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
诗文库 正文
黄堡镇瓷窑封德应侯碑记元丰七年九月 北宋 · 张隆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二
熙宁中尚书郎阎公作宰华原郡
明年,时和政通,奏上山神封德应侯
贤候上章,天子下诏,黄书布渥,明神受封,庙食终古,不其盛哉!
黄堡之西南,附于山椒
青峰回护,绿水旁泻,草木奇怪;
下视居人,如在掌内。
居人以陶业为利,赖之谋生,巧如,精比琢玉。
始合土为坯,转轮就制,方圆大小,均中规矩;
然后纳诸窑,灼以火,烈焰中发,青烟外飞,煆炼累日,赫然乃成。
击其声,铿铿如也;
视其色,温温如也。
人犹是赖以为利,岂不归于神之功也!
至有绝大火,启其窑而观之,往往清水盈掬,昆虫活动,皆莫究其所自来,必曰神之化也。
陶人居多沿长河之上,日以废瓷投水,随波而下,至于山侧,悉化为白泥,殊无毫发之馀混沙石之中,其灵又不可穷也。
殿之梁间,板记且古,载:翁者,晋永和中有寿人耳,名林,而其字不传也,游鉴至此,酷爱泥土变态之异,乃与时人传火窑甄陶之术,由是匠工得法,愈精于前矣。
民到于今,为立祠堂,在之庙中,永报休功,不亦宜乎?
一方之人赖为衣食之源,日夕祗畏,曾无少懈。
得利尤大者,其惟茂陵马化成耳,岁以牲豚荐享,又喜施财,为之完饰,此所谓积善之家,宜有馀庆者也。
《易》曰:「显诸仁,藏诸用」。
正合之功矣。
隆退栖林泉之下,久不弄笔砚。
一日,太原王从政至于门,且言马君事之勤,俾为文刻诸石,将使万古之下,传之无穷,又皆知阎太守而位列于山,其功当不在王公之下矣。
斯诚可记,固无惜荒唐之言,直笔以书之。
大宋元丰七年九月十八日立石。
镇将德安、张化成,三班奉职、监耀州黄堡镇酒税兼烟火吕闰,茂陵马化成施石立碑,男马安、马信、马明太原王吉掌敕,看庙清河张昱,州人刘元刊。
按:民国同官县志》卷二三,民国三十三年铅印本。
平粜诏 盛唐 · 玄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三十三
嘉谷不登。古今荐有。
劝分之义。皇王善经。
且丰熟以来。岁时颇久。
岂有馀粮栖亩。诚恐极贱伤农。
所以积之京坻。用防水旱。
爰自二载。稍异有年。
之閒。或闻未赡。
比开仓贱粜。以济时须。
虽且得支持。而价未全减。
糇粮种子。尚虑不充。
是用赒恤。俾之宽泰。
在于处置。须均有无。
今更出仓。家给。
俾其乐业。式副朕心。
宜于太仓出粜一百万石。分付京兆府诸县粜。
每升减于时价十文。河南府畿县出三十万石。
太原府出三十万石。荥阳临汝等郡各出二十万石。
河内郡出米十万石。陕郡出米二万石。
并每升减时价十文。粜与当处百姓。
应缘开场差官分配多少。一时各委府郡县长官处置。
仍令采访使各自勾当。其太仓含嘉出
兼令监仓使与府县计会处分。其奉先同官华原等县。
中部郡地近。宜准诸县例数便于中部请受。
其馀县有司者仰准此。其天下府县百姓。
去载有损交不支济者。仰所繇审勘责。
除有仓粮之外。仍便据籍地顷亩量与种子。
京兆府华阳冯翊扶风等郡。既是近辅。
须别优矜。虽非损户。
或有乏少种子者。亦仰每乡量宜准给。
并委采访使与府县长官计会。即与处置使及营农使。
其种子既须好。仍取新地税分付京畿府郡。
京草虽巳加价。尚闻难办。
宜委度支各与所繇计会。支料得至今载终巳来。
用足之外。应未送者。
量事停减。赈给粜仓。
矜贫济乏。务从抚实。
无使隐欺。如官人及富有之家。
典正并僦揽诸色。辄私侵粜。
兼有乞取。或虚著人名。
诈来请受者。其自五品巳上官荫人等录奏。
当别有处分。六品巳下并白身者。
便决一顿。仍准法科绳。
所繇等官。不能觉察。
及自抵犯者。亦与同罪。
太子右庶子王公神道碑 盛唐 · 孙逖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十三
万石君建陵侯。皆以讷言敏行
前史称为长者。然必式路马。
未免于无文。常盛赐剑。
且疑于任职。大钧所冶。
粹美为难。秉纯德而苞伟量。
吾见之王公矣。公讳敬从。
字某京兆人也。
其本曰魏。公子信陵君之后。
秦人灭魏。其处者为王氏。
氏族之世。著于关辅焉。
汉有河南尹尊。启鸿轨于前载。
周有尚书令罴。建休勋于近代。
罴生明远。隋司金上士
远生寿。隋州都七职主簿
寿生哲。皇朝同州河西县
哲生庆。皇朝冀州枣强主簿宰相世系表作蒲州长史
武氏革命之后。实秉楚龚之节。
杜门自绝。没齿丘园。
枣强府君之次子也。元精之所禀和。
高行之所贻训。德义之所府聚
文儒之所膏润。宜其炳秀腾实。
兰薰而玉振者也。曩者大定中举文擅词场。
景云岁辟茂才异等。开元初徵文藻宏丽。
公三对策诏。皆为甲科。
明试必可。高明益著。
尔其用之吏事。则岐州陈仓主簿京兆府武功县长安县
能理烦也。施之儒术。
秘书省校书郎太常博士著作佐郎。能辨惑也。
繇是三入华省。再登禁闼。
尚书礼部司勋员外考功郎中给事中。拜中书舍人
是时也。张曲江李晋公更践中枢
公与徐安贞韦陟孙逖继挥宸翰。每至密命。
先发诏书。即舍人草创之。
二相讨论之。王言式臧。
天监允洽。训诰之地。
斯焉得人。于诸大夫
无能为役也。居数岁。
命公御史中丞。又改太子右庶子
所以穆清彝宪。翼亮元储。
咸事正人。畴与为言。
若夫军旅之事。公能兼之。
信安王张忠敬引以咨度。清白之业。
公能守之。故源乾曜韦抗皆有褒□人之疾苦。
公能惠恤。故宣抚江淮
克谕中旨。国之轨度。
公能笔削。故刊定格式
允叶□□材于位。询于事。
若斯之饬备也。而能葆光用晦。
体道安贞。言寡尤。
行无闷。勇于为善。
而不好立名。直以全诚。
而未尝忤物。括囊君子之德。
吻合至人之心。以此持身。
全身保性之术也。以此刑国。
镇俗安人之具也。而年不登于下寿。
位不极于宗公。未之或知。
自昔然矣。春秋六十有二。
开元二十八年五月二十八日。终于西京静恭里之私第。
其年八月十八日。葬于咸阳洪渎原。
礼也。公兄曰易从。
吏部侍郎。弟曰择从。
京兆府士曹。咸以文学
齐名当代。公始以对策高第。
则易从同科。迨乎典校秘文。
而择从亦作其后。历青琐。
掌黄缣。兄既先登。
公能继美。萼跗之咏。
凡今莫如。则难兄难弟之喻也。
公夫人宏农县君杨氏。一子曰寥。
左骁卫录事参军。杨有敬姜之德。
寥有曾参之行。号天哭昼
宁戚过毁。公克葬之日。
雷雨顿歇于通衢。反虞之际。
灵芝或生于灵寝。神明昭格。
姻族嗟称。此又孝妻孝子之诚感也。
兄弟妻子。生荣死哀。
士则嫔仪。尽在于是。
呜呼。昔人所重。
同官为僚。默而无述。
岂为心尽。况承兄友之深托。
复感其孤之至言。宿草之墓。
虽云绝哭。他山之石。
可以题铭。用标京兆之阡。
愿比延陵之剑。其辞曰。
昔与兄友。双游凤池。
平生景行。非我谁知。
政事文学。唯所设施。
温良恭俭。不忘谦卑。
雅道无悔。高年未极。
逝者如斯。人焉取则。
墓门何有。苍苍荆棘。
天道宁论。空传令德。
靖居寺题名 唐 · 颜真卿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三十九
唐永泰二年真卿以罪佐吉州
闻青原靖居寺有幽绝之致。御史韩公涉刺史梁公乘尝见招。
欲同游而不果。大历二年十月壬寅
评事韦甫巳使将归。乃与别驾李□□清河房澄同官主簿陆涓甫男七步真卿子侄蔡頔泚颐盰等同宿于下方。
明日。及僧明则智清而登礼焉。
因睹行思天师经始双泉之灵迹。道契律师纂成□路之秘藏。
徘徊瞻仰。乃援翰而勒于碑阴。
检校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上柱国晋国公太傅韩公行状 唐 · 顾况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三十
曾祖符。
皇朝潭阳郡太守
祖大智。
皇朝河南府士曹参军
吏部郎中
父休。
皇朝银青光禄大夫太子少保
司空
谥文忠公
京兆府万年县洪固乡冑贵里韩滉
年六十五。
公继代生贤。
左右王室。
郑武之贤。
之美。
开元中解褐。
右威卫骑曹参军
丁文忠忧。
服阕。
京兆府同官县主簿
又丁内忧。
孝贯神明。
服除。
太子通事舍人
肃宗灵武
监察御史北海郡司马
北海节度判官
道阻未行。
通州刺史
寻充山南西道采访使判官
时宰丑正。
彭王府咨议
诏除殿中侍御史
累迁祠部考功吏部员外郎
判南曹
寻迁吏部郎中给事中兵部选事。
有盗杀富平
倚为禁兵。
特诏释之。
密疏闻状。
遂伏其罪。
尚书左丞
知吏部选事
有拥马陈词。
造阶抗议。
曾不再烦主吏。
重阅簿书
片言遣之。
莫不心服。
户部侍郎
判度支管诸道青苗税户。
属国计空耗。
上难其人。
服勤九年。
出利百倍。
左藏之钱至七百万贯。
大仓之至数百万斛。
其边储或五六万。
或十馀万。
有附大臣閒于先帝者。
刘向羊头山
云权量久差。
公曰。
山之南北。
地之肥瘠。
禾黍不同。
会内藏有隋朝铜㪷。
果不差异。
安邑解二县盐池
比岁水涨。
甚于往年。
有漫生红盐之瑞。
谏议大夫检覆。
致祭祠宇。
号宝应灵庆池
宣付史馆
太常卿
出为晋州刺史
苏州刺史
充浙江东西都团练观察处置使
寻加银青光禄大夫
检校礼部尚书御史大夫润州刺史镇海军节度使
依前充浙江东西观察使
令行风动。
无敢犯者。
信安洪光东阳狼山僧惟晓等。
结连数郡。
荧惑愚氓。
破其巢窟。
伏戎自殪。
山越一清。
管郡十五户百万。
里尹亭长书佐小史牧守。
通数万人。
自公区处。
不朽之作。
乘舆播越。
畿甸路断。
公日遣一使。
閒道赍帛。
表诣行在。
诸道未知行在。
营将士无不引还。
唯公所遣兵。
河南冲要。
坚守不退。
兵马使董晏。
将三千人镇徐州
部将沈清等颇违军禁。
公遣一介。
赍牒辕门。
笞晏二十。
沈清等六十八人。
悉按军令。
徐方既定。
检校吏部尚书
金紫光禄大夫
封昌黎公
改封南阳
天子幸梁川巴山道。
判官何士干领健步七百。
负绞练十万疋。
上献天子。
六军从官。
扈跸千里。
时属维
未颁春衣。
表至行在。
众情大悦。
公又命从事裴枢李伦徵巡。
内兵甲麾下将士合三万人。
翊卫銮舆。
收复京邑
上深嘉叹。
特加检校尚书右仆射
李希烈众军东下。
志吞淮济。
公即日遣兵马使王栖曜李长荣柏良器
以劲卒万人。
溯流千里。
倍程救援。
才及雎阳
贼已陷襄邑
宁陵
栖曜等突围乘城。
矢中元恶。
凶徒慑遁。
不敢东顾。
淮南初丧节度使
大将王佋。
带甲数千。
夜犯城府。
或出权计者。
云江南兵至。
佋兵遂散。
杀戮甚多。
士卒骄矜。
争邀厚赏。
率居人商旅五十万缗。
符牒已行。
人情恟恟。
公即日遣都虞候李栖华谓兵马使张瑗等曰。
收复上都
六军未赏。
节度薨殁。
岂名为功。
赋敛擅兴。
何人造意。
诸将引过。
横调立停。
及大驾还都。
进封郡
希烈尽锐攻陈州
公命诸将与宣武军合势。
破贼数万人。
关中初复。
公以为国无年储。
何禦荒俭。
陈围已解。
汴路即通。
抗表请献军粮二十万斛。
从本道直至渭桥。
公命判官元友直草创运务。
部勒趋程。
河中阻兵。
坚城未拔。
关河蝗旱。
军食不足。
船至垣曲
王师大振。
检校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加本道度支营田江淮转运等使
连岁蝗灾。
仰在转运。
公自晨及暮。
立于江皋。
发四十七万斛。
舳舻所至。
近远慰安。
贞元元年十一月十一日制曰。
江淮转运使某官某。
励精勤职。
夙夜在公。
厥有成绩。
进封国公
初封郑。
改封晋。
前后河南用兵。
宁陵睢阳之围。
彭城要害之地。
朝廷议勋。
特赐一子六品正员官。
又其军镇营宇。
舟船鞍马。
甲仗旗鼓。
羽革丹漆。
牛羊六畜。
难乎校算。
应缘两税。
唯有一榜。
人争及限。
吏不到门。
江南缣帛。
胜于谯宋。
二年冬十一月朝觐。
上深礼重。
委以大计。
度支诸道盐铁转运等使
待空岩穴。
方归田里。
主恩弥深。
初愿遂违。
顾谓其族。
为当沥肝胆。
身涂草莽。
上答乾坤。
时属西北用兵。
仓库空竭。
公和籴五十万斛。
无敢夺期。
米价遂贱。
防秋士马。
储糗更无阙。
自公当漕运。
初年四十七万。
二年七十万。
末年一百万。
尚结赞普。
使六蕃。
抗言逆顺之理。
夷虏感动。
肝胆楚越。
张权者不敢惕息。
盗位者退而思过。
贞元三年二月二十五日
薨于昌化里私第。
春秋六十有五。
皇帝震悼。
辍朝三日。
制曰。
故某官某。
应运而生。
弼谐于我。
道符两曜。
德冠八元。
以武绥边。
以文经国。
方期难老。
式作宗臣。
孰谓不融。
尽瘁而没。
虽郑亡子产
卫失柳庄
憯悼之怀。
岂过于此。
过时谓(三字疑)抚床增恸。
当扆兴嗟。
厚申往襚之恩。
载荣优赠之礼。
可赠太傅
前后赙赠布一千疋。
米粟五百石。
钱四百万。
丧事供官
公践历四朝。
岁逾五纪。
炎不执扇。
昼不伏枕。
疾无杖屦。
居必矜庄。
自同官主簿
制一裘褐。
直为宰相
古人无食之马。
衣帛之妾。
更爽之居。
不足多矣。
沙门一行得圣人之道。
特写形影。
仰如宗师。
癖在春秋
精于系象。
赋春秋七章。
著通例六卷。
并章奏词略十馀万言。
豁如恒星。
敦故旧。
重然诺。
好古博雅。
能书善画。
夫议大勋者则不书小善。
举大德者则略其细事。
故不殚论矣。
公有子弟。
闻斯诸。
不敢坠失。
况以宾客
从事日久。
泣慕清尘。
谨状。
贞元三年闰五月十八日
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晋国公韩公故吏将仕郎大理寺司直顾况谨上尚书考功
伏以柱石元臣。
勋绩光茂。
孝则先意承志。
忠则知无不为。
武能禁暴。
文以经国。
翊赞圣明。
懋建和平。
沃心造膝乎上。
长策宏规振乎外。
奄从流运。
恩轸睿慈。
今月日若驰。
将树。
易名之典。
请举旧章。
谨上。
述书赋下 唐 · 窦暨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四十七
我巨唐之膺休。一六合而阐幽。
武功定。文德修。
高祖运龙爪。陈睿谋。
自我雄其神貌。冠梁代之徽猷神尧皇帝陇西李氏讳渊官至殿内少监右骁卫将军大丞相封唐王及受禅即位革隋为唐又王右军书柱作爪形时观者号为龙爪书高祖王褒得妙故有梁朝风格焉)
太宗则备集王书。圣鉴旁启。
虽蹑闾井。未登阶陛。
质讵胜文。貌能全体。
风骨。总法礼(文武皇帝讳世民神尧子当贞观年中鸠集二王真迹徵求天下并充御府
武后君临。藻翰时钦。
顺天矜而永保先业。从人欲而不顾兼金则天皇后沛国武氏士彟女临朝称尊号曰大周金轮皇帝时凤阁侍郎石泉王公方庆晋朝丞相导十世孙有累代祖父书迹保传于家凡二十八人缉成一十一卷后墨制问方庆方庆因而献焉后不欲夺志遂尽摹写留内其本加宝饰锦缋归还王氏人到于今称之右史崔融撰王氏宝章集序具纪其事)
睿宗垂文。规模尚古。
飞五云而在天。运三光以窥户睿宗皇帝天后第四子性淳和好书史尚古质书法正体不乐浮华)
开元应乾。神武聪明。
风骨巨丽。碑版峥嵘。
思如泉而吐凤。笔为海而吞鲸。
诸子多艺。天宝之际。
迹且师于翰林。嗟源浅而波细开元天宝皇帝仁孝慈和兼负英断好图书少工八分书及章草殊异英特自诸王殿下已下多效吴嗣李涂虽有工夫不能高远开元中八分书北京义堂西岳华东岳封禅碑虽有当时院中学士共相摹勒然其风格大体皆出自圣心)
汉王童年。自得书意
夙承羲献。守法不二汉王元昌文皇帝弟)
惠文靡倦。博好敦劝。
恨夫有始无终。灰烬成空。
苟惧存而投阁。徒荣殁而升宫。
尚可谓梁园笔壮。乐府文雄。
累圣重光之盛业。六书一艺之精工。
非所以抑至人之徇已。服勇士以雕虫。
责繁声于韶濩。徵艳色于苍穹者也岐王元范追册惠文太子开元皇帝弟时天府图书为张昌宗窃换张氏诛后归薛稷没为王所得初不闻奏后虑焉乃尽焚之言乐府文雄者王多能好事有文词特为歌者所唱)
爰有怀琳。厥迹疏壮。
假他人之姓字。作自己之形状。
高风甚少。俗态尤多。
吠声之辈。或浸馀波李怀琳洛阳人国初时好为伪迹其大急就称王书及七贤书假云薛道衡作叙及竹林叙事并卫夫人咄咄逼人嵇康绝交书怀琳之伪迹也有姓谢名道士者能为茧纸尝书大急就两本各十纸言词鄙下跋尾分明徐唐踪迹烜赫劳茹装背持以质钱贞观中敕频搜寻彼之钱主封以诣阙太宗殊喜赐缣二百疋怀琳乃上别本因得待诏文林馆故在内之本有贞观印焉顷年在右相林甫家后本在张怀瓘处寻博易与李起居)
若乃出自三公。一家面首
欧阳在焉。不顾偏丑。
䫜翘缩爽。了袅黝糺。
如地隔华戎。屋殊户牖。
学有大小夏侯。书有大小欧阳
父掌邦礼。子居庙堂。
随运变化。为龙为光欧阳询长沙人纥之子幼孤陈中书令江总收养书出于北齐三公郎中刘珉官至率更令太常少卿子通亦能继美拜纳言封渤海公
永兴超出。下笔如神
不落疏慢。无惭世珍
然则壮文矶而老成。与贞白而德邻。
如层台缓步。高谢风尘。
纂焕嗣圣。体多拘检。
如彼珷玞。乱其琬玉虞世南会稽人荔之子迹居四公之上官秘书监礼部尚书永兴公子纂孙焕皆能继世授武官在仗宿卫初隋有猛将来护儿子恒济皆负才学入唐继登三事故陆元方所云来护儿儿把笔虞世南儿带刀言物极则反一至于此也)
河南专精。克俭克勤。
伏膺告誓。锐思猗文。
恐无成于画虎。将有类于效颦。
虽价重衣冠。名高内外。
浇漓后学。而得无罪乎褚遂良河南人兼爱子尚书左仆射河南公兼爱名亮东都人
柬之效虞。疏薄不逮。
少保师褚。菁华却倍。
超硕鼠之效能。愧隋珠之掩颣陆柬之吴郡人仁公子虞氏之出官为著作郎薛稷河东太子少保
房文昭则雅而和。隐乃讹。
精神乏气。胸臆馀波。
若蘋萍异品。共泛中河房乔字元龄清河彦谦子官至司空太尉文昭公
殷公王公。兼正兼署。
大乃有则。小非无据。
骐驎将腾。鸾凤欲翥。
题二榜而迹在。叹百川而身去殷仲容陈郡人不害之孙令名之子奕世工书尤善书额官至礼部郎中汴州安业寺额京师裒义开业资圣寺东京太仆寺灵州马观额皆精妙旷古王知敬太原人门传孝义工正行善署书与殷殊涂而同归兼草书弟知慎工图画兄官至秘书少监当时双绝与仲容齐肩天后诏一人署一寺额仲容题资圣知敬题清禅俱为独绝洛川长史德政二贾碑在修行寺东南角即知敬之迹极峻利丰秀清禅资圣寺至今路人识者驻马往普济度寺即父令名手踪皆为后代程式
王秘监则首未全贞。尊道重德。
或终纸而结字。或重模而足(遵句反)墨。
濩落风规。雄壮气力。
播清誉而祖述。屡见赏于有识。
如曲圃鸿飞。芳园桂植王绍宗琅琊人修礼子官至秘书少监
虔礼凡草。闾阎之风。
千纸一类。一字万同
如见疑于冰冷。甘没齿于夏虫孙过庭虔礼富阳右卫曹参军
张长史则酒酣不羁。逸轨神澄。
回眸而壁无全粉。挥笔而气有馀兴。
若遗能于学知。遂独其颠称张旭吴郡人左率府长史俗号张颠
虽宜官售酒。子敬挥帚。
遐想迩观。莫能假手。
拘素屏及黄卷。则多胜而寡负。
庄周之寓言。于从政乎何有(后汉师宜官工书嗜酒每遇酒肆辄书于壁远近咸观酒因大售计价偿足而灭之王子敬以帚泥书壁观者如市已上皆言旭之可比)
湖山降礼。狂客风流。
落笔精绝。芳词寡俦。
如春林之绚彩。实一望而写忧。
雍容省闼。高逸豁达。
解朝服而归乡。敛霓裳而辞阙贺知章维摩会稽永兴太子洗马德仁之孙少以文词知名工草隶书进士及第历官太常少卿礼部侍郎集贤学士太子右庶子皇太子侍读检校工部侍郎秘书监太子宾客王侍读知章性放善谑晚年尤纵无复规检年八十六自号四明狂客每兴酣命笔好书大字或三百言或五百言诗笔唯命问有几纸报十纸纸尽语亦尽二十纸三十纸纸尽语亦尽忽有好处与造化相争非人工所到也天宝二年以老年上表请入道归乡里特诏许之入阁诸王以下拜辞上亲制诗序令所司供帐百寮饯送赐诗叙别知章表谢手诏答曰卿儒才旧业德著老成方欲乞言以光东序而乃高蹈世表归心妙门虽雅意难违良深耿叹眷言离祖是用赠诗宜保慎行李也儿子等常所执经故令亲别尊师之义何以谢焉仍拜其子典设郎子曾为朝散大夫郡司马以伸侍养知章以羸老乘舆而往到会稽无几老终元年冬十二月诏曰故越州千秋观道士贺知章神清志逸学富才雄挺会稽之美箭蕴昆冈之良玉故飞名仙省待诏龙楼愿追二老之奇踪克遂四明之狂客允协初志脱落朝衣驾青牛而不还狎白鸥而长往舟壑靡息人琴两亡惟旧之怀有深追悼宜加缛礼式展哀荣可赠兵部尚书者也)
广平之子。令范之首。
娅姹钟门。逶迤王后
武都先觉。翰墨泉薮。
子敬元常。得门窥牖。
侍中穆。异代同友。
于孔门而升堂。惜颜子之不寿徐峤之东海广平太守子浩中书舍人国子祭酒李造陇西武都公言侍中穆即子云僧虔
韩常侍则八分中兴。伯喈如在。
光和之美。古今远代。
昭刻石而成名。类神都之冠盖韩择木昌黎工部尚书右散骑常侍
赫赫许昌。翰苑文房。
徵前贤而少对。当圣代而难方田琦雁门人德平之孙工八分小篆署书图画写洪崖子张氲云楼并雪木行于世官历豫蕲许等州刺史兼装背有孙栖梧尤妙其事德平武德功臣兵部尚书
卫包蔡邻。功夫亦到。
出于人意。乃近天造卫包京兆人工八分小篆通字学兼象纬之术官至尚书郎蔡有邻济阳人善八分本拙弱至天宝之閒遂至精妙相卫中多其迹)
荥阳昆弟。内外光华。
挥毫美丽。自是一家。
幼弟曰逾。丹青大誇。
信斲玉而剖石。即拣金而披沙郑迁及弟迈遇并工八分崔氏出中书令湜之甥迁官至浚仪季弟逾善山水天宝中知名梁宋)
温良之德。书画兼美。
诚依仁以游艺。同上善之若水(皇室李权工八分弟枢工小篆侄平钧亦善小篆兼妙山水并冠绝一时淮安王神通曾孙官历金州刺史侍御史平钧富词学江陵掾)
诗兴入神。画笔雄精。
李将军世称高绝。渊微已过。
薛少保时许美润。合格不珍右丞王维摩诘琅琊人诗通大雅之作。山水之妙胜于李思训太原少尹缙文笔泉薮善草隶书功超薛稷二公名望首冠一时时议论诗则曰王维崔颢论笔则曰王缙李邕祖咏张说不得预焉幼弟紞有两兄之风闺门之内友爱之极)
史侍御惟则必优世业。阶乎籀篆。
古今折衷。大小应变。
如因高而瞩远。俯川陆而必见史惟则广陵殿中侍御史谏议大夫白之子白善飞白)
吾家世业。赵郡李君。
峄山并骛。宣父同偫。
洞于字学。古今通文。
家传孝义。意感风云李阳冰赵郡人父雍门湖城家世住云阳承曰门作尉冰兄弟五人皆负词学工于小篆初师李斯峄山碑后见仲尼吴季札墓志便变化开阖如虎如龙劲利豪爽风行雨集文字之本悉在心胸识者谓之苍颉后身澥子腾冰子垍并词场高第幼子曰广勤学孝义以通家之故皆同子弟也)
延安君则快速不滞。若悬流得势。
三原君则婉媚巧密。似垂杨应律(吾舅讳绘彭城人延安都督姨兄明若山西平原人京兆三原县尉大理评事
宋儋李璆。擅美中州
李师王而意浅。宋祖钟而体流宋儋藏诸广平人高尚不仕户部侍郎宇文融荐授秘书省校书郎作钟体而侧戾放纵迹不副名开元末举场中后辈多师之李璆陇西御史大夫杰之兄子性速达轻财重义笔迹紧媚亦有声于代为狄宇清李渐
员外萧公。名成于薛。
安西变体。光润愉悦萧公名诚陵人梁之后起家奉礼郎开元初时尚褚薛公为之最拜右司员外郎善造斑石文纸用西山野麻及虢州土谷五色光滑殊胜子彭
张氏四龙。名扬海内。
中有季弟。功夫少对。
右军风规。下笔斯在张从申长史文场擢第弟从监察御史从仪灼然有才从申志业精绝工正行书握管用笔其于结密近古所少恨历览不多闻见遂寡右军之外一步不窥意多拓书阙其真迹妙也)
吕公欧钟相杂。自是一调。
虽则筋骨乾枯。终是精神崄峭。
其于小楷。尤更巧妙吕向东平开元初上美人赋忤上时张说作相谏曰夫鬻拳胁君爱君也陛下纵不能用容可杀之乎使陛下后代有愎谏之名而得敢谏之直与小子为便耳不如释之于是承恩特拜补阙赐䌽百段衣服银章朱绂翰林待诏频上赋颂皆主讽谏兼皇太子文章及书官至给事中中书舍人刑部侍郎词学业当代莫比有子曰广聪利俊秀有吏才拜监察御史
吾兄则书包杂体。首冠众贤。
手关目瞥。瞬息弥年。
比夫得道家之深旨。习阆风而欲仙(家兄蒙字子全司议郎安南都护
马家刘氏。临效逼斥
安西兰亭。貌夺真迹。
宓妃遗形于巧素。再见如在之古昔翰林书人刘秦妹归马氏)
押署则缝僧权似长松挂剑。尾满骞如盘石卧虎(徐僧权中山人满骞富阳人
繁多乃怀充怀珍。稀少乃延祖允祖(唐怀充晋昌人姚怀珍武康人陈延祖长城人范允祖顺阳人
时有。何妥近睹。
虽正姓名。美其傲古。
恨连书于至宝。无尺牍之行伍(沈炽武康何妥外国人翊子中书侍郎名作当时书證)
印验则玉斲胡书太平公主武氏家玉印有四胡书今多墨涂存者盖寡梵云三藐母驮四字也)。金镌篆字。
少能全一。多不越四。
国署年名。家标望地
独行龟益(即魏王恭家印)。并设窦暨范阳功曹窦暨书印)
贞观开元止于二太宗元宗所用印)
陶安东海。徐李所秘徐祭酒峤之李起居造印)
万言方寸。翰囿所类延王友窦永书印)
张氏永保张怀瓘印)。任氏言事。
古小雌东朝周顗东晋仆射周顗印)
审定窦蒙议郎窦蒙书印)亭侯袭贵。
猗欤刘郑。门承貂珥。
义仰彭城金部郎中刘绎书印)。邺周印异相国邺侯李泌宣州长史周昉印)
或有惭于稽古。谅无乏于雅致。
虞和表闻于明皇帝。齐穆书答于竟陵王
表称委尽。书乃备详(宋中书侍郎虞和明皇帝表论古今妙迹正行草楷纸色褾轴真伪卷数无不毕备表本行于世真迹故起居舍人李造得之齐司空穆公琅琊王僧虔景陵王子良书序古善书人评议无不至当本行于世其真迹今御史大夫黎翰得之)
藻鉴则梁高祖巧而未博武帝时撰书评)邵陵王博而未至萧纶亦撰书评)
庾中庶失品格。拘以文华梁庾肩吾撰书品论)
傅五兵比亡年。广于职位梁傅昭撰书法目录)
名录编于司马王府司马姚最撰名书录)。善状集于散骑左散骑常侍姚思廉集善书人名状)
李亚相著藻饰之繁右御史大夫李嗣真撰书品)张兵曹粗习玩之利(率府兵曹鄂州长史张怀瓘撰十体书断上中下)
考数公之著称。多约传而立记。
余不敏于登高。岂虚言而求备。
敢直笔于亲睹。非偏誉于所嗜也。
小司空韦公曰述。职该艺府。
才同史笔。茂族挺生。
圣朝閒出。若乃阐异闻之旨。
接片善之勤。则必忘疲吐握。
不閒风尘。所谈而改观成市。
所宝而增价为珍。小擅声于自我。
大推美于其人。彼凡百而驰名。
既往遇此公。而其德唯新。
可谓千载一时。孤标绝伦矣韦述京兆尚书工部侍郎
及乎验德力之工拙。知古今之优劣。
余稽古而玩能。因假能而有说。
匪徒姓名记录。面首超越。
相质披文。虚空岁月者矣。
是用相如。抚新迹而忘怀。
岂甘赐也望回。抱遐心而结舌。
终冀乘时出处。备展名节。
其或萃傅岩钟绍京南康中书令光禄大夫聚宝捐金川流海纳)而会颍川家伯讳瓒邠王司马耽玩达旨固求不匮)。归右史(李造拂镜旁通倾心善价)而入补阙(席巽安定右补阙心专务得家业或遗)
祭酒徐浩法则道存徵求非利)翰林之寻绎张怀瓘兄弟怀瑰盛王府司马翰林待诏俱好无厌亦能臆断)乌台(潘履慎荥阳监察御史克遵能事采玩芳猷)粉署之敦阅蔡希寂济阳金部郎中习学润身假借盈惬)
给事之道宏(族兄给事中志宏雅道不倦虚求)。仰议郎之区别(家兄锐思穷源增辉改观)
韩生委输韩滉颍川给事中委质虑远推诚道博)。滕子拥决(滕升歙州婺源县取舍若流通利泉薮)
张氏旁求怀瓘海陵人皇鄂州司马利无推斥道在专精)。陆家胥悦陆曜吴郡人卷缉馀芳事穷前志)
释朏超彼岸东京福先寺僧良朏新罗人俗姓林氏遇捐衣钵逸冠侪流)。梅仙行无辙(高志宜渤海同官气合古风利加能事)
温播金声(温晁太原国子簿悉心景慕徒众博求)。崔含冰洁(崔曼倩清河鄠县浩汗经营见如不及)
若惊陈赵陈闳颍川陈王府长史赵微明天水人或志敦习学自悦古能皆玩之无斁也)。贾勇徐薛(徐守行东海监察御史薛邕河东郎中或推古招致或究能跧拔并求之不已)
关郭双奋飞(关伪陇西人郭晖太原人或规规耽好或楚楚传写)。潘袁两倾竭(潘淑会稽人袁明陈郡人或披寻洽道或耽籍乐贫)
簪缨布素。申道閒设。
既辐辏而川流。并观光于后哲。
速珠玉之无胫。可得略而言曰。
长安则穆聿(聿咸阳庞店人少以贩书为业后至德中因告讦徵搜古迹并强佔石泉公则天皇后所还书功白身受金吾长史改名祥蹈险邀荣乘危射利)王昌辽东人词荒智役)导其源。叶丰括州人貌恭性僻)田颍长安人志凡识滞)委其躯。
拾遗市骏。怀宝飞凫。
洛阳则杜福河南人论熟行巧)刘翌洛阳人节苦心廉)穷弥固。齐光河南人道寡业微)赵晏河内人智专别识)乐忘劬(此四人者洛阳贩书者)
皆誇目动利。实繁有徒。
诗不云乎匪斧。语有之曰反隅。
若或徵数子之运用。甘千里之殊涂。
则我鸡犬而无来无往。子衣裳而不曳不裾。
成一家之憬彼。睽四海之友于言通货利)
事符道因。心与日亲。
几变灰律。涉历冬春。
互为宾主。往返周秦。
左翊吾兄。业穷幽远(名锡同州别驾
龙兴张揖。道契贞淳(与潘淑献书拜官今任龙兴县
雅兴闭关以随扣。古风开卷以袭人。
不然者。何穷独而恣怡悦。
何市朝而贪隐沦(言尚往来)。众矣森然。
往哲来贤。一朝而星罗入眼。
百代而云披及肩。身已没兮若休。
迹遗芳而可传。彼金印玉玺。
丰碑货泉。虫篆制而八分閒矣。
正隶兴而稿草行焉。不可量乎所睹。
又何极乎备宣。若乃流誉前代。
效绩当年。录军机而羽括鹰隼。
述国命而发挥貂蝉。通亲友以感节。
启咨谋以闻天。接武波委。
嗣芳鳞连。则余不让于赋颂。
敢分媸而别妍。恃乎幼好而晚知之至熟也。
曲察而直言之无愧者。将拭目而众别轻。
言入掌而百忧写。尔其苔缣縠。
衡理蜀幅。花麻黄绚。
缁赭绀绿。沦压而迩蠹亡文(蓄非其人虽迩朝亦朽蠹)
保持而远完缄卷(处之得地虽远古亦完全)。上智所以悬解(直晓)
中庸所以交战(疑之)。取迷伊他。
贻笑鄙贱。则有乌丝褾首。
紫玺露面。好丹时更。
悲素色变。状元豹之雾隐
规雕虎之风扇。虽置水弥旬。
移装屡遍。益深沈于直质。
乃容易于览见。嗟乎。
舍不疑于古疏(高)。取凭假于俗眩(昡惑)
诱浅情于末兴。肆凡赏而留盼。
何其妄哉。宁知立法而亏真。
作德而还淳。忘情是悦。
代有其人(言定是非)。必也易背以时(时在正夏
受彩无欺。敏洽和之妙道。
得润软之成规(用面调适候阴以成)。疏密苦乐。
殊形异宜(厚薄完蠹)。上约下丰。
始增末裨(接上下前后例)。沽将实名。
位充合离(改折署榜馀地)。或附卷均端。
足使其夷(薄而蠹者)。或鸣砧妥帖。
然后呈姿(厚而完者)。探寻源流。
志逸肥遁。缉合剪截。
躬劳不闷。明齐短长。
闇结分寸。诚忽忽于或躁。
袪悢悢之遗恨。至如虹萦丝带。
鸾舞锦褾。青閒绫文。
出之衣表。檀心鼊首。
金映银络。舒囊貌妍。
抚卷香作。多此饰类。
又难详备(并言检讨装背也)。若乃见稀意欲。
虽可弃而昆山片玉。玩久厌充。
虽可宝而纨扇秋风。竞舍兹而易彼。
誇视审而听聪。或芟秽于匿迹。
或丧真于矜工。夥哉耳设。
鲜矣目穷。因既原乎识量。
遂悬别其淹通。已分流而兹在。
徒并骛而争雄(言申博易)。假使作伪心劳。
乱真首出。眯目童幼。
摧残纸笔。终令君子弃瑕以拔材。
壮士断腕以全质。期补劳于得丧。
励采葑于始卒。子猷在焉。
曷可无其一日(言务宏道。夫喻大始于事卑。
方崇极于类聚。况物著公器。
赏推善主。异清白而非弓裘。
岂孙谋而绍宗祖。抑如
舜命禹。道必贵乎声同。
天无亲而德辅。归可保于授受。
靡自私而禦侮。故知乖其趋者。
则密戚而心捐。合其轨者。
则举储而掌传。亮玉白之利末。
望吾徒之义先(先言传付后总乐成以终也)。至其罢琴闲堂。
散帙虚牖。阅新连之卷轴。
倾旧满之樽酒。畅怀古而遗形。
逢时以濡首。炎凉所寄。
偃仰无咎。烟积孤松。
春过五柳。想薜萝而在眼。
狎鸾凤而盈手。善邻得朋。
知我益友。暗遗名利。
卧度卯酉。遂志愿兮苟若斯。
生可凭兮死不朽。虽金翠溢目。
陶匏聒耳。徒润色于多欢。
实无阶于竞美。贤贤易色。
勿药有喜。茅居食贫。
陋巷饮水。誓将敦素业而毕矣。
振清风而何已。辞曰。
资乐道兮善莫大。佐元览兮寄所赖。
芝兰满室兮遗美芳。朋友忘言兮古人会。
想贤玩迹俨如在。史册悠悠几千载。
监察御史裴府君墓志铭 唐 · 穆员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八十四
呜呼。
有唐河东府君之墓。
公讳某字某。
伯益之苗裔。
秦封晋。
史牒详之。
元魏河北太守万虎。
兄弟三人。
时称三虎
并仕于魏。
魏都河洛。
在天地之中。
故裴氏始有中眷之号。
公则万虎八代孙也。
曾祖某。
冀州都督府长史
祖某。
温州乐城县
父某。
蔡州司田参军
初命左领军卫仓曹参军
商州刺史李佐戎事。
同官县
李侯移镇桂林
统师南服。
表公为监察御史
介澄察之政。
至今二府思李公之美。
繄公是赖。
使罢。
閒于洛阳
不幸遇疾。
贞元六年秋八月庚申终于立德里之第。
享年四十有五。
明年辛卯
葬于首阳山之阳。
龟筮与人三者皆吉。
有子四人。
男曰绰曰约。
长方龀。
幼能言。
女子孟少绰季少约。
母弟
洪州南昌县尉
充本道廉使从事
讣之未及河南
夫人穆氏。
秘书监新安公之季女。
惟是一日二日洎踰月之事。
实弱妻主之。
吾闻之。
生也全其道。
没也全其素。
是之谓君子。
公性充天醇。
气与道冥。
行本忠恕。
文以礼乐。
可不谓全其道乎。
遘疠弥年。
待变弥月。
疾能销公之体。
而不能灭公之和。
命能夭公之生。
而不能汩公之正。
可不谓全其数乎。
表之以君子。
言之者无愧。
铭曰。
寿不与仁相会。
贵不与才相期。
福不与善相报。
命不与事相随。
何四者之乖刺。
而不并集于斯。
已矣乎。
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
朝散大夫商州刺史除名徙封州董府君墓志铭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六十四
公讳溪。
字惟深
丞相太师陇西恭惠公第二子。
十九岁明两经。
获第有司。
沈厚精敏。
未尝有子弟之过。
宾接门下
推举人士。
侍侧虚口
退而见其人。
淡若与之无情者。
太师贤而爱之。
父子閒自为知己。
诸子虽贤。
莫敢望之。
太师累践大官
宰相
平治
终始以礼。
号称名臣。
晨昏之助。
盖有赖云。
太师之平汴州
年考益高。
挈持维纲
锄削荒颣
纳之太和而已。
其囊箧细碎。
无所遗漏。
繄公之功。
上介尚书左仆射陆公长源
齿差太师
标望绝人。
闻其所为。
每称举以戒其子。
杨凝叔度
以材德显名朝廷。
及来佐幕府
诣门请交。
屏所挟为。
太师薨。
始以秘书郎参军京兆府法曹
日伏阶下。
大尹争是非。
大尹屡黜己见。
岁中奏为司录参军
与一府政。
以能拜尚书度支员外郎
仓部郎中万年令。
兵诛恒州
度支郎中
御史中丞
粮料使
兵罢。
商州刺史
粮料吏有忿争相牵告者。
事及于公。
因徵下御史狱。
公不与吏辩。
一皆引伏。
受垢除名
封州
元和六年五月十二日
死湘中。
年四十九。
明年
皇太子
有赦令许归葬
其子居中始奉丧归。
元和八年十一月甲寅
葬于河南河南县万安山下太师墓左。
夫人郑氏祔。
公凡再娶。
皆郑氏女。
生六子。
四男二女。
长曰全正。
慧而早死。
次曰居中。
好学。
善为诗。
张籍称之。
次曰从直曰居敬
尚小。
长女嫁吴郡陆畅
其季女后夫人之子。
公之母弟全素。
孝慈友弟。
公坐事。
同官归。
公殁比葬三年。
哭泣如始丧者。
大臣高其行。
白为太子舍人
将葬。
舍人与其季弟澥问铭于太史氏韩愈
则为之铭。
辞曰。
物以久弊。
或以轹毁。
考致要归。
孰有彼此。
由我者吾。
不我者天。
斯而以然。
其谁使然。
河南少尹裴君墓志铭808年4月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六十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公讳复。
字茂绍
河东人
曾大父元。
大理正
大父旷。
御史中丞京畿采访使
父虬。
以有气略敢谏诤为谏议大夫
引正大疑。
有宠代宗朝。
屡辞官不肯拜。
卒赠工部尚书
公举贤良。
同官
仆射南阳公开府徐州
召公书记
三迁至侍御史
入朝历殿中侍御史
累迁至刑部郎中
疾病。
河南少尹
舆至官。
若干日卒。
元和三年四月二十三日
享年五十。
夫人博陵崔氏。
少府监颋之女。
男三人。
璟质皆既冠。
其季始六岁。
曰充郎。
卜葬。
得公卒之四月壬寅
遂以其日葬东都芒山之阴杜翟村。
公幼有文。
年十四。
上时雨
代宗以为能。
将召入为翰林学士
尚书公请免曰。
愿使卒学。
丁后母丧。
上使临吊
又诏尚书公曰。
父忠而子果孝。
吾加赐以厉天下。
终丧必且以为翰林
其在徐州府
能勤而有劳。
在朝以恭俭守其职。
居丧必有闻。
待诸弟友以善教。
馆嫠妹。
畜孤甥。
能别而有恩。
历十一官而无宅于都。
无田于野。
无遗资以为葬。
斯其可铭也已。
铭曰。
裴为显姓
入唐尤盛。
支分族离。
各为大家。
惟公之系。
德隆位细。
曰子曰孙。
厥声世继。
晋阳之色。
愉愉翼翼。
无外无私。
幼壮若一。
何寿之不遐。
而禄之不多。
谓必有后
其又信然耶。
观察支使刘君墓志铭熙宁二年二月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七、《范忠宣公集》卷一二
君讳贻庆,字天赐,其先长安人
曾王父讳著,唐末避乱,徙家金陵
至王父讳元载,仕伪唐为刑部郎中
开宝末,江南平,遂复归京兆,故为今京兆万年人
父讳溥,雍熙二年进士第,任益州观察推官
李顺之乱,死于难,太宗嘉之,录其后,赐君神童出身,仍赐今名。
祥符中,陜西转运使句克检表君为耀州参军以养亲,不就职。
后起为同官县主簿,丁王父忧,遂退居,不乐仕进,几六年。
以季父之命,强起赴调,为筠州司户亳州司法二掾,历海、虢二州录事参军,迁武信军节度推官,移凤翔府,改静难军观察支使
秩满,至京师,感疾而归,以皇祐五年八月五日终于家,享年六十有二。
君性厚重笃实,居官以廉平得人心。
武信,声绩尤著,罢官,郡人多以金帛赆行,君一无所受,至有假以馈药而遗金者,君亦却之。
故当世贤公卿如天章沈公邈者十数人,皆荐君于朝,将用是迁官,而君抱疾归矣。
呜呼,命矣夫!
东平吕氏,大理寺丞皋之女,有贤行,后君六年而终。
子五人:景早亡,方、光、常、棠皆应进士举,为乡里善人。
女四人,其二早亡,一适文州录事参军温宗颜,一适清源王泰。
其子光将以熙宁二年二月六日葬君于万年县洪固乡太王里,夫人吕氏祔,而以予先文正公邠州,君在幕中,故求予铭。
铭曰:
行信于乡,能施于官。
出处无憾,惟德之完。
位不克显,命也何言。
源深流长,其在子孙。
长沙北禅经室观音像 北宋 · 王雱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六九、《玉壶清话》卷五
都官巩彦辅郎中尝魇去,初两绯衣召入一大府,严甚,有紫衣当案者曰:「此王也,置庑下」。
授以沙盆,剔囚目,使研之。
馀断腕截耳,不可胜数,或恐惧失便溺。
顷一官至,呵巩解衣,巩以有官无罪,官怒曰:「此治杀生狱,岂问官耶」?
巩窘,呼观音,囚者皆和,而残者完,系者释,俱出,巩亦出,乃苏。
余友吴居易与巩同官开封府,言「巩性朴直,不苟于狱,以故或忤在势者」云。
壬子岁王雱元泽记,会稽关杞刻之,以广其传,庶乎世之闻见者,有所警焉。
戊午岁题。
耀州理会赈济奏状 北宋 · 毕仲游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八九、《西台集》卷一
当州准定国军牒:准提举常平司牒,契勘耀州官吏赈粜斛斗违法不当,事理分明,已具奏闻。
及节次牒本州取勘,依条施行,差人取索公案,即不坐到奏劾违法事件。
未知提举常平司奏劾本州如何赈粜违法。
缘自推行赈济以来,累准提举常平司取会点检不一,其间本州措置赈粜别有因依,合具奏陈者:
一、检准元丰令,灾伤放税七分以上,赈济谷不足者,许劝诱有力户出办,有馀纳本仓,仍开谕积贮之家减价出粜。
勘会本州昨来夏旱,放税七分以上至八九分,据诸县依条抄录到阙食之人共四万八千馀户,计一十七万九千馀口。
虽累准提举常平司指挥催促,依条劝诱乡郭有力之家出办斛斗,本州备录行下诸县之后,大县劝诱不过三千石上下,小县千石以下。
内除美原一县曾申纳到劝诱大麦五百八十五石,后来却已给还外,有云阳淳化富平三原同官华原六县,虽升斗之数不曾催纳入官,并各除放不用。
为自三月后来减价出粜常平斛斗,及依条抄录阙食户给赴内外官仓籴米,并抄劄贫乏不能自存之人,依乞丐条支给米豆。
至六月间内外常平斛斗除俵粜指占外,见在数目全然不多,市上绝无粜卖,物价愈更踊贵,人户流移未得定叠,别无可措置擘画,遂依上条开谕积贮之家,减价出粜斛斗,救接前项十六七万无营运阙食之人。
盖劝诱系人户出办入官,有馀纳本仓,不给价钱,难以多行出办。
所在开谕积贮之家减价出粜,于条既无多少之限,兼系令人户自将斛斗就乡村要便处粜卖与阙食之人,一一逐渐自交领价钱归去,与市上寻常粜卖斛斗无异。
止是依条比灾伤之际踊贵市色,减价出粜,即与劝诱系是两事,元不是合催纳入官之物。
今来提举常平司奏劾本州官吏赈粜斛斗等违法不当,虽不知奏劾如何违法不当,窃虑提举常平司奏闻事状内不曾子细分别劝诱与开谕,依条系是两事,亦不曾分别直出办入官与阙食之人用钱就乡村粜卖事理大段不同,别致朝廷怪责。
兼本州昨来至六月间人户犹未种得秋田,累准提举常平司指挥,称夏田灾伤已重,秋苗多未布种,若向秋不甚丰稔,则民间大段阙食,要见夏灾伤合用赈济,并准备向秋赈济数目,如何计置得足,不至阙误。
兼后来更曾蒙丁宁,秋苗未有收成之望。
既人户阙食,本州县自合预行劝诱有力人户广行出办斛斗,减价出粜。
中间本州除为夏料灾伤开谕积贮之家减价出粜外,更作秋灾准备。
恐人户难得米麦细色斛斗,遂只开谕粗色,如麻谷大麦豆之类,约两个月,减价出粜共计一十八万五千八百六石。
以抄劄到前项阙食之人数目纽算,于两个月中每人可粜一石有零粗色斛斗,只是比得细色五六斗以来吃用。
其预准备秋灾伤减价出粜之数虽更多于夏料,若果是秋田大段灾伤,阙食之民须亦更多,夏料抄劄之数比之夏料灾伤日月又更窎远。
元约九月下旬至次年三月终减价出粜,且只以夏料抄劄人数纽算,计于六个月以上,每人可粜两石有零粗色斛斗,只比得细色一石二斗以来吃用。
况自来州县劝诱与开谕体面,情愿粜百石物者,不过粜及三二十石而止;
情愿粜十石物者,不过粜及三两石而止。
昨来夏灾开谕七县积贮之家,情愿共粜十八万五千馀石。
至八月中住罢不用,会其实粜之数,才五万七千五百馀石,又只是大麦、荞麦、谷豆等粗色斛斗。
显见准拟夏秋灾伤减价出粜,起初须且开谕准备及当时万数,即临时庶免败事。
盖本州内外常平仓见在斛斗数目全然不多,又通夏秋作灾伤准备月数窎远,即开谕积贮之家减价出粜。
州县当时惟恐出粜不多,致人户大段流移,别负罪责。
况于情愿出粜数中,实只可望三二分斛斗普遍粜与前项十六七万阙食之人。
州县官吏惟是奉行诏条及遵依提举常平指挥推行之后,借其夏秋开谕减价额数,告示乡村要镇压十六七万阙食之人,使知广有开谕下斛斗次第,粗肯安心等待官中措置,不致大段流移及结集为盗,亦要豪右积贮之家不乱放散所有斛斗出境内。
实俟将来得雨之后,立便行下诸县裁减,及节次晓告人户,更不作准备并住罢讫。
通夏秋开谕七县积贮之家一千六百六十馀户上,共只减价粜过粗斛斗五万七千馀石。
一斗得一斗见钱归去,与劝诱入官事理不同。
其间惟三原县出等高强、李忠二户积贮之家,曾就乡村减价粜过四百九十馀石粗色斛斗。
其馀多者粜得三百石,少者十石五石。
其秋料准备之数,即更不曾粜动升斗,亦不曾有升斗之数入官。
伏望圣慈特赐矜察,付下有司照会施行。
一、勘会本州七县,据籍主客户共十一万三千五十户,计二十八万四千八百五十口。
诸县元抄录末等无营运阙食之人,共四万六千三百三十八户,计一十七万九千五百三十四口。
后来提举常平司直下诸县,勒逐保耆户长等供析取责,要无漏落,官吏结罪保明。
自七月十五日以前及后来七县共计流移过主客户一千八百馀户,内却已有四百八十馀户招诱归业。
若以本州七县都大主客户口人数纽算,只是流移过一釐六毫以来。
若以元抄录阙食之数目纽算,除流移过前项户数外,犹约有十五六万无营运阙食之人。
诸县措置擘画赈救接济,至今粗得安居。
诸县当夏料灾伤月分,境内并无饿殍,亦无一人惊劫城郭乡村。
三十馀处粜物,不曾践踏损一人。
盖开谕积贮之家减价出粜过数目虽不甚多,却为诸县市色闻广行开谕,减价出粜斛斗,向去冬春皆有准拟,难更等待邀勒高价,须主逐渐将出粜卖,市上粗色斛斗之价遂不曾长。
其阙食之人不惟于积贮之家减价粜物,兼市上自有粗色斛斗可以籴买,所以流移不多,及不至结集作过。
况本州县元开谕之意,本要使十六七万阙食之人不至大段流移,今来流移数目已见得不多。
本要镇压阙食之人,使不至结集作过,今又已见得灾伤之际诸县并无惊劫。
于开谕夏秋斛斗数中,只粜及一分以来非劝诱入官之物。
人户各在外逐渐交易收领价钱归去,若无所损。
今来提举常平司奏劾本州官吏,窃虑要用开谕已经裁减除放改正数目,与诸县已改措置事件坐罪。
伏望圣慈特赐矜察,付下有司照会施行。
书简帖 其二十二 北宋 · 米芾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九八、《宝真斋法书赞》卷一九
顿首再拜。
相从之乐,自卯及巳,十五年矣。
武林失恃,遂发白齿落,颓然一老翁,若与公相遇他处,宜不相识耳。
比来庆侍下起居何如?
偶洽光同官刘穆之行,奉书,千里相望,何日会合?
临风怅然。
顿首,通判朝奉君谟兄。
晁无咎1110年9月 北宋 · 张耒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一、《柯山集》卷四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周口市
惟我与公,交游之义,外虽朋游,情实兄弟。
公生癸巳,长我一岁,平生宦学,何一非是。
念初相遇,盱眙逆旅,一见如旧,绸缪笑语。
契阔积年,俱职太学,并试玉堂,同升馆阁
读书饮酒,两各壮年,意气豪盛,自以无前。
公之文章,瑰琦卓荦,割裂锦绣,挥磨矛槊。
石渠天禄,典籍之委,过目辄诵,不复再视。
我守丹阳,公镇于齐,行世之艰,坎𡒄自兹。
建中之初同官于都,相对叹息,苍鬓班须。
我出汝阴,公守于蒲,我负重谴,责居江湖,知公金山艺圃葺庐。
最后闻公,乘太守车,往刺于淮,庆未及书。
呜呼哀哉!
九月庚寅,闻讣于陈,惊呼号天,烦冤靡伸。
年且六十,非夭之恨,所甚痛者,歼此善人。
公素强健,无戾于身,何恙之速,一仆不振。
呜呼哀哉!
平生胶漆,永隔亡存,吊不抚棺,窆不哭坟。
事也多违,不敢爱勤,聊陈菲薄,侑此一樽。
尚想平生,见我欢忻,至悲薰心,言不能文。
辩诬笔录 宋 · 赵鼎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四、《忠正德文集》卷九
余叨尘踰分,绩效无闻,固足以招致人言,重干典宪。
而又学术迂僻,与众背驰。
其辩宣仁之冤诬,正裕陵之配享,无慊于心,无负于社稷,无愧于天地神明,而两家之党布满中外,怨讟四起,丛于一身矣。
销骨铄金,何所不至?
度其势力,将寘之必死,则凡今日流离之极,而尚延残喘者,皆君父委曲庇护之赐也。
有此侥倖,尚复何言?
然前后论列踰数十章,其间宁无传播失实,风闻文饰之误。
是不得不辩。
其他细故,无足深较。
谨择其尤者作《辩诬》。
一、张邦昌僭窃,干王时雍,权京畿提刑,有「亲奉玉音」之语。
辩曰:靖康元年十二月末得省劄,称朝夕大金师退,奉圣旨差府曹一员、省郎一员,抄劄遗下军粮马料。
次日工部侍郎司马文季与余简,封题云「提刑直阁」。
继得开封通引官姓白人劄探除目帖子报:「开封士曹赵某直秘阁京畿提刑、兼转运副使」。
其日,余在同舍陈士曹阁子内与数同官会话,今刑掾郭璋独在,可以为證。
时十二月二十七、八间也。
先是,闻开正大金师退,宰相何文缜广坐中论师退后措置事。
首言京畿蹂践酷毒,须得人安集之;
且言祖宗时止有提点一员,尽总诸司之事,俟师退颁赦改正,今且除提刑一员,兼漕事,当于士人中选通晓民事者。
坐客荐洺州通判赵子昉,何曰:「子昉固佳,但资浅尔,须于府曹省官中选之」。
程伯玉司马文季等数人同声曰:「若求于省府官,无如开封士曹赵某者」。
何曰:「得之矣,屡有人荐使除职名」。
呼中使具除目将上。
次日批旨,正月初画黄下吏部
户部侍郎邵泽民闻之,走见何相,荐宫教耿洵填士曹之阙。
何曰:「已除赵子昉」。
盖初议畿宪不成,复以此处之。
在外无日下供职指挥,适当多事,舍人行词留滞,未给告间,车驾出郊,其事遂已。
先被旨点检出城骨肉,置局延真宫。
二月初天地大变,六宫皇族相继取诣军前。
一日宋退翁胡明仲过延真,率余同见府尹
时有金使二人来府中催促应副,退翁密谓余曰:「瑶华当祝尹深藏之,以备垂帘,待元帅之归」。
余曰:「何人可托?
须有力量可保者」。
退翁曰:「戚里王某,诜之子。
内侍邵成章」。
既见尹,适金使在坐,不容交谈。
退翁于掌上书「瑶华」二字,凭尹书几,展手示之。
尹曰:「何为」?
退翁曰:「藏之」。
尹良久乃悟,曰:「会得会得」。
是日晚,退翁作劄子详言其事,托余达之于尹。
瑶华旧在州北,城破,迁之延宁宫。
未几延宁火,尹议密归之孟氏私第,不欲在士庶之家也。
其后迎入禁中,垂帘以待元帅之归,其谋实始于此。
邦昌入城,士大夫亦以此议诱之,故邦昌敢任其责。
三月末间,金人渐次引去。
一日,旧同官吕言问见访,云朝廷议迎请元祐后归禁中,家兄令言问与孟氏议定。
舜徒也,言问与孟氏亲,故舜徒委之,言问后作《垂帘记》,备见本末。
后数日,余得行首司帖子,请召议事。
崇政殿门外閤子中,见王时雍吕好问冯澥同坐。
时雍顾谓余曰:「烦公以畿内之事」。
出除目一纸示余,除直秘阁京畿提刑、兼权转运副使
余起立白时雍,以私计不便,不愿就此。
时雍作色曰:「今日之事,须大家担负」。
余曰:「府官冗贱,何预国论」?
时雍怒甚,不复言。
舜徒恐激作祸生,谓时雍曰:「且只以府曹兼权」。
又谓余曰:「府界职事,府曹兼领何害?
兼有正月初成命」。
余曰:「若于差权劄子内备坐正月指挥,乃敢就职」。
时雍益怒,面色变青,徐取笔勾去「直秘阁」字。
舜徒又曰:「府界事无限,且先理会东路,祗备元帅之归。
所以烦公,正为此也」。
余曰:「闻金人留兵二万屯河南武阳县界,如此即游骑四出,府界何以措手」?
舜徒曰:「近遣从官数辈至军前恳告,今则尽发过河,更不留一人一骑在河南」。
余曰:「东路蹂践尤甚,直抵南都,更无片瓦」。
舜徒曰:「元帅府官兵极多,须广作席屋以待」。
余曰:「府界无一人百姓,使谁为之?
又无一钱支用」。
时雍方发言曰:「此等事自当应副,公可条具申来」。
余归,至晚得差权劄子,犹豫未决。
提刑属官孟某来参(不记名。),问知是后家,因叩吕言问所说。
孟曰:「此议已定。
某适离家时,见街道司已在宅前治道,恐亦非晚矣」。
余既得此说,走见户侍邵泽民问子细。
未及坐定,泽民曰:「适自部中来,朝廷要二十副珠子花镮头面装裹内人,就孟宅迎太后还内。
于诸人家抄劄家资内寻觅,竟不得足」。
余曰:「定在何日」?
泽民曰:「数日前马仲时(谓殿院马仲)
已上书太宰相公,请速出外第,且乞遣使迎元帅
邦昌得书极惶恐,便欲出居。
东府诸公谓敌骑尚有在青城者,恐别有变生,少隐忍数日为便。
今闻后骑已过中牟邦昌岂敢一日留滞?
当亟请垂帘,一如初议也。
如遣使,则已发数辈,近又差谢任伯克家捧宝而往」。
余曰:「何宝」?
泽民曰:「大宋受命之宝,的当无如此者」。
余既闻此,始敢交职事。
宪公使造酒月给甚厚,余只请士曹之俸,不受一钱供给,今料钱历可考也。
不数日,太母垂帘,邦昌易服出外第。
垂帘之次日,余到都堂白事,适见邦昌崇政殿门出,循廊而南,朱衣前导,堂吏随之。
三衙一人从后来(不知姓名。),升阶禀邦昌,欲差班直数人导卫。
邦昌踊身顿足,大叫曰:「公等如此不相恤」!
余见邦昌都堂阁子,对坐茶汤。
是时别无执政,前日暂权者皆已退归旧班。
余出劄子再申明所权执事
次日降太后圣旨差权,余然后方敢举职。
又乞支降钱帛,前日王时雍所许者。
邦昌谓余曰:「要何用」?
余对以盖造席屋,以备元帅之归,邦昌取笔判「依申支给」。
前章谓余干王时雍,求京畿提刑,又谓余有「亲奉玉音」之语,则天地鬼神实临之。
一、权京畿提刑日纠集保甲以拒勤王之师。
辩曰:丙午冬金人分两路渡河,直抵畿内。
西自洛阳,东至南都,南自颍昌北至大河,皆为金人占据,京师在数千里重围之中。
仰视但见青天白日,而道路不通,中外断绝。
四方万里之远,郡县栉比,官吏享厚俸、兵级坐食衣粮者不可以数计,而优游自若,无一人回首一顾者,安得所谓勤王之师?
月馀城破,敌分兵屯列城上下,瞰城中百万生灵犹几上之肉。
明年二月间,陕西大帅范致虚遣兵万人使辛企宗将之出崤𡽑。
敌令西京所屯兵迎战,甫交锋,西兵败走,去京师犹在十程之外。
东南之兵聚之淮甸,盘桓不进。
三月间,二圣已出郊,赵子崧总兵一项,自陈、蔡稍逼咸平界。
远望敌骑数百,奔溃不可止约,自相蹂践,死者盈路,遗弃金帛钜万,不可数计,骑厚载而归。
此则勤王之兵也。
时余在开封供职,不知京畿提刑者何人,谓之保甲者安在也。
余得堂劄兼权宪漕,时敌退城开已数日。
逮交职事,敌骑已过郑州,二帝北迁,渡河已久,京师官吏悉趋元帅府
所谓京师者,数千里瓦砾场中岿然一空城而已,何勤王之有?
况保甲一司,自有武臣提刑专领。
余权摄时,文臣见阙,系武宪汪长源兼领,余从长源交割得之,畿县诸公悉来相见,不闻有保甲在京,亦未尝说及也。
隆祐垂帘之初,刘光世一项自鄜延来,太母武臣提刑汪长源户部郎官李革出城迎待,而光世颍昌境上直趋济州
后数日,李革见访,余始知光世之过也。
后章谓余权京畿提刑日纠集在京保甲以拒勤王之兵,则天地鬼神实临之。
余初被权摄指挥,专为措置东路奉迎元帅
自权领之后,往来雍丘陈留,水陆措置。
朝廷差中书舍人张澄(达明)提举迎奉一行事务,余见达明议事,以驿顿什物全阙,次日得省劄具数申户部,许于诸人家抄劄什物内关请。
后关到载往东界。
余至雍丘编排回,中路逢枢副李回少愚右丞冯澥长源,同舟南下,相见舟中。
余谓二公,论京畿蹂践既酷,即今犹有溃兵及饥民啸聚者时时出没,流民不得安业,乞差兵弹压等事,二公深然之。
余遂率京畿父老上表劝进。
五月初,上即阼,又率京畿父老上表请车驾还阙。
至六月初,余申都省,以京畿措置就绪,远迩宁静,劳来安集,恐非时暂兼权者能办,乞早差正官前来交割。
凡累申不报。
方朝廷节次行遣围城诸人,议论汹汹之时,余敢露章求罢,而朝廷不听其去。
自以权摄始末可考,朝廷亦知之,而不以为事也。
兼权之人,凡有数等,除别以罪斥外,应执政官有自落职宫观而复旧物者,皆责散置,李回范宗尹之流是也。
有自枢副右丞者,冯澥是也。
有自侍郎权尚书者,谢克家邵溥是也,止于落职而已。
有自从官权执政者,吕好问是也,事体为最重。
洎上即位,正除执政,进退恩礼未尝少贬,以其权执政日,于围城中募人间道诣元帅府密陈城中款师事状之功也。
其后宰相议围城之罪,悉欲杀之,上终薄其罚者,以预知城中始谋权立之详也。
其自开封少尹都司者,叶份之徒是也。
监丞少监者,李佩之徒是也。
郎官卿少,自馆职郎官,不能尽记,皆置而不问也。
洎车驾渡江之后,洞照本末,当时权摄之人悉皆召用,李回复入枢府谢克家再为尚书,相继入参大政范宗尹召为中丞,未踰年拜相,此皆权局中情重而责降散置者。
叶份元不离行在,至八座而去。
余以开封右判官京畿监司,是为外补,未尝超猎,比之诸人不犹愈乎?
邦昌之入城也,留守率百官用郊迎宰相礼见之于南薰门下。
邦昌下马相揖入幕次,请从官就坐。
邦昌厉声曰:「谁为此谋?
公等各为妻子计,乃欲寘邦昌赤族之地耶」?
诸人惶恐无对,乃请邦昌尚书省留守司差从官十员相伴游说,邦昌拒之甚坚。
余亦窃闻一二诸人初谓邦昌曰:「今日国祚不绝如线,太宰受国厚恩,正是论报之日,谓宜勉徇军前之意,款退敌师。
即日遣官奉迎元帅,一面邀请元祐后垂帘,然后退就旧班,且速议劝进,既建大号,未必不以为功也」。
邦昌曰:「诸公误矣,元帅府将相已备。
他日闻二帝北迁,未必不便正位号。
唐明皇在蜀,肃宗即位灵武投机之会不可失也」。
诸人曰:「才闻师退,急遣使劝进,此亦一机会也。
且本谋专为社稷计,他时谁不谅」?
邦昌曰:「此事安可户晓?
诸公不念邦昌有老母何」?
诸人又曰:「今京畿百万生灵性命所系,太宰设心如此,天地神明亦必知之」。
邦昌初虑师退之后别生他变,既闻垂帘之议,始有回意。
后两日,御史台告报:百官并寄居待次官、及京城父老、诸军将校并赴尚书省
官员立厅上,父老、将校立庭中。
少顷,堂吏邦昌出閤子,立柱廊上,士大夫建议纷纷,邦昌拒之,辞亦甚敏辩。
其中一人谓众曰:「不须如此,便可山呼」。
邦昌仓皇走避。
百官未退,余与府僚先归。
台吏遮拦,且曰:「一城百万生灵性命决于今日,官员门且更告他太宰」。
众谓之曰:「府中应副事冗,自来集议等事才到便退,未尝干与」。
乃使之去。
出省门,逢王伯时(立之),小立,语及邦昌坚拒之说,伯时曰:「须教他做,且是易制,他时足以衬刀。
若使蔡京为之,必别有措置,反为大患」。
衬刀谓斩也。
户曹李沇曰:「少卿且低声,此语传播,愈更艰难矣」。
初,大变之后,敌移檄城中议所立者,云「选世有名德之人」。
诸公议曰:「众所共知者惟吕舜徒司马文季
又惜其忠贤之裔,万一为敌所污,又见元祐之家一事。
当求一易制而不为人所顾惜者,如邦昌之流可也。
邦昌久在军中,与敌相熟,敌人之意亦在于此」。
即遣翰林学士吴正仲入城,取指名状,城上四围兵合,张其势以逼之。
日晚议未决,将欲变生。
宋齐愈预闻初议者,遂书邦昌姓名以授之。
军中喻以此命,邦昌辞之甚哀切,以至号恸闷绝仆地,扶归帐中不复食。
敌遣甲士百馀人露刃相向,且斡开口灌以粥饮,而邦昌终不从。
敌之谋臣曰:「莫若送之城中,使自为计,立一日限,事若不成,纵兵齐入,不使一人得脱」。
邦昌之入,在城士庶军民祈哀万种。
议既定,有司告报,百官集阙门之外。
敌使五人自南薰门入,甲骑数千卫之,捧册文前行,閤门等尽用敌人。
邦昌乘马出尚书省后门,大号于马上,至御廊幕次,易服东望再拜。
是时甲兵如雪,环列城上,鼓声不绝,天日昏暗,风沙惨然。
士大夫相顾,面无人色,邦昌亦挥洒不已。
步自宣德西门入,敌使随之。
至殿门,五使先退,恐庭中礼数有所未尽,不欲见之,回避也。
邦昌升殿,倚西壁立,百官随入,错杂纷乱,无复行列。
邦昌閤门一人下殿谕廷中曰:「实为生灵,本非僭窃。
官员将校等并不得拜」。
百官既拜,或起或伏,仰视邦昌倚壁鞠躬,侧首北向,殿中但设空御坐而已。
先是,被围之初,有旨权罢国忌行香。
邦昌礼数甫毕,次日告报依旧制行香,但无奉慰之礼,以此示都人,以见意也。
后不复登殿,止坐升阳门,百官禀事,长揖阶下。
从官登门即坐,但以字相呼,一如执政见士大夫之礼。
事定,敌议退师,欲留兵三万为卫,邦昌恳辞之。
又欲留兵一万屯河南武阳界,恐缓急京城要用,邦昌又辞之。
既不敢留兵,所以急于迎奉隆祐还宫。
敌退未旬日,太后垂帘,即日召元帅劝进。
权中书舍人汪藻行辞,有云:「晋献之子九人,独文公之在外;
汉家之业十世,至光武以中兴」。
引證最为切当。
又旬馀,邦昌南都
上践阼,封邦昌郡王,谢表云:「姬旦成王之位,意在存周;
纪信汉祖之车,本期诳楚」。
此其本意也。
然其间举措不为无失,如迎隆祐称「宋太后」之类。
敌骑虽未尽渡河,敌闻之有回戈之患,后来谁肯委曲见察?
赖圣君在上,怜其本心,故止及其身,而置其家不问,亲族之家亦不绝其禄仕,可谓忠厚之风,盛德之事矣。
况如余辈庶官,时暂兼权,未尝超升,未尝增俸,么么不足比数,宜其弗以为罪。
奈何怨家雠人以此藉口,得肆其毒,增加缘饰,以无为有,如「亲奉玉音」、「集保甲以拒王帅」之类,必欲寘之死地?
而卒蒙矜贷,获保馀生,皆君父之赐也。
一、某谪潮阳岳飞自岳鄂以金五万贯赆行,某受之不辞,交结叛将,识者为之寒心。
辩曰:自渡江,诸大将与庙堂诸公并相往还,礼数唯遇生日,以功德疏、星香为寿而已。
岳飞后进,并生日礼数亦复不讲。
某谪潮阳庚申七月初一日指挥也。
初六日,得明州公文,缴到刑部牒,即日上道。
岳飞鄂州,相去二千馀里,何由通问?
至当年十二月间得一书,谢转官而已。
来人云,因过福州张丞相处下书。
盖自福州至潮,由循海入江西,乃其归路。
某以通封公状谢之,未尝答一字。
次年正月末间又得一书,亦自福州经过,贺年节书也。
某以谓既不答书,不必开看,亦以通封公状谢之,并来书复付来人赍去,不曾开拆也。
书且不留,何由有金五万贯?
以五万贯之金须用两人擎担,必不轻付,须有管押之人。
岳飞既死,无由考證,然天地鬼神实鉴临之。
又邸报坐到岳飞案款,在酉年春末罢兵柄、入枢府之后。
发书来潮阳在申年冬末,时犹总兵镇上流也。
谓之交结叛将,可乎?
况来书未尝启封,复还之邪?
且诸将总兵在外,每因职事咨禀庙堂,诸公必有书答之。
最远,书辞最勤。
已前有书往还者,皆谓之交结叛将,可乎?
此不待辩而可明者。
以事体颇重,不得不一言也。
一、士袅、辛永宗赴阙,各有贿遗请求。
辩曰:某戊午十月末罢政知绍兴府
冬至节,士袅以宗司瑞露酒十壶见饷。
十二月得请奉祠,寓居能仁寺过岁
某始生之日,袅又以十壶见赠。
适淮上诸将送糟淮白数头,兔𤜱十馀只,鹌𤜱十数对,遂以白鱼二头作一合,兔𤜱二只、鹌十只作一合,复赠士袅,盖所以为答也。
某是时杜门谢客。
至正月末间,士袅遣其子不议来访。
某尝差不议权浙东属官,故衩衣直入书院见余,云:「大人被差朝陵,近催促甚急,缘腹疾未能起发。
而举市无附子,令禀覆,如宅库有附子,觅数枚」。
某寻以附子十枚送之。
此所谓赂遗也。
二月初,士袅来相别,坐未定,谓余曰:「昨日得临安相知书云,相公差知临安,非晚命下」。
某闻之骇然,谓袅曰:「渴疾如此,公所亲见,如何远适?
公到阙便当奏事,上不问则已,万一问及,切告公,以某所苦未愈奏之,庶几可免」。
此外别无一语。
是晚袅有简借坐舡至萧山,某回简谢之,因言:「适所奉恳,举家休戚所系,幸公留念」。
盖欲以疾苦奏知。
此所谓请求也。
又数日,辛永宗相访,云被差京畿提刑,非晚前去。
且言:「相公必有重担子与他担负,闻已有消息矣」。
其言与士袅相符,闻之忧甚,亦谓永宗曰:「公过阙必对,上不问即已,万一问及,幸公以某疾苦未愈奏之」。
永宗曰:「会得会得」。
至如贿遗之物,虽滴水无之。
某平生立朝行己,自有本末,何至与此辈相往还?
永宗挟旧怨,且以某在绍兴府待之不以礼,故撰造此说以相挤陷尔。
如某以渴疾自引至于再三,方蒙矜允,恩意深厚,礼数优渥,君臣之间初无间隙。
奉祠养疾,尤眷顾之意。
是时亦未有论击者,不知所犯何罪?
未委何为请求?
此不必质于天地神明,士大夫所共知,不待辩而明者。
以其事近卑猥,故复言之。
一、盗用都督府钱十七万贯。
辩曰:某以甲寅八月初除知枢密都督川陕荆襄军马。
既正谢,奏乞先降钱一万贯充激赏。
次日朱丞相胜非将上进呈,曰:「既开府便要钱用」。
寻降钱一万贯付库收桩,差使臣二人专监,属官两员提举
凡一行公用什物之类,及使人出入、间探之费,皆出此钱,收支请领各有所司画一。
中乞入蜀犒军,支钱五十万贯,令在库藏变易金银寄桩,俟临行交割。
此物元不曾出库,至九月末留拜右相,洎扈从亲征回,遂以左藏库寄桩钱五十万支付韩世忠贴充大礼赏给。
既兼诸路都督军马,府库官属不改,逐月请杂支用及食钱之类,节次下左藏库关请。
二年之间,不过三二万贯而已,自有提举监官主管收支文历可考也。
初以二相兼督府,一在内,一时出视师,谓之行府
右相专在外,凡朝廷应副督府钱物,尽归行府,无虑千万。
而在内,督府所总止于前数,既无所管之钱,不知从何盗用。
洎某再相,督府已罢,旧监库使臣者犹在密院,偶因事斥去,作处州兵钤
后见言章有十七万之说,郡中广坐愤然厉声谓守倅等曰:「自初建督府以至减罢,首尾监库唯某一人。
若谓赵相私用库钱,一十七文亦无之。
某又不是赵相处得意之人,将某赶出来,事有不平,难为认受。
人虽不知,某便不知,天地神明亦须知之」。
此语颇流传也。
此事初出于吕祉得于一要人,达之言者,前来章中已有此事。
要人之意欲重人之罪,恐其复来尔。
如「亲奉玉音」之语,及资善堂汲引亲党之谤,皆出于此。
使某十年迁谪,百口流落,率由是也。
某尝谓怨嫌之祸小,忌嫉之祸深,自古皆然。
怨嫌之祸既释即已,忌嫉之祸无有已时,此其可畏也。
一、资善堂汲引亲党。
乙卯春,资善既建,同列留身奏事,退谓某曰:「适得旨,专令相公择资善堂官一员」。
言才出口,某曰:「今士人中学识渊源、人物蕴藉,可以为师范,无如范冲者」。
此言应口即答,未尝出于思虑,当时止为得旨择人;
若谓有他意,则皇天后土实鉴临之。
退亦思之,恐涉嫌谤,又念古人内举不避亲之义,于是言于上,自信弗疑,不虑后患,此则某之罪也。
命下,范冲力辞,且言独员,终日在内,恐涉嫌谤,遂又进拟朱震
二人更直,举朝内外皆以为得人。
后因台谏诸人奏事,上盛谈二人之贤,诸人奏曰:「天生资善官二人,无与比者」。
翌日上以台谏之言语执政,顾某喜动天颜,某亦以此自喜,不知为今日之患也。
然又有一事最为切害,迹状霭昧,无以自明,此所以摧心饮血,负屈衔冤,抱恨无穷,死且不忘也。
丁巳秋再相,适岳飞入朝奏事。
翌日,上曰:「昨日奏乞立皇子,此事非所宜与」。
某奏曰:「不循分守,乃至于此」。
退召随军运使薛弼谕之曰:「大将总兵在外,岂可干与朝廷大事,宁不避嫌?
武人,不知为此,殆幕中村秀才教之。
公归语幕中,毋令作此态,非保全功名终始之理」。
深以为然,曰当子细谕,且语幕中诸人也。
若谓某结使之为此,宁肯使人谕止之?
前谮者谓某汲引亲党,侥倖他日;
后谮者谓某结欲以兵胁朝廷。
呜呼,谗人之言一何酷邪!
此自古人君恶闻之者,杀身灭族之祸也。
尚赖君父慈怜,得保首领,非其幸欤?
万一再见天日,当沥胆披肝一诉始末,然后退就鼎镬无憾矣。
呜呼,皇天后土,实临鉴之!
许少伊左丞 其三 南宋 · 陈渊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九八、《默堂集》卷一八
渊少意冒闻:周子美者,同官,乃温人,盖尝参侍。
兹者为令永丰,会军兴之际,盗贼群起,人人危惧,辄奋不顾身,深入险阻,锄其酋豪,两州因以无事。
功状明白,或欲蔽之而不可得,遂为保奏。
今邑人感之,亲送郡章诣行在,或恐难达,乞台旨引付所属也。
渠意似望达者一言之助,第恐不相关涉耳。
然此人实有可观,非敢以乡人旧识相求也。
经界申诸司1190年6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五一、乾隆《福建通志》卷六九、光绪《漳州府志》卷四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漳州市
具位:伏睹本州准转运衙及准提刑提举衙牒,备准省劄,臣僚劄子奏:「闻经界之政公私俱利,闽、广接壤,广中已行经界,而闽中未行。
顷者,朝廷俾闽路漕臣措置汀州经界,续恐有扰而权行住罢。
夫经界虽难遽行,然因其乡俗而行之以渐,则无劳扰之患。
盖闽郡多山田,素无亩角可计,乡例率计种子,或斗或升,每一斗种大率系产钱十馀文。
若使民户自以本户产钱均配其田,自为二簿,一输之官,一为户簿,如江、浙之例,每段画图而旁写四至,配以产钱若干,其簿之首总计本户产钱,以合官簿之数。
其隐瞒不载者,甘没于官,许人告首请佃。
间有郡例元产一钱约抵它郡数文者,使每一钱以十分为率而折之,则山田小段并可均配。
行之二三年,亩产渐实,然后使保正长自画图,为『甲』『乙』『壬』『癸』等字号而总计之,则民心自安,不差官吏、不置司局而民亦无扰矣」。
二月十九日,三省同奉圣旨,令福建路监司相度,条具闻奏,牒请契勘本州曾未举行经界,如或已行,即未委先来系作如何施行,目今见行遵守,有无所行未尽。
若未行经界,亦合作何措置,逐一条具经久利便因依状申者。
本州除已一面询访到龙溪知县翁承议条具事状,备录供申外,熹窃自念久处田间,尝试县吏,其于此事,尤所习知。
正以本州向来不曾推行经界,田税不均,贫弱受弊,方欲少俟数月之间,条上五事,首以为请。
今睹上项指挥,适与鄙意所欲言者不约而合,以此更加询访,见得经界行否之利害一,经界详略之利害一,又得其所必可行之术三,又得其将不得行之虑一,不敢隐默,谨具如后:
一、版籍不正,田税不均,虽若小事,然其实最为公私莫大之害。
盖贫者无业而有税,则私家有输纳欠负、追呼监系之苦;
富者有业而无税,则公家有隐瞒失陷、岁计不足之患。
及其久也,诉理纷纭,追对留滞,官吏困于稽考,人户疲于应对,而奸欺百出,率不可均,则公私贫富俱受其弊。
岁引月长,有增无减。
且以熹身之所历者言之。
绍兴二十三四年间,备员泉州同安主簿,是时已见本州不曾经界,县道催理税物不登,乡司例以逃绝为词,官司便谓不可推究。
徐考其实,则人户虽已逃亡,而其田土只在本处,但或为富家巨室先已并吞,或为邻至宗亲后来占据,阴结乡吏,隐而不言耳。
固尝画策以请于县,一时均割,虽亦颇多,然本原未正,弊随日生,终不能有以为久远之利。
况自彼时至今,又已三四十年。
兹者南来,每见县道官员谙晓民事者,无不以此为病。
至于田里之民,则其苦此而欲得经界,又不待言而可见。
此经界行否之利害然也。
然则今日议臣之请,亦可谓深知所以救时弊之急矣。
但其所言闽、广之事,或非亲见,容有未实。
绍兴年中,福建一路实但泉、漳、汀州不曾经界,然亦非全然不行也。
是其打量攒造,盖已什八九成,而提刑孙汝翼以为山贼未平,民散田荒,虑有不实,亟奏罢之,本非此三州者偏有不可经界之势也。
且其至今,岁月益久,流亡复业,田土开垦,又已非复昔时矣。
使昔时真不可行,岂至今日终不可行而遂已乎?
伏乞台察
一、经界利害如前所陈,则其不可不行审矣。
然行之详略,又有利害者。
盖版籍之所以不正,田税之所以不均,政缘教化未明,风俗薄恶,人怀私意,不能自克,是以因循积弊,以至于此。
虽有教化,亦未可以卒然变也,况今吏治,何暇及此?
而遽欲版图之正、田税之均,是岂不差官、不置局、不打量步亩、不攒造图帐之所能办乎?
所以绍兴年中虽以太师之权力,李侍郎之心计,然犹不惮甚劳大费,以至淹历岁时之久,而后能有成也。
若如议者之言,即是熙宁手实之法,其初虽若简易,其终必将大起告讦之风,徒伤淳厚之俗,而卒不足以得人户田产有无多寡之实,又反不如偷安度日,都不作为之为愈也。
绍兴经界立法甚严,人所创见,莫不震悚,然而奸猾之民犹有故犯之者。
况于今日,以此苟简之法施之玩习之民,而欲妄意簿正而税平,岂可得哉!
此经界详略之利害者然也。
伏乞台察
一、经界之行否详略,其利害已悉具于前矣。
今欲行之,则绍兴已行之法诚不可易,但当时所行亦有一二未尽善者。
如不择诸道监司以委之,而至于专遣使命;
不择州县官吏,而泛委令佐;
至其中半,又差官覆实以纷更之,此则今日之所不可不革者也。
盖当是时,秦氏用事,诸路监司皆其亲党,固未尝择。
于州县官吏,又以逐州逐县无不奉行,用人至多而不暇择,所以其势不得不至于此。
今幸朝廷清明,而本路诸司皆一时之选,欲行经界之地,又不过三州十有七县,其用官吏,一县两人,则亦不过三十四人而已。
若蒙朝廷先令监司一员专主其事,使之择三郡守,汰其昏谬疲软、力不任事如熹等者,而于一路之中求此三四十人,应亦不至绝不可得。
盖县不能则择于其佐,佐又不能则择于它官,一州不足则取于一路,见任不足则取于得替待阙之中,皆委守臣踏逐,申差权领县事,要以得其人而后已。
既得其人,则使之审思熟虑于其始,而委任责成于其终,事毕之后,量加旌赏,以报其勤。
其权领者,则又稍优其赏而归之故官,则大事克济,而于其不能者亦无大害。
此则差官置局必可行之说也。
至于打量一事,则其势不得不少劳民力。
但一县之地,大者分为数百千保,小者分为数十百保,使之分头散出,各自打量,则亦不至多费时月。
绍兴遗法,亦必有能识之者,此打量步亩必可行之说也。
至于图帐之法,始于一保,大则山川道路,小则人户田宅,必要东西相连,南北相照,以至顷亩之阔狭,水土之高低,亦须当众共定,各得其实。
其十保合为一都,则其图帐但取山水之连接与逐保之大界总数而已,不必更开人户田宅之阔狭高下也。
其诸都合为一县,则其图帐亦如保之于都而已,不必更为诸保之别也。
如此则其图帐之费亦当少减。
然犹窃虑今日民力困弊,又非绍兴年中之比,此费虽微,亦恐难以陪备。
若蒙朝廷矜怜三郡之民,不忍使之更有烦费,则莫若令役户只作草图草帐,而官为买纸雇工,以造正图正帐,专委守倅及所差官会计买纸雇工之费,实用若干钱物,具申漕宪两司,许就本州所管两司上供钱内截拨应副,如此则大利可成而民亦不至于甚病。
此则攒造图帐必可行之说也。
抑此皆其法也,若夫法外之意,又在官吏用心如何。
熹顷在同安,尝见惠安县郑昭叔自言知仙游县日,适值朝廷推行经界,初得户部行下事目,读之茫然不晓所谓。
而寮佐吏史亟请施行,因窃自念己犹未晓,何以使人?
乃闭閤谢事,覃思旬日,然后通晓,心口反复,更相诘难,胸中洞然,无复疑滞,然后集诸同官而告语之,使其有疑即以相问,如是数日,而同官亦无不晓者。
同官既晓,然后定差保正保长,阖县通差,不以烟爨远近为拘,不以歇役新旧为限,但取从上丁产高人,分为二等,大者以备都副保正,小者以备大保长,各以纸签书其姓名,分置两贴。
又于二贴各分四类,或物力高彊,或人丁众盛,或才智足任谋画,或筋力可备奔走,各以其类,置于一贴。
凡选一都一保,则必兼取此四色人,使之同事,令其各出所长,以相协济,于是人皆悦从,相率就事。
差役既定,然后以户部事目印本给之,又为说其大意,使之退而讲究,期以一日,悉集县廷,凡有所疑,恣其请问,悉以己意详为解说,力疲气乏,则请同官更番应之。
如是五六日,凡为保正长者,亦无不悉晓其法,然后散遣打量,不过两月,它邑差役未定,而仙游打量见次第矣。
熹尝窃记其言,以为若使被差之官人人如郑君之用心,则虽岁岁方田,年年经界,亦无害于民者。
今者幸遇朝廷复有推行此法之意,敢录其说,并以陈献。
如蒙采择,上之朝省,下之属部,不独使被差官吏有所取法,亦庶几郑君之心因以暴白于后世。
郑福州宁德人,其后致仕家居,老寿康宁,九十六岁而终,亦其诚心爱民之报也。
并乞台察
一、经界行否详略之利害与其必可行之术,熹之言亦详矣。
而复有所谓不得行之虑者,何也?
盖此法之行,贫民下户虽所深喜,而豪民猾吏皆所不乐。
喜之者多单弱困苦无能之人,故虽有诚恳而不能以言自达;
不乐者皆财力辨智有馀之人,故其所怀虽实私意,而善为说词以惑群听。
甚者至以盗贼为词,恐胁上下,务以必济其私。
而贤士大夫之喜安静、厌纷扰者,又或不能深察其情而望风沮怯,例为不可行之说以助其势。
殊不知泉、漳之民本自良善,不能为寇,唯汀州及漳之龙岩素号多盗。
然前后数起,如沈师、姜大老官、黄三之徒,皆非为经界而起也。
乃以不曾经界,有税无业之民狼狈失所者众而轻于从乱耳。
若其富家巨室,业多税少之人,则虽有不乐受产之心,而岂肯以此之故,弃其子孙久远之业,以为族灭无馀之计也哉?
其不足虑亦明矣。
但此等事情曲折微细,亦须身履目见,乃有以信其必然。
今朝廷之尊、台府之重,其去田里有税无业之民,盖已远矣。
而又有此浮伪奸险之说以荡摇乎其间,则亦何由信此利害之实而必行之哉?
此熹所以虽独知之,而不能不以或不得行为虑也。
伏乞台察
右谨件如前。
熹之愚意又窃以谓此事今在诸司详为开陈,朝廷力赐主张,首以定计为先,次以择人为急,然后博采众论,取其所长,则虽事之至难者,亦将无所不济。
如其不然,而使复为怀奸挟诈、因循苟简之论所胜,则是使三州之民日就穷困,永无苏息之望矣,可不痛哉!
熹衰朽之馀,误叨郡寄,不胜喜惧交战之极。
谨具状申安抚、转运、提刑提举常平使司,伏候台旨。
〔小贴子〕此状所陈,乃熹平日所闻不经界之通患。
今到任稍久,续行体访,又见本州税籍不正,田亩荒芜,官司失陷正税数目浩瀚,无以供解岁计,遂至巧作名色,科敷责罚,以救目前。
官既不法,吏又为奸,是以贫弱之民受害愈甚。
州郡非不深知其弊,然势之所驱,有不容已,虽有贤者,不过包羞忍耻,拱手窃叹而已。
若不推行经界,决是无由革去此病之根。
此于通行利害之中,又是一郡要切利害,并乞台照。
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一。又见《经济文衡》续集卷一六,《朱子奏议》卷一二,《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一一○六、食货典卷六○。
与虞相书 其二 1170年8月1日 南宋 · 王质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八、《雪山集》卷八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石市阳新县
某伏以即日凛秋,恭惟一德享天,万年永相,钧候起居万福。
某乃七月二十日以书彻于相公,时则在武昌今八月一日以书达于相公,时则在兴国
入蜀半期而无一字出蜀,一旬而致二缄,有嫌无嫌之异也。
某之作蜀,视景偷生,杜门避死之不给,矧敢通宰执之讯,以重危疑之嫌哉!
相公可以嘿喻矣。
今以父子迫切之情,虽有嫌且不惮,况无嫌乎!
伏念家君好古专经,老犹不倦,居家临官,介然自守,其勤畏廉纯异常,虽当世独行立节之士未易及也。
惟是屈于不遇之命,少困场屋,老沈下僚,虽家君处之夷然,而为子之职当无所不用其至。
夷陵之掾垂满,异时之计不知所以裁之,涉数千里而调官,固非老者所宜,待三五年而得禄,又非贫者所能守。
私窃自念,某省罢在法所优而一等差遣,在朝廷所当予而难却者也。
同官王亢子苍干办而升治中,省罢不一月而被命到官,未十日而获迁。
此虽非某孤寒懒退者所当援以为例,而议者不能无羡而嗟某也。
伏睹朝廷均视亲疏,决无彼此,愿以所当得而移之于亲,此亦朝廷所乐为而易从,足以厚风俗而非启侥倖也。
具在别牍,敢蕲鸿造。
某之自视良亦甚明,固有欲抑之者矣,安在其为抑之也?
梁武帝浮山堰遏长淮以灌北道,或曰四渎天所以宣泄其气,不可塞也,浮山一败而淮南皆海矣,故人之负英气与物之抱俊具者皆不可抑也。
吕夷简抑群贤而庆历之党论兴,王安石抑群贤而元祐绍圣之党事炽,蔡京抑群贤而宣和靖康之党祸极矣,故不可抑而抑之,抑者受名,抑之者受谤,甚则受祸,岂不悲夫!
孙沔上封事诋吕夷简,以柔而易制者升为心腹,以奸而可使者任为羽翼,不进贤才,但用不如己者,自为之计。
仁宗中使持书即第示之,夷简读而叹曰:「善哉,元规之言!
恨不早闻十年耳」。
申公是时逼老将退,虽知悔已无及矣。
莆田丞相之在位未尝闻斯言也,今虽去矣,尚可告之,庶有济哉!
相公恢宏洪博善与人同,天下所以系望而知归者以相公之大也。
文潞公欲引恬退之士,谋于其客张子平,潞公曰:「宜莫如韩维张瑰也」。
子平曰:「王安石以静退著名,其可遗乎」?
潞公不答,子平曰:「岂以相公加勤,而安石无所加乎」?
潞公瞿然,乃并荐之。
相公勿以事我之疏数为轻重,则天下之贤无遗矣。
王文公数荐寇莱公真宗曰:「屡言卿过,而卿力荐之,何也」?
文正曰:「臣备位宰辅,政事多阙,他人相顾不言,独能攻臣之短,纳忠陛下,此乃臣所以重准也。
愿陛下亟用之」。
相公勿以于我有毁誉而为去取,则天下之贤归心矣。
今某乃独以龌龊而不能有所开拓取人主之轻,受天下之责,则相公可不辟至公之路、开众正之门,上广天子蒐揽贤豪之心,下恢士大夫驰骛当世之气哉!
某此生永已,无路报恩,惟望相公以道事君,以德泽民,以公纳士,以正保身。
若乃势位极乎钧鼎,勋业溢乎旂常,此自所当有而未足道者也,不敢摭以为献云。
包显道 其二 南宋 · 陆九渊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三四、《象山集》卷七
近来朋友颇多,同官中相处极好,尽得尽怀。
逐日同官中讲贯,亦非向来朋友所有,大抵皆事实,非虚论浮说也。
象先国子录,早晚即来。
君举可得郡,然未得也。
子宜服犹未除。
他事非纸笔所能尽。
某对班在腊月,或在来春,未可知也。
章德茂 其五 南宋 · 陆九渊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四三、《象山集》卷一六
稍疏记室之询,徒积倾仰。
今岁之旱,诸乡皆有少损,而南乡颇甚。
初拟濒江湖下乡常岁所不种者,今岁可种,谓可以补。
近两月间,江、汉之流,无雨而涨溢者凡三,所种之田与蔬茄麻粟,皆为乌有。
同官赴试与被檄而出者,皆亲目其事,归言其状,为之怛然。
比已分委同官,四出检视,前数日方归,所得尤详。
旱涝之馀,米谷自少,而诸处籴米之舟皆鳞次岸下,如都统司至使人于乡村拦截载负米者。
本军今岁以民艰食,逐时发常平以赈之,所粜几二千石,见桩粜过常平钱二千缗。
仓台公移踵至,催以此钱趁时籴米,以备来年赈济。
虽分差人于熟乡收籴,而来粜者绝少。
比数日以来,米不出市,民复艰食,见出常平赈粜。
近来屡谋出赏榜,禁米舟下河,而吏辈辄以恐有遏籴之嫌为言,初以其有理,亦与同官熟论而从之。
近日事势尤逼,又见郢州以百千之赏,禁米舟下河。
此间新发举人亲戚之家犯其禁,用朱漕之言免其罪,竟纳赏钱。
试以问吏,吏复为遏籴之说。
昨日同官相聚,复有议泄米之禁,因评吏言果出于公乎?
抑有私意乎?
同官皆谓此辈必有亲故厚善之人商贩米者,故以此为地耳,岂有公心哉?
疑未决间,忽被使台公牒。
深怪事未施行,已蒙止绝,殆所谓止邪于未形,绝恶于未萌。
虽然,此事乃如吏辈之意,敝邑元无是事,不知谁敢致此说于大府,疑必有交斗其间者,有不可不察也。
某平时不能饰说,况在门下,尤不敢不用其情。
乡来襄阳遏米价,米舟至者,皆困不能前。
然卒以赂津吏,有夜窃过者。
常谓法禁往往不足恃。
比年场务益艰,商旅多行私路,私路旧微小,少所知者,今皆坦途通行。
比境连年不熟,今岁尤甚。
近闻米过唐、邓间,多不以舟。
小民趋目前之急,不暇为后日计,况肯为乡曲计,为州县计乎?
使米粟有馀,无禁其泄可也。
今方甚不足,以坐视其泄,恐亦未宜。
敝邑褊小,今岁才数旬不雨,市辄无米。
乡民素无盖藏,同官出入村坞者,皆谓未尝见囷仓。
人家多茅茨,其室庐不能深奥,大率可窥。
其有者,乃儋石之储耳。
风俗所自来非一日,今日不为之计,后将益弊。
今所谓泄米,非泄于南之患,泄于北之患也。
己若有馀,或能粗给,则推以与人,乃所愿也。
此方有旦暮之忧,而不为后日计者,方累累举所恃以泄,恐不容坐视。
薄遽亟此布禀,丐察言者之奸,续容商议所以处之之宜。
别当具禀,伏幸台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