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夺情起姚察诏(仁寿二年) 南北朝末隋初 · 杨坚
出处:全隋文卷二
前秘书丞北绛郡开国公姚察,强学待问,博极群典,修身立德,白首不渝,虽在哀疚,宜夺情礼,可员外散骑常侍,封如故(《陈书·姚察传》,察丁后母杜氏丧,解职。在服制之中,有白鸠巢于户上。仁寿二年,诏云云。)。
秋日赠王中舍诗 隋 · 虞世基
秦关望吴苑,渭涘去江汶。
天汉星躔绝,山川地角分。
百年变朝市,千里异风云。
双鸳难可赠,别鹤不相闻。
忽值从游士,玳簪光素履。
欢言悦郑郊,雪泣悲燕市。
契阔论谈笑,殷勤访生死。
思君在一方,无由同四美。
尺素乃云披,投琼慰久离。
云开缛锦散,霞照绿缇(文苑作杨。注云。一作缇。)披。
相思叹河广,相望阻天垂。
赠言方(文苑作芳。)杜若,握手(文苑云。一作以。)代萱枝。
伊昔风期早,金兰信为宝。
去来金马门,留连斗鸡道。
鹫岭访三禅,商山追四皓。
胜地俱游息,披文递论讨。
虚薄忝官联,乔木遂同迁。
濯缨升博望,阔(文苑、《诗纪》并云。一作飞。)步入祟贤。
高轩照流水,长剑耸秋莲。
南风忽不竞,东海遂成田。
喧喧狭斜路,隐隐平陵树。
凤阙暧(文苑作爱。注云。疑。)西临,星桥耿南注。
五方多异俗,四海皆行路。
士衡嗟苦辛,德琏伤流寓。
巩洛重行行,寓目尽伤情。
太行临北绛,函谷拒西京。
雀书图久灭,龙文鼎遂轻。
凌云馀构尽,濛汜曲池倾(文苑、《诗纪》并云。一作平。)。
徘徊殊未极,惆怅空云缨。
伊川忽会面,留连展言宴。
东西一背飞,翻然成异县。
哀哉人道促,痛矣嗟埋玉。
嵇(文苑作徐。)生顾影琴,裴子飘风烛。
摧(文苑作权。注云。疑作摧。)兹激水意,顿此浮云足。
弃置勿(文苑作忽。注云。疑作勿。)重陈,难终唯此曲。
汉阳赵元淑,薛县雍门周。
清文宁解病(文苑作鬓。),妙曲反增愁。
翳翳神逾伏,懔懔岁方遒。
双崤飞暗雨,八水冻寒流。
兰枯芳草歇,槐古忆前秋。
江干不可望,徒此叹离忧(○文苑英华二百四十八。《诗纪》百二十四。)。
唐同州长史宇文公神道碑 初唐 · 杨炯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九十三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诸侯计功。其铭曰仲山甫式于百辟。大夫称伐。其铭曰正考甫恭于三命。所以扬其先祖。所以示其子孙。上古之初。刊于礼乐之言。中年以降。述于宗庙之碑。文质既殊。条流遂广。山河永配。金石长存。或旌原氏之阡。或表滕公之墓。观百林之字者。孝廉之旧业。于是乎不愆不忘。读黄鸟之词者。文范之馀风。于是乎可久可大。公讳珽。字叔珉。河南洛阳人也。宇文归之远派。宇文翰之馀秩。龙火昼夜于钟山。鹏云南北于溟海。自中州圯坼。上国崩离。魏氏忘其宝图。齐人弄其神器。则天有成命。周虽旧邦。文王以业重三分。昭事上帝。武王以功成八百。阴骘下人。车书混一于域中。子弟星罗于海内。方乎刘泽。乃天汉之懿亲。匹以曹洪。即当涂之近属。及其隋室迁鼎。唐运握符。固亦坛社仍存。山河不替。曾祖显和。后魏冠军将军朱衣直阁东夏州刺史车骑将军散骑常侍长广郡公。周赠使持节开府仪同三司延丹绥三州诸军事延州刺史。周书有传。对扬天命。保乂王家。霍去病初封冠军。周亚夫始为车骑。剖符之重。任在于六条。建国之荣。礼高于五等。祖神举。使持节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京兆尹柱国大将军并潞肆石四州十二镇诸军并州总管东平郡公。赠少保。周书有传。材优辅弼。业赞云雷。晋则羊祜仪同。楚则若敖柱国。王章之拜京兆。天子闻其直言。郭伋之莅并州。诸童符其恩信。考谊。隋文皇帝挽郎。皇朝益州青城瀛州清苑二县令。钩深致远。直道正词。不汲汲于富贵。每乾乾于日夕。广都蒋公炎。非无社稷之能。太邱陈仲弓。自有闺门之德。公庆成弧矢。气袭芝兰。剑则赤山之精。照牵牛于北列。鼎则黄云之宝。入天驷于东方。资大孝而立身。蕴中和以成德。词参变化。稽百代之阙文。学富图书。阅三冬之旧史。司徒袁粲。许之以栝柏豫章。处士祢衡。目之以椅桐梓漆。初任国子生。擢第授道王府参军兼郑州参军事。横经太学。射策王庭。高阳才子。宣慈惠和之誉。武公新邑。济河洛颍之间。兼摄务殷。参卿位重。王徽之任达。国士升车。刘简之博闻。中郎寓直。秩满。授遂州司户参军事。天开井络。地泄江源。财雄翕习于外区。栋宇相望于近甸。尹兴为政。知陆续于众人。黄谠临官。识包咸于数子。寻迁绛州翼城今。大梁星野。少泽封圻。城故绛以深其宫。都新田以流其恶。实惟繁剧。载著循良。鲁国有司。无擅徵之事。南阳郡吏。罢休沐之娱。州府状闻。乡亭颂德。亦由礼让之化。绵竹于是乎作歌。风俗之夷。浚仪于是乎刊石。稍迁符玺郎。寻奉敕检校鸿胪本官如故。环济要略。掌天子之符玺。刘熙释名。表京师之心腹。是分麾节。式赞王侯。国信不差。郊迎有序。迁尚书职方员外郎。夏书禹贡。辨其川泽。周礼职方。明其物土。清晨伏奏。几承题柱之恩。閒夜絜斋。惟有张灯之宿。诏除朝散大夫晋州司马。寻迁长史。平阳旧县。姑射灵山。玉印仍存。瑶城未改。习凿齿之逢宣武。三命而践侍中。管公明之谒冀州。四见而登别驾。诏迁同州长史。河西辐辏。渭北膏腴。秦地之下邦。汉京之左辅。使君何以为政。端右宜其得人。江统知贤。直言则陈留阮宣子。唐林荐善。通理则汝南黄叔度。王祥纠合。屈公辅之宏才。荀羡逸偫。壮冲天之劲翮。享年六十有五。以永淳元年六月二十一日。终于华州之别业。呜呼哀哉。公元亨利贞。文行忠信。礼乐之君子。儒林之丈人。当在颜冉中求。自是风尘外物。友于之义。伯淮与季江同寝。朋从之道。鲍叔与管仲推财。优游大学之中。藉甚平台之下。辎车就列。化洽于二州。油轼当官。政成于半刺。道尊德贵。而大位不跻。有志无时。而天年不永。即以其年十月。迁窆于郑县安乐乡之西源。嗣子某官等。诗礼预闻。箕裘早学。生则尽其养。刘殷积粟于七年。殁则致其哀。唐颂绝浆于九日。占白鹤。相青乌。郑伯所封。有咸林之采地。晋侯所赂。有河外之城邑。其川渭水而玉璜。其镇华山而金石。习习旟旐。纷纷野田。范巨卿则素车来哭。韩元良则缌麻设位。大夫受梁鸿之命。终陪列士之坟。妻子从田豫之言。竟托神人之墓。呜呼哀哉。铭曰。
国自东部。家承北平。遂荒中县。奄有神京。时逢日薄。运改天正。二王之后。三代之英(其一)。
惟宗惟祖。有典有则。大魏将军。隆周柱国。于穆显考。其仪不忒。礼乐宣风。闺门表德(其二)。
五才钟秀。百福与贤。蜀都曾子。汉代颜渊。公之广学。其积如山。公之大辩。其流如川(其三)。
亲则郕霍。地居周郑。人物会同。歌谣鼎盛。设官分职。天子有命。束发登朝。参卿军政(其四)。
江汉之流。河汾之都。礼优悬榻。任重前枢。六玺为贵。皇天降符。九州为广。益地开图(其五)。
平阳守土。下部风俗。秦晋闾阎。山河𮜿躅。缇油之化。海沂之曲。始听鸡晨。行复骥足(其六)。
龟长筮短。吉往凶来。宾朋永诀。徒御相哀。华馆无象。元堂不开。青龙水曲。白马车回(其七)。
漠漠古墓。槭槭寒桐。郭门之路。平林之东。天光少日。地气多风。凡生物而必死。唯君令始而善终(其八)。
授裴宽河南尹裴胄先蒲州刺史制 盛唐 · 孙逖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九
门下。风雨所交。是称中土。山河之宝。斯为近服。有能俾乂。其在递迁。中大夫使持节蒲州诸军事蒲州刺史上柱国裴宽。高朗多才。怀必割之良器。银青光禄大夫使持节绛州诸军事绛州刺史上柱国翼城县开国伯裴胄先。贞廉守道。秉不凋之劲节。或累拜清秩。或频更剧务。三汾作郡。各著声谣。八使观风。咸推课最。类能而举。佥议攸归。宜受任于洛都。更移官于蒲坂。宽可守河南尹。胄先可使持节蒲州诸军事蒲州刺史。散官勋各如故。
朝议大夫守华州刺史上柱国赠秘书监颜君神道碑铭 唐 · 颜真卿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四十一
君讳元孙。字聿修。京兆长安人。高祖讳之推。北齐给事黄门侍郎。待诏文林馆。曾祖讳思鲁。隋太子校书东宫学士皇朝秦王记室。祖讳勤礼。著作郎崇贤宏文两馆学士。父讳昭甫。高宗侍读曹王属。赠华州刺史。俱以德业才名。相望史册。君即华州之元子。少孤。养于舅殷仲容家。身长六尺二寸。聪锐绝伦。工词赋章奏。有史才。明吏事。年十岁时。叔父吏部郎中敬仲任益府法曹。长史李孝逸闻君少俊。请与相见。座中试安石榴赋。君默缀少顷。郎中而从之。君授翰立就。不加点窜。孝逸大惊。尤善草隶。仲容以能书为天下所宗。人造请者笺盈几。辄令代遣。得者欣然。莫之能辨。举进士。素未习尚书。六日而兼注必究。省试九河铭高松赋。故事。举人就试。朝官毕集。考功郎刘奇乃先标榜君曰。铭赋二首。既丽且新。时务五条。词高理赡。惜其帖经通六。所以不(原本阙)屈从常第。徒深悚怍。由是名动天下。解褐鼓城主簿。历登封尉。与弟赠太子少保讳惟贞府君调选。屡以高等同登甲科。相代为长安尉。翰林伟之。前是老吏好以婚田之不决者试新上官。君悉垛阶上。研墨汁数(原本阙)操割凡百馀道。不终夕而毕。县令陇西李绾。才学士也。睹(原本阙)骇。命小吏分手写之。而通不给。朝廷耸叹。迁洛阳丞著作佐郎太子舍人。时元宗监国。独掌令诰。当时以为纶言之最。尝有命召。或以次进(原本阙)。今日非也闻公唤长舍人来。遂御小殿赐食。因出诸家书迹数十卷。曰。闻公能书。可为寡人定其真伪。君分别以进上。元宗大悦。因赐藤笺笔墨衣服等物。尝和游苑诗。御札八分批答云。孔门入室。鲁国称贤。翰墨之妙。莫之与先。君一览无遗。兼该故实。韦安石以宰相兼庶子。特相礼重。宫务一以咨君。事颇填委。从驾至(原本阙)以司直用事。命坊官同游石瓮寺驻焉。诸君有忌前者。曰。颜舍人必不行。已而君辞以遽。曰。果尔何为妄请。君默然。元宗登极。同列皆迁中书舍人。君让范阳卢辅。俄为琚等所挤。出为润州长史。迁滁州刺史。按察使王志愔以清白名闻。拜沂州。志愔娶于颜馀庆。以男求婚。君拒之。遂诬奏。请降阶夺禄。其初君与执事者。因□官有忤。至是憾焉。遂黜归田里。君屏私第。傲然无闷者十年。与陈郡殷践猷上谷寇泚武功苏晋吴郡陆象先友善。相见未尝不毕景。起为濠州刺史。累加朝议大夫上柱国。中书令张嘉贞深相器重。方引知制诰(原本阙)右职。属罢相不行。代到。风疾停家。开元二十年秋七月才生明。薨于绛州翼城县丞之官舍。随子春卿任也。明年。葬于东京鹞店东北高村原夫人新城县君元氏故兆。异穴而堋。权也。文集三十卷。著干禄字书一卷。并行于世。续祖父涉令光庭注后汉书。常山之陷也没焉。广德二年春三月二十有二日制曰。故濠州刺史上柱国颜元孙。懿道淳茂。宏材特达。传经成业。聚学为文。清白著于家风。问望光于铨选。久膺扬历。爰寄藩条。政有其方。绩宣其用。未登大任。遽迫流年。九原不作。郡邑存其遗爱。二子象贤。艰难立其名节。忠能徇国。孝在荣亲。赠以儒官。扬其盛烈。可赠秘书监。真卿表谢。今上批答云。卿之先伯。当代词宗。道蕴国经。行推人表。上宏祖德。下奖门阀。郑国不亡。臧氏有后。虽云雨之泽。自叶流根。然训诲之方。因父见子。永惟盛烈。式宠代官。不朽者名。斯为极矣。呜呼。君有五子。皆有才名。春卿。聪锐无比。早擅词赋。尤工表檄。倜傥有吏能。急人之急。明经拔萃。历蜀县尉。长史苏颋举茂才异等。未试。充张敬忠节度判官。转翼城丞。与弟杲卿曜卿从父弟允南调选。同日于铨庭为侍郎席建侯所赏。授偃师县丞。杲卿。忠烈方正。精敏有识。累至魏州录事参军。清白名闻。充安禄山营田及度支判官太常丞。摄常山太守。禄山反。诛其土门使。及(原本阙)拜卫尉卿兼御史中丞。城陷诟詈。为贼所屠害。乾元中赠太子太保。谥曰忠节。曜卿。介直以信称。勤学好属文。工草隶书。十五以文学直崇文馆。每选集。必为主司所赏。擢历城丞淄川司马。旭卿。美姿仪。善草书。允山令。茂曾。仁恕和厚。口无择言。颇属文词。留心诂训。嘉陵司马。孙纮。少好杂书。疏财重义。方义尉。鲜于仲通节度剑南。引为判官。同征閤罗凤。没于蛮。泉明。颖悟孝义。果锐娴于吏道。安平尉。父敬保将开土门。使与长史袁履谦往来谋议。授左金吾兵曹。寻为贼所执。举家见陷。泉明到河北乞求赎。先姑女而后巳子。行路哀之。东京收复。泣血求父尸获焉。时人以为孝感所致。拜郫令。有能名。为崔光远所挤。终彭州司马。威明。太仆丞邛州司马。季明。惇敏有容止。与君外孙卢逖同为贼所害。赠左赞善。浚。勤学好属文。早卒。子干。刚锐强力。公刘府果毅。弟沛。同遇贼害。赠都水使者。沛尚食奉御。翘。入道。诩。与泉明子诞同质于禄山。皆被锯杀。赠赞善。诞。义王咨议。翙。道义令。觌。汉州参军。靓。盐亭尉。珝。觏。未仕。曾孙证。右内仓曹。讯。兵曹。诏。彭王参军。皆承谋翼。不敢失坠。惟君德盛才茂。行周业广。文可以经国。道可以致君。而坎壈盛明。不登弼亮。其时欤。其命欤。真卿越自婴孩。特蒙奖异。且兼师父之训。岂独犹子之恩。濡笔告哀。不申万一。铭曰。
琅琅世父。明德是矩。孝以仁亲。忠期辅主。周旋礼法。精究训诂。行楙圭璋。文彪龙虎。高标天府。震耀区宇。前载(原本阙)千官歘睹。王畿就列。赤县斯伛。杕华交辉。洒翰如雨。洛阳毗贰。著作布武。载笔龙楼。□光龟组。元宗袖异。□发俦伍。不入掖垣。翻飞江浒。淮沂其乂。典宪斯侮。望闬爰归。优游不吐。名公虚左。濠上爰抚。方俟同升。遽愆多祜。一麾屡黜。百赎奚补。翼子多方。教忠则膴。吁嗟太保。为国干橹。取义舍生。悲今迈古。皇恩自叶。超赠秘府。存殁哀荣。幽明赫昈。真卿追痛。衔恤靡怙。牵缀铭功。恨非覼缕。
赐王宰诏意 唐 · 李德裕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九十九
将帅大略。前史备书。保境者以守险自固。进攻者以过险必尅。制其死命。务须批亢。今贼在网罗。只守巢穴。广立虚栅。多设疑兵。盖谓自防。岂暇侵轶。且欲偷安岁月。以老王师。卿分兵相守。果中奸计。况卿已得天井。寻扼咽喉。游刃其间。更何顾虑。闻天井前后寨栅二十馀所。以备奔冲。如此费兵。固须寡力。料贼四面设备。兵数可知。卿进大军。便须拒捍。何暇更于诸路。敢轶封疆。以近事明之。足可为据。昨者榆社兵马。尽赴太原。自沁至仪五百馀里。贼已却得石会。其间细路至多。数旬无备。竟不驰突。卿以此揣度。可见其情。又诸军都头。各守一寨。迁延避寇。苟务过时。卿若更广询谋。取其自便。必恐挠卿思虑。难见成功。卿宜密度事机。自为心计。其贼路逼近州县。及当卿腹背受敌之处。即须留兵防守。用备寇虞。其他抽随大军。并力攻讨。如此则出其不意。必覆妖巢。国家无徵发之劳。计司减馈运之费。足得制胜。岂在济师。又闻每度出兵。伤夷不少。待其疮痛皆复。不免战斗阙人。今为卿方圆。无所爱惜。其阵没官健。如无子弟。便别择少壮者充替。其亡殁家粮赐。亦许不停。其伤夷校重有妨役使者。亦任择人充替。其伤夷者仍不停粮。非惟感励士心。亦冀渐完兵力。卿宜以此宣示。各使闻知。故令中使专往。看卿处置。须待事了。方得遣回(谨按集有赐石雄诏意与此篇略同于奸计下云闻冀氏翼城寨栅有一十八所以备奔冲自此以后又同宰诏于各使闻知下云又闻将士有苟避兵锋全不得力者卿宜便令守寨不要将行其彦佐随使衙队自大将至晏设及工巧之徒除卿先令归本道外闻在者尤多卿既领节旄自有土地并宜晓谕发遣不要更留仍具人数奏闻虽卿善于抚众皆自乐从然亦在割情不令挠事故令中使专往看卿处置卿须待了方得遣回)。
李彦佐翼城驻军事宜状 唐 · 李德裕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一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右。彦佐即至翼城。计贼中军人百姓必有归降来者。彦佐务推恩信。必尽绥怀。臣等深虑贼中潜奸人诈为降附。人数渐广。必有异谋。臣等商量。望付翰林诏示彦佐。如有百姓归降。量事优恤。各令复业。如军归降者。亦须各有优赏。便令将朝廷意旨。转相招诱。逐旋疏理处置。不得留在翼城。如军人已归降者。不许却入贼中。即望于界上别立一营令屯集。委彦佐拣干事军将别将三五百人主领。仍不与器械。并不得令在晋绛界内屯集。未审可否。
论石雄请添兵状 唐 · 李德裕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二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右。访闻冀氏去潞州最近。才二百里已下。于此进兵。最当要害。翼城亦是大路。须备贼奔冲。石雄虽兵数已多。终是分张处广。□须初允所请。方可责其成功。今缘西备蕃戎。边镇不可抽减。向东抽发。又不及几。访闻奏事军将张宏庆云。陈许徐泗兵初到行营。军外子弟有一万人已上。缘未有战陈。闻不得已稍却归本道。今犹有少壮堪充战卒五六千人。皆是父子兄弟。人心齐一。临时使用。绝胜诸军。冀氏去贼最近。石雄又至骁勇。假其兵力。事必速成。陛下方集大勋。不可更惜小费。臣等商量。望赐石雄义逸诏。令与陈许徐泗军外子弟各召二千人。并须拣少壮有武艺堪入战阵者充。仍望约陈许长行制度支权给衣粮。徐泗缘有酱菜。望以两处兵马皆在行营。事体须同。不可独给。如蒙允许。望速赐诏示。
魏城入贼路状 唐 · 李德裕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二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右。伏以馈运支计。本约至五月。今若五月未平小寇。即须便过盛暑。臣等夙夜思虑。切要改张。石雄西面险阻。须得王宰义忠深入。方可进军。榆社兵甲未足。天井固难独入。以此故遂成因循。访闻魏城绝当要害。向南十二里至狗脊岭。虽有小山。并无险阻。二十五里便至武乡县。直抵潞州。便是平川。臣等访问王逢。须得一万精兵。方可前进。今侧近更无徵兵处。远处又不及事。望降中使与石雄商量。便将义武步兵万人就义武马军。兼沙陀马军五百就榆社沙陀。此外于中武部兵及河中衙队共拣七千人。通约似仅一万人。并榆社宣武兖海义武马军。都是一万五千精兵。足得济事。取魏武路直入。旬月必见成功。冀氏翼城犹有一万八千人。但令保险。又守城寨。权差供奉一人监领。待石雄得武乡后。即令冀氏翼城诸寨兵马齐进。与石雄合军。仍委石雄与李丕同商量。如此稳便。即须排比今月中旬末赴魏城。事贵神速。不得漏泄。
昭义军事宜状 唐 · 李德裕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二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右。今日见石雄报状。卢钧因出城至斐村送兵马。步军遂回旗劫掠。以此知卢钧都不晓戎事。从前发遣兵马。节度使不合出子城。诸城门亦合先布腹心把捉。闻昭义军中畏惧石雄稍甚。如军乱未定。且要石雄提挈精卒。自至泽州。移牒索乱军头首。如送出首恶。其馀不问。计必当无事。如指挥未定。且要分五百人。兼拣好将。镇守端氏城。其端氏城是刘从谏近年修筑。非常牢固。去年刘稹阻命。安全庆军元在端氏。所以敢扰西界。今若分兵镇守端氏。即翼城尽无可虞。又恐乱军溃散。于诸处劫杀。河阴兵马。切不可抽。亦须稍加警备。石雄忠勇。思虑恐未周至。伏望赐密诏处分。谨录奏闻。
敌人退后放河北沿边州府残欠税物德音 北宋 · 宋太宗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宋大诏令集》卷一八五
门下:朕恢缵鸿图,抚临兆庶。务致生灵之富寿,敢辞宵旰之勤劳。寰区幸获于治平,时岁屡观于丰稔。岂期强敌,继犯封疆,俘掠户人,焚荡庐舍,农桑失业,井邑为墟。残民暴物之祅,既缠生聚;子育君临之道,寔切痛伤!宜在宥以覃恩,用推诚而布惠。应沿边州、府、军、县,曾被契丹攻胁城池处,其中有军员将校显立功劳者,宜令逐析闻奏,当议别加酬奖。应边上契丹曾到处,有军人殁于行阵及百姓被契丹杀害者,有主者各令识认,无主者并仰逐处官吏速差人特破官钱埋瘗;殁阵军人在营家口,赗赠外特与依旧支一季请受。应殁于王事使臣及禁军、厢军将校,若有子孙,并与等第安排。应河北因契丹入界,有草寇接便聚集、并逃散新旧军人、及曾行劫掠人户者,并特放罪,限两月内,军人许来首身,仍旧军分收管,百姓许来归业,倍加安抚;限内不来首身者,复罪如初;已捉败者不在放限。应契丹兵军入界已来,惊移人户等,宜令所在官吏及巡检使臣,并即招唤归业,倍加安抚。其敌军驻泊蹂践深处人口:平塞军、祁州、天威军、平安军、易州、威虏军、静戎军、保州、定州、宁边军、镇州、邢州、赵州,已上一十三处,应系欠端拱元年终已前夏秋税物等,并特与除放;除该雍熙四年正月二十三日德音放税外,仍更免三年夏秋税物并沿纳物色。其曾经契丹剽掠,不是敌军驻泊蹂践之处人户:瀛州、霸州、平戎军、代州、岢岚军、洛州、莫州、雄州,已上九州,亦与除放端拱元年终已前夏秋残欠外,除该雍熙四年正月二十三日德音放税外,更特与除放一年夏秋税物并沿纳物色。应河北州郡契丹不到处及北州府:忻州、宁化军、破虏军、岚州、定远军、乾宁军、翼州、沧州,已上八处,并与除放端拱元年终已前残欠税物。于戏!朕受命乾坤,为民父母,宁欲黔首,陷于非辜。岂代有之灾,适当系乎分野;将寡昧之德,不能感乎穹旻?责躬自思,黎元何罪,寝食无忘,惕厉增深。虽行雷雨之恩,莫尽哀矜之意。凡尔中外,当体朕怀。
大宋故推忠翊戴功臣光禄大夫检校太保使持节和州诸军事行和州刺史充本州团练使兼御史大夫上柱国乐安郡开国侯食邑一千户孙公墓志铭(开宝八年五月) 宋 · 张贺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千唐志斋藏志》下册第一二四七页
汉宣帝尝云:「庶人安田里而无叹息,与我共理者,其惟良二千石乎」!故和州团练使乐安孙公,秩二千石,较其共理,则惟良矣。公讳汉筠,其先出自周文王之子康叔,封于卫。至武公子□孙,为卫上卿,因以氏焉。乐安即汉安定太守会宗之裔矣,近世徙□太原,今为太原人也。皇考讳存进,后唐振武军节度使,麟胜朔□州管内观察处置营田押蕃落等使、行营蕃汉马步使兼天雄军马步军都指挥使、北营行营都招讨使、单于安北都护、使持节朔州诸军事、守朔州刺史、特进、检校太傅,追赠侍中,追封曾国公。皇妣京兆郡太夫人□氏。公即侍中曾国公之第五子也。生而耿介,性不和俗。少为文士,经史子集,无不毕□,□若泉涌,笔不停缀。仕唐、晋朝,多在内职。晋末,授汜水关令使、汉□□兴军节度副使。周初,授控鹤左第一军都指挥使、嘉州刺史。显德元年,出授磁州刺史,罢秩,监戎于巩县。周世宗既授纶旨,而复传宣曰:「卿牧民有馀,管军屈才」。其嘉之如是。显德五年,授翼州刺史。六年,自翼州迁授绛州团练使。皇朝乾德二年,转授和州团练使。公仕唐、晋、汉、周、宋五朝,颇著勤绩,益振能名,虽杜、邵、龚、黄,莫之能尚。乾德五年,在和寝疾,乞假就医,诏允赴阙。七月二日届项县而薨,享年六十七。是时丧发,而权殡于西洛。娶陇西郡李氏,封陇西郡君,于开宝六年三月三日薨于蒲津之私第。有子晏明,今充前班殿直,见监渡于西蜀新津。有侄晏宣,西头供奉官。以岁月所利,宅地是卜,即以开宝八年五月一日迁公与郡君合葬于西京洛阳县贤相乡陶村原,礼也。公存扬善政,殁称令名,在家则孝道彰,于国则忠节显,备传信史,不复更书。今以坟陇既营,松楸是植,千载之后,虑迁陵谷,故以志之。铭曰:
作彼良臣,弼于大君。逾龚、黄之善政,超寇、邓之洪勋。其荣兮人之共睹,其哀兮世之共闻。卜泉石兮叶兆,树松楸兮拂云。虑迁陵谷,用志斯坟。
宋故推诚保德功臣宣徽南院使安武军节度使冀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傅使持节冀州诸军事冀州刺史兼御史大夫鄜延路马步军都总管经略安抚使判延州军州事管内劝农使上柱国广平郡开国公食邑五千二百户食实封一千六百户赠太尉谥曰康穆程公神道碑铭(并序 治平三年四月)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〇、《乐全集》卷三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昔高阳氏命南正重司天,北正黎司地,其后为羲氏、和氏。唐虞之际,实绍其业。至于夏商,故重、黎氏世序天地。在周,程伯休甫其后也,程氏世系盖远矣。公之曾王父讳守瑰,仕周检校尚书、工部员外郎兼侍御史,尝更颍川阳翟令,乐其风土,自汴之封丘徙居焉,故今占籍阳翟。公讳戡,字胜之。先公以治《春秋》登仕,故公初亦传三家之学,既习通矣,而委之曰:「君子惟多识前言往行以蓄其德,奚事一经」?遂博综艺文。天禧中,杨文公亿典礼部贡举,时推文宗,尤以藻鉴自任,考试进士精甚。见公程文,大器赏之,遂为举首。及廷试,亦在第四。于时公之名动天下。释褐泾州观察推官,代还,迁秘书省著作佐郎、知齐州长清、绛州翼城县,以爱利为政,有声。俄改秘书丞、通判许州、蕲州,迁太常博士,复通判虔州。赣人巧滑嚚讼,公治明审,数辨冤狱,发奸慝,吏民畏服,刑平政清,风绩推最。以尚书屯田员外郎徙知归州,转都官员外郎,数月代还,且甄用也。涂次襄阳,闻父丧,徒步而归。服除,召为侍御史。宝元元年,并、代地大震,坏城郭庐舍,民死伤者众。公以选为并、忻等州安抚使,入境以便宜从事,宣布上之恩意。诸失业不能自存者,所以救赒安集,施设周及,人情大安。还白利害称旨,所建皆见嘉纳。除三司度支判官,迁兵部员外郎,寻兼起居舍人、知谏院。钟内艰。时西鄙有衅,朝廷多事,公纳忠开说,补益居多,时政赖之。夺情俾领职,公确辞得终礼制。既免丧,复还谏省,寻以本官兼侍御史、知台杂事。公之任言责,司宪度,切磨献替,以尊王体,正国论,未尝龊龊及诸细也,故时议者重公有远识。惟帝心简在殊深,以例换三司户部副使。不阅岁,擢授天章阁待制、陕西都转运使。迁刑部郎中、知渭州。自戎虏为不义,出车遣戍,平凉当其冲,骑寇三大入残夷,及是始通款。公蒐补卒乘,缮完壁橹,绥抚新附,种落宁辑,军气以振,邑里始宁。时枢府缺员,仁宗顾谓辅臣曰:「程某厚重,可大任也」。有间公者,以为故事未有自待制擢二府者,遂不成命。拜枢密直学士、知益州。属贝州军乱,州将张得一失守抵罪,公以尝任得一,褫职移知凤翔府,易河中。朝论皆谓坐累太重,踰月还旧。顷之,徙永兴军。未几,迁左司郎中,领瀛州高阳关路马步军都总管、安抚使。甫至,迁左谏议大夫。祀明堂覃庆,迁给事中。契丹使过高阳关,称疾,请以纱巾见。公曰:「疾可无见,见则以礼」。北使惮公严正,乃具冠服如仪。仁宗闻而嘉之,语曰:「程某有守,差强人意」。还知审官院。他日,帝从容谕时相曰:「昔孟知祥以后唐甲午岁得蜀,至本朝咸平中,岁在甲午,盗发益州,西土大扰,故蜀父老识之。来岁复在甲午,蜀人以为恐,其精择可镇静者」。既而曰:「无易程某矣」。召对便殿,亲谕此指。且曰:「为朕再行,即召公执政」。公顿首曰:「事君者有命无避,安敢以宠利居成功」?帝属意良厚,优除端明殿学士、知益州。到部,彭州果有讹传兵起者,即捕斩之,人心以定。自孟昶归朝,守者务为安静,茍远嫌訾,至城堞毁圮,莫敢增葺。公曰:「城以保民者也,故萃以除戎器,戒不虞。聚而莫保,民何依焉」?遂议版筑,浚池隍。今蜀城脩完,公之力也。明年,召除参知政事。屡表逊避,优诏敦促,中人抚问者数四。在政府,有告急变者,称得遗札于路,关搆甚密。尹以白于执政,相顾未决。公曰:「独斩告者」。或曰:「何遽尔」?公曰:「是情易得也」。尹试尝讯之,果告者二人,旧出入此军,微闻其中豪黠辈妄言,颇连诸校,因相与谋:此官司莫敢宽者,必当按状,竟之,因以图赏利;不竟,亦无以反坐,非有同谋,莫取證尔。遂斩告者。皆服公之发奸诈明且决。至和二年,宰相文潞公复辅政,公以通姻引避,除尚书礼部侍郎,改枢密副使。公才长于政事,既历二府,练达治要,处心积虑,期有以报特达之遇。而时为枢密使者,与公情旨不相得。邕州守将以贿闻,而奏请增补溪洞酋长,且十馀上,公持不从,以为后必生事,数争辩帝前,因坚求解。五年,以吏部侍郎、观文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领群牧制置使罢。然帝察公议,每长有忧深思远之致,内直公。寻亦罢枢密使者,拜公宣徽南院使、检校太保、鄜延路马步军都总管、经略安抚使、判延州。秋,大雨水,五龙川溢,东西两城将坏,居民詾惧。公登城肃祷,水波稍复回还,遂退。众谓公诚心若有所感然。英宗践祚,视秩帝傅。是岁,就锡命,以安武军节旄再判延州。初,夏戎承袭尚幼,没、臧、讹、庬四族颛国,谅祚益习事,患其逼,用季父磨乜之谋,诱讹、庬等诛之。初,朝廷岁赐谅祚金帛,四族常分其半,首领入贡,辄货易图利,故四族盛彊。至是并其所部,没入财畜,谅祚始擅其国,气骄意得,作为僭慢,遂改元,置官号,数为干请。公上言:「戎狄贪婪,乃其天性,十求九获,犹怀觖望。饥则噬人,饱则飏去。畜养之道,宜以威克。请专遣使,责其僭妄」。朝廷因降诏诘问,虏虽不悉禀命,因是知为裁折。公念西疆四道戍守千里,士马留屯,坐空储积,持久之计,必兼耕战。自古言边备者,必以其土人劲锐,便驰射战斗,习知山川险易,其气俗然也。请籍边户,择取丁壮,籍以为义勇。庙堂议协,自陕以西,无虑得十六万人,更戍番休,以农隙训阅,丰财足食,安民保大。武有七德,公近之矣。夏虏自继迁之叛,狃于狙诈之利,至元昊尤多狡数,故能猎服诸戎,敢为国患,谅祚实轻谲易与者。而朝论惩宝元、庆历之难,抑游说者多过其实。虏每与契丹、洮人相攻击,辄大点集,声欲犯境。公独策其情,不为之动。而常励诸将曰:「夫兵事以严,终可无用,不可不戒也」。克勤小物,备预益修,故时推公沈毅有方略,得将帅体。虏比年侵掠内属蕃部,秦渭尤甚。或言帅臣蔽匿,不以实闻。乃遣内珰专领诸路蕃部事。公上言:「熟户利于附汉,甚惮役属于虏。我不能庇,内臣督领无益也。且族帐星散,而数犒飨,呼召期会,更为烦扰。不若委帅臣察其材勇,捍边有劳,部众所服者,间召赴阙,天子亲临抚阅,迁擢用之,此羁縻之术也」。上善其言,以新命已行,难遽改,后竟以不便悉罢。或请置重兵长安,为四路根本,选大臣总节制,诏公以利害闻。公对:「四路距雍,远或千里,禀白待报,岂及机会?责成四路,雅合事权,寇所侵轶,相为救便」。从焉。既而引年谢事,章十数上。仁宗晚年赐诏曰:「卿年耆而德益隆,朕所加遇者,未可以期颐自高也」。公惶恐不敢辞。及加旄钺,复申前请,表又十上。英宗特驰近侍赐手诏曰:「卿虽年高,而精力克壮,在廷历年,处置举合机要。顷边多事,正当为备,卿勿复更有请」。厚赐手封茗剂,以将恩意。公陈情恳至,使者曰:「且有后命,勿受辞」。公不获已,下拜受赐,力疾视事。宾佐共白:公其啬精神,近医药,厚自持,府事僚吏请尽力。公曰:「边帅岂深居养疾者耶」?旦夕无少解,疾益侵。帝闻悯之,诏还阙。就舆上道,军民远送郊,莫不号恸。治平三年正月乙亥,行次同州澄城县,索笔牍欲自具遗奏,草数字而薨,享年七十。外见大星殒于寝堂,而闻发哭。先帝轸悼,辍视朝,遣中使吊抚,厚赙其家,追襚太尉章绂。太常考功阀,合「康穆」二法以易名,礼也。诸子奉𧚫帷以归阳翟,四月,葬我康穆公于旧学乡先公之茔。阳翟君后终濮州临濮令。祖思议,隐居不仕。考讳坦,国子博士。以公贵,追命三代,普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博士封成国公。曾祖妣田氏、祖妣刘氏、妣王氏,秦、魏、陈三国太夫人。公先娶谢氏,追封陈留郡夫人;再娶李氏,赠永昌县君;继室以曹氏,枢密使、司空兼侍中襄悼公利用之女也,封新平郡夫人。三子:曰庄、曰荀,尚书虞部员外郎;曰萃,内殿承制。七女,适供奉官郭承则,殿中丞崔良孺,大理寺丞宋彦国,虞部员外郎文恭祖,侍禁、閤门祗候王咸允,杭州节度掌书记孙贲,濮州推官李恂。六孙:高,光禄寺丞;充、章、雍,太常寺太祝;奇,秘书省正字。公温而庄,宽而栗,尤乐易,喜谈笑,不为城府崖岸,善与人交,其度豁如也。薄于自奉,食罕重味,器服仅给而已。嗜读书,老而不倦,虽在戎旅,未尝释卷。而首公勤职,盖天资然。《易》著《乾》之四德曰:「贞者事之干」,「贞固足以干事」;「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若贞与义,公实有焉。用是出处显重且五十年,忠劳在朝,功利在民,为当时伟人,重德盛矣。仆康定中与公并命处谏垣,至和末,又代公为益部,以常同僚,而从公之游也旧,故知公之器蕴为详。铭曰:
贞以干事,义以治民。施于有政,康穆其人。文学发身,贡名第一。惟其德业,诚心为质。升列谏垣,实陈昌言。法冠纠违,王体以尊。遂服迩僚,式虔亮采。帝察其衷,于心简在。帝念戎难,内储蜀忧。畴咨文武,属之怀柔。公有常德,维邦之翰。四方于宣,先登于岸。西圉既平,西州既宁。还跻二府,参斡机衡。无有作好,无有比德。刚亦不吐,王道正直。高奴古塞,实扼氐羌。镇守之重,咨公岩廓。蠢尔夏戎,奸黩宪度。公厉御策,奔踶入驭。卒乘辑睦,壁橹缮完。拊循蒐阅,军气桓桓。议建民兵,法古农战。保大经久,忧深思远。关河晏然,以公在边。两朝眷赖,弗遑引年。公不敢康,将吏伤悯。君恩见还,大星已殒。元戎于征,麾纛启行。及归里门,翩翩素旌。一气同生,大期共尽。惟此德名,流徽不泯。
相度铜利牒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一五、雍正《山西通志》卷二二七、乾隆《平阳府志》卷三六、光绪《翼城县志》卷二八、光绪《垣曲县志》卷一○
当所据泽州进士阎玠、司法参军万颐等状,并为河东鼓铸铁钱,盗铸者不少。窃见绛州、稷山、垣曲县三处皆有铜矿,欲乞遍往有铜矿处密切询访,采取烹炼,鼓铸钱币者。当所检寻古迹,翼城县有唐钱坊一,在县东十五里翔皋山下。又有唐王城冶,在县北平城三十六里。又有曹公冶,在县东南七十五里,又有废铜窟,在县西三十里。稷山县甘祚乡有铜冶村。绛县有唐古铜冶,在县南五十里含山谷内。垣曲县有钱坊,在县西北九十二里程子村铜源监内。自唐以来,绛州旧曾鼓铸铜钱炉冶,古迹见在,其废已久。山泽铜矿,产育必多。兼访知绛州人户,多私采铸,货卖铜器。近年钱币阙乏以来,亦曾有人献言,乞寻铜矿烹铸。前后差官寻访,多是不晓事体,张皇惊扰,私铸之家避犯禁之罪,不肯指引采取。又矿铜侧近民居,惧见官中兴置炉冶,各相蔽固,并称无铜,所差官员又不尽心多方求访,遂使铜宝不能兴发。须议专委通干之官,密切求访者。右具如前。欲牒绛州管界巡检孙借职,仰细详前项事理,只作界内巡警名目,遍至四县,多设方略。先且诱赚得民间私卖铜器一两件,然后询求出矿之家,及细问烹炼之法,须使奸民不能隐蔽。或须要私铸之人指引烹炼,即设权宜,许其免罪,或别加酬奖,务要求出铜宝,不为民间藏闭。候见次第,密具公文回申,无至张皇误事者。
送陈子履赴绛州翼城序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五、《欧阳文忠公集》卷六四、雍正《山西通志》卷二一二、乾隆《平阳府志》卷三六、光绪《翼城县志》卷二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予昔过郑,遇子履于管城。其后二岁,子履西自冯翊,会予于洛阳而去。又明年,复来,遂与乡进士,自河南贡于京师。又明年,予方解官洛阳以来,则子履中甲科,为校书郎。其冬,得翼城于绛。又明年春,西拜其亲于洛而后行。自郑之遇及兹行,凡六岁而四见之焉。其始也,纯然气和而貌野。再见之,则道所学问,出其文辞,炜然有出于众人矣。又见之,则挟其艺以较于群士,而以其能胜之。今之行也,又曰我将试其为政于绛,而且力广其学,当尽落其华而成其实,直取古人之所以尚。以距今之为者,其修己力行之道屡见而屡进,进且不已,而志又大焉,孔子曰「未见其止」、孟子曰「孰能禦之」者欤!夫年少者心锐,气盛者好刚,茍有志焉,无不至也。然君子之于临政也,欲果其行,必审其思,审而后果,则不可易而后悔。而学者亦在一朝其所趋,而后博其闻,其致思必精,其发辞必易,待其足于中,而后见于外。予友河南富彦国常与予语于此,今彦国在绛,而子履往焉,又从而辨之。后之复见子履,岂特若前之见者乎,将有骇然者矣。
尚书刑部郎中充天章阁待制兼侍读赠右谏议大夫孙公墓志铭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五、《欧阳文忠公集》卷三三、《名臣碑传琬琰集》中卷七、《续文章正宗》卷七、《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二二五、《四续古文奇赏》卷五二、《文编》卷六一、《文章辨体汇选》卷七○四、《唐史论断》附录、雍正《浙江通志》卷一四六、民国《禹县志》卷一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公讳甫,字之翰,许州阳翟人也。初举进士,天圣五年得同学究出身,为蔡州汝阳县主簿。八年,再举进士及第,为华州观察推官。转运使李纮荐其材,迁大理寺丞、知绛州翼城县。故丞相杜祁公与纮皆以清节自高,尤难于取士,闻公纮所荐也,数招致之,一见大喜。已而祁公自御史中丞拜枢密直学士、知永兴军,辟公司录,凡事之繁猥者,一以委之。公叹曰:「待我以此,可以去矣」。祁公为谢,顾事非他吏不能者,不敢烦公。公乃从容为陈当世之务,所以缓急先后施设之宜,又多荐士之贤而在下者,于是祁公自以为得益友。岁满,知彭州永昌县,监益州交子务,再迁太常博士。祁公为枢密副使,荐于朝,得秘阁校理。是时,诸将兵讨灵夏,久无功。天下骚动,盗贼数入州县,杀吏卒,吏多失职而民弊矣。天子方锐意更用二三大臣,乃极选一时知名士,增置谏员,使补阙失,公以右正言居谏院。上好纳谏诤,未尝罪言者,而至言宫禁事,他人犹须委曲开讽,而公独曰:「所谓后者,正嫡也,其馀皆犹婢尔。贵贱有等,用物不宜过僭。自古宠女色,初不制而后不能制者,其祸不可悔」。上曰:「用物在有司,吾恨不知尔」。公曰:「世谓谏臣耳目官,所以达不知也。若所谓前世女祸者,载在书史,陛下可自知也」。上深嘉纳之。保州兵变,前有告者,大臣不时发之。公因力言枢密使、副当得罪,使乃杜祁公也。边将刘沪城水洛于渭州,部署尹洙以沪违节度,将诛之。大臣稍主洙议,公以谓水洛通秦、渭,于国家利,沪不可罪,由是罢洙而释沪。洙,公平生所善者也。公在谏院,所言补益尤多,是三者,其一人所难言,其二人所难处者。其后言宰相以某事当去者,上亟为罢之,因以陈执中为参知政事,公又言执中不可用,由是上难之,公遂求解职。于是小人不便大臣执政,而朋党之论起,二三公相继去位,公亦在论中,而辨诤愈切,不自疑。由是罢谏职,以右司谏知邓州,徙知安州,历江南、两浙转运使。再迁兵部员外郎,改直史馆、知陕府,又徙晋州、河东转运使。公素羸,性淡然寡所好欲,恂恂似不能言,而内劲果,遇事精明。议者谓公道德文学,宜在朝廷、备顾问,而钱谷刀笔非其职,然公处之益办,至临疑狱滞讼,常立得其情。大贼张海、郭貌山攻劫商、邓,新破南阳、顺阳。公安辑有方,常曰:「教民知战,古法也」。乃亲阅县弓手,教之击射坐作,皆为精兵,盗贼为息。陕当东西冲,吏苦厨传,而前为守者顾毁誉,不能有所损。至公,痛裁节之,过客畏其清,初无所望,而亦莫之毁也,陕人赖以纾,后遂以为法。其为转运使,所至州县,视其职事修废,察其民乐否,以此升黜官吏,而不纳毁誉,遇下虽严而不害。其在两浙,范文正公守杭州,以大臣或便宜行事。公曰:「范公,贵臣也。吾屈于此,则不得伸于彼矣」。由是一切绳以法,而常以监司自处。范公遇公无倦色,及退而不能无恨;公遇范公不少下,然退而未尝不称其贤也。自河东召为度支副使,勤其职,不以为劳,已而得疾。嘉祐元年,迁刑部郎中、天章阁待制、河北都转运使,不行。疾少间,乃留侍读。公博学彊记,尤喜言唐事,能详其君臣行事本末,以推见当时治乱,每为人说,如其身履其间,而听者晓然如目见,故学者以谓终岁读史,不如一日闻公论也。所著《唐史记》七十五卷,论议宏赡。书未及成,以嘉祐二年正月戊戌卒于家,享年六十。公既卒,诏取其书,藏于秘府。赠右谏议大夫。又有文集七卷。公喜接士,务扬人善。所得俸廪,多所施与,抚诸孤儿,教育如己子。曾祖讳恕,博州堂邑主簿。祖讳贲,尚书库部员外郎。考讳从革,不仕,以公贵,累赠都官郎中。母曰长安县太君李氏。娶程氏,寿昌县君。子三人:长曰宜,滑州节度推官;次曰寔、曰寘,皆将作监主簿。女三人,一适将作监主簿程著,馀皆早亡。以五年七月丁酉,葬公于阳翟县旧学乡坞头村之北原。铭曰:
惟学而知方,以行其义;惟简而无欲,以遂其刚。力虽弱兮志则彊,积之厚兮发也光。仁宜寿兮奄以藏,有深其泉兮有崇其冈,永安其固兮百世无伤。
平土书(上) 北宋 · 李觏
出处:全宋文卷九○八
生民之道食为大,有国者未始不闻此论也,顾罕知其本焉。不知其本而求其末,虽尽智力,弗可为已。是故,土地,本也;耕穫,末也。无地而责之耕,犹徒手而使战也。法制不立,土田不均,富者日长,贫者日削,虽有耒耜,谷不可得而食也。食不足,心不常,虽有礼义,民不可得而教也。尧舜复起,末如之何矣!故平土之法,圣人先之。夏、商以前,其传太简,备而明者,莫如周制。自秦用商鞅,废井田,开阡陌,迄今数千百年,学者因循,鲜能道平土之谓;虽道之,犹卤莽未见其详。于戏!古之行王政,必自此始,儒有欲谈三王,可不尽心哉!抑焉知其不复用也?于是本诸经,该诸传记,条而辩之云。
一曰:按《周礼》大司徒职曰:「以土圭之法测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日至之景,尺有五寸,谓之地中,乃建王国焉。制其畿,方千里而封树之,此王畿广轮之数也。
二曰:按《司马法》曰:「王国百里为郊,二百里为州,三百里为野,四百里为县,五百里为都」。又按《周礼》载师职曰:「以廛里任国中之地,以场圃任园地,以宅田、士田、贾田任近郊之地,以官田、牛田、赏田、牧田任远郊之地,以公邑之田任甸地,以家邑之田任稍地,以小都之田任县地,以大都之田任畺地」。杜子春以五十里为近郊,百里为远郊(郑康成以二百里为甸地,三百里为稍地,四百里为县地,五百里为畺地,郑注不甚详明,其意然也。先儒皆同《周礼》,亦谓五百为都,其曰甸、稍、县、都者是也。),此王国远近之别也。然《司马法》与《周礼》,其言颇异。意者,文王在岐作《司马法》,及周公摄天子位,从而增损之,以为《周礼》乎?今本《周礼》为定(下意仿此。)。
三曰:按大司徒职曰:「令五家为比,使之相保。五比为闾,使之相受。四闾为族,使之相葬。五族为党,使之相救。五党为州,使之相赒,五州为乡,使之相宾」。又按遂人职曰:「五家为邻,五邻为里,四里为酂,五酂为鄙,五鄙为县,五县为遂,皆有地域而沟树之」。郑司农云:百里内为六乡,外为六遂。康成谓异其名者,示相变耳。今据百里内,近郊远郊之地也。近郊远郊既为六乡,其馀又以为场圃、宅田、士田、贾田、官田、牛田、赏田、牧田也(场圃任园地,郊甸皆有之,今独于郊言者,略也。)。百里外,甸地也。甸地既为六遂,其馀又以为公邑之田也。司农云:赏田者,赏赐之田也。康成谓圃,树果蓏之属,季秋于中为场,樊圃谓之园。宅田,致仕者之家所受田也。士田,仕者亦受田,所谓圭田也。贾田,在市贾人其家所受田也。官田,庶人在官者其家所受田也。牛田、牧田,畜牧者之家所受田也。公邑,谓六遂馀地,天子使大夫治之。自此以外皆然。二百里,三百里,其上大夫如州长;四百里,五百里,其下大夫如县正。是以或谓二百里为州,四百里为县,遂人亦监焉。家邑,大夫之采地。小都,卿之采地。大都,公之采地,王子弟所食邑也(王子弟所食邑亦三等:母弟及王之庶子与公同食地在畺,稍疏者与卿同食地在县,又疏者与大夫同食地在稍。故在下别言王子弟所食邑也。)。然则,稍地为家邑,县地为小都,畺地为大都,其馀亦皆以为公邑也。此任地之异也。
四曰:按《司马法》曰:「六尺为步(谓方六尺也。步为方一尺者三十六。),步百为亩,亩百为夫,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十为终,终十为同,同方百里」。又按《周礼》小司徒职曰:「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四甸为县,四县为都」。康成曰:「此谓造都鄙也。采地制井田,异于乡遂」。九夫为井,方一里。四井为邑,方二里。四邑为丘,方四里。四丘为甸,方八里。旁加一里,则方十里为一成。四甸为县,方二十里(其实四成也。)。四县为都,方四十里。四都方八十里,旁加十里,乃得方百里,为一同也。又按匠人职曰:「一耦之伐,广尺深尺谓之𤰝。田首倍之,广二尺深二尺谓之遂。九夫为井,井间广四尺深四尺谓之沟。方十里为成,成间广八尺深八尺谓之洫。方百里为同,同间广二寻深二仞谓之浍」。康成谓井里之制,小司徒经之,匠人为之,沟洫相包乃成耳。又按遂人职曰:「夫间有遂,遂上有径。十夫有沟,沟上有畛。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千夫有浍,浍上有道。万夫有川,川上有路。以达于畿」。康成谓十夫,二邻之田;百夫,一酂之田;千夫,二鄙之田;万夫,四县之田。由斯而言,是六遂之地所有田也,举六遂则六乡自明矣。此制田之例也。然《司马法》又与《周礼》之言有异,《司马法》有步、亩、夫、屋、井,《周礼》如之,但不别为屋耳。《司马法》十井为通,十通为成;《周礼》则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一甸旁加一里为成。《司马法》十成为终,十终为同;《周礼》则四成为县,四县为都,四都旁加十里为同。又《司马法》止为一制,无远近之殊;《周礼》则三百里以外都鄙为井田(郑云:都鄙,王子弟、公卿大夫采地,其界曰都鄙,所居也。)。二百里以内乡遂为十夫、百夫、千夫、万夫,则是殊制矣。今亦本《周礼》为定。
五曰:按康成注,盖依《王制》,凡地,除山陵、林麓、川泽、沟渎、城郭、宫室、涂巷,三分去一,其馀以为田。觏谓《王制》之云抑未为得,康成取之良误矣。夫山川之广狭,自非目见,不可以亿度者也。地势或数百里平易无山川者,或联属有之。城郭、涂巷之类,又不得知其多少。载使山川之广,城郭、涂巷之多,则三分地或不止占一分也;山川之狭,城郭、涂巷之少,则三分地或不能占一分矣。以是而云三分去一,未知何从得之也。今觏所计,祗除王城及五沟、五涂有成数可见者裁去之,自馀悉以平地例为田,其中所有山川城郭等占废,今执事者自依所占丈尺裁去之。定法之始,不宜豫言也。且经所谓方十里为成,方百里为同,亦皆以平地例制之耳,未尝言有外物占其间也。推此以往,他可知矣。
六曰:按匠人职:遂广二尺深二尺,沟广四尺深四尺,洫广八尺深八尺,浍广二寻(八尺曰寻,郑注重屋义然。)深二仞。而遂人职遂、沟、洫、浍、川皆无尺数。康成谓遂、沟、洫、浍,皆所以通水于川也。遂广深各二尺,沟倍之,洫倍沟,浍广二寻深二仞,以南亩图之,则遂从沟横、洫从浍横,九浍而川周其外焉。其尺数皆依匠人。是则经之互文明矣。而川之广深,康成不解,贾释云:此川亦人造,虽无丈尺之数,盖亦倍浍耳。是则川广四寻深四仞也。又遂人职:遂上有径,沟上有畛,洫上有涂,浍上有道,川上有路。康成谓径、畛、涂、道、路,皆所以通车徒于国都也。径容牛马,畛容大车,涂容乘车一轨(八尺曰轨,郑注经涂义然。),道容二轨,路容三轨。觏谓涂容乘车一轨,广八尺也。然则畛四尺,径二尺明矣(郑云:径容牛马,畛容大车,谓容大车一轨广六尺,然皆无文可据,以意言之耳。既以涂依洫广,道依浍广,则径、畛自可依遂、沟二尺、四尺也。)。而匠人职遂、沟、洫、浍,康成云:遂上亦有径。觏谓既以互文观之,则沟上亦有畛,洫上亦有涂,浍上亦有道也,其尺数亦如之矣。然此五沟、五涂所占不寡,而康成之注,止以万夫为方三十三里少半里,一甸为方八里,旁加一里为一成,绝不言沟涂所占。若以沟、渎、涂、巷已在三分去一之数,则此五沟、五涂者,本经纬于田间,固不别在一处。茍田在于此而沟在于彼,则云已在三分去一之数可也。今田与沟混在一处,则万夫不得止方三十三里少半里,一甸不止方八里也。若以沟涂不别出,祇就减夫田为之,则名为授田百亩,而又以沟涂占之,非所以损上益下之义也。且遂径至小,而川路至大,临遂径者则所减甚少,临川路者则所减甚多,名曰平土,其实不平至矣。是岂圣人之意乎?今觏悉计出之,见于后,然万夫则于旧三十三里少半里之外有所增占,一甸则虽于旧八里之外亦有所增占,其如有旁加一里,因就用之,固犹不出一成之内,其要皆在以官地为沟涂,不害民田而已耳。抑又乡遂之地,一统于公,故三十三里少半里之外,可以增占都鄙。受封各有里数,故一成之外不可别求,虽封邑不止于一成,然自一成为之始,则其馀方免不足也。
七曰:按万夫旧方三十三里少半里(凡数三分有一为少半。),则是三十三里一百步也(三百步为一里。)。万夫之间,自东至西九十遂九十径,遂广二尺,径广二尺,则六十步也(此步直谓广六尺,不言方也,后以意察之。)。九洫九涂,洫广八尺,涂广八尺,则二十四步也。两旁二川三路,川广四寻,为三十二尺,路广三轨,为二十四尺,则一十八步有四尺也。东西计增一百二步有四尺,自南至北,九十沟九十畛,沟广四尺,畛广四尺,则一百二十步也。九浍九道,浍广二寻,为一十六尺。道广二轨,为一十六尺,则四十八步也。两旁二川二路(其广同之。),则一十八步有四尺也。南北计增一百八十六步有四尺,东西增一百二步有四尺,并旧三十三里一百步,通计三十三里二百二步有四尺。南北增一百八十六步有四尺,并旧三十三里一百步,通计三十三里二百八十六步有四尺。又以所增之地折之为夫(以旧方三十三里一百步归为万夫,外所增者并算之。),则东西所增,从一百二步有四尺,横三十三里一百步,求步得一百二万步,其奇以为尺,则得二十四万尺。南北所增,从一百八十六步有四尺,横三十三里二百二步有四尺,求步得一百八十七万八千九百七十二步,其奇以为尺,则得二十四万六千九百二十八尺。积尺得四十八万六千九百二十八尺,归之为步,又为一万三千五百二十五步二十八尺(此以三十六尺为方一步也。),积步得二百九十一万二千四百九十七步二十八尺,步百为亩,亩百为夫,是为二百九十一夫二十四亩九十七步二十八尺,每万夫并五沟五涂,所占通计一万二百九十一夫二十四亩九十七步二十八尺也。
八曰:按五十里为近郊,以两面合言之,方百里也。王城当中方九里,自王城四面拒于近郊之表,各从四十五里有半,其横各百里。以万夫如旧方三十三里一百步,则面可置三万夫。今既增之,则不能容,适可置二万夫矣。且以城之外则有野涂,每面三门,固有三涂,其势必当中间直出于郊,则二万夫须避而处两角,以每面而视之,则各有二万夫。统而论之,则四角才四万夫也。百里为远郊,以两面合言之,方二百里也。自近郊之表拒于远郊之表,各从五十里,其横各二百里,东西二面各可置五万夫,南北二面各可置三万夫,皆以地形相轧,才足容此一十六万夫也。二百里为甸地,以两面合言之,方四百里也。自远郊之表拒于甸地之表,各从一百里,其横各四里。东西二面各可重行,置二十万夫(外行一十一万夫,里行九万夫。),南北二面各可重行,置一十六万夫(外行九万夫,里行七万夫。),亦皆以地形相轧,才足容此七十二万夫也(其馀皆不方正,不可为万夫之川,其数见于后。)。
九曰:按近郊之内方百里,为方一里者万,凡里九夫则九万夫也。除王城九里为方一里者八十一,是为七百二十九夫。其馀方一里者九千九百一十九,为八万九千二百七十一夫。四角置四万夫之田,每万夫并五沟五涂,所占共一万二百九十一夫二十四亩九十七步二十八尺。四段通计四万一千一百六十四夫九十九亩九十一步有四尺,外犹有四万八千一百六夫有八步三十二尺(此地不方正,不可为万夫之川也。)。
十曰:按远郊之内方二百里,为方一里者四万。凡里九夫,则三十六万夫也。除近郊之内已占方一里者万,为九万夫,则此远郊方一里者三万,为二十七万夫。四面置一十六万夫之田,每万夫并五沟五涂,所占共一万二百九十一夫二十四亩九十七步二十八尺,十六段通计一十六万四千六百五十九夫九十九亩六十四步一十六尺。东西一行五万夫,前算每万夫各有川路四周其外,盖如近郊,四万夫在四角不相接者也。今此五万夫成列,则其间当省四川四路(谓自西而东者。)。凡一川一路南北之广九步二尺,东西之长三十三里二百二步有四尺,求步得九万九百一十八步。其奇以为尺,则得一十二万一千四百四十八尺,归之于步,又为三千三百七十三步二十尺,积步得九万四千二百九十一步二十尺。步百为亩,亩百为夫,是为九夫四十二亩九十一步二十尺。此五万夫之间所省四川四路,共省三十七夫七十一亩六十六步有八尺。西面亦如之。南面一行三万夫,其间当省二川二路(谓自北而南者。)。凡一川一路,东西之广九步二尺,南北之长三十三里二百八十六步有四尺,求步得九万一千六百七十四步。其奇以为尺,则得一十二万二千四百五十六尺,归之于步,又为三千四百有一步二十尺。积步得九万五千七十五步二十尺。步百为亩,亩百为夫,是为九夫五十亩七十五步二十尺。此三万夫之间所省二川二路,共省一十九夫有一亩五十一步四尺。北面亦如之。四面共省一百一十三夫四十六亩三十四步二十四尺。却于上十六段一十六万四千六百五十九夫九十九亩六十四步一十六尺之内,除此一百一十三夫四十六亩三十四步二十四尺外,犹占一十六万四千五百四十六夫五十三亩二十九步二十八尺。远郊二十七万夫,除此十六段占一十六万四千五百四十六夫五十三亩二十九步二十八尺外,犹占二十万五千四百五十三夫四十六亩七十步有八尺(此地亦不方正,不可为万夫之川也。)。
十一曰:按甸地之内方四百里,为方一里者一十六万。凡里九夫,则一百四十四万夫也。除远郊之内已占方一里者四万,为三十六万夫,则此甸地方一里者一十二万,为一百八万夫。四面置重行七十二万夫之田,每万夫并五沟五涂,所占共一万二百九十一夫二十四亩九十七步二十八尺,七十二段通计七十四万九百六十九夫九十八亩四十步。东西外行一十一万夫,其间省十川十路,每一川一路计九夫四十二亩九十一步三十尺,共省九十四夫二十九亩一十五步二十尺。东西里行九万夫,其间省八川八路,共省七十五夫四十三亩三十二步一十六尺。上两行中间又省一横川一横路(谓自北而南,横亘九万夫。),前算每万夫南北广三十三里二百八十六步有四尺,九万夫南北共广三百五里一百八十步,今以其间先已既省八川八路,每一川一路南北广九步二尺,八川八路共已省七十四步有四尺,九万夫犹广三百五里一百五步有二尺。则此川路横三百五里一百五步有二尺,从九步有二尺,求步得八十二万四千四百四十五步。其奇以为尺,则得一百九万九千三百七十二尺,归之于步,又为三万五百三十八步有四尺。积步得八十五万四千九百八十三步有四尺。步百为亩,亩百为夫,则此一横川一横路,所省八十五夫四十九亩八十三步有四尺。凡东面两行二十段之间省十八川十八路及一横川一横路,共省二百五十五夫二十二亩三十一尺有四步。西面亦如之。南面外行九万夫,其间省八川八路,每一川一路计九夫五十亩七十五步二十尺,共省七十六夫有六亩四步一十六尺。南面里行七万夫,其间省六川六路,共省五十七夫有四亩五十三步一十二尺。上两行中间又省一横川一横路(谓自西而东,横亘七万夫。)。前算每万夫东西广三十三里二百二步有四尺,七万夫东西共广二百三十五里二百一十八步有四尺。今以其间先概省六川六路,每一川一路东西广九步二尺,六川六路共已省五十六步,七万夫犹广二百三十五里一百六十二步有四尺。则此川路横二百三十五里一百六十二步有四尺,从九步有二尺,求步得六十三万五千九百五十八步。其奇以为尺。则得八十四万八千一百六十八尺,归之于步,又为三万三千五百六十步有八尺。积步得六十五万九千五百一十八步有八尺。步百为亩,亩百为夫,则此一横川一横路所省六十五夫九十五亩一十八步有八尺。凡南面两行一十六段之间,省十四川十四路及一横川一横路,共省一百九十九夫有五亩七十六步。北面亦如之。四面共省九百八夫五十六亩一十四步有八尺。却于上七十二段七十四万九百六十九夫九十八亩四十步之内,除此九百八夫五十六亩一十四步有八尺外,犹占七十四万有六十一夫四十二亩二十五步二十八尺。甸地一百八万夫,除此七十二段占七十四万有六十一夫四十二亩二十五步二十八尺外,犹有三十三万九千九百三十八夫五十七亩七十四步有八尺(此地亦不方正,不可为万夫之川也。),是乡遂之田制备矣。
十二曰:按一甸旧方八里,旁加一里为成,成方十里也。一甸之田方八里,中有六十四井,自东至西八井也。井有九夫,自东至西三夫也。三夫之间则有二遂二径(遂广二尺,径亦二尺。),八井则有十六遂十六径。八井之间及两旁则有九沟九畛(沟广四尺,畛亦四尺。),遂、径、沟、畛共增二十二步有四尺(南北亦如之。凡此井田为沟洫,异于乡遂。万夫,此每夫之四面从横皆为遂,井之四面从横皆为沟,以至于邑丘甸不复别为限隔,旁加为成,乃为洫焉。成之四面从横皆为洫,以至于县都,亦不复别为限隔,四都旁加为同,乃为浍,周其外焉。)。十里之中,既取八里二十二步有四尺,以为一甸之田及遂、径、沟、畛外,止有一里二百七十七步有二尺,每面分得二百八十八步有四尺。乃以二百步为二夫之田(从二夫也。),二夫之间及其外,又以一步二尺为二遂二径,则计二百一步二尺矣,其馀更有八十七步二尺。成之每面又为一洫一涂(洫广八尺,涂亦八尺。)。然多是两成相接,平分之,则此面占一步二尺,以八十七步二尺,又除此一步二尺,馀止有八十六步矣。今以二夫之田为二行(前以二百步为二夫者也。),又以八十六步为一行(共三行也。),四面每面内第一行横列二十四夫,四角又四夫,共一百夫。每面第二行二十六夫,四角又四夫,共一百八夫。第三行不成夫者,以亩言之,四面,每面横一百步,从八十六步者,二十八段,共一百一十二段。每段为方一步者八千六百,是为八十六亩。四角每角方八十六步者一段,共四段,每段为方一步者七千三百九十六,是为七十三亩九十六步,积亩得九千九百二十七亩八十四步(每段已有遂、径、沟、畛,间之不复计为夫矣。)。一成之中,除一甸之田及遂、径、沟、畛、洫、涂所占外,旁加更得田二百八夫,其不成夫者又得九千九百二十七亩八十四步(郑云:旁加一里,谓加一井也。今此不得为井矣。又计成之面横百步者二十八,横八十六步者二,共横二千九百七十二步。又其间为二十遂二十径九沟九畛,两旁二半洫二半涂,共横二十八步,通计三千步。凡三百步为一里,此横十里,略无差也。四面皆然。)。四成为县(经曰四甸,其实四成也。),四县为都,四都六十四成也,方八十里。旁加十里(加一成也。)为百里,谓之一同,一同百成矣。前算成法,每一成合各为一洫一涂,四周其外,然以多是两成相接,故平分之,各占半洫半涂。今此一同百成,其中六十四成四面皆有接,每面各祇占半洫半涂,如前法矣。至于旁加三十六成,则四旁三十二成,各一面无接。四角四成各回曲,两面无接也。既无接,则当为全洫全涂乎?曰:否。凡一同之外当为浍与道也。浍周于同,道周于浍,若是,则须变半洫半涂以为一浍一道也(半洫半涂,其广一步二尺,一浍一道,其广五步二尺,然则增四步也。)。三十二成各一面无接,变其一面半洫半涂,以为一浍一道,浍道所增之地,横十里,从四步,求步得一万二千。内除横二十八步,从四步,前是二十遂二十径,九沟九畛,二半洫二半涂(皆为从者。),展计一百一十二步外,犹占一万一千八百八十八步。步百为亩,是为一百一十八亩八十八步。前算一成之田,其不成夫者犹得九千九百二十七亩八十四步,今复增此浍道所占一百一十八亩八十八步外,止有九千八百八亩九十六步。四成皆回曲,两面无接,变其两面之半洫半涂,以为一浍一道,一面如上所计,增占一百一十八亩八十八步。一面横九里二百九十六步(本十里也,其四步已入右面所计矣。),从四步,求步得一万一千九百八十四步。内除横二十六步四尺,从四步,前是二十遂二十径,九沟九畛,一半洫一半涂(一半洫一半涂已在所刻,退四步之地矣。),展计一百四步。其奇以为尺,则得九十六尺,归之于步,又为二步二十四尺。通计一百六步二十四尺外,犹占一万一千八百七十七步一十二尺。步百为亩,是为一百一十八亩七十七步一十二尺。前算一成之田,其不成夫者,犹得九千九百二十七亩八十四步,今复增此两面浍道所占共二百三十七亩六十五步一十二尺外,止有九千六百九十亩一十八步二十四尺。一同百里,为方一里者万。凡里九夫,则九万夫也。今此算一同百成,成中一甸,甸六十四井,井九夫,是为五百七十六夫,旁加又得二百八夫,总计七百八十四夫。百成则七万八千四百夫也。其不成夫者,于中六十四成,成有九千九百二十七亩八十四步。缘边三十六成,其三十二成,成有九千八百八亩九十六步,又四成,成有九千六百九十亩一十八步二十四尺。百成通计九十八万八千二十九亩二十二步二十四尺。一切以夫折之,则又为九千八百八十夫二十九亩二十二步二十四尺。统论之,则一同之地为田八万八千二百八十夫二十九亩二十二步二十四尺,其馀尽以为遂、径、沟、畛、洫、涂、浍、道也(以九万夫言之,则遂、径、沟、畛、洫、涂、浍、道所占一千七百一十九夫七十亩七十七步一十二尺。)。虽然,此独以一同言之耳,如两同相接,则又省焉,别见于后(今据稍、县、都并是两同相接,无用此制,然述法之始,须先定一同,而后可议其有接无接,故特先为此制也。亦恐山川隔破其间,或有独置一同之处焉耳。经曰「同间谓之浍」,诚谓两同间为一浍也。洫以下意亦同。以都鄙而形乡遂,是以前二万夫之间皆省一川也。)。
十三曰:按稍地二十同,其十六同各三面有接,一面无接(抵甸地也。甸地虽有万夫之川与之相接,然其制度不同,故此稍地别为浍道,若无接然也。),其四同各四面皆有接(在四角也。)。十六同各三面有接,一面无接,每同无接之面凡十成。中间八成,每成之之一面变其半洫半涂,以为一浍一道。如前所计,每成增占一百一十八亩八十八步外,其不成夫之田,犹有九千八百八亩九十六步。左右二成,每成之一面变其半洫半涂,以为一浍一道,亦如前所计,每成增占一百一十八亩八十八步。又一面变其半洫半涂,以为半浍半道(以回曲,故此一面又变之,然与他同接,故但为半浍半道。半洫半涂共八尺,半浍半道共一十六尺,然则增一步二尺地矣。),所增之地,横九里二百九十六步(本亦十里也,其四步已入右面所计矣。),从一步二尺,求步得二千九百九十六步。其奇以为尺,则得三万五千九百五十二尺,归之于步,又为九百九十八步二十四尺,积步得三千九百九十四步二十四尺。内除横二十六步四尺,从一步二尺,前是二十遂二十径,九沟九畛,一半洫一半涂(一半洫一半涂,已在所刻退四步之地矣。),展计二十六步。其奇以为尺,则得三百四十四尺,归之于步,又为九步二十尺。通计三十五步二十尺外,犹占三千九百五十九步有四尺。步百为亩,是为三十九亩五十九步有四尺。每成两面增占一百五十八亩四十七步有四尺外,其不成夫之田,犹有九千七百六十九亩三十六步三十二尺。有接之面凡二十六成,二十四成处三面(每面八成。),每成之一面变其半洫半涂,以为半浍半道,所增之地横十里,从一步二尺,求步得三千步。其奇以为尺,则得三万六千尺,归之于步,又为一千步,积步得四千步。内除横二十八步,从一步二尺,前是二十遂二十径,九沟九畛,二半洫二半涂,展计二十八步。其奇以为尺,则得三百三十六尺,归之于步,又为九步一十二尺。通计三十七步一十二尺外,犹占三千九百六十二步二十四尺。步百为亩,是为三十九亩六十二步二十四尺。每成除此浍道增占三十九亩六十二步二十四尺外,其不成夫之田,犹有九千八百八十八亩二十一步一十二尺。又二成处两角,每成之一面变其半洫半涂,以为半浍半道,如前所计,增占三十九亩六十二步二十四尺。又一面亦变其半洫半涂,以为半浍半道(皆以回曲,故又变之。),所增之地,横九里二百九十八步四尺(本亦十里也。其一步二尺已入右面所计矣。),从一步二尺,求步得二千九百九十八步,其奇以为尺,则得三万六千有八尺,归之于步,又为一千步有八尺,积步得三千九百九十八步有八尺。内除横二十六步四尺,从一步二尺,前是二十遂二十径,九沟九畛,一半洫一半涂(一半洫一半涂已在所刻,退之一步二尺之地。),展计三十五步二十尺(展步尺之详见上,此后凡不相算而但言成数者,盖前有类者矣,覆寻之可见也。)外,犹占三千九百六十二步二十四尺。步百为亩,是为三十九亩六十二步二十四尺。每成两面增占七十九亩二十五步一十二尺外,其不成夫之田,犹有九千八百四十八亩五十八步二十四尺。每同百成,总计七万八千四百夫,其不成夫者,于中六十四成,成有九千九百二十七亩八十四步。缘边三十六成,其八成,成有九千八百八亩九十六步。其二成,成有九千七百六十九亩三十六步三十二尺。又二十四成,成有九千八百八十八亩二十一步一十二尺。又二成,成有九千八百四十八亩五十八步二十四尺。百成通计九十九万四百六亩四十七步有四尺。一切以夫折之,则又为九千九百四夫六亩四十七步有四尺。统论之,则此一同之地,为田八万八千三百四夫六亩四十七步有四尺。其馀尽以为遂、径、沟、畛、洫、涂、浍、道也(以九万夫言之,则遂、径、沟、畛、洫、涂、浍、道所占一千六百九十五夫九十三亩五十二步三十二尺。)。四同各四面皆有接,每同四面三十二成,成之一面变其半洫半涂以为半浍半道,每成增占三十九亩六十二步二十四尺外,其不成夫之田,犹有九千八百八十八亩二十一步一十二尺。四角四成,各回曲,两面变其半洫半涂,以为半浍半道,每成增占七十九亩二十五步一十二尺外,其不成夫之田,犹有九千八百四十八亩五十八步二十四尺。每同百成,总计七万八千四百夫。其不成夫者,于中六十四成,成有九千九百二十七亩八十四步。缘边三十六成,其三十二成,成有九千八百八十八亩二十一步一十二尺。其四成,成有九千八百四十八亩五十八步二十四尺。百成通计,九十九万一千一百九十八亩九十三步一十二尺。一切以夫折之,则又为九千九百一十一夫九十八亩九十三步一十二尺。统论之,则此一同之地,为田八万八千三百一十一夫九十八亩九十三步一十二尺。其馀尽以为遂、径、沟、畛、洫、涂、浍、道也(以九万夫言之,则遂、径、沟、洫、涂、浍、道,所占一千六百八十八夫有一亩六步二十四尺。)。凡稍地二十同,同九万夫,合计一百八十万夫,今积得田一百七十六万六千一百一十二夫九十九亩二十七步有四尺。盖其馀尽以为遂、径、沟、畛、洫、涂、浍、道也(以一百八十万夫言之,则遂、径、沟、畛、洫、涂、浍、道所占三万三千八百八十七夫七十二步三十三尺。 《直讲李先生文集》卷一九。)。
原作一卷,以篇幅过大,今分为上下二卷。
文潞公家庙碑(嘉祐二年作)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二五、《司马公文集》卷七九、《皇朝文鉴》卷七六、《文献通考》卷一○四、《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五三、《文章辨体汇选》卷六五一、雍正《山西通志》卷一九四、乾隆《河南府志》卷八四、乾隆《重修洛阳县志》卷一四、嘉庆《介休县志》卷一二
先王之制,自天子至于官师皆有庙。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居室为后。及秦非笑圣人,荡灭典礼,务尊君卑臣,于是天子之外,无敢营宗庙者。汉世公卿贵人多建祠堂于墓所,在都邑则鲜焉。魏晋以降,渐复庙制。其后遂著于令,以官品为所祀世数之差。唐侍中王圭不立私庙,为执法所纠,太宗命有司为之营构以耻之,是以唐世贵臣皆有庙。及五代荡析,士民求生,有所未遑,礼颓教陊,庙制遂绝。宋兴,夷乱苏疲,久而未讲。仁宗皇帝闵群臣贵极公相,而祖祢食于寝,侪于庶人。庆历元年,因郊祀赦,听文武官依旧式立家庙。令虽下,有司莫之举,士大夫亦以耳目久不际,往往不知庙之可设于家也。皇祐二年,天子宗祀礼成,平章事宋公奏言:「有司不能推述先典,明谕上仁,因循顾望,遂踰十载,缘偷袭弊,殊可嗟闵!臣尝因进对,屡闻圣言,谓诸臣专殖第产,不立私庙,睿心至意,形于叹息。盖由古今异宜,封爵殊制,因疑成惮,遂格诏书,请下礼官议定制度」。于是翰林承旨而下共奏请,自平章事以上立四庙,东宫少保以上三庙,其馀器服仪范,俟更参酌以闻。是岁十二月诏如其请。既而在职者违慢相仍,迄今庙制卒不立。公卿亦安故习常,得诿以为辞,无肯唱众为之者。独平章事文公首奏,乞立庙河南。明年七月,有诏可之。在尚未知筑构之式,靡所循依。至和初,西镇长安,访唐庙之存者,得杜岐公旧迹,止馀一堂四室及旁两翼。嘉祐元年,始仿而营之。三年,增置前两庑及门,东庑以藏祭器,西庑以藏家谱。斋枋在中门之右,省牲展馔、视涤濯在中门之左,庖厨在其东南。其外门再重,西折而南出。四年秋,庙成,公以入辅出藩,未尝踰时,安处于洛。元丰三年秋,留守西都,始衅庙而祀焉。一旦,授光以家谱,曰:「予欲志族世之所从来,及庙之所由立,垂示后昆,而为我叙其事,款于石」。光窃惟公追远复古,率礼兴化之盛德,不可以无传。虽自知不文,不敢辞。谨叙而铭之。按谱云:文氏之先,出陈公子完,以谥为氏,与翼祖讳同。至秦有丕,丕生河东太守教,始家平阳。其后有韶,汉末为扬州刺史。自韶以来,世乃可谱。韶之六世孙频,为后魏北绛太守。频曾孙显俊,以别驾从北齐高祖起晋州,就霸业,战功名居多,终兖州刺史。频之六世孙曰肃、曰君洪。肃仕隋,为颍川郡丞,名列循吏,以公直抗宇文述,老卑秩。君洪从高祖起晋阳,为右卫将军。太子建成馀党攻宫门,君洪首奋挺出,战没。频之八世孙曰晖、曰播。晖相中宗诛张易之,夺武后天下,归之唐,用仇人谗,谪死峤南。播有史学,官至给事中。君洪之曾孙羽为御史中丞,肃之四世孙括为御史大夫。括孙晦为太子宾客,晦兄昕为义成节度使,皞为散骑常侍,荣冠当时。自显俊至晦,皆有传见于史。其家自平阳或迁太平,或迁蒲阪,或迁宝鼎。晦之从父昆弟晤为北都留守判官,始居介休。晤生汾州参军檖,檖生馆,馆生泽州录事参军,即公之高祖考也,讳浩。曾祖考讳某,仕后唐,历晋城、天池、平城三主簿。避晋高祖讳,更其氏曰文。历崞、太谷二令。汉高祖即位,复旧氏,更名某。汉失天下,其支别者自帝于晋阳,复事之,终岚州录事参军。祖考讳某,辟石州幕府,弃官归乡里。太宗皇帝平晋阳,召之不起,以庙讳故复为文氏。考讳某,以儒学进,历十三官,所至以强直勤敏、振利攘害,名闻达不可掩。判三司开拆、磨勘司,终主客郎中、河东转运使。其治行之详,见于故平章事晏公、参知政事王公沂撰墓志及碑。公贵,朝廷褒荣三代,赠官皆至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爵燕、周、魏三国公。庙成,泽州府君为第一室,夫人某氏配。燕公为第二室,燕国太夫人宋氏配。周公为第三室,周国太夫人王氏、越国太夫人申氏配。魏公居东室,魏国太夫人耿氏、鲁国太夫人申氏配。公以庙制未备,不敢作主,用晋荀安昌公祠制作神板,采唐周元阳议,祠以元日、寒食、秋分、冬夏至,致斋一日。又以或受诏之四方,不常其居,乃酌古诸侯载迁主之义,作车奉神板以行。此皆礼之从宜者也。其铭曰:
郁彼乔木,茂于苞根。浩彼长川,发于浚源。矧人之先,云谁敢谖?天佑有宋,诞生哲臣。乃斡枢轴,乃秉镕钧。克釐克谐,允武允文。甘陵有妖,悖暴纷嚣。公往逍遥,不日而消。仁祖构疾,群心震栗。公入密勿,四海清谧。出殿方维,为诸侯师。以惠以绥,不废其威。至也民悦,去也民思。其思如何,式谣且歌。歌政之和,在洛为多。谋居之安,畴如得民。公自汾渚,迁于洛浒。允乐兹土,永燕私处。伊水洋洋,山木苍苍。是抡是剫,是断是斲,达于有洛。是相是虞,是卜是诹。是筑是救,是植是扶。是茨是涂,作庙渠渠。新庙既成,室家是营。公曰予居,风雨是抚。勿侈勿崇,予躬是容。人庳公堂,公曰予康。人隘公庭,公曰予宁。人勿予隘,惟子孙是赖。人勿予庳,惟子孙是利。克恭克俭,予履予视。俾躬之为美,匪目之为丽。庙堂既辟,四室有侐。豢牲孔硕,导黍及稷。豆笾既涤,汛扫既备。旨酒既沛,刲牲为饎。乃荐乃陈,苾苾芬芬。祖考欣欣,百嘏来臻。天锡公祉,强明寿恺。帝锡公禄,崇荣丰泰。天匪公私,公德是宜。帝匪公优,公勋是酬。公拜稽首,扬天子之休。思纯终始,式贻孙子。子子孙孙,勿替勿忘。时奉烝尝,保公之烈光。
右谏议大夫吕府君墓志铭(熙宁四年作)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二七、《司马公文集》卷七七、《邵氏闻见录》卷一○、《皇朝文鉴》卷一四一、《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二四、《三朝名臣言行录》卷五之三、《楚纪》卷四九、乾隆《河南府志》卷九一
府君讳诲,字献可。其先幽州安次人。曾祖父讳琦,晋兵部侍郎,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祖讳端,相太宗、真宗,以太子太保薨,谥正惠,赠太师、中书令。伯祖讳馀庆,太祖时参知政事,赠镇南军节度使。各有功烈,记于史官。父讳荀,国子博士,赠兵部侍郎。母张氏,追封清河郡太君。献可幼孤,自力为学。家于洛阳,性沈厚,不妄交游,洛阳士人往往不之识。登进士第,调浮梁尉,不之官。历旌德、扶风主簿,迁云阳令,改著作佐郎、知翼城县。徙签书定国军节度判官,通判梓州事,未至官,遭母丧。服除,知大通监兼交城县,召入为殿中侍御史,弹劾无所避。兖国公主,仁宗之爱女,下嫁李玮,薄其夫家,尝因忿恚,夜开禁门入诉于上。献可奏宿卫不可不严,公主夜叩禁门,门者不当听入,并劾奏公主閤宦者梁怀古、梁全,一窜逐之。会有新除枢密副使者,当时人有疑论,献可与其僚直以众言陈上前,谓必不可留。章十七上,卒与之俱罢,献可得知江州。久之,复召还台。英宗即位,改起居舍人,同知谏院。时上有疾,太后权同听政,内侍都都知任守忠久用事于中,上之立,非守忠意,乘此与其徒间构两宫,造播恶言,中外恟惧。献可连上两宫书,开陈大义,情辞切至,由是慈孝益笃,谗言不得行。上疾久未平,献可请早建东宫,以安人心。既而上小瘳,谦默未可否事。献可屡乞亲万机,揽威福,延近臣,通下情。又请太后间数日一御东殿,渐远庶务,自谋安佚。会小旱,因请上亲出祷雨,使外疑释然。太后既归政,献可复言于上,今虽专听断,太后辅佐先帝久,多阅天下事,事之大者犹宜关白咨访然后行,示不敢专,以报盛德。任守忠谋不售而惧,乃更巧为谄谀,求自入于上。献可曰:「是不可使久处左右」。亟言上,数其前后巨恶,并其党史昭锡窜于南方。因上言大奸已去,其馀向日凭恃无礼者,宜一切纵舍勿念,以安反侧。顷之,以兵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执政建言,欲如汉氏故事,推尊濮安懿王。献可率僚属极陈其不可,且请治执政之罪,积十馀章,不听,仍求自贬,又十馀章。怀知杂御史敕告纳上前,曰:「臣言不效,不敢居其位」。上重违大臣,又嘉台官敢直言,章留中不下,还其敕告,屡诏令就职。献可与僚属具录所上奏草纳中书,称不敢奉诏,固请即罪。上不得已,听以本官出知蕲州。已而徙知晋州。今上即位,加集贤殿修撰、知河中府。未几,召为刑部郎中,充盐铁副使。上素闻其彊直,擢为天章阁待制,复知谏院,迁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是时有侍臣弃官家居者,朝野称其材,以为古今少伦,天子引参大政,众皆喜于得人,献可独以为不然,众莫不怪之。居无何,新为政者恃其材,弃众任己,厌常为奇,多变更祖宗法,专汲汲歛民财,所爱信引拔,时或非其人,天下大失望。献可屡争不能得,乃抗章悉条其过失,且曰:「误天下苍生必此人。如久居庙堂,必无安静之理」。又曰:「天下本无事,但庸人扰之」。上遣使谕解,献可执之愈坚,乃罢中丞,出知邓州。献可虽在外,遇朝廷有大得失,犹言之不置。会有疾,奏乞闲官归乡里,朝旨未许。乃乞致仕,诏提举西京崇福宫。到官,又乞致仕,许之。以熙宁四年五月甲午终于家,年五十有八。初正惠公薨,其家日益贫。献可既仕,常分俸之半以给宗族之孤嫠者,室无馀赀,所以自奉养至俭薄。其治民主于惠利,而疾奸暴,大抵槩以公平,故所至人安之。屡为言职,其奏草存可见者,凡二百八十有九。历观古人,有能得一二,已可载之列传,垂示后世,在献可曾何足道!今特举其事系安危者书之,至于进对口陈之语,不可得而闻也。前后三逐,皆以迕犯大臣。所与敌者,莫非秉大权、天子所信向、气势轧天下,献可视之,若无所睹,正色直辞,指数其非,不去不已,旁侧为之股栗,而献可处之自如。平居容貌语言,恂恂和易,使之不得位于朝,人不过以谨厚长者名之而已矣。及遇事,茍义所当为,疾趋径前,如救焚溺;所不当为,畏避远去,如顾陷阱,惟恐坠焉。晚年病卧洛阳,犹旦夕愤叹,以天下事为忧,过于在位任其责者,曾不念其身之病、子孙之贫也。呜呼!今之世爱君忧民发于诚心,无所为而为之,可已而不已,始终不变,有如献可者,能几人邪!故其没之日,天下识不识皆咨嗟痛惜,彼其心岂独私于献可哉?献可始娶张氏,故丞相邓公之孙。后娶时氏,故侍御史旦之孙,封同安县君。四男:长曰由庚,金水主簿;次曰由圣,将作监主簿;次曰由礼、由诚,皆未仕。六女;长适罗山令鞠承之,次适光禄寺丞吴安诗,次适进士姚辉,次蚤卒,处者二人。以其年八月某日葬伊阙先茔。献可病亟,为手书命光为埋文。光往省之,至则目且瞑,光伏呼曰:「更有以见属乎」?张目强视曰:「无」。光出门而献可没。噫!如光者,乌足以副献可之所待邪,顾义不得辞,哭而为铭。铭曰:
有宋名臣,吕正惠公之孙。以忠直敢言,克绍其门。位则不究,道则不负,年则不寿,名则不朽。呜呼!为人臣,为人嗣,始终无愧。能底于是,可谓备矣。
故朝散大夫尚书刑部郎中充天章阁待制兼侍读上轻车都尉赐紫金鱼袋孙公行状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六五、《元丰类稿》卷四七、《曾文定公集》卷一六、《曾子固集》卷二八、《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四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曾祖恕,皇任博州堂邑县主簿,赠太子中舍。祖贲,皇任尚书库部郎中。父从革,皇赠尚书职方员外郎。公讳甫,字之翰。天圣五年同学究出身,为蔡州汝阳县主簿。八年进士及第,为华州观察推官。华州仓粟恶,吏当负钱数百万,转运使李纮以吏属公,公令取斗粟舂之,可弃者十才居一二。又试之亦然。吏遂得弛,负钱数十万而已。纮以此多公,荐之,迁大理寺丞、知绛州翼城县。枢密直学士杜公衍奏知永兴军司录,迁殿中丞。枢密直学士张公逸奏监益州交子务,迁太常博士。庆历二年,杜公为枢密副使,又荐之,得试为秘阁校理。三年改右正言,知谏院。因灾异,言应天所以谴告之意者,在诚其行。有其诚矣,所以顺天者,在爱其民。于是遂请斥浮费,出宫女,除别库之私以宽赋敛。初,李元昊反河西,契丹亦以兵近边,谋弃约,任事者于西方益禁兵二十万,北方益土兵亦二十万,又益禁兵四十指挥。及群盗张海、郭邈山等劫京西,江淮之间皆警,是时已更用大臣矣,又令天下益禁兵。公言曰:「天下所以大困者,在浮费;而浮费之广者,兵为甚。今不能损,又何益之邪?且兵已百万矣,不能止盗,而但欲多兵,岂可谓知所先后哉」?不报。于是极论古今养兵多少之利害以闻,语诋大臣尤切。既而保州有兵变,朝廷赏先言者。公以谓有先言者,而枢密院不以时下,不可以无责。天子曰:「某,吾方倚以治也,不可使去位」。公犹固请议其罚。边将刘沪谋立水洛城,与部署狄青、尹洙议不合,沪违其节度,遂立之。青等械系沪以闻。公言曰:「城之所以蔽秦,而通秦、渭之援,宜不废其功,而赦沪之辄」。遂从公议。燕王薨,大臣谓用不足,欲缓葬。公言曰:「燕王,上之叔父,葬不可以不如礼」。又言后宫事,又言宰相罪当罢,皆行其言。上既罢宰相,而用某为参知政事。又言某不可任以政,天子难之,因求为外官。而是时,朋党之议亦已起,大臣相次去位,公上书论争,语尤切。已而奉使契丹,还,迁右司谏、知邓州,徙安州。又徙江南东路转运使,又徙两浙,迁起居舍人、尚书兵部员外郎,改直史馆。知陕府,简厨传之费,陕人安之。邻州岁时以酒相庆问,公命储别藏,备官用,一不归于己,至今遂为法。徙晋州,近臣过晋,夜半叩城欲入,公曰:「城有法,吾不得独私」。终不为开门。徙河东转运使,赐金紫服,入为三司度支副使,输物非土有者,公为变其法,使之代输。至和三年,迁刑部郎中,入天章阁为待制,遂为河北都转运使。疾不行,又兼侍读。嘉祐二年正月二十一日卒于位。公博学强记,其气温,其貌如不能自持。及与人言,反覆经史,上下千有馀年,贯穿通洽,不可窥其际。而退视其家,初未尝蓄书,盖既读之,终身多不忘也。其居官,于其大者既可知已,于其小者,亦皆尽其意云。虽贵而衣食薄,无妾媵,不饰玩好,不与酣乐,泊如也。时从当世处士讲评,以为遂其好,而客或造其席者,与之言终日,不能以势利及也。其于人少合,亦不求其详,所与之合,亦不阿其意。盖公与河南尹洙相友善,而尤为杜丞相所知。庆历之间,二三大臣又与公同心任事。然至于论保州之变,则所指者盖杜公;非益兵之议,则所诋者盖二三大臣。至于城水洛也,又绌尹洙而申刘沪,其不偏于所好如此。然已而朋党之议起,大臣多被逐,公之争论尤切,亦不自以为疑也。噫!可谓自信独立矣,可以观公之行也。所著《唐史记》七十五篇,以谓己之学、治乱得失之说具于此,可以观公之志也。公殁,有诏求其书。公享年六十。其先开封扶沟人,至公之祖,徙许之阳翟,今为阳翟人。母李氏,长安县太君。妻某氏,某县君。子宜,滑州观察推官,实、寘皆将作监主簿。宜等以状来属巩,谨序次其实可传于后世者如右,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