法度易于循习耳。
竹素辨讹唐书褚亮传,武德四年,太宗为天策上将军,寇乱稍平,于宫城西作文学馆,下教以大行,台司勋郎中杜如晦记室考功,郎中房元龄于志宁军咨祭酒。苏世长天策府记室,薛收文学褚亮姚思廉太学博士。陆德明孔颖达主簿,李元道天策仓曹参军事李守素王府记室。参军事虞世南。参军事蔡允恭颜相时著作郎摄记室许敬宗薛元敬太学助教,盖文达军咨典签苏勖,并以本官为学士七年收卒,复召东虞州录事参军刘孝孙补之,薛收传收卒王哭之恸,其后图学士像叹其早死,不得与盖阎立本图。像褚亮为赞,乃七年以后事。司马公通鉴并以图像为赞载入。武德四年故有薛收而无刘孝孙误矣,闻立本学士图,向在兵科其事画者收耶,孝孙耶,惜不可得而见也。

画部外编

风俗通义皇帝时,有神荼郁垒兄弟二人,能执鬼。每于度朔山桃树下,简阅百鬼之无道者,缚以苇索执以饲,虎帝乃立桃板于门画二人像,以禦鬼。谓之仙木。
《梁书》:于陀利国王瞿昙修跋陀罗以四月八日梦见一僧,谓之曰:中国今有圣主,十年之后,佛法大兴。汝若遣使贡奉敬礼,则土地丰乐,商旅百倍;若不信我,则境土不得自安。修跋陀罗初未能信,既而又梦此僧曰:汝若不信我,当与汝往观之。乃于梦中来至中国,拜觐天子。既觉,心异之。陀罗本工画,乃写梦中所见高祖容质,饰以丹青,仍遣使并画工奉表献玉盘等物。使人既至,摸写高祖形以还其国,比本图则符同焉。因盛以宝函,日加礼敬。
《大唐奇事》:廉广者,鲁人也,因采药于泰山遇风雨止,于大树下及夜半雨晴,信步而行,俄逢一人,有若隐士,问广曰:君何深夜在此,仍林下共坐语。移时,忽谓广曰:我能画可奉君法。广唯唯乃曰:我与君一笔但密藏焉。即随意而画,当通灵因怀中取一五色笔,以授之广,拜谢讫。此人忽不见,尔后,颇有验,但秘其事不敢轻发,后因至中都县,李令者性好画,又知其事。命广至饮酒,从容问之,广秘而不言。李苦告之,广不得已,乃于壁上画鬼兵百馀状,若赴敌其尉赵知之,亦坚命之。广又于赵廨中壁上画鬼兵百馀状,若拟战其夕两处所画之鬼兵俱出战,李及赵既见此异,不敢留。遂皆毁所画鬼兵,广亦惧而逃,往下邳。下邳令,知其事又切请广画,广因告曰:余偶夜遇一神灵,传得画法,每不敢下笔,其如往往为妖,幸恕之,其宰不听。谓广曰:画鬼兵即战,画物必不战也。因命画一龙,广勉而画之,笔才绝云蒸雾起飘风倏至,画龙忽乘云而上,致滂沲之雨,连日不止。令忧漂坏邑居复疑。广有妖术,乃收广下狱,穷诘之,广称无妖术,以雨犹未止,令怒甚,广于狱中号泣,追告山神。其夜梦神人言曰:君当画一大鸟叱而乘之飞,即免矣。广及曙乃密画一大鸟,试叱之,果展翅广乘之飞远,而去直至泰山而下,寻复见神谓广曰:君言泄于人间,固有难厄也,本与君一小笔,欲为君致福。君反自致祸君当见还。广乃怀中探笔还之,神寻不见。广因不复能画,下邳画龙竟为泥壁。
《酉阳杂俎》:建中初,有人牵马访医,称马病脚,其马毛色骨相马医,未尝见,笑曰:君马大似韩干所画真马,中固无也,忽值干,干亦惊曰:真是吾设色者,至舍视所画马脚,有一点墨缺,方知是画通灵矣。
贞元年中,宣州忽大雷雨,一物堕地,猪首手足各两指,执一赤蛇啮之,俄顷,云暗而失时皆图而传之。贞元末,开州将军冉从长轻财好事,而州之儒生道者多依之,有画人宁采图为竹林会,甚工。坐客郭萱柳成二秀才,每以气相轧,柳忽眄图谓主人曰:此画巧于体势失于意趣,今欲为公设薄技,不施五色,令其精彩,殊胜如何。冉惊曰:素不知秀才艺如此,然不假五色其理安在。柳笑曰:我当入彼画中治之,郭抚掌曰:君欲绐三尺童子乎,柳因邀其赌。郭请以五千抵负冉亦为保。柳乃腾身赴图,而灭坐客大骇,图表于壁,众摸索不获,久之,柳忽语曰:郭子信。来声若出画中也,食顷,瞥自图上坠下指阮籍像曰:工夫秪及此众视之觉阮籍图像,独异。吻若方笑宁采睹之不复认。冉意其得道者与郭俱谢之,数日,竟他去。宋存寿处士在释时目击其事。
李叔詹常识一范阳山人,停于私第,时语休咎必中兼善推步禁咒止,半年,忽谓李曰:某有一艺将去欲以为别,所谓水画也,乃请后厅上掘地为池,方丈深尺馀,泥以麻灰,日没水,满之。候水不耗,具丹青墨砚。先援笔叩齿,良久,乃纵笔毫水上就视,但见水色浑浑耳,经二日,榻以绢四幅,食顷,举出观之,古松怪石人物屋木无不备也,李惊异苦诘之,惟言善能禁彩色不令沉散而已。
《松窗杂记》:唐进士赵颜于画工处得一软障图,一妇人甚丽,颜谓画工曰:世无其人也,如可令生余愿纳为妻。画工曰:余神画也,此亦有名曰真真,呼其名百日昼夜不歇,即必应之,应则以百家䌽灰酒灌之,必活。颜如其言。遂呼之百日,昼夜不止,乃应曰诺,急以百家䌽灰酒灌之,遂呼之活,下步言笑饮食如常,曰谢君召妾,妾愿事箕帚终岁,生一儿,年二岁,友人曰:此妖也,必与君为患。余有神剑可斩之,其夕,遗颜。剑剑才。及颜室,真真乃曰:妾南岳仙也。无何为人画妾之形,君又呼妾之名,既不夺君愿。君今疑妾,妾不可住,言讫,携其子,即上,软障呕出先所饮百家酒,睹其障唯添一孩子,仍是旧图焉。
《夷坚续志》:元和初,士人见古屏上,妇人下歌曰:娉婷少女蹋春阳,无处春阳不断肠,舞袖弓腰浑忘却,蛾眉空带九秋霜,士人叱之,忽上屏。
元浍善画,尝至僧寺,画一妇人乳一小儿于壁间,后遇夜,有儿啼声。僧怪之,以语浍,浍笑曰:欲止啼,甚易耳。举笔添乳入口,自此啼声遂止。
《云仙杂记》:南唐时有苍头持龙水图。来货或得之将练为衣,忽釜中云蒸起,见二龙腾跃穿壁而去。《宣和画谱》:韩干工画马,忽一夕,有人叩门曰:我鬼使也,闻君善图良马,乞愿赐一匹,干立画,焚之,他日有送百缣来,致谢。而卒莫知其所,从来则所谓鬼使者也。
《山堂肆考》:陈季卿游青龙寺,见东壁寰瀛图,指曰:安得自渭达河至家乎,有终南山翁,在旁笑曰:此不难。命折竹叶作舟,置图上。令季卿熟视久之,觉波浪大起,叶舟渐巨恍然登舟,旬馀,抵家,回舟来寺,时止一更山翁尚拥褐而坐。
《括异记》:成都许画师善传神,忽一人敝衣憔殁求画,许笑之,其人解衣囊易黄道服,鹿皮冠,以手摩面则童颜矣。引其须应手而黑,乃一美丈夫也,许惊曰:不知神仙降临。道人曰:君传吾神置肆中,有求售,止取千钱。后有识者云:此唐神仙朱桃椎也,求者辐辏。许贪画值每取二千,梦道人曰:汝福有限,安得过。取掌其左颊。既寤头遂偏。
《辍耕录》:温州监郡某一女,及笄,未出室,貌美,而性慧。父母之所钟爱者,以疾卒,命画工写其像,岁序张设哭奠常时则庋置之任满,偶忘,取去新监郡。复居是屋,其子未婚,忽得此心窃,念曰:娶妻能若是平生愿事足矣,因以悬于卧室,一夕,见其下从轴中,诣榻前叙殷勤,遂与好合,自此无夜不来,踰半载,形状羸弱。父母诘责,以实告且云至必深夜去,以五鼓或赍佳果啖我。我答与饼,饵则坚却不食。父母教其此番须力劝之,既而女不得辞为咽少许。天渐明竟不可去。宛然人耳,特不能言语而已,遂真为夫妇,而病亦无恙矣,此事余童子时闻之,甚熟。惜不能记两监郡之名。
《琅嬛记》:天师张与材善画龙,变化不测,了无粉本,求者鳞集。海内几遍,晚年,修道懒于举笔,人有绢素辄呼曰:画龙来。顷之,忽一龙飞上绢素,即成画矣。故人间往往有言画龙飞去者。
《湖海奇闻》:尤孔昭后圃亭,壁上有古画美女。孔昭戏曰:得伊岂吝千金,及中秋赏月酣歌之际,一女捧榼进曰:妾邻女也,郎君赏月特助清宵之欢,孔昭留宿,月馀,忽不至,画亦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