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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界申诸司1190年6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五一、乾隆《福建通志》卷六九、光绪《漳州府志》卷四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漳州市
具位:伏睹本州转运衙及准提刑提举衙牒,备准省劄臣僚劄子奏:「闻经界之政公私俱利,闽、广接壤,广中已行经界,而闽中未行。
顷者朝廷俾闽路漕臣措置汀州经界,续恐有扰权行住罢
经界虽难遽行,然因其乡俗而行之以渐,则无劳扰之患。
盖闽郡多山田素无亩角可计,乡例率计种子,或斗或升,每一斗大率系产钱十馀文。
若使民户自以本户产钱均配其田,自为二簿,一输之官,一为户簿,如江、浙之例,每段画图而旁写四至,配以产钱若干,其簿之首总计户产钱,以合官簿之数。
隐瞒不载者,甘没于官,许人告首请佃
间有郡例元产一钱约抵它郡数文者,使每一钱十分为率折之,则山田小段并可均配。
行之二三年,亩产渐实,然后使保正长自画图,为『甲』『乙』『壬』『癸』等字号而总计之,则民心自安不差官吏不置司局而民亦无扰矣」。
二月十九日三省同奉圣旨,令福建路监司相度条具闻奏,牒请契勘本州曾未举行经界如或已行,即未委先来系作如何施行目今见行遵守有无所行未尽
若未行经界,亦合作措置逐一条具经久利便因依状申者。
本州除已一面询访龙溪知县翁承议条具事状备录供申外,熹窃自念久处田间尝试县吏,其于此事,尤所习知
正以本州向来不曾推行经界田税不均贫弱受弊,方欲少俟数月之间,条上五事,首以为请。
今睹上项指挥,适与鄙意所欲言者不约而合以此更加询访见得经界行否之利害一,经界详略利害一,又得其所可行之术三,又得其将不得行之虑一,不敢隐默,谨具如后:
一、版不正田税不均,虽若小事,然其实为公莫大之害。
盖贫者无业而有税,则私家输纳欠负追呼监系之苦;
富者有而无税,则公家隐瞒失陷岁计不足之患。
及其久也诉理纷纭追对留滞官吏困于稽考人户疲于应对,而奸欺百出,率不可均,则公私贫富俱受其弊。
岁引月长,有增无减
且以熹身之所历者言之。
绍兴二十三四年间备员泉州同安主簿是时已见本州不曾经界县道催理税物不登乡司例以逃绝为词,官司便谓不可推究
徐考其实,则人户虽已逃亡,而其田土只在本处,但或为富家巨室先已并吞,或为邻至宗亲后来占据阴结乡吏,隐而不言耳。
固尝画策以请于县一时均割,虽亦颇多,然本原未正,弊随日生,终不能有以为久远之利。
况自彼时至今,又已三四十年。
兹者南来,每见县道官员谙晓民事者,无不以此为病。
至于田里之民,则其苦此而欲得经界,又不待言而可见
经界行否之利害然也。
然则今日议臣之请,亦可谓深知所以救时弊之急矣。
其所言闽、广之事,或非亲见,容有未实。
绍兴年中福建一路实但泉、漳、汀州不曾经界,然亦非全然不行也。
是其打量攒造,盖已什八九成,而提刑孙汝翼以为山贼未平,民散田荒,虑有不实,亟奏罢之,本非三州者偏有不可经界之势也。
且其至今岁月益久,流亡复业田土开垦,又已非复昔时矣。
使昔时真不可行,岂至今日终不可行而遂已乎
伏乞台察
一、经利害前所陈,则其不可不行审矣。
然行之详略,又有利害者。
版籍所以不正田税所以不均,政缘教化未明,风俗薄恶人怀私意不能自克是以因循积弊以至于此。
虽有教化,亦未可卒然变也,况今吏治何暇及此
而遽欲版图正、田税之均,是岂不差官不置局、不打量步亩、不攒造图帐之所能办乎?
所以绍兴年中虽以秦太师权力李侍郎心计,然犹不惮甚劳大费以至历岁时之久,而后能有成也。
若如议者之言,即是熙宁手实之法,其初虽若简易,其终必将大起告讦之风,徒伤淳厚之俗,而卒不足以得人田产有无多寡之实,又反不如偷安度日,都不作为之为愈也。
绍兴经界立法甚严,人所创见莫不震悚然而奸猾之民犹有故犯之者
况于今日以此苟简法施玩习之民,而欲妄意簿正而税平,岂可得哉!
经界详略利害者然也。
伏乞台察
一、经界之行否详略,其利害已悉具于前矣。
今欲行之,则绍兴已行之法诚不可易,但当时所行亦有一二未尽善者。
不择诸道监司以委之,而至于遣使命;
不择县官吏,而泛委令佐;
其中半,又差官覆实纷更之,此则今日之所不可不革者也。
盖当是时,秦氏用事,诸路监司皆其亲党,固未尝择。
于州县官吏,又以逐州逐县无不奉行用人至多不暇择,所以其势不得不至于此。
今幸朝廷清明,而本路诸司一时之选,欲行经界之地,又不过三州十有七县,其用官吏一县两人,则亦不过三十四人而已
若蒙朝廷先令监司一员专主其事,使之择三郡守,汰其昏谬疲软、力不任事如熹等者,而于一路之中求此三四十人,应亦不至不可得
盖县不能则择于其佐,佐又不能则择于它官,一州不足则取于一路见任不足则取于得替待阙之中,皆委守臣踏逐,申差权领县事,要以得其人而后已。
既得其人,则使之审思熟虑于其始,而委任责成于其终,事毕之后,量加旌赏,以报其勤。
其权领者,则又稍优其赏而归之故官,则大事克济,而于其不能者亦无大害
此则差官置局可行之说也。
至于打量一事,则其势不得不少劳民力
一县之地,大者分为数百千保,小者分为数十百保,使之分头散出,各自打量,则亦不至多费时月
绍兴遗法,亦必有能识之者,此打量步亩必可行之说也。
至于图帐之法,始于一保,大则山川道路,小则人户田宅必要东西相连南北相照,以至顷亩阔狭水土高低,亦须当众共定,各得其实
其十保合为一都,则其图帐但取山水连接与逐保之大界总数而已不必更开人户宅之阔狭高下也。
其诸都合为一县,则其图帐亦如保之于都而已不必更为诸保之别也。
如此则其图帐之费亦当少减。
然犹窃虑今日民力困弊,又非绍兴年中之比,此费虽微,亦恐难以陪备
若蒙朝廷矜怜三郡之民,不忍使之更有烦费,则莫若役户只作草图草帐,而官为买纸雇工,以造正图正帐,专委守倅及所差官会计买纸雇工之费,实用若干钱物,具申漕宪两司,许就本州管两司上供钱内截拨应副如此大利可成而民亦不至于甚病
此则攒造图帐必可行之说也。
抑此皆其法也,若夫法外之意,又在官吏用如何
熹顷在同安,尝见惠安县郑昭叔自言知仙游县日,适值朝廷推行经界,初得户部行下事目,读之茫然不晓所谓
而寮佐吏亟请施行,因窃自念己犹未晓,何以使人
闭閤谢事覃思旬日然后通晓心口反复更相诘难胸中洞然无复疑滞然后集诸同官告语之,使其有疑即以相问如是数日,而同官亦无不晓者。
同官既晓,然后定差保正保长,阖县通差,不以烟爨远近为拘,不以歇役新旧为限,但取从上丁高人分为二等大者以备都副保正,小者以备大保长,各以纸签书姓名分置两贴。
又于二贴各分四类,或物力高彊,或人众盛,或才智足任谋画,或筋力可备奔走,各以其类,置于一贴。
凡选一都一保,则必兼取此四色人,使之同事,令其各出所长,以相协济于是人皆悦从,相率就事
差役既定然后户部事目印本给之,又为说其大意,使之退而讲究,期以一日,悉集县廷凡有所疑,恣其请问,悉以己意详为解说,力疲气乏,则请同官更番应之。
如是五六日,凡为保正长者,亦无不悉晓其法,然后散遣打量不过两月,它邑差役未定,而仙游打量次第矣。
熹尝窃记其言,以为若使被差之官人人郑君用心,则虽岁岁方田年年经界,亦无害于民者。
今者幸遇朝廷复有推行此法之意,敢录其说,并以陈献
如蒙采择,上之朝省,下之属部不独使被差官吏有所取法,亦庶几郑君之心因以暴白后世
郑福州宁德人其后致仕家居老寿康宁,九十六岁而终,亦其心爱民之报也。
并乞台察
一、经界行详略利害与其可行之术,熹之言亦详矣。
而复有所谓不得行之虑者,何也?
盖此法之行,贫民下户虽所深喜,而豪民猾吏所不乐。
之者单弱困苦无能之人,故虽有诚恳不能以言自达
不乐者皆财力辨智有馀之人,故其所怀虽实私意,而善为说词以惑群听
甚者至以盗贼为词,恐胁上下,务以必济其私。
而贤士大夫之喜安静、厌纷扰者,又或不能深察其情而望风沮怯,例为不可行之说以助其势。
殊不知泉、漳之民本良善不能为寇,唯汀州及漳之龙岩素号多盗。
前后数起,如沈师、姜大老官、黄三之徒,皆非为经界而起也。
以不曾经界,有税无业之民狼狈失所者众而轻于从乱耳。
若其富家巨室多税少之人,则虽有不乐受产之心,而岂肯以此之故,弃其子孙久远以为族灭无馀之计也哉
不足虑亦明矣。
此等事情曲折微细,亦须身履目见,乃有以信其必然
之尊、台府之重,其去田里有税无业之民,盖已远矣。
而又有此浮伪奸险之说以荡摇其间,则亦何由信此利害之实而必行之哉?
此熹所以独知之,而不能不以或不得行为虑也。
伏乞台察
右谨件如前。
熹之愚意又窃以谓此事今在诸司详为开陈朝廷力赐主张,首以定计为先,次以择人为急,然后博采众论,取其所长,则虽事之至难者,亦将无所不济。
如其不然,而使复为怀奸挟诈、因循苟简之论所胜,则是使三州之民日就穷困,永无苏息之望矣,可不痛哉!
衰朽之馀,误叨郡寄不胜喜惧交战之极。
具状安抚转运提刑提举常平使司伏候台旨
〔小贴子〕此状所陈,乃熹平所闻不经界之通患
到任稍久,续行体访,又见本州税籍不正田亩荒芜官司失陷正税数目浩瀚无以供解岁计,遂至巧名色科敷责罚,以救目前
官既不法,吏又为奸,是以贫弱之民受害愈甚
州郡非不深知其弊,然势之所驱,有不容已,虽有贤者不过包羞忍耻拱手窃叹而已
若不推行经界,决是无由革去此病之根。
此于通行利害之中,又是一郡要切利害,并乞台照
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一。又见《经济文衡续集卷一六,《朱子奏议》卷一二,《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一一○六、食货典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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