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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故追复龙图阁直学士少师钱公墓志铭1133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四、《梁溪集》卷一六七
京师浩穰,自古难治,非夫聪明足以剸制繁剧,智略足以摘发奸伏,仁惠足以牧养小民,威严足以震服豪右,未易称职。
汉有赵、张、三王,唐有许孟容李岘吴凑之流,隐然有声,不过数人,以是知其难也。
国家都汴,尹天府者多名卿才大夫,位天子之侍从,然独会稽钱公政事号为本朝第一。
公之尹京,前后凡三。
当天下乂安,四方人物之所聚,权贵戚属之所居,奸人巨猾之所容,依凭城社,关机开阖,干挠法制,莫敢谁何。
而黠胥老吏,舞文玩法,乘隙射利,情伪百出,为尹者鲜不堕其术中。
独公于词讼喧嚣、簿书倥偬之间,从容谈笑而办,幽隐曲折尽得其情,吏不能欺,而予夺一出于己,无敢议者。
其政尤务抑强扶弱,缘饰儒雅,不专以柱后惠文从事
势家犯法,不少假借,而下户无告有所依归,良民诖误多所平反,而豪侠巨蠹,必深锄治。
当时士人有为《政事录》者,所载百馀事,皆出人意表,世谓神明之政。
自非兼聪明、智略、仁惠、威严之资,有大过人者,畴能及此。
宜乎声称烜赫,至今不泯,与汉、唐名臣相望而无愧也。
公讳协,字穆父吴越武肃王五世孙。
自从曾祖忠懿王俶归朝廷,今为开封人
曾祖忠,晋故诸道兵马大元帅吴越国王,累赠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天下兵马大元帅
曾祖妣江氏,某国太夫人
祖易,故任翰林学士尚书左司郎中知制诰,累赠太尉
祖妣盛氏,平阳郡,赠某国太夫人
彦远,故任起居舍人直集贤院知谏院,累赠太尉
妣丁氏,济阳郡,赠吴国太夫人
公生有奇表,神气秀发。
未成童,日诵千言。
及长,博闻强识,卓荦不群。
谏院公捐馆舍,公以遗表恩推与其姊之夫张升卿,而刻意力学,以期自立。
从叔父修懿公明逸质问疑义,修懿公爱之,奏授将作监主簿
皇祐三年,调监陈州粮料院,后历庐、睦、寿、苏等州酒官
虽在搉酤喧冗间,手未尝释卷。
嘉祐八年,诏以六科举士。
翰林沈学士文通荐公应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
仁宗升遐,罢举。
治平三年文通又以公应诏
熙宁二年,始召试,以第二人过阁。
及廷对制策,极论新法,忤执政意,与孔文仲俱被黜还任,自是遂罢制科,然名望益崇,有识者韪之。
明年秩满,赴选部,会朝廷检举治平从官应诏所荐淹滞未举者,公名居多。
或沮公以五任监当无课最可称,大臣有荐者曰:「钱某岂监当材耶」?
有诏许以五任阙升,且试剧邑,除知开封府尉氏县
治声流闻,擢流内铨主簿
官长陈襄以公所造班簿进呈,神宗称之。
曰:「非臣所能也,主簿钱某为之耳」。
有旨令东上閤门引见。
上殿,既对敷奏,称旨,许以清要。
宰相王安石遣其弟安礼谓之曰:「能一冠豸乎」?
公谢曰:「家贫母老,不能远行」。
安石知不附己,犹除三司盐铁判官提点四园苑提举帐司,点检南郊一行事务。
又诏措置帐法,数因事赐对,滋被眷知。
诏迓送虏使。
明年,以国子博士京西路提点刑狱
秩满,徙河北,又徙京东
代还,复除盐铁判官
元丰三年,借太常少卿使北虏,还奏,上前论契丹形势盛衰之理,深切著明,上熟复其言。
会五路军兴,除陕西都转运使,专主馈运,兼制置解盐。
公即日就道,留家京师,上每旬必遣内人至第问太夫人安否。
公在关中,转饷如期,无扰于民。
尝躬督飞挽夜行,坐界中百馀里,冒险无所畏避。
讫事还长安丁内艰奔丧,哀毁骨立。
上遣使劳问,赙给加等,时元丰四年也。
五年,官制行,上先于「左司郎中」格目内书公姓名,遂降诰阁门,俟公释服。
明年高丽国王薨,来赴,上思得公奉使,诏起复赴阙。
公具奏坚请终丧,不允,特借左谏议大夫,充高丽吊慰国信使
公入对,上顾问甚渥,面赐金带。
公奏:「人臣出疆,当识上旨。
今外议纷纷,以谓陛下欲结高丽以伐北虏,而臣独未知圣意」。
上曰:「高丽好文,又重士大夫家世,所以选卿行,馀无他也」。
乃与左番祭奠使自密州同日发洋。
公舟五日而达,左番飘泊四明,踰月始至。
夷人素闻公名,相与聚观。
至于燕饮逾制,与夫馈饷非例者,皆却而弗受。
还次紫燕岛国主王运遣二吏棹小舟以书送馆,寓金银器皿四千馀两,公辞之。
使泣曰:「寡君有命,徒归则死,顾左番在国已受」。
公曰:「左右番所见不同,尔可死,吾不可受」。
须臾风迅,遂失所在。
公有诗曰:「屡却张旃使犹留,返璧飧诗因平安」。
奏偶至上前,激赏者久之。
使还造朝,擢中书舍人,赐三品服。
上顾谓曰:「卿与高丽王书,云『免诸梁阴阳之患,悦滕文哭泣之哀』,可谓得体矣」。
哲宗即位,差权摄开封府正官,还自顿递,乃罢。
元祐元年给事中,继除龙图阁待制、权知开封府
初莅事日,吏欲试公,讼谍至七百馀。
公遍阅,析而为三,施行者才百数,惩而遣者数十人,馀悉缄识,戒以后勿复来。
阅月有再至者,公诘其故,弗服,命吏取视之,无少差,一府大惊。
且命曹椽省并文具,以十为一,革簿书相仍重复之弊。
有戚里子凭藉无赖,屡犯禁,公治其罪而后奏。
宗室有任节度使者,市贾人米千斛,久不偿直,公移檄诸司粮料院留券请俸,积及其数,呼贾人付之。
有荫人尹绅,讼继母窃亡父家资改嫁。
公奏绅既不能养,使继母改适,又以盗家资为言,不可以训,特不用荫,杖而羁于旁郡,以励风俗。
御史台吏人遣其妻讼本官不法事,公命杖之。
翌日吏自来,持一器若有所贮,置阶戺前,诉妻方娠,昨蒙杖而堕。
公熟视状,遽判杖其脊。
吏不伏,呼请罪名。
公不顾,徐曰:「汝家安在,适从何许来,得无御路耶」?
吏惶惧而出。
京城法,以尸由御路者徒二年。
公遇事敢断,皆此类也。
京师尝多雨雪,公密启母后,以奁具二十馀万缗贷贫窭者,公躬率僚属,遍历委巷,排户而给之。
都人素喜博塞,公禁之甚严,至是取旨,大纵酺博,民间驩呼,细民赖以获济。
公平时未尝私见宰执
一日,白事司空府,有典谒吏即客次袖牒陈事,公曰:「此非受讼之所,何不来府中」?
吏有所恃,颇偃蹇,却之不去。
公叱下,械送府狱,杖而遣之。
八座中有抑留侍婢不归其母者,母诉于府,为移文不报。
公命追其家奴,付狱根治,卒取而归之。
台臣有折简私祈宽门医所负者,公立其介于庭,呼医促其期限。
由此寖忤权近,人多侧目观望,捃摭细故,交章弹击。
哲宗照知其故,特诏放罪。
公奏谢,有曰:「乱吾治者常二辅,掣其肘者非一人」。
又曰:「德音始下,公议获伸。
仰皇明之烛幽,觉群邪之夺气」。
其不可屈如此。
三年,以狱空迁秩,公辞,不得已乃受。
而言者复论狱空非实,公不自明,力丐补外,乃以本职知越州,兼两浙东路兵马钤辖
公既怀绂故乡,过家上蒙,挥金亲旧,日引宾朋饮酒赋诗,讼庭萧然,至终日无一事。
苏翰林轼时帅钱塘,唱和往来无虚日,当时以比
四年,移知瀛州,兼高阳关路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
为帅镇静,边人安之。
江淮、荆浙等路制置发运,使行次符离,召拜工部侍郎,复迁户部
尝因转对,论六曹事多迂滞,省官莫肯裁决,又诸曹所受辞牒多不经由所属,愿申饬中外,遵守诏条。
其言切中时病。
七年,除知青州,兼京东路安抚使,复留权户部尚书,奏罢户部狱,措置曲院
是岁郊礼,公前期奏对计办,日坐直舍临智永师草书,沛然有馀暇。
诏馆伴北使于同文馆
时朝廷欲变帐法,事且行矣,公抗章争之,帐法得不改。
会尹政不修,盗贼公行,除龙图阁直学士,再知开封府
公具奏力辞,以谓前愆不辩,后效难施。
优诏褒答,公不得已。
视事不数日,滞讼一空,群盗奔佚。
苏轼时为礼部尚书,每俟公治事时,送诗求和,公不废决遣,即次韵答之,辞意赡丽,大惊,以简谢曰:「电扫庭讼,响答诗筒」。
亦数年来故事也。
其为当世所重如此。
八年,为太母山陵顿递使事毕,开封章惇入相,公见上,具言尝行谪辞,愿乞骸以避时宰
不听。
绍圣元年翰林学士三荐林希不行,因问上所欲用,上曰:「钱某岂不堪为翰林学士耶」?
即日除公学士知制诰,兼侍读经筵
进见,多诏留身,因得款陈天下事,哲宗益眷倚之。
尝论朝廷之盛,人物为先。
三馆育材之地,寂寥无闻,乞诏大臣及近臣各举所知,引见考实,置之文馆,以备器使。
又论禁军逃亡,满限捕获得以案问免死非是;
厢军决配不到配所者十常七八,为患不细。
乞修严军制。
又请就郊祀赦恩移放沿江编管人,事皆施行。
一日,上许公郊祀后除执政,公皇恐伏地,叩头辞避。
及亲祀,诏公骖乘,以备顾问,公以足疾不能久立为解得免,而大臣之忌公者,日夜求所以去公之术。
礼部奏公所撰《导驾鼓吹辞》差互,诏改正之,不能动。
会草右丞郑雍乞出批答谕书,台臣论公批答中有「群邪交攻」之语,为附会元祐。
章累上不出,言者不已,至全台并进,乃罢公翰苑,以本官出知池州
公既行,台臣以状首前所言「弗容群枉」,误为「群邪交攻」,朝廷既不问,公亦不辩也。
公在池阳二年,为政宽简,得士民心。
四年冬有旨,移知和州
命未下,公以十一月丙辰卒于官舍正寝,享年六十有四。
明年二月庚申,诸孤奉公之柩,葬于开封府开封县汴阳乡中边村将相里祖太尉公之域。
公娶吕氏,故相文穆公蒙正之孙,龙图阁学士居简之女,封东平郡君,赠越国太夫人,先公五年卒,至是合祔焉。
子男十二人,曰杲卿朝请大夫致仕;
东美朝请郎、主管京东排岸司
曰朝隐,承议郎通判袁州
鲁望承务郎西京转运司主管公事;
端己朝散大夫、知泰州
德舆朝散大夫、行卫尉少卿
曰延硕,承事郎、监郓州酒务;
伯言左太中大夫提举江州太平观
君鱼将仕郎
伯牛,未仕。
其二人早夭。
女四人,长适朝奉大夫诸王府侍讲勾颖,次适朝奉大夫通判大名府俞授,次适朝请大夫荆湖北路转运判官应通,次适端明殿学士左通奉大夫提举嵩山崇福宫王孝迪
孙男十八人,曰净;
曰涒;
曰渻,迪功郎、权国子博士
曰涌、曰衍,迪功郎代州繁畤县主簿
曰灏、曰沇、曰滨、曰溥,秉义郎
曰滭、曰潜、曰涛、曰洵,将仕郎
曰湜,右儒林郎
曰淳、曰温,右承务郎
曰注,右宣义郎
曰浒。
孙女二十三人。
公在仕途几五十年,积官至朝议大夫,勋上柱国,爵会稽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二百户。
惟钱氏当唐末,以武功起东南,据有二浙,而能尊中国,效臣顺,以膺宠命,金印玉册,世祚王爵,以抚吴越
及宋兴,知天命所在,顿首自归,不烦干戈,一方士民克保其生,弗识兵革。
阴功盛德,庆流子孙,枝叶扶疏,冠冕蝉联,膺受福禄,不可胜纪。
而公之祖太尉公,始以文章显于咸平天圣间
谏院公忠言谠论,受知仁祖,至公以才学事神、哲二宗,阀阅声望,益以光显。
又自太尉公、谏院兄弟及公与从兄故枢密直学士藻,皆以制举取重名于世,而公之从祖文僖公惟演,逮公三世,五人掌丝纶之职。
公之诸子杲卿东美、朝隐、鲁望相继登科,德舆伯言皆赐上舍第,致位通显,衣冠世族,儒学之盛,甲于本朝,天之报施,讵不信哉!
公资性豪迈,善议论,使人听之忘倦。
早以字行于世,方处场屋,已为一时英俊之所推许;
及登侍从,内外制辞,脍炙人口。
有文集一百卷,名《会稽公集》。
所为文章雄深雅健,得西汉体。
作诗清新遒丽,长于用韵。
工行草书,有魏、晋人笔法,尝自爱重,未尝辄以与人。
平居恺悌乐易,与朋友交,终始如一。
尤精鉴裁,所推荐多达者。
弟侄婚宦,皆经其手。
收养孤遗,家常至二百口。
俭约均一,内外无间言,其行己大略如此。
元符三年春太上皇帝即位,追复公龙图阁学士,官其子三人。
明年党论兴,欲寝前命,伯言上书论列,得不追降,因是免降者四十馀家。
崇宁元年,又以党籍刻诸石,大观二年再看详,公等出籍者十数人。
三年伯言以公在翰苑所草潜藩加恩制进呈,有诏特赠正议大夫
公之葬开封也,方在谪籍中,不克铭于墓。
建炎元年某月,诸子迁奉公及三世之丧葬于镇江府金坛县某乡之原。
方朝廷大除党籍之禁,而收录其子孙,旌别淑慝,焕然明白,乃论撰公平生行事,以状来请铭。
余雅闻公之贤德,其敢以固陋辞。
铭曰:
钱氏之先,有功二浙。
世济忠顺,保有吴越
归于有道,投龟而决。
子孙诜诜,福禄无阙。
笃生异人,惟会稽公
高明博达,直谅公忠。
克举贤科,绍其家风。
对策大庭,烨如长虹。
声闻四驰,寖阶膴仕。
骅骝得路,一日千里。
蟠根错节,游刃历试。
干将遇物,不劳剸制。
简在帝心,将命绝域。
文采风流,远夷矜式。
张旃却使,留飧返璧。
达于宸聪,当宁叹息。
三尹京邑,政声著闻。
威詟豪右,惠养小民。
决遣如流,摘发若神。
谈笑而治,群盗以奔。
代言西掖,视草玉堂。
高辞大笔,黼黻文章。
诗句风清,字画鸾翔。
萃此众美,郁为邦光。
经筵启沃,密受眷知。
同朝忌媢,共排去之。
王佐之才,卒不获施。
昊天不吊,哲人遽萎。
党论之兴,踰三十年。
胎祸基乱,闭塞忠贤。
大明方升,公议日宣。
微公谁归,愿作九原
粤自汴阳,迁窆京口
膴膴崇罔,水深土厚。
卜云其吉,安固永久。
勒此铭诗,以告厥后。
归自金坛值雨宿顾龙山翌日施米作供 宋 · 张纲
七言绝句 押支韵
蒲牢不击欠晨炊,风伯如何圣得知。
留我舣舟明日去,满堂香饭雪翻匙。
宫观第四状 宋 · 张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七○、《华阳集》卷一六
右,臣昨为母氏不安,奏乞在外宫观差遣,以便医药,准尚书省劄子:「奉圣旨不允」。
续蒙给臣宽假,仍许将母还乡。
臣一介贱微,上圣慈察其恳切,曲加矜念。
仰惟天地父母涵容拊育之恩,非臣殒首捐躯所能报称。
臣本贯镇江府金坛县,已于八月十二日迎侍到家。
自初得告,今已逾月,望阙怀恋,夙夜靡宁。
便当还朝,亟就班次。
缘臣母病寖久,未获痊平,气血虚羸,近尤增剧。
臣别无兄弟侍疾尝药,唯臣一身。
遽舍而去,于义难处;
若更在假淹留,又恐益废职事。
私情虽迫,公议肯容?
臣幸以谫薄之资,躐升华近之列,惟思答效,岂敢怀安
特由恩爱所牵,奔趋莫遂,俯仰自念,忧灼弥深。
是用辄冒天威,具陈前恳,伏望陛下俯垂睿听,特赐检会臣七月二十五日以后累奏,令臣以本官任在外宫观一次,庶几菽水致养,免于遗亲。
犬马报恩,期以异日。
臣无任祈天恳圣激切惶惧之至。
谨录奏闻,伏候敕音。
辞免徽猷阁待制 宋 · 张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七一、《华阳集》卷一九
右,臣昨任给事中,以言章罢职,差提举前件宫观,任便居住。
绍兴五年二月初一日,伏准告命,以明堂大礼霈恩,伏蒙圣慈特授臣徽猷阁待制、依旧宫祠
臣罪戾馀生,忽叨异数,感激涕泗,不能自已。
伏念臣顷由冗散,骤陟禁严,未报主恩,遽招物论。
陛下曲推全度,不赐诛夷,罢归里闾,半年于此,省循罪咎,无地自容。
岂谓解泽旁流,纶言俯及,既除宿衅,更锡殊荣。
伏惟天地之所敷施,虽在木石,亦为感动。
然臣退量朽质,仰荷洪慈,得为洗心补过之人,已是厚幸;
至若次对隆名之宠,其可冒居!
非唯再速于烦言,固亦难安于私分。
伏望陛下察臣愚衷,收还徽猷阁待制恩命,止乞以臣本官除一宫观差遣
所有告命,见系镇江府金坛县寄收,臣未敢祗受。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金坛请赴乡饮启 宋 · 张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七四、《华阳集》卷二九
伏审虔奉新制,举行习乡。
特枉翰笺,俾陪宾位。
属有眩昏之疾,难自力于进趋;
缅怀揖逊之仪,但弥勤于瞻颂。
题祖诰 宋 · 张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七四、《华阳集》卷三三
某自丱角,闻先祖少傅言,家旧有唐朝告敕数卷,三张族长主之,今不知安在。
盖张氏本河朔人,有仕官于润者,因家金坛
分派而居,张桥赤冈、希墟,各为一族。
历年既久,张桥赤冈失其世次,唯希墟家谱见于石刻,自先考太师而上七世讳鍪者,为希墟始祖,合前二族号「三张家」。
其间世次既难尽考,亦莫知族长为谁,以故祖诰藏匿不出。
绍兴四年,某自给事中罢归,暇时集宗党,谕意密令搜访。
又数年,始得之,乃上柱国铣、扬州六合县主簿连制书二通。
幅缝舛脱,字多漫灭,至有零落坏甚不可识读,则去之,而取其可以编次者,命工装为一卷,题曰《张氏唐朝制书》。
唐人善笔札,观此书墨迹,一一可爱。
郭尚父李司空贾元靖,皆元勋重望,而苏、顾、奚、徐,亦一时胜流,列名其上。
乾元至今,传四百馀年,开卷一读,如见乎其人,竦然生敬。
开宝初南唐违命侯犹未归朝,方欲调兵旅拒,而远祖尝以衣冠户携是书免充军名,卷末有二徐署衔,即铉、锴兄弟也。
旧云三通一十七缝,今亡三之一。
宝应贞元年号,以脱缝先后不伦,而二徐书押亦无复见,皆为可惜。
呜呼!
张氏衣冠,其来旧矣。
二祖在唐虽以官微,事业无所见,然其流芳馀泽,传及后人,已坠而复振,则当时庆源所积,可不论而知矣。
某老病,岂能久生,恐来世不知宗姓本始,故特为题识。
凡我子孙,宜谨藏之!
金坛县放生池 宋 · 张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七八、《华阳集》卷三二
绍兴十三年夏五月,有以唐放生池言于朝者,皇帝若曰:「嘻!
此仁政也。
有唐规制狭陋,流泽不广,宜有以侈大之」。
即日有诏,下其事诸路行焉。
镇江三邑,金坛地最居下,号为泽国,其民习网罟而嗜杀。
越五年,左宣教郎赵公称来宰是邑,入境问俗,愀然弗怡。
亟取诏伏读曰:「皇帝盛德好生,而吏弗虔,物未蒙惠。
今不免,其何以逃罪」?
相县治东南不能一里,得洼田焉,近市无喧,在野不僻,溪湖流派以回绕,岛屿分峙以相属,遂命度以为池。
视田之直几何,而偿不损其价;
计工之费若干,而役不夺其力。
十月既望,庀徒经始,决沮洳,纵锸而浚之
为深十尺,纵广百步有奇,缭曲堤而面方,植嘉木以环荫。
凡役三十有五日而池成。
清旷浚洁,寒波激堤,野色交映,外与天际,渺然有江湖千里之思。
于是作亭其北,凭高而下临焉。
既又设关钥,严厉禁,使往来者有时,而渔盗毋得入。
明年天申令节,宰乃躬率其佐若邑之士大夫会于池,再拜呼舞,大赎生纵之。
百族钜细,脱鼎镬自适,盖不可为量数。
邦人聚观,无不以手加额而致华封人所以之意,且曰:「吾君之德,及于物也深矣。
文王有灵德以及物,而民乐之。
请以『德及』名其亭,使吾邦人岁岁来会,临斯池也,登斯亭也,以乐吾君之德,不亦可乎」?
宰曰:「谨奉教」!
遂状其事以来,属为之记。
臣叨被恩宠,念无尺寸功以报,今幸目睹盛事,愿有纪述,以归美万分,固不当以文字暧昧不称为解。
盖闻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诚参天地,赞其化育,不忍一物不遂其生者,仁之至也。
夫羽毛鳞介,物之甚微,而人所不加恤。
以一人之尊,有天下之富,而于甚微人不加恤之物,惕焉思有以生之,则其至诚恻怛,所以加惠元元者,可不论而知矣。
是以善言治者,必以鸟兽鱼鳖草木昆虫咸若其性为治之极。
考观唐虞三代之隆,其功效靡不在兹,而尤备见于成周之世,《驺虞》、《灵台》、《行苇》,皆其诗也。
天下诵而歌舞之,至今不息,何其盛哉!
我国家以仁德受命,圣圣相继,惠绥万方。
皇帝陛下躬神武不杀之姿,光绍前烈,戢兵慎罚,视民如伤,海内妥安,无一夫不获。
而宸衷恻隐,犹恐渥泽未孚,戕败天物。
故斯池之作,创新增旧,遍于郡邑,要使有生有形一皆陶粹饮和,不复罹暴残之苦,信乎至德流洽,下澈渊泉矣。
将见天地之间润泽丰美,庶类至于蕃殖,风俗化为忠厚,论功较德,比隆成周,区区有唐,诚不足道。
呜呼!
非天下之至仁,其孰能致此?
孔子曰:「仁者寿」。
又曰:「大德必得其寿」。
大哉,仁之为德也!
以所施乎一邑者观诸郡,以所施乎一郡者观诸天下,在在处处,恩被动植,生之育之,而其所施也无穷。
其施无穷,则天之报之也岂有穷哉!
是以《既醉》者太平之诗也:「君子万年,天实锡之」。
《假乐》者,嘉成王之诗也:「子孙千亿,天实申之」。
臣不佞,敢拜手稽首,以是二诗请祝圣人。
此非独臣之志也,亦邦人之愿也。
增置练湖斗门石䃮奏绍兴七年五月 宋 · 向子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三○、《宋史》卷九七《河渠志》七、《吴中水利全书》卷一三、乾隆《江南通志》卷五八、《练湖志》卷三
镇江府吕城夹冈,形势高仰,因春夏不雨,官漕艰勤。
寻遣官属李涧询究练湖本末,始知此湖在唐永泰间已废而复兴。
今堤岸弛禁,致有侵佃冒决,故湖水不能潴畜,舟楫不通,公私告病
若夏秋霖潦,则丹阳金坛延陵一带良田,亦被渰没。
臣已令丹阳县知县朱穆等增置二斗门、一石䃮及修补堤防,尽复旧迹,庶为永久之利。
满庭芳 其三 又上前人 北宋 · 张继先
 押先韵
调理三关,安和四体,静无忧扰相煎。
太微冥契,元始语诸仙。
玉宇重修妙典,西台□、南岳题篇。
崇□好,身田在世,心向太清天。

云边。
曾降圣,金坛夜拜,高驾留连。
论琼华灵液,形与神全。
形体须凭妙气,神来舍、黄阙丹田。
真精旨,明光辅相,天地保长年。
朝请大夫盛公行状政和七年 宋 · 沈与求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六四、《沈忠敏公龟溪集》卷一二、《金盖山志》卷二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曾祖得中,故不仕。
祖卞,故任漳州兵马监押,累赠右千牛卫大将军
父侨,故任左朝奉大夫直集贤院、知越州,累赠朝议大夫
公讳允升字德常,其先馀杭人
公之四世祖蟠仕钱氏,爵位通显
钱氏举国内附,遂徙建德
至集贤公,宦游吴兴,乐其山水,因家焉。
公资禀端亮,自少小屏绝嬉弄,力学,问道古今,屹然如成人。
稍长,喜为文,辞采赡蔚。
一时贤士大夫咸称其能。
元丰间神宗皇帝上庠,以经术造天下士。
公挟其艺往试,率占上游,流辈多所降屈。
已而更元祐,尚声律,公自度雕琢之学,雅非所好,去之不复问。
三年,哲宗皇帝亲郊,诏五品皆得官其子,遂以集贤公荫补太庙斋郎,调开封府酸枣县主簿
未赴,会集贤公捐舍馆,护丧归葬润州
即庐次,哀毁癯然,杖乃能起。
卒丧,尉润之金坛,哀弗忘也。
秩满,奉太夫人还居吴兴
属岁饥,盗斥境内,州将病之。
先是乌程阙正员,檄公摄领,且语之盗。
公分曹督捕,择所胁从,纵使缘亩,而执其渠首械送州,一境帖然。
州上其事,司勋以格进官一等,丞苏之昆山县
崇宁元年官制行,授登仕郎
公之丞于昆山也,事有便于民,无巨细辄举之;
其非所便,不问久近,必去乃已。
代有期,倾邑诣州泣留公再任。
州不能夺,请于朝。
时上方建乡校、复里选,欲得能臣倚以办事,有旨从之。
邑旧有先圣庙,庳屋才数楹。
公承诏一切更彻,根椽寸甓不歛于民,而落成先于诸郡。
部使者才之,联牍言上。
三年,召至阙,改宣德郎签判杭州
未几代回,摄开封府司刑曹事。
尹辟公,真命且下,公独念太夫人春秋高,不乐北宦,丐还旧职。
是时东平吕公惠卿帅杭,被旨择才吏,访境内逸迹,备修《九域图志》。
杭于东南为大,诠次居多,帅难其人。
比公至,喜曰:「吾事办矣」。
即一以属公。
公搜抉无遗事。
数月书成奏御,迁通直郎通判扬州
大观二年,上躬受八宝,恩迁奉议郎
往岁淮甸小歉,春秋二租及官所贷缗钱在民者,诏悉阁之。
而强家大姓夤缘为奸,其非所应阁者诡免甚众,岁且丰,犹抵之不以给上事。
公具簿最,句稽得实,谕使偿,凡为钱数十万以佐外计。
朝奉郎
太夫人寿且九十矣,念岁时姻族燕游之适,在官下,心未尝一日忘吴兴
公惕然曰:「吾始以亲故仕,今所居非亲所好,虽食万钱,谊不忍」。
即解印韨致其事以归左右,就养惟谨。
居无何,太夫人以寿终,公执丧如集贤公时,益不懈。
政和二年,当路以公年未艾,才不宜遂休,表复用。
训词褒许,即以旧领阶官司开封府户曹事。
方朝廷考正徵角二声,庶燕乐以釐革郑卫淫哇之习。
公上所著《乐书》数万言,论辨古乐,所以析用中正之法甚悉。
上嘉用之,改仪曹兼大晟府制造官。
三年,司勋奏公曩摄邑苏之常熟,捕获盗铸金钱,法应赏。
由是累迁朝请郎
九月乐成,上命辅臣覆视,唯公所制精妙一时,特恩朝奉大夫
踰月,赐服三品,皆异数也。
四年,营奉明达皇后寝园,与有劳,迁朝散大夫
俄得请知秀州
五年,公犹待次乡郡,以大晟奏功,迁朝请大夫
一日,忽语所亲曰:「始吾乞身强健,自谓终老里门,渠意及此?
今而归,冞足以侈上恩,可但已邪」。
因复请休于家,理别圃苕霅之上。
幅巾藜杖,往来其间,澹乎若与世无营者。
阅秘典日数百纸,要以了达死生,人亦初未之知也。
居数月感疾,命诸子具秘器,卜寿藏。
既,乃曰:「后事豫矣,瞑目何憾」!
即折简素所从游,告以逝日。
至日,终于正寝,治命不乱。
其悟解乃如此。
政和六年闰正月十八日也。
公雅有策画,临事不为苟且之计。
所至绩效蔼然,有闻于时。
故所迁官率繇懋赏,独于荣利恬静。
比再挂冠,年犹未衰。
南州士大夫高其行,爱慕在色。
使公彷徉以进,则其所施设何如哉?
享年五十有八。
娶孙氏,封宜人
子男六人:曰康,迪功郎婺州兵曹掾;
曰庋,迪功郎坊州司刑曹事;
曰庚、庠、庶、序,皆游乡校,为儒生。
女七人:长适登仕郎德延,次适迪功郎钱均,次适贡士陈琦,次适贡士吴景信,次适太学博士钱圻,馀尚幼。
孙男一人,女二人。
明年三月十四日,诸孤奉公之柩葬于乌程县九元乡金盖山之原,先所卜也。
某与公实同里,而公之子庋疏其治行属于不腆之文,且曰:「将求名世道德君子铭焉,以图不朽」。
谨叙次于右端。
谨状。
米元晖 宋 · 吴可
七言律诗 押肴韵
田庐寂寂近塘坳,仕路纷纷久绝交。
多病未能从五柳,避喧端欲老三茅。
白云那忍閒归岫,紫燕空惭漫累巢(自注:闻再落致仕。)
闻道金坛有仙隐,梦回清月堕林梢。
满庭芳 五侄将赴当涂,自金坛来别 宋 · 葛立方
 押阳韵
栗里田园乌衣门巷,别来几换星霜。
华阳仙窟,翠桁䌽衣香。
梦堕当涂风月,披绛帐、欲指鳣堂。
浮鸥外,来宁老子,特泛霅溪航。

相逢,春正好,梅舒香白,曳宫黄。
且相将一笑,乐未渠央。
须念离多会少,难轻负、百榼霞浆
深深观,舞回飞雪,乐奏小宫商。
左朝散郎江君墓志铭绍兴十六年十一月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九一、《斐然集》卷二六
余尝观自古抢攘之会,上之人急于有济,才知者乘时愿奋,以取世资,而狂谲夸妄之徒,亦因得衒鬻而售己,盖不如是者鲜矣。
建炎己酉,圣潜年四十有九,由左朝散郎主管江州太平观,遂请老,衣冠耆旧歌咏赞仰之,或未必知公之志也。
后十二年,公子邦光为零陵曹掾,予适守是邦,尝属公手书,词意温重,而邦光饬躬恪守官次,予固谂其义方所自。
又六年,邦光以婺州别驾吕忱中所状公行治来谒铭,予熟复再三,恨不及识公于是焉,得公之为人益审,乃序而铭之。
公江姓名衮,圣潜字也,世为衢州开化县人
曾祖镐,尚书屯田郎中,知处州,赠刑部侍郎
祖楫,尚书职方员外郎,知抚州,赠中大夫
父汝言,北京留守推官润州金坛县令,赠左通奉大夫
母石氏,赠硕人
公幼知奋励,稍长操履不群。
太学生,自立嶷然,好古尚友。
连丁二亲忧,执丧哀戚甚悼,庐于墓次。
服除,再贡名礼籍,处太学十年,声闻秀令。
大观戊子进士第,授通州静海主簿
满岁,迁磁州邯郸县,发奸摘伏,惠爱兼流。
部刺史才之,辟权保州教授
邯郸民惜其去,遮道者众且远。
用荐章改京秩,拟徐州彭城县丞,未赴,除广亲北宅宗子博士
端靖居官,不事造请。
言者劾公令邯郸日,部筑浚州城,斩官林为板干罪也,黜送铨部,授平江府司兵曹事。
方腊之乱,有商旅数十人入境惶遽,群将疑其为谍,将斩之,公力争非是,卒免之。
后知杭州馀杭县,一日,他邑有贾人讼僧窃其券者,官久不能决,郡将以委公,公捕贾之党与,鞫得其情,乃负僧博金无偿,因瘗券于寺而诬之,既得券,贾遂伏辜,一府皆惊。
守叹曰:「江君可谓掘地决狱者矣」。
苕水发源天目山,经六邑入于具区,馀杭介乎二之下、三之上,地势按衍,当水冲集,洪流岁必娄至,为害甚广。
后汉熹平中陈浑宰是邑,始筑南北西湖潴水以杀其怒。
所谓西函者,据王母港、苕兴溪之会,叠石起埭,均节盈缩,虽霖溢不能冒,田旱则启函灌输,在馀杭为千馀顷之利,惠及旁郡者又倍蓰焉。
年寖久,函既亏疏,塘长贪赂,窃启以过舟,水因大至,官吏又遽塞之弭目前之患,于是恃函之田十岁九潦,殆成沮洳。
公至,则询父老,得利病甚详,民知公之有心于兴废也,或劝趋之,乃以农隙度功赋事。
自西函及钱塘境,凡二十馀坝,皆复坚壮。
公躬亲视役,皲瘃饥渴不少懈,民亦忘其劳。
一日甚雪,约使霁而来,咸曰县大夫犹在此,终莫肯去。
既成,百姓欢舞,琢石刻词,以章公惠。
用年劳赐五品服,寻请奉祠,遂谢病。
尝自述其平生曰:「吾少时挟策游场屋,偶拾一官,行二十年,幸疏荣及亲,有田二百亩,无向平之忧,吾分足矣。
宦途风波,奚可蹈犯?
人若不知休,官愈进,心愈侈,禄愈多,用愈广,气愈骄,意愈锐,机诈日生,佞邪日甚,危祸奄至,可为长太息也」。
既得谢,不入城郭,幅巾野服,萧散林泉。
接物和易,称人善如在己,赒赡困乏,劝勉惰游,乡里爱而敬之。
奉身甚薄,无声色嗜好,淡如也。
闺门之内,睦而有制。
积俸馀及妻奁具,嫁孤女凡六人。
病不服药,曰:「吾素克践修,命可逃乎」?
盥栉而坐,含笑如瞑,家人视之已逝矣。
享年六十有六,绍兴十六年八月十六日也。
建安叶氏,鸿胪少卿大方之女,封安人
五男子:邦光,以世赏右从政郎、新临安府昌化县
溥,登进士第左迪功郎、新袁州州学教授
邦孚、邦翰、邦宪,皆习科举业。
公从弟怀无子,公以邦翰为之后。
三女皆得所归。
孙男女各三人。
公好读书,至老手之不释。
时时作诗,多奇句,然为文不喜留藁,今存者三卷。
诸孤以是年十一月十八日奉公葬于开化县之仓坞原先茔南。
侍郎至公,世取进士高等。
处州之墓,江西李泰伯为志焉;
职方与通奉,则翰林王明叟为志焉。
圣潜又善守,终其身克有传,为人子孙,亦庶几无愧。
铭曰:
江以国氏,世为衮人。
永嘉之乱,统也南奔
奕叶江左,庸昌厥门。
有世源者,宦游信安
子孙家焉,寔君之先。
世载其美,又集厥身。
奊诟之际,以身为尊。
黜从小官,王事益勤。
北风振海,大浸稽天。
千帆争驾,一棹独还。
守约之仁,敛而弗宣。
天且笃之,在其后昆。
请将汤鹏举明正典刑奏绍兴二十七年十一月丙戌 宋 · 叶义问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五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七八
臣伏见知枢密院事汤鹏举,狼戾奸诈,出于天资,平昔莅官,略无善状,所至贪残,人皆以鬼车乳虎目之。
顷知当涂县,以苛酷而附权势,以为私计;
其罢淮南漕,以贪惏而占官船,以为己物。
倚托官势,强买地基,则见于居金坛之时;
营造私第,驱索州县,则见于为浙漕之日。
其知绍兴也,则恐胁将官刘之仪,而致之死地;
其知平江府也,则窃取公帑,而唯己所欲。
是皆前日弹章之所备载,暴恶之所著闻者也。
陛下略其往愆,责其来效,自台宪要途,荐跻右府,则陛下所以擢用委任之恩,可谓厚矣。
鹏举者,不思勉励激昂,以图报称,而乃掠美以欺名,植党以擅权,长恶不悛,故违诏旨,揣其后患,实有甚于秦桧
有识之士,为之寒心,其可冒近列乎!
伏望圣慈察臣愚直,将鹏举早正典刑,以警有位。
水利说 宋 · 郏侨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九五、《吴郡志》卷一九、《吴都文粹》卷六、《姑苏志》卷一一、乾隆《江南通志》卷六三、《吴中水利全书》卷一三、《三吴水考》卷八、雍正《昭文县志》卷三、光绪《苏州府志》卷九
浙西有营田司,自唐至钱氏时,其来源去委,悉有堤防堰闸之制,旁分其支派之流,不使溢聚,以为腹内畎亩之患。
是以钱氏百年间,岁多丰稔,惟长兴中一遭水耳。
暨纳土之后至于今日,其患方剧。
盖由端拱中转运使乔维岳不究堤岸堰闸之制与夫沟洫畎浍之利,姑务便于转漕舟楫,一切毁之。
初则故道犹存,尚可寻绎,今则去古既久,莫知其利。
营田之局又谓閒司冗职,既已罢废,则堤防之法,疏决之理,无以考据,水害无已。
乾兴天禧之间,朝廷遣使者兴修水利,远来之人不识三吴地势高下,与夫水源来历,及前人营田之利,皆失旧闻。
承命而来,耻于空还,不过采愚农道路之言,以为得计。
但以目前之见,为长久之策,指常熟昆山枕江之地,为可导诸江港而决之江,开福山、茜泾等十馀浦。
殊不知古人建立堤堰,所以防太湖泛溢,淹没腹内良田。
今若就东北诸浦决水入江,是导湖水经由腹内之田,㳽漫盈溢,然后入海。
所以浩渺之势,常逆行而潴于苏之长洲、常熟昆山,常之宜兴武进,湖之乌程、归安,秀之华亭嘉禾,民田悉已被害,然后方及北江东海之港浦。
又以水势之方出于港浦,复为潮势抑回,所以皆聚于太湖四郡之境。
当潦岁积水而上源不绝,㳽漫不可治也,此足以验开东北诸浦为谬论矣。
又况太湖盖积十县之水,一水自江南诸郡而下,出岭陂重复间,当其霖潦积贮,溪涧奔湍,迤逦而至长塘湖
润州金坛延陵、丹阳丹徒诸邑,皆有山源,并会于宜兴以入太湖
一水自杭、睦、宣、歙山源与天目等山众流而下临安、馀杭,及湖之安吉武康长兴以入太湖,即古所谓震泽也。
治水,凡以三江决此一湖之水,今二江已绝,惟吴淞一江存焉。
疏泄之道既隘于昔,又为权豪侵占,植以菰蒲芦苇,又于吴江之南筑为石塘,以障太湖东流之势,又于江之中流多置罾簖以遏水势,是致吴江不能吞来源之瀚漫,日淤月淀,下流浅狭。
元符初遽涨潮沙,半为平地,积雨滋久,十县山源并溢太湖
苏、湖、常、秀四郡之间,陂淹浦港悉皆㳽漫,四郡之民惴惴然,有为鱼之患。
凝望旷野,千里一白,少有风势驾浪,动辄数尺。
虽有中高不易之地,种已成实,顷刻荡尽,此吴民畏风甚于畏雨也。
吴淞古江故道,深广可敌千浦。
向之积潦,尚或壅滞,议者但以开数十浦为策,而不知临江滨海地势高仰,徒劳无益。
愚今者所究治水之利,必先于江宁治九阳江与银林江等五堰,体究故迹,决于西江
润州丹阳练湖,相视大山冈,寻究函管水道,决于北海
常州宜兴隔湖沙子淹及江阴港浦,入北海
望亭堰分属苏州,以绝常州倾废之患。
如此,则西北之水不入太湖为害矣。
又于苏州诸邑限水之制,辟吴江之南石塘,多置桥梁,以决太湖,会于青龙、华亭而入海。
仍开浚吴淞江,官司以邻郡上户熟田例敷钱粮,于农事之隙和雇工役,以渐辟之。
其诸江湖风涛为害之处,并筑石塘,及于彭堰与诸湖瀼等处,寻究昔有江港,自南径北以渐筑为堤岸,所在陂淹筑为水堰
秀州华亭海盐港浦,仍体究柘湖淀山湖等处,向因民户有田高壤障遏水势而疏决不行者,并与开通,达诸港浦。
杭州长河堰,以宣、歙、杭、睦等山源决于浙江
如此,则东南之水不入太湖为害矣。
前所谓旁分其支派之流,不为腹内畎亩之患者,此也。
水为东南患,其来久矣。
献其端者,大抵二说:一则以导青龙江开三十浦为说,一则以使植利户浚泾浜作圩垾为说。
是二者,各得其一偏,未容俱是。
何以言之?
若止于导江开浦,则必无近效;
若止于浚泾作垾,则难以御暴流。
要当合二者之说相为首尾,乃尽其善,但施行先后自有次第耳。
必不得已,欲两者兼行,以规近效,亦有其说。
若欲决苏州湖州之水,莫若先开昆山之茜泾浦,使水东入于大海;
昆山之新安浦顾浦,使水南入于松江
常熟许浦李浦,使水北入于扬子江
复浚常州无锡县界之望亭堰,俾苏州管辖,谨其开闭,以遏常、润之水,则苏州等水患可渐息,而民田可渐治矣。
若欲决常州润州之水,则莫若决无锡之五卸堰,使水趋于扬子江,则常州等水患可渐息,而民田可治矣。
世之言水利者非不知此,然开未久而污泥寻塞,决堰未久而良田被患,何也?
盖虽知置堰闸以防江潮,而不知浚流以泄涨沙,故有堙塞之患。
虽知决五卸堰水,而不筑堤以障民田,故有飘溺之虞。
且复一于开决堰,而不知劝民作圩垾、浚泾浜以治田,是以不问有水无水之年,苏湖常秀之田不治十常五六。
愚故曰要当合二者之说,相为首尾,则可尽善。
某所乞开昆山常熟之茜泾等,必置堰闸者,以茜泾苏州之东南,去海二十里,泄水甚径,其地浸高,比之苏州昆山地形,不啻丈馀。
而往年开者,但为具文,所开不过三四尺一二尺而已。
又止于以地面为丈尺,而不知以水面为丈尺,不问高下而匀其浅深,欲水之东注不可得也。
水既不东注,兼又浦口不置堰闸,赚入潮沙,无上流水势可冲,遂致湮塞。
愚故乞开茜泾等须置堰闸,所以外防潮之涨沙也。
或闻范参政仲淹叶内翰清臣年开茜泾等亦皆有闸,但无官司管辖,而豪强耆保利于所得,不时启闭,遂致废坏,乡人往往能道其事。
若推究而行之,则所开之可久而无弊。
某所乞复常州无锡县界之望亭堰闸,俾苏州管辖者,盖以常润之地比苏州为差高,而苏州之东,势接海畔,其地亦高,苏州介于两高之间,故每遇大水,西则为常润之水所注,东则为大海岸道所障,其水潴蓄无缘通泄。
若不令苏州管辖望亭堰闸,则无复有防遏之理。
故愚先乞开茜泾等,以决水有东流之便,次乞谨守望亭闸,俾水无西冲之忧。
望亭之西,自有五卸堰可以决水径入于北江,若使常润之水,决下此堰,则不惟少舒苏州之水势,而常润之水亦自可以就近而入于江矣。
某所乞决常州无锡县界之五卸堰,使水北入扬子江者,此堰决水,其势甚径。
往者官吏非不施行,然决堰未多,而民田已没,何也?
盖止知筑堰,而不知预筑堰下民田之堤岸以防水势故也。
五卸地势与民田相去几及丈馀,平居微雨,水即溢堰而过,已有浸溺之忧。
今直欲决去其堰,使诸路之水,举自此而出,又不增高其民田圩岸以为堤防,则决堰未多而民田已没。
某尝论天下之水,以十分率之,自淮而北五分,由九河入海,《书》所谓「同为逆河,入于海」是也;
自淮而南五分,由三江入海,《书》所谓「三江既入,震泽底定」是也。
而三江所决之水,其源甚大,由宣、歙而来至于浙界,合常、润诸州之水,钟于震泽
震泽之大几四万顷,导其水而入海,止三江尔。
二江已不得见,今止松江,又复浅淤不能通泄。
且复百姓便于己私,于松江古河之外,多开沟港,故上流百出之水,不能径入于海,支分派别,自三十馀北入吴郡界内,即先父比部《水利奏》中所谓向欲导诸江者复南而北矣。
虽于昆山常熟两县间开导河,修筑圩垾,然上流不息,诸水辐辏,或风涛间作,或洪雨继至,所开河必皆壅滞,所筑圩垾必有冲荡。
盖沿江北岸三十馀,惟盐铁一塘可直泻水入扬子江,其馀皆连接下江湖瀼,合而为一,非徒无益,为害大矣。
今乞措置,一面开导河,即便相度松江,除盐铁塘大浦开导置闸外,其馀小河一切并为大堰,或设水窦以防江水,则吴淞江水径入东海,而吴之湖浦不为贼水所壅,诸县圩垾亦免风波所破。
某闻钱氏循汉唐法,自吴江县沿江而东至于海,又沿海而北至扬子江,又沿江而西至于常州江阴界,一河一浦,皆有堰闸,所以贼水不入,久无患害。
尝考汉、晋、隋、唐以来地理志,今之平江,乃古吴郡,至隋平陈始置苏州汉时封境甚阔,隋开皇中始移于横山下,唐贞观中复徙于阖闾旧城。
而又湖州,乃隋时仁寿中于苏之乌程县分置。
秀州五代晋时吴越王以苏之嘉兴县分置。
所谓钱塘毗陵在古皆吴之属县,以地势卑下,沿江边海,有为堤岸以防遏水势。
如唐志所载,秀州海盐李锷开古泾三百有一,而又称去县西北六十里有汉塘大和中再开,疑即侨今所谓开盐铁塘以泄吴淞江水者也。
又载杭州之馀杭归珧甬道,高广径直百馀里,以御水患。
又载杭州盐官县亦有捍海塘堤二百十四里。
则知古人治平江之水,不专于河,而筑堤以遏水势亦兼行之矣。
故为今之策,莫若先究上源水势而筑吴淞两岸塘堤,不惟水不北入于苏,而南亦不入于秀,两州之间乃可垦治。
今之言治水者不知根源,始谓欲去水患须开吴淞江,殊不知开吴淞江而不筑两岸堤塘,则所导上源之水辐辏而来,适为两州之患。
盖江水溢入南北沟浦,而不能径趋于海故也。
傥效汉唐以来堤塘之法,修筑吴淞江岸,则去水之患已十九矣。
震泽之大才三万六千馀顷,而平江五县积水几四万顷,然非若太湖之深广㳽漫一区也,分在五县,远接民田,亦有高下之异、浅深之殊,非皆积水不可治也。
但与田相通,极目无际,所以风涛一作,回环四合,无非水者。
既非全积之水,亦有可治之田,潴泻之馀,其浅淤者皆可修治,永为良田。
况五县积水中所谓湖瀼陂淹。
若湖则有淀山湖练湖阳城湖、巴湖、昆湖、承湖、尚湖石湖沙湖,瀼则有大泗瀼、斜塘瀼、江家瀼、百家瀼、鳗鲤瀼,荡则有龙墩荡、任周荡、傀儡荡、白坊荡、黄天荡、雁长荡,淹则有光福淹、尹山淹、施墟淹、赭墩淹、金泾淹、明社淹,仅二十馀所,虽水势相接,略无限隔,然其间深者不过三四尺,浅者一二尺而已。
今乞措置深者如练湖,大作堤防,以匮其水,复于堤防四旁设为斗门水濑。
即大水之年,足以潴蓄湖瀼之水,使不与外水相通,而水田之圩堰无冲激之患。
大旱之年可以决斗门水濑,以灌民田,而旱田之沟洫有车畎之利。
其馀若斜塘瀼、大泗瀼、百家瀼之类,本是民田,皆可相视,分劝人户借贷钱粮,修筑圩岸,开导泾浜,即前所谓湖瀼二十馀处,往往可治者过半矣。
某闻江南有万春圩,吴有陈满塘,皆积水之地。
今悉治为良田,坐收苗赋,以助国用,此治湖为田之验也。
按:《娄水文徵》卷一,清道光刻本。
措置赈济丹徒丹阳金坛三县奏隆兴二年九月 宋 · 方滋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三、《宋会要辑稿》食货五八之二(第六册第五八二二页)
丹徒、丹阳金坛三县今秋雨伤稼穑,已委官诣金坛县取拨义仓米二千硕,丹阳县一千硕,各依乞丐法赈济。
尚虑管下少有客贩米斛及乘时射利,高抬价直,民户艰于收籴,遂措置就委官于金坛县添拨米一千二百硕,丹阳县添拨米八百硕,丹徒县拨米五百硕,并各减价,每升作二十五文省,置场出粜,每人日籴不得过二升。
窃虑豪右之家闭粜待价,除已劝谕赈粜外,乞依绍兴九年七月二十九日指挥将出米谷人依立定格目推赏,仍乞立定有官人粜米比类迁转赏格行下;
其或他州之人有能般贩前来赈粜,及得数目,亦与一例保明推恩。
金坛灵济庙嘉惠夫人诏绍兴三年八月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七七、民国《江苏通志·金石志》一一
大江之南,勾曲之区,山高水深,馀泽不□。
民常困于旱乾,而吁嗟于闵雨。
镇江府金坛县灵济庙龙母阴灵所□,有祷辄应。
部使者以言,朕亦何惜褒封之命,不以慰其一方?
服我宠光,用永绥于有庙。
可特封嘉惠夫人。
次韵务观城西书事二首 其二 1164年12月 南宋 · 韩元吉
七言绝句 押麻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镇江市焦山,金山
川摇百艇陆千车,多是淮南避地家。
黄纸赦来戎马去,儿歌妇笑总呦哑。
汤朝美金坛1183年 南宋 · 韩元吉
 押词韵第十五部 创作地点:江西省上饶市
腾驹轻卧驼,野蔓欺落木。
举头便干霄,春至亦重绿。
人生百年内,万事纷过目。
得为蠖步伸,失作蠵颈缩。
古来旷达士,一视等蛮触。
功名本时命,用舍岂荣辱。
汤公涉南荒,岁月犹转毂。
几年卧新州,宁肯事鸡卜。
身安一瓢饮,志大五车读
朅来灵山隈,跫然慰虚谷。
濯足山下泉,爱我泉上
相从一长笑,忍效阮生哭。
胸中经济略,欲语动惊俗。
谁知天意回,归棹如许速。
春风正浩荡,江水清可掬。
海涛拍千峰,挂席下浮玉
遥欣倚门念,三径欢僮仆。
送君得无恨,我步嗟局促。
要看万里途,更试参云足。
家山幸毋留,吾皇思陈牍。
醉落魄/一斛珠 其一 务观席上索赋1165年 南宋 · 韩元吉
 押词韵第四部 创作地点:江苏省镇江市焦山,金山
楼头晚鼓。
佳人莫唱黄金缕。
良宵镫火还三五。
肠断扁舟,明日江南去。

离觞欲醉谁能许。
风前蝶闹蜂儿舞。
明年此夜知何处。
且插梅花,同听画檐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