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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暮赋 西晋 · 陆机
出处:全晋文
夫死生是失得之大者,故乐莫甚焉,哀莫深焉,使死而有知乎,安知其不如生?如遂无知邪,又何生之足恋!故极言其哀,而终之以达,庶以开夫近俗云。
夫何天地之辽阔,而人生之不久长。日引月而并陨,时惟岁而俱丧?谅壮岁之挥霍,岂人生之可量!知自壮而得老,体自老而得亡。观细木而闷迟,睹洪槚而念槥。顾黄垆之沓沓,悲下泉乎翳翳。挫千乘犹一毫,当何数乎智惠?徒假颜于须臾,指夕景而为誓,忽呼吸而不振,奄神徂而形弊。顾万物而遗恨,收百虑而长逝。于是六亲云起,姻族如林。争涂掩泪,望门举音。敷幄席以悠想,陈备物而虞灵。仰廖廓而无见。俯寂寞而无声。殽饛饛其不毁,酒湛湛而每盈。屯送客于山足,伏埏道而哭之。扃幽户以大毕,溯玄阙而长辞。归无涂兮往不反,年弥去兮逝弥远。弥远兮日隔,无涂兮曷因。庭树兮叶落,墓草兮根陈(《艺文类聚》三十四。《初学记》十四,又略见《魏志·文帝纪》注,《御览》五百五十一。)。
播芳尘之馥馥(《文选》谢朓《八公山诗》注。)。
孙子 其七 东晋 · 孙绰
出处:全晋文 卷六十二
秋霜被,不凋其秀(《文选》谢朓《和八公山诗》注)。
五湖赋 其一 晋 · 杨泉
出处:全三国文 卷七十五
余观夫主五湖而察其云物,皇哉大矣!以为名山大泽,必有记颂之章,故梁山有奕奕之诗,云梦有子虚之赋。夫具区者,扬州之泽薮也。有大禹之遗迹,疏川导滞之功,而独阙然未有翰墨之美。余窃愤焉,敢忘不才,述而赋之,其辞曰:
浚矣大哉,于此五湖。乃天地之玄源,阴阳之所徂。上值箕斗之精,与云汉乎同模。受三方之灌溉,为百川之巨都。居扬州之大泽,苞吴越之具区。底功定绩,盖寓令图(二语从《文选》谢頫和王著作《八公山诗》注补。)。南与长江分体,东与巨海合流。太阴之所毖,玄灵之所游。追湖水而往还,通蓬莱与瀛洲。尔详观其广深之所极,延袤之规方。邈乎浩浩,漫乎洋洋。西合乎蒙汜,东苞乎扶桑。日月于是出入,与天汉乎相望。头首无锡,足蹄松江。负乌程于背上,怀大吴以当胸(四语从《水经·沔水下》注补。)。左有苞山,连以醴渎。岝萼崔巍,穹隆纡曲。大雷小雷,湍波相逐(四语从《水经·沔水下》注校补。)。右有平原广泽,曼延旁薄。原隰陂坂,各有条格。茹芦菼乱,隐轸肴错。冲风之所去,零雨之所薄(《艺文类聚》九,《初学记》七)。
和王著作融八公山诗 南齐 · 谢朓
押屋韵
二别阻汉坻,双崤望河澳。
兹岭复巑岏,分区奠淮服。
东限琅琊台,西距孟诸陆。
阡眠起杂树,檀栾荫修竹。
日隐涧疑空,云聚岫如复。
出没眺楼雉,远近送春目。
戎州昔乱华,素景沦伊谷。
阽危赖宗衮,微管寄明牧。
长蛇固能剪,奔鲸自此曝。
道峻芳尘流,业遥年运倏。
平生仰令图,吁嗟命不淑。
浩荡别亲知,连翩戒征轴。
再远馆娃宫,两去河阳谷。
风烟四时犯,霜雨朝夜沐。
春秀良已凋,秋场庶能筑(○本集四。《文选》三十。三谢诗。《诗纪》六十。又《类聚》七作和王著作登八公山诗。引陆、竹、出、目四韵。)。
八公山赋 南梁 · 吴均
出处:全梁文卷六十
峻极之山,蓄圣表仙,南参差而望越,北逦迤而怀燕。尔其盘桓基固,含阳藏雾,绝壁险巇,层岩回互。桂皎月而常团,云望空而自布,袖以华阆,带以潜淮,文星乱石,藻日流阶。若夫神基巨镇,而卓牵荆河;箕风毕雨,育岭生峨,高岑直兮蔽景,修坂出兮架天。以迎云而就日。若从汉而回山,露泫叶而原净,花照矶而岫鲜,促嶂万寻,平崖亿绝,上被紫而烟生,傍带花而来寻,维英王兮好仙。会八公兮小山。驾飞龙兮翩翩,高驰翔兮冲天(《艺文类聚》七)。
扬子江楼 盛唐 · 孙逖
五言律诗 押删韵
扬子何年邑,雄图作楚关。
江连二妃渚,云近八公山。
驿道青枫外,人烟绿屿间。
晚来潮正满,数处落帆还。
咏史诗 八公山 晚唐 · 胡曾
七言绝句 押真韵
苻坚举国出西秦,东晋危如累卵晨。
谁料此山诸草木,尽能排难化为人。
经苻坚墓 唐末 · 吴融
七言绝句 押青韵
百里烟尘散杳冥,新平一隰草青青。
八公山石君知否,休更中原作彗星。
去州三宿八公山宛然在望 北宋 · 宋祁
五言律诗 押尤韵
山长如不去,三宿趁行舟。
未必缘人意,祗能搅客愁。
倦程方浩荡,回首更夷犹。
独有相思恨,因之东北流。
八公山 北宋 · 王安石
七言绝句 押庚韵
淮山但有八公名,鸿宝烧金竟不成。
身与仙人守都厕,可能鸡犬得长生。
上巳成季召会于西溪会上赋诗须多韵仍用故事或旧诗十事已上未终席而成违者浮以三大白罚者四人予与成季免焉 北宋 · 李复
华林园中千金堤,铜龙吐水天泉池(自注:出《邺中记》。)。
八公山下刘安台,城郭周围杂花开(自注:宋刘裕上巳游刘安台。)。
流金宝剑为秦出,䌽鹢羽觞浮洛来。
著处祓除务是日,西关千人万人出。
脩脩美竹带林高,激湍远照崇山碧。
主人济南旧词伯,芸阁铅丹事书册。
载酒展席俯长流,一饭未尝留俗客。
拂地低回舞袖翻,箫管哀吟动魂魄。
天晴初暖云自娇,风柔徐动花无力。
气酣倾倒不自惜,屡顾空尊有愁色。
岂学飞蚊一饷乐,论文清心听鸣镝。
诗坛誓众军令严,立表下漏不容刻。
神意惨淡諠谑寂,叠简摇毫辞举白。
欲徵故事入新语,挚虞追叹惭束皙。
山阴衣冠交履舄,千载风流传不息。
茧纸墨妙龙凤飞,远近家鸡皆敛翼。
明年此会恐难得,俯仰之间已陈迹。
来者兴叹感斯文,后之视今今视昔。
和二十二弟龟山寺三绝 其一 宋 · 晁说之
七言绝句 押庚韵
江边龟步亦平平,淮上龟山耸五兵。
何但八公山草木,解令王国列金城。
翻书见舍弟去年自寿归郓道中诗怅然怀想久不作诗因集句为答用渭城体可歌也 其二 宋 · 刘跂
七言绝句 押删韵
青春白日坐消难,须著人间比梦间。
八公山下清淮水,明月何时照我还。
奏金贼移军稍前乞讲民兵水军二事劄子 宋 · 叶梦得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七○、《石林奏议》卷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湖州市卞山
臣闻淮寇尚未覆灭,近者复移屯稍前,有欲战之意。道路所传,未知虚实。臣尝论,自陛下决策亲征,逆折其锋,意其虽有奔突之志,无所可施者。以为王威既振,虽犬羊无知,成败所在,自当知难而退。今乃昏迷,尚怀搏噬。臣复思之,盖虏法甚严,彼既受命万里入寇,暴师三月,伤折已多。若无功而还,总帅者必不免刑戮,故欲竭力以战,以决去就。若侥倖小胜,固可以藉口;或遂败衄,亦足为辞。此奸谋所从出也。不然,知我有备,请命于其酋,欲归而不获,尚狃往时凶暴之气,责之深入,惧而不敢不前。又其不然,则是欲引去,畏我蹑其后,张此虚势,以为阴遁之计耳。果出于前二者,则不可不过为深防。臣闻兵法曰「上兵伐谋」,又曰「兵家先声而后实」。今朝廷拒敌,必胜之策既付之诸将矣,备禦之道,凡修其实者,宜无不尽,故臣不敢复言。而前妄议民兵、水军二事,虽若迂缓,区区之意,盖谓施之今日,则足以广先声而伐其谋,与平时议者不同。试复申之。所谓民兵者,孰不知驱畎亩耒耜之徒,使捍虎狼不可禦之敌为不可哉?且方此扰攘之际,又重劳吾民,亦不能无扰。然臣非欲恃此以为战也,盖兵有以多为用者。古者用师,必设疑兵,则增大其势,惟恐其不盛。苻坚犯晋,望见八公山上草木,皆成人形,犹足以惧。东汉虞诩谋武都羌,至有添灶,日增倍之以示彊。今傍江之人,利害既切于己,往往不待驱率,私自结约保守乡里者所在而有。州县把隘防托,及给军役之类,亦皆出于保伍,莫非民兵也。所患者特无所统一,散漫杂处,而贼不知。故臣愿权暂命官,因以部伍团结,为之纪律,番次迭出,耀之江上,与正兵相为先后,岂不愈于望草木而示添灶乎?一可示贼以众,张大吾军;二可增吾正兵之气,相为形援;三则布列旁远之地,万一冲突出吾不备,亦愈于无人。今贼已师老,必不更能久留,不过为旬月之计,农事未兴,民未必告病也。若水军,则诸大将所统,固各有之矣。臣窃虑其以步骑兵为急,而未尽讲,或置而未用,或不常阅习,或彼此节制不及,缓急不相为用,则虽多而无所益。故臣亦欲会而为一,及官私舟既未通行,亦可权时拘截,专为一军,于建康、镇江两州沿江要害之地分布摆拽。俟其欲用,则与骑步兵合谋并进。日者伪四太子回军至吴江,裨将陈思恭骤以舟师袭之,贼众惊乱,几至于溃。适近村有应之者,素非所约,思恭疑为贼兵,遂不果终其役。若使军有所统,昼夜讲习,号令方略、进退阖散,悉皆预为约束,一则可以示贼,使知畏有加于前;二则事艺精熟,人日从事其间,安于为用;三则可择骁勇之士,伺贼之间,乘风水便利,以收奇功。盖贼既与我夹江相持,其要在江,则水军为上,骑兵次之,步兵又次之,尤当深察也。今贼如止为阴遁之计,稍已退却,臣言固无所用;如尚猖蹶,志在冲突,则将步骑正兵外,更益之以此,恐或可以佐万全。臣不避狂愚,复毕其说,更望圣慈裁择。叠冒天威,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取进止。
新繁县新建灵应庙记 南宋 · 周良翰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三九、《全蜀艺文志》卷三七、《成都文类》卷三三、嘉庆《四川通志》卷三四、民国《新繁县志》卷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三七
昔晋、楚治兵,子玉梦河神求琼弁玉缨,子玉弗与,晋果败楚师。楚人归咎子玉。苻坚寇东南,会稽王道子以威仪鼓吹求助钟山之神,奉以相国之号。及坚北望八公山,见草木皆类人形若将赴敌者,颇有惧色,遂以百万之师败于淝水。河神以琼弁玉缨败楚师,此固不足道。钟山之神受相国之封然后助晋师,吾亦少之。惟我英显武烈王自东晋以来逮于有宋,功德卓然,灵异昭著,镂之金石,殆不可以一二数。盖助顺辅正不待祈祷,除邪讨逆捷若影响。方黠敌凭陵中原,涂炭河朔,河东、陕西百馀州尽为贼有,兵骄势甚,欲来寇蜀者屡矣,率皆及门逡巡而不敢进。夫三路甲兵非不劲也,山川形势非不险也,独我四川晏然无虞,且为朝廷中兴根本。虽一时将帅尽忠,士卒用命,以三路较之,盖非有人力所能致者,实神之威力是赖。以今准古,岂可与钟山之神同日而语哉!宜国家崇极封爵,蜀人严侈庙貌以奉祠事,尽诚致钦而不敢后也。良翰承乏邑事且将及年,一夕梦冠而法服者,甲而持斧者,虽在梦中,意其为神君勇义侯也。乃亟下气伸颐而颔之,而披甲者引导,指殿宇廊庑有未就处。俄而寤,惊骇,汗遍体。明日语同寮,皆云:「神君祠宇虽因神霄废宫,然未就者十之四五,岂有待邪」?时予方董役灌口,相继部粮益昌,盖未暇也。将行之夕,忽迷闷委顿,阖县之人惊曰:「前数日,神降而附语于人曰:『吾今所居之殿,旧尝奉安玉皇。县令有意为吾改建,特不肯出一言耳。更数日,当自知之』。今令如此,乃知前日之言不妄」。于是数千百人奔走祠下,相与燎香再拜而祷之曰:「若县长无恙,即士民尽力营建如神之意」。予俄顷复苏,自此邑人咸愿移建,乃相与卜地而未得也。一日,法要院僧继文有言曰:「院房有隙地,为人睥睨久矣,愿舍为神君庙基,冀绝争讼」。时众议纷然,莫知孰从。神忽现于所指之地,众欢呼曰:「神意在此,不可违也」。其议遂定。然深沟丈馀,主事者颇以为忧。无何,邑民三十一乡鸣鼓结社,千百为群来助土功者源源不绝。不阅月,视平地增高五尺。于是富者出财,壮者出力,巧者出技,各舍所有以答神休。又有分任庙事者二十馀人,或主营造,或掌出纳,皆邑中好事者也。经始于绍兴四年三月,落成于五年之春。广殿长廊,挟以楼观,旁有翼殿,后有寝堂,更衣受釐,咸有室处,共八十五间。清沟横于前,大江缭于后,乔木修竹,映带左右,气像雄伟,称王者之居。凡自外来,莫不咨嗟叹息曰:「壮矣丽矣,敏矣速矣,是孰使之然哉」?方今军旅数起,赋歛百出,为邑令者但知从事簿书期会间,曾何惠爱以及民?予视邑人厚颜多矣,何以使人乐从劝成如此之速乎?得非神之功烈昭著,威灵赫然,人自欢趋,盖非有司所得而与也。落成之日,民大和会,士女阗咽,箫鼓沸天。自是骏奔走执豆笾者无虚日,不独繁上之人也。有士人王孝友者自成都挈其家,奉三牲之祭于祠下,且语人曰:「予有夙志,本诣七曲山,忽梦神君若相告戒云:『吾今在繁上,无劳远去』。谨遵神言,是以来此」。且神之功德施于宗社,及于生民,所在有祠宇,而去居于繁上,岂乐斯庙之得其地而安于此耶?抑亦鉴邑人奉祀之诚而少留也?庙成之初,予适受代而去。邑中士人每有书来,未尝不以庙碑为请,且曰:「邑人因公崇建此庙,其何以辞耶」?乃为记其兴建之由,复作迎享送神诗三章系于其后,俾繁人歌以祀焉。
神之来兮自帝所,百灵导从兮前歌后舞。驾风马与云车兮,和鸾锵而翠旌举。将挥斥乎八极兮,忽弭节乎此土。乐新宫之壮丽兮,聊逍遥而容与。其一/寿宫敞兮白玉堂,奏钧天兮酌琼浆。蕙肴兰蒸兮荐以蘋藻,神欢欣兮载色载笑。俾斯人兮乐康,千秋万岁兮俾民不忘。其二/神之去兮我心悲,乘回风兮载灵旗。电扫妖氛兮海波澄静,疵疠不作兮年谷顺成。保我国祚兮亘千万祀,吾人报事兮有隆无替(其三)。
祭吕尚书文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三二、《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二二
呜呼天乎,何助桀为虐,而不与尧为善乎?奸鈇逆鼎,逞桀之暴,天胡为不降之罚?忠臣义士,助尧为善,天胡为必殒其元?是为善未必福,为恶未必祸,而造物之茫然。嗟嗟我公,亦可谓大不幸,此吾所以疾痛而呼天也。天乎痛哉!岁在豕韦,有盗在夏,睨周鼎之含牛,盼长江而饮马。繁冠养威而桀骜,髦钺贪天而穷假。𬱃𬱃淮城,实襄据者。公气拂膺,谓大不可,亟往莅师,天子命我。是何异以麟将狼,而以一篑之区区,回狂澜于既泻!机溃而发,变生肘下。气弗压于岱嵩,身遂膏于原野。虽引钩断舌,莫伸桥柱之冤;而嚼齿穿龈,益厉睢阳之骂。天乎痛哉!仆在山林,公独我知。来赴阙下,首加品题。致康瓠蒙黄钟之赏,而千金享补履之锥。贤人君子,方翕然恃以为司命,而山崩海竭,将鱼鸟之何依!天乎痛哉!公之幼孤,堕地才腊,呱呱弗子,边事方割,拂剑出门,义不返顾。凶讣忽至,一旦千古。谁不碌碌保妻子,公独不暇事其孤;谁不保宠死家箦,公独不得全其躯。何兰摧玉折,而萧艾荣敷?何奸回软熟,富贵寿考,而刚方正直,反天厄以崎岖?信颜、蹠不相劝,而苍苍者固不可以晓与!天乎痛哉!嗟嗟我公,今复何为耶?止耶行耶,昧耶明耶?岂形亡心在,死而不忘君些。将魂魄不死,奄淮土以为家些。岂块然瞑漠,郁千古之坟些。将上诉天帝,泄不平之冤些。岂烜赫威灵,血食万世些。将裒兵死鬼,以磔反虏些。岂变为长虹,以吞此鲸鲵些。将奋为裂缺霹雳,以震荡丑虏之窟穴些。不然,将长雄八公山,使草木皆神,破苻坚百万之师些。幽冥茫然,闻不闻些?天乎痛哉!哭声如疾雷破山,泪如注海之倾河,复何为耶!复何为耶!
临海县灵康庙碑 宋 · 石公孺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四五、《赤城集》卷一○、《台州金石录》卷五
建炎三年冬,金人陷钱塘,会稽守外附游骑侵鄞,于是浙东之门不启。明年春,鄞溃,临海介于两郡之间,封畛相际,居人震恐,逃散山谷。时管内安抚使晁公统州事甫浃旬,乃召父老之习事者与夫土豪之骁勇者,升堂宴犒,宣示祖宗累世惠安之意,咨访险易及其备豫。词情慷慨,闻者感涕,贾勇百倍。人自战守,铠仗犀利,武艺精敏,绝壁巨堑,如在天上。公曰:「人事至矣,不禋于神,神弗福也。尝闻东晋苻秦之败,远视八公山,草木皆成人形,闻风声鹤唳,皆如晋师之至,神所助也。天台神仙所宅,是乌得无灵响哉」?郡人相与言曰:「宣和辛丑之盗,陈师城下,洁其牲酒造灵顺之祠祈焉,卜僭不吉,乃焚其庙。诘朝蓐食,尽锐攻北城,仰顾守陴者皆冠剑伟人,光景骇异。俄有飞矢中其酋领,群盗解去,一郡以安,曾不踰时。新庙告成,诏加显祐之号,神之功也。公明德以荐馨香,神其吐之乎」?公乃斋戒备礼而祷之,夜梦神人具衮冕,通刺请谒,且言阖境无虞之意。公异之,以邦人之必信也,宣示于众,故逃者复还,散者复集,千里晏然,恃以无恐。及大驾巡幸永嘉,公复虔祷焉,而波臣受职,神舟顺济,自冬迄春,无顿戟遗镞之患。金人退师矣,天子嘉之,比大驾北还,赐公对良久,天语温厚,慰抚周悉,进公直显谟阁,而王亦加广惠之号,报灵贶也。既而夏苦旱暵,秋复霖潦,公至诚恻怛,每为之请祷,祷之未尝不旋踵而应。由是穑事告成,人知乐业矣。一日,郡人谓公孺曰:「虏骑凭陵,深入明越,衣冠士庶戕杀殆尽,而吾人安于衽席。飓风怒号,骇浪磅礴,鱼龙出没,百怪呈露,而吾天子扬帆往来,如出轨道。夏秋水旱,米若珠琲,一谷不登,将堕沟壑,而吾邦仓庾告盈。是三者公之惠也,神之赐也。有一于此,犹当大书之,况兼尽其美,而噤无一辞,何以侈大天子之褒宠乎」?于是公孺稽首为之序次曰:惟王赵氏,讳炳,字公阿,东阳人。后汉与闽人徐登遇于乌伤溪上,各试其术以疗疾。登死,东入章安,或挟鼎升屋而爨,或张盖绝流而渡,远近服其神,遭章安令之害,见于《方术传》。郡人俎豆之,立祠白鹤山下。元丰中始建灵康庙额,俄封仁济侯、显仁公、灵顺王;宣和中,加号显佑;今天子复加广惠,凡三号焉。历代血食,今千载矣。先是,郡大饥,有诣闽广告其贾客曰:「吾赵氏,台之富人也。台贵籴,倘运而往,将稛载□□□□吾宅也」。不阅旬,海舶麇至,访赵氏乃王也。元章简公刺州事,未之信,夏旱甚,祷于祠而钥之,约曰:三日不雨则毁庙,五日不雨□□□□登舟,风雨遽集,高下告足,公谢焉。洪光寺曳殿材,阻隘不得进,其徒祷之,溪谷暴溢,一夕自至。绍圣中增修祠宇,工人度材,未施斤斧,□□□□有若引锯者,郡守槛其木于屋壁。其灵响概如此。公孺尝谓昔之详以事神者,备牺牲,严器币,求于杳冥之间,荒唐恍惚,疑不可得,□□□□之感假,则若鉴之取水、燧之取火,俄顷而有合。耿恭拜井而溢,裴行俭致水泉之异,信不诬也。世之名山大川,圣贤遗烈尚多有之,或□□□□升其堂户,重足股慄,稍近亵易,必致祸责。而王之视此民也,有若赤子,仁而不怒;人之事神,有若父母,爱而益恭。故动□□□□食疾痛每祈焉,吉凶悔吝,不待布蓍灼龟而后信也。用能使人迁善远罪,以辅朝廷风化之美,顾不韪哉!然王能使后世□□□生,而不能救一日之患,能全五邑之生聚,而不能保其像设,岂不以人之所利为先己,有所谓化而不亡者耶?晁公名公为,字子莫,济北鼎族,元祐文伯龙阁公之嗣。以文章翰墨名世,而能精于致治,成民而事神,灵贶昭明,合若符契。是宜书之,□传无穷也。白鹤山势奇伟,真一郡之胜,水浮陆转,将事络绎,箫鼓之声不绝。永康故有庙,奉尝不减临海,而行宫所及,遍于远迩矣。故作诗系之,俾歌以荐献云:
山崭绝兮苍苍,江水深兮汤汤。俨閟宇兮山阳,古帝命兮灵康。感清梦于良宵,距骄虏兮犬羊。卫神舟兮沧溟,斥蛟龙兮蛰藏。雨旸适兮黍稌,盈生繁祉兮安且宁。捧玉书兮下西清,加显号兮昭王灵。椒有馨兮橘柚垂,羌迎神兮江之湄。神之往兮鹤与飞,神之来兮鹤旋归。管嘒嘒兮鼓鼕鼕,自今以始兮岁其丰。报神贶兮歌晁公,惠此土兮无终穷。
南海广利洪圣昭顺威显王记 南宋 · 陈丰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六三、《金石续编》卷一八、光绪《广州府志》卷一○二
南海王有功德于民,威灵昭著。传记所载,与故老传闻,历历可考。自唐以来,褒封崇极,隆名徽称,累增而未已。天宝中,册尊为广利王,牲币祭式与爵命俱升。元和十二年,诏前尚书右丞孔公戣为刺史,有惠政,事神不懈益虔,神所顾歆,风灾熄灭,仍岁大熟。韩昌黎为之记,烂然与日月争光,神之灵迹益著。圣宋开基,太祖皇帝遣中使修敬,易故宫而新之,册祝唯谨。仁宗康定改元之明年,增封四海,而王加号洪圣。皇祐壬辰,蛮獠猾二广,暴集三水。中流飓风作,闭关渴饮,雨降而足。变怪惊异,贼矍然若加兵颈上,一夕遁去。有司以状闻,上心感叹,诏增昭顺之号,加冕旒簪导以答灵休。元祐间,妖巫窃发新昌,领众数千来薄城下。官吏登城,望神而祷。是日晴霁,忽大晦冥,震风凌雨,凝为冰冱。群盗战慄,至不能立足,望城上甲兵无数,怖畏颠沛,随即溃散。虽八公山草木之助,未若是之神速也。状奏,下太常拟定所增徽名,礼官以为王号加至六字矣,疑不可复加,二圣特旨,诏工部赐缗钱载新祠宇,于以显神之赐。太上皇御图,慨然南顾,务极崇奉。绍兴七年秋,申加命秩,度越元祐,于是有威显之号。宠数便蕃,不以为侈,第恨无美名徽称以酬灵贶,岂复计八字褒封耶!左海遐陬,飓风掀簸,蛟鳄磨牙,祝融司南,弹压百怪,庇护南服。俾濒海居民饱鱼蟹、厌稻粱,舟行万里,仅如枕席上过,获珠琲犀象之赢馀,敛惠一方厚矣。而京师顷年旱暵异常,裕陵遣使恳祈雨雪,应不旋踵,又何惠泽溥博若是也。黎弓毒矢,啸聚岩谷,多桨大棹,出没涛波,弄兵未旬时,旋即扑灭,荫护捍禦,而人不知神之力,冥漠之中,阴赐多矣。至于震风反燄,霈雨苏暍,见新城于水中,出阴兵于城上,飞鼠凝澌,变怪万状,又何灵异显著若是也!日者郴寇猖獗,侵轶连山,南海牧长乐陈公偕部使者祓斋以请于祠下。未几,贼徒胆落,折北不支,属城按堵帖然,无犬吠之警。公之精诚感神,如桴鼓影响之应,神之威灵排难,如摧枯拉朽之易,皆当大书深刻,以诏后人。丰叨乘一障在穷海之滨,方托价藩帡幪,而窃神庇祐居多,不敢以芜颣为辞,谨再拜而书之,且系以诗曰:
显显灵异,百神之英。功德在民,昭若日星。庇祐南服,民无震惊。风雨时叙,百谷用成。夷舶往来,百货丰盈。顺流而济,波伏不兴。自唐迄今,务极徽称,祀典祭式,与次俱升。捍禦剧贼,间见阴兵,呼吸变化,风雨晦冥。压难折冲,易如建瓴,奔侬磔岑,群盗肃清。蠢尔郴寇,噭嘑横行,传闻讻讻,郡邑靡宁。堂堂元侯,贤于长城,邀我星轺,各尽其情。祓斋以请,神鉴惟精,式遏寇攘,惟神之灵。应如影响,惟元侯之诚。惟部使者,协恭同盟。选值群贤,惟天子之明。神休无斁,何千万龄。
乾道元年十月二十五日,右朝请大夫、直敷文阁、权发遣广州军州、主管学事兼管内劝农事、主管广南东路经略安抚司公事、马步军都总管、赐紫金鱼袋陈辉立石。
满江红 其三 寿卢侯,旧为大将军 宋 · 无名氏
押药韵
绿鬓将军,是人道、天生韩霍。
最奇处、虎头燕颔,龙韬豹略。
卧护懒通天子诏,长驱爱把匈奴缚。
我皇家、许样大乾坤,身难著。
试问我,青原约。
君合再,青油幕。
这兵书一卷,怎生闲却。
万里城边须饮马,八公山上多鸣鹤。
待归来、依旧执金吾,凌烟阁。
严州乌龙广济庙碑(庆元五年十月)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四六、《渭南文集》卷一六、雍正《浙江通志》卷二六六、光绪《建德县志》卷一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山川之祀,自《虞书》以来,见于载籍,与天地宗庙并。或谓山川兴云雨,泽枯槁,宜在秩祀,非必有神主之。以予考之,殆不然。「维岳降神,生甫及申」,山川之神,降而为人,与人死而为山川之神,一也。岂幸而见于经则可信,后世则举不可信耶?柳宗元死为罗池之神,其传甚怪,而韩文公实之。张路斯自人为龙,庙于颍上,其传尤怪,而苏文忠公实之。盖二神者,所传虽不可知,而水旱之祷,卓乎伟哉,不可泯没,则二公亦不得而掩也。予适蜀,见李冰、张恶子庙于离堆、梓潼之山,皆血食千载,非独世未有疑者,盖其灵响暴著,亦有不容置疑者矣。严州乌龙山广济庙之神曰忠显仁安灵应昭惠王,旧碑以为唐贞观中人,姓邵氏,所记甚详。虽幽显殊隔,不可尽质,然神灵动人如罗池,变化不测如颍上,历数百年未尝少替。而朝廷之所褒显,吏民之所奉事,亦犹一日。此乌可以幸得哉?至于绍兴辛巳东海之师,群胡见巨人皆长丈馀,弋戟麾旄,出没烟云间,则相告曰:「乌龙神兵至矣」!或降或遁去,无敢枝梧者。是又与东晋八公山及庆历嘉岭神之事相埒。然彼皆在近境,而此独见于山海阻绝数千里之外,岂不尤异也哉!不得韩、苏之文以侈大其传,而邦人进士沈奂顾以属笔于某。辞卑事伟,有足恨者,乃作送迎神诗一章,使并刻之,实庆元五年十月甲子也。其辞曰:
王之生兮值唐初基,龙翔于天兮英雄是资。独沉草莱兮默不得施,巉然万仞兮胸中之奇。使得小试兮冒白刃而搴朱旗,丈夫战死兮固亦其宜。死于不遭兮精神曷归,王亦何怼兮人则为悲。乌龙之山兮跨空巍巍,筑杰屋兮奉祠,酿桂兮羞芝,弹箜篌兮吹参差,王舍斯民兮逝何之?锡以祉兮燕及茕嫠,岁屡丰兮长无凶饥,拥羽盖兮驾玉螭,时节来飨兮民之依。国有征诛兮克相王师,长戈大纛兮肃肃阴威,扫平河洛兮前功弗隳,隆名显爵兮永世有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