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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立晚清 1859 — 1940
二十世纪诗词文献汇编
陈三立1859-1940),字伯严号散原江西义宁(今九江修水)人。
湖南巡抚陈宝箴之子,与谭嗣同丁惠康吴保初合称“维新四公子”。
光绪15年己丑(1889)进士,官吏部主事,期间曾参加强学会。
光绪21年(1895),弃吏部主事官职,往湖南协助其父推行新政,办时务学堂、武备学堂、算学馆、《湘报》、南学会,罗致了包括谭嗣同梁启超黄遵宪在内的维新志士,湖南风气为之一变,成为全国维新运动的中心之一。
戊戌(1898)政变后,以“招引奸邪”之罪革职,移居于江西南昌西山峥庐。
后出任三江师范学堂总教习
清亡后以遗老自居,1937年卢沟桥事变,绝食五日而死。
其诗宗尚黄庭坚,风格清奇拗涩,是近代同光体赣派的领袖梁启超称其诗“不用新异之语而境界自与时流异,浓深俊微,吾谓于唐宋人集中罕见伦比”。
有《散原精舍诗》、《散原精舍诗续集》、《散原精舍诗别集》。
词学图录
陈三立1858-1937字伯严一字敬原义宁州(今修水县)人。
晚清维新名臣陈宝箴长子,与谭嗣同徐仁铸陶菊存并称"维新四公子",近代同光体重要代表人物。
年少博学,不拘世俗,因深恶"八股文",应乡试不遵八股文体,初选遭弃,后被主考官陈宝琛发现,大加赞赏,从落第卷中抽出选拔为举人
光绪十二年赴京会试中进士,授吏部主事官职。
1924年4月印度诗人泰戈尔来中国,徐志摩等由北平前往上海欢迎,邀至杭州,泰戈尔特地到净慈寺拜晤陈三立
1937年芦沟桥事变,曾言"我决不逃难。
"平津继陷,日军欲招致三立,不应,侦探日伺其门,三立怒,呼佣持帚驱逐,自此五日不食,忧愤而死。
1948年迁葬杭州牌坊山。
为诗初学韩愈,后师山谷,好用僻字拗句,流于艰涩,自成"生奥衍"一派。
梁启超《饮冰室诗话》:"其诗不用新异之语,而境界自与时流异,醇深俊微,吾谓于唐宋人集中,罕见其比。
"有《散原精舍诗》及《散原精舍诗续集》、《散原精舍别集》,又有《散原精舍文集》十七卷。
衡恪为著名画家,寅恪为著名史学家
散原精舍诗集·序
伯严诗余读至数过,尝有世高谈、自开户牖之叹。
己酉春始欲刊行,又以稿本授余曰:「子其为我择而存之。
」余虽亦喜为诗,顾不能为伯严之诗,以为如伯严者,当于古人中求之。
伯严乃以余为后世之相知,可以定其文者耶?
大抵伯严之作,至辛丑以后,尤有不可一世之概。
源虽出于鲁直,而莽苍排奡之意态,卓然大家,未可列之江西社里也。
往有钜公与余谈诗,务以切为主,于当世诗流,每有张茂先我所不解之喻。
其说甚正。
然余窃疑诗之为道,殆有未能以切限之者。
世事万变,纷扰于外,心绪百态,腾沸于内,宫商不调而不能已于声,吐属不巧而不能已于辞。
若是者,吾固知其有乖于也。
思之来也无端,则断如复断、乱如复乱者,恶能使之尽合?
兴之发也匪定,则倏忽无见、惝恍无闻者,恶能责以有说?
若是者,吾固知其不期于切也。
并世而有此作,吾安得谓之非真诗也哉?
噫嘻!
伯严,孰足以语此?
宣统元年五月郑孝胥
散原诗集·序
处乱世而有重名,则其言论予夺,将为天下视听之所系。
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
孔子无尺寸之柄,彼乱臣贼子何惧于孔子
亦惧其名而已。
今之天下,是乱臣贼子而非孔子之天下也。
孔子之徒者,其将以廋词自晦,置天下之是非而不顾欤?
抑将体《春秋》之微旨,以天下之是非自任欤?
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亡,《》亡而后《春秋》作。
盖《》之义婉而《春秋》之义严,此难于强通者也。
散原使余删其诗,余谓散原:「既有重名于天下,七十老翁,何所畏惧?
岂能以山川风月之辞与后生小子争轻重哉?
」使天下议散原之诗非诗而类于《春秋》,乃余之所乐闻也。
郑孝胥书,壬戌八月
庐山志历代诗存·陈三立识语
有清三百年来,诗坛作者踵起,类多趣于神理声调,不敢少越新城秀水瓯北樊榭诸子之绳武
及至同光间遵义郑子尹独山莫子偲长洲江韬叔辈出,始稍稍矫其趣。
先生而益皎明昌大,天下靡然向风,称为孝胥)体。
然世尚多以先生之诗瓣香其乡先辈山谷,为江西中宗匠。
及至先生之集出,方晓然如君序先生之诗,所谓世高谈,自开户牖,不仅隶于江西社里也。
先生之文,金石铭志,早已光烛四裔,其不拘拘于桐城,亦正如其诗之不可囿于双井也。
承学之士,自能辨之。
际兹世风板荡,俗学浇漓,幸硕果仅存,皤然一老,为群流仰止,不独为吾乡耆献之光,其高躅灵襟,亦镇自与名山同垂不朽也。
壬申季冬南丰吴宗慈附识。
跋义宁师手写诗册·袁思亮
义宁师为茶陵谭瓶斋丈难寓所为古今体诗二十馀首,岁在丁卯,自迁沪之明年也。
师用诗古文辞主东南坛坫者几三十年,独未尝致力于书,而持缣楮求索者无不应。
尝为人写小文,其人即据以入石,以拓本遗师,师持示思亮曰:「吾书乃寿贞珉,不亦可以诧今之知书家者耶?
」然成巨帙如此者,亦不一二觏也。
当是时,师卜居塘山路,与丈宅密迩,思亮数相从两家饮啖语笑,往往移日。
自师去沪,斯乐不可复得。
今师已前归道山,一时同游诸耆宿,无复存者,丈宅亦熸于兵,十馀年间,死丧离乱之迹遂已如此,可嘅也夫!

散原诗集录入:顾青翎
附录·黄遵宪题识
唐宋以来,一切名士才人之集所作之语,此集扫除不少。
然尚当自辟境界,自撑门户,以我之力量,洗人之尘腐。
古今诗人,工部最善变格,昌黎最工造语,故知诗至今日,不变不创,不足与彼二子者并驾而齐驱。
义理无穷,探索靡尽,公有此才识,再勉力为之,遵宪当率后世文人百拜敬谢也。
四月望日,醉中宪又识。

凡知友往还见于诗题者,尝欲自定一例: 不称辈行。
唐人最重氏族,以此自诩,人亦附和之。
今则父子不相及,兄弟各异籍者有之矣。
不必称官。
唐之诗人多有官职,(《高适传》所谓「诗人之达者,惟一人」,语不可解。
张九龄张说丞相白居易元稹尚书韩愈侍郎,何云不达也?
)文酒酬酢,多属宦游;今则诗人不必官,官人不知诗,两不相涉矣。
鄙意不如称名,或用通称之字而注名于下,屡见不一见者名、字不必拘。
宴集人多,不必明为何人。
题图诗何能盎删?
其人其事于图于诗有关系者存之,否则删之可也。
质之伯严先生,以谓何如?
不得已而称官,以古官易今制,固不当。
然当曰侍郎尚书,不当曰吏部户部;当曰员外主事编修检讨,不当曰翰林某部也。
外官如总督巡检,出身如进士举人,均当直书。
惟有一二难事:一为候补道、(吾意实官如兵备、督粮、巡盐,均可直书。
候补知府,(实官知府,亦可直称或系以地。
)一为廪膳生员、附学生员。
生员犹可,候补甚难。
辞穷则变,或以此种借用观察
秀才,未为不可。
苏州府姑苏,固滋淡笑矣,然观察秀才既为今日通称,似亦无害。
盖措辞不当之咎,举世当之,于我无与也。
伯严以为然否?
乙未四月望日,遵宪妄书。
寓无竟室悼亡草·自记
悼亡而有辞,以宣典悲也。
然则亦宣其悲而止尔,奚有于辞乎。
昔者庄生之妻死,庄生鼓盆而歌,论者达之。
庄生之歌,庄生之悲也。
庄土之悲之结而不解,而宣之于辞也,何达之有焉?
余之为悼亡辞,先后若干篇,集而存之,以遗夫戚友之稔余悲者。
凡以宣其悲,且广之于无穷,而非区区传其辞而然也。
光绪七年辛巳春二月义宁陈三立伯严自记于河北分守道厅事。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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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松清末民国初 1866 — 1930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江苏太仓人原名杭字荫三号子乔
善画
精音律。
有《寿竹居琴谱》、《子乔随笔》等。
全台诗
王松1866~1930),谱名国载,字友竹号寄生自署沧海遗民
祖籍福建晋江,祖父以儒术授徒,后迁居淡水厅竹堑
自少攻诗,弱冠入「北郭园吟社」与乡先贤相唱和,颇获郑如兰赏识。
曾习帖括之学,然屡试不中。
乙未(1895)割台,挈眷内渡。
海上遇盗,财物遭劫掠,幸赖他人相助,始得避居故籍。
翌年,时局稍定后返台。
将原书斋「四香楼」,更名为「如此江山楼」,以寄沧桑世变之感。
日治初期,为桑梓计,曾协助新、苗各庄安缉,后不复参与政事,以隐士终其生。
王氏与同乡王瑶京、王石鹏过从甚密,时人称「新竹三王」。
又与李逸樵、洪季秋合称「竹邑三痴」。
王氏毕生宏扬诗教,主北郭园骚坛垂卅年。
昭和五年(1930)卒,临终交待须于墓碑上镌刻:「沧海遗民王松之墓」。


王松著作颇丰,著有《内渡日记》、《馀生记闻》、《草草草堂随笔》,后自删焚馀稿,题为《如此江山楼焚稿》。
又著有《台阳诗话》,于明治三十八年(1905)出版。
大正十四年(1925)将少年至五十岁诗作《四香楼馀力草》、《如此江山楼诗存》汇集成册,题为《沧海遗民剩稿》,于上海出版。
王氏谢世后,子奎光委托乡人王石鹏编辑王松晚期遗稿,名曰《友竹行窝遗稿》。
1992年龙文出版社,将两诗稿合刊出版,题为《友竹诗集》。
李友泉谓其诗:「清新绵丽,雄浑沉郁,诸体俱备,卓然大家。
邱菽园序则云:「友竹诗随在可诵,奈愤时嫉俗,忧世念乱,苦心哀思,填咽篇什,非今日多事之时所宜出。
」今王氏诗作自《台湾日日新报》、《汉文台湾日日新报》、《台阳诗话》、《鸟阁唱和集》、《台湾诗荟》、《台海击钵吟集》、《东宁击钵吟前后集》、《瀛海诗集》、《台湾诗钞》、《台湾诗录》、龙文版《友竹诗集》等辑录编校。
〖参考许雪姬编《台湾历史辞典》,台北:远流出版社,2004年5月

〗(杨永智撰)
台湾斗绝海外,居人敦尚气节,有郑延平遗风。
甲午一役沦为异域,东海之蹈、西山之节,所在有人;以余所知,王君友竹其一也。
清襟高躅,与古为徒。
仲蔚之室,四壁徒立;管宁之床,十年不移。
铲迹荒谷,托长镵以哀咏;抗心古哲,娱覆瓿之玄文。
所著有「如此江山楼诗存」、「四香楼馀力草」,统名曰「沧海遗民剩稿」。
今岁由雷君曜年丈寄示,属为序言。
开函欣然,展卷罄折。
诗共百馀首,大都穷愁发愤所作、遭历不平之鸣。
么弦孤曳,如鼓雷威之琴、变徵之音;恍和燕台之筑,其志怨、其声哀以促。
君殆古之伤心人欤?

嗟乎!
伊川被发,酷甚沦胥;杞人忧天,乃逢倚杵。
沧海岂木石能填?
遗黎深桑梓之恸!
甲午之事,复奚言哉!
始则尸臣选耎,远惭甘寝之谋;继以大藩畀人,复昧挈瓶之智。
遂使黔献沦为左衽,膏坏弃如敝屣;幅员日削,内政滋棼,而国步遂以不振矣。
今则朝市已改、横流方剧。
九州赤县,并为猿鹤之场;三辅黄图,尽属豺狼之窟。
求君丹穴,孰是其人?
举酒新亭,难忘啜泣!
离之感、之悲,固不独君之台湾已也!
千里投契,后先同为遗民;百折此心,我辈毋忘息壤
抱孤怀以谁语,有同病之相怜。
宜吾读君斯集,而不知涕泪之横集也。

序既成,以聚珍板印行。
庶几传之后世,如读杜清碧之谷音;藏之名山,亦可备郑所南之心史。

甲子(民国十三年)仲冬吴兴刘承干
余向与新竹郑君毓丞友善。
毓丞寓省垣,数过余;谈次时及海外人物。
毓丞君言同乡王子友竹先生,今之隐君子也;且盛言其能诗。
余心识之,而以未得一睹钜制为憾。

今岁夏间,友竹裒其所作寄余寓斋。
余受而读之,其清词丽句时露行间,极似唐人风格,回非俗手所能为之;钦佩久之。
固念士君子处衰乱之世,其牢笼抑郁之意无所发舒,因托于歌咏以自见,如变雅之作、骚人之旨皆是。
三代以下,陶靖节外,如郑所南谢皋羽之流,均有集行世。
友竹负经济才,值沧桑之变,杜门不出,而其忧时愤俗之意,要不能一日去怀;读其诗而哀其遇、悲其志,固亦有识者之所同也。

友竹书来,言方在病中,欲得序以存其诗。
余不能诗,何足以存友竹之诗;而身世之感彼此共之,斯固不能嘿然已也。
谨书数语归之。
友竹其善自调护以养天年,傥神明不衰,意兴尚在,当可更得数十篇以续此集之后;余老矣!
犹将乘暇取而读之,幸甚。

辛酉(民国十年)腊月,愚弟吴曾祺谨序。
如此江山楼诗存·施序
夫生原如寄,谁非印爪之鸿;志在不祧,几见留皮之豹!
文字祗供覆瓿,姓名何苦灾梨。
然而敝帚千金,焦琴百劫。
灵台自镜,求诸面目本来;古锦为囊,呕出心肝乃已。
此吾老友寄生所以汲汲顾影、兀兀穷年,敬礼待定于子桓太冲问序于元晏也。

寄生新竹孕秀、扶桑㪇声。
当惨绿之少年,信蜚黄之俊物;论者谓半山嫡乳、辋水诗孙,不难点破壁之睛、骋绝尘之步、艳生花之梦、巍拾芥之科。
又况玉海通人、梅溪才子,以乌衣望、为鲲鸟雄,一往无前,亦固其所。
而乃榜头厄我、篱下依人,康了频频、嗟来惘惘!
原子思贫而兼病,盖次公醒亦能狂。
以故双涕牛衣,半生马磨;黑头已雪,白眼如冰。
正则离骚,欲问天而无路;仲连孤愤,将蹈海其何辞!
犹幸诗卷光阴、田家风味:陶潜三径,有义熙不纪之年;杜甫八哀,尽天宝以还之作。

仆也,霜毛告迫,石腹待归。
天地蘧庐,何处足容吾膝;朋侪席研,有时相印以心!
僧达固自不凡,念阿戎可与共话。
当此神州沉陆、瘴海扬腥,窃恐赤蚌之珠闇投于屠侩,元菟之玉贱没于榛菅;则虽平子工愁、文通善恨,举世既不闻说项,何人以此事推袁耶!
嗟夫!
如此江山,权作小楼之主;遗民沧海,老于大布之衣。
如仆者,亦犹夔之怜蚿、邛之负蟨已耳。
吟髭屡断,深惭一字之师;生面别开,各抱千秋之想!
敢为弁首,藉以引喤。

辛酉(民国十年)中春朔日,六十七叟施士洁序于鼓浪洞天寄庐。
如此江山楼诗存·邱序
嗟乎!
吾盖观于古今来才学人之以诗闻者,其平日之才学固皆有馀于诗之外者乎!
夫以诗之门径烦纡、堂奥深博,虽则毕吾世之才学,穷神尽气,心摹手追,以究六义之章,始尚恐其未必有当;而猥以馀事视之耶?
然则,即诗名以尽一生、即诗境以游终日,寝之、馈之、寤之、寐之,此外遂无事业,此蒋心馀所谓『呼作词人,心骨痛之』者。
吾知凡为诗人者,盖皆其所不安者也;以其所不安而竟盘旋磬折,一若有甚不得已而后以诗闻焉。
此吾所谓其才、其学,当有馀于诗之外者也。
若吾门王生友竹者,殆其选已。

友竹名松号寄生;为台湾之新竹厅人。
其先自吾泉州来,系出泉州刺史继隆先生广武王潮公孙)。
自其生也,在中国割台之前二十馀年;奇气虎虎、狂志嘐嘐。
读书以经世为务,穷究博览于古今安危、治乱之变;独不喜为帖括家言。
暇则登涉山林,赋诗饮酒自乐而已。
乡里父老,稔其内行孝友淳实,皆以才学人称之;共白当事,列入保案,奖以职衔荣典。
友竹独意有弗屑,力辞者屡矣;或醉以觥,逼使言志,则嚣嚣然曰:『吾诚有恶于今之官僚派者,故借山水、诗酒而逃之;乃忽因虚誉而猎冠服,是自欺吾志也。
无志者,不可以为人;自欺者,不足以立身。
世苟有安吾身而伸吾志者,吾其从之游乎』!
或闻其言,遂以狂生目之;而生固自谓我非狂生也。
迨前清光绪甲申(十年)岁,法、越事起,法舰骤扰台湾,袭取澎湖踞之;草草议款,幸得退还。
时乃告其乡人曰:『吾辈无以目前之苟安而嬉也!
台湾孤悬海中,材木、磺山久闻于外;譬之积薪可以召火、慢藏可以诲盗。
乃观之今之君子,多昧曲突徙薪之义;其小人,尚为梁燕堂雀之嬉;隐忧所伏,正未易弭。
十年之后,人其念哉』!
甲午(光绪二十年)中东之战,「马关和约」果以要割全台,争之不胜;众咸服其先见。
于时风烟俶扰,民间竞立名号谋拒日本
乃携眷避地,趣返泉州祖籍;中途遇盗,倾其所有。
不得已,于事平后嗣再东渡,托一廛焉。
平居抱志自重,吏民敬之。
城郭村落,藉其言而得免锋镝之患者夥颐。
己则青鞋、布袜,蔬食啸歌;虽日与贵官往还,未尝私有乾请。
故四方外来之士苟及新竹,无不知有诗人王松之名者。

嗟乎!
世有如友竹之人,而可谓其才、其学能无馀于诗之外耶?
比年以来,友竹则竟编其所作「诗集」、「诗话」四种,将以梓行。
友竹亦愿以诗闻矣;其诸有所不者欤?
抑有所甚不得已而后出此者欤?
殆亦未可知。
然屈其才学以为诗,则诗之层累曲折,将必深味之而日甘;能并其日力以为诗,则诗之浅深得失,又必切喻之而日化。
友竹乎!
其以诗为寝馈寤寐者乎!
仲尼曰:『求仁而得仁』;友竹亦惟日求之诗,斯则得之矣。

又题友德诗册
献身遽使许骚坛,终屈吟怀一世殚!
师友相资为学易,乱离之际立言难!
愁来厄我疑天醉,梦觉将心与汝
且快生前亲写定,懒从季绪问褒弹。

闽海菽园邱炜萱拜题。
如此江山楼诗存·郑序
风骚之士,每借诗酒以自豪;遗佚之民,亦假诗酒以自晦。
其耽诗酒则同,其所以用诗酒则异;志之所存,不可得而强也。
吾友王君友竹,耽诗酒而善用诗酒者也。
二十年前之友竹,则用诗酒以自豪;二十年后之友竹,复用诗酒以自晦。
自豪,见友竹之才华;自晦,见友竹之品节。
余于是窃有感焉。

忆余弱冠时,设帐于东村别墅。
友竹暇辄造访,问其年,长余二岁耳已;能以诗鸣,又豪于饮,见之者不谓之诗中摩诘、即谓之酒中东皋。
邑之人有欲纳交于友竹者,争以诗酒罗致;既至辄醉,兴酣落笔,珠玉随风、云烟满纸矣。
脱不适意,虽款招不赴也。
一日,见余案头有咏牡丹诗,其结句云:『天然绝妙嫣红色,不把胭脂污本真』;击节称赏,谓不脱诗人本色。
余谓此二语犹著色相,不以其言为然;而不知友竹盖借他人之诗,以为自己写照也!
余时方肆力于帖括之学,于风雅一途,属门外汉;视友竹一斗百篇凌沧洲而摇五岳者,其气象迥乎不侔。
赋性懦愚,又复为虚名所误,转不如友竹之落落矫矫,得为缑山鹤华顶云也。
罡风猝起,海水横飞;千里婆娑洋,遂成一不可思议世界。
余避地温陵,息影于桐阴者二十载;落月屋梁,与友竹梦中时复相见。
后得读「台阳诗话」,天涯芳草,幸见寻于王孙;千里神交,益令人感恩知己。
秋风热血,安得不喷向故人耶?
辛酉(民国十年)夏五余省坟东渡,主家擎甫述榖堂,得与友竹促膝谈心者四阅月。
明年香谷先生出殡,余往执绋,暮雨疏灯,得续谈未罄之积愫。
时馀年未五十,而已霜其鬓、花其眼、陨萚其齿牙;视友竹亦苍然暮气,非复曩时之水木清华。
两人顾影自怜,谓此生能得几回相见?
河梁携手,黯焉魂销;真有后顾茫茫、百端交集之感矣。

结习未除,因缘复续。
数年来南北争锋,影响于学界者不鲜;余得乘学校停办之隙,挈眷东渡,暂作寓公于岛国。
风鹤,偶寄行踪;间或托诗酒以自遣。
暇时,友竹出所著「如此江山楼诗存」相示;谓『交情之厚,无逾我两人;请及余未死,为识数语于简端,以作垂老之蜡泪』。
余读其诗,并阅邱、连二君所作序,类能道其要著;人云亦云,未免贻讥拾慧,余于此又将何言?
继念余与友竹为三十馀年挚交,嘿而息焉,既有所不安;率然言之,又有所不可。
友竹之学问文章与夫生平之隐德,其啧啧可言者更仆难数;固不特是集之脍炙人口也。
即以是集而论,其兴高采烈、华若春荣者,即前二十年自豪之友竹也;其思远忧深、凄如秋日者,即后二十年自晦之友竹也。
友竹之不污本真,是集不啻为之写照矣!
读是集者,呼友竹为风骚之士也可,呼友竹为遗佚之民亦可。

庚申(民国九年)冬仲至前五日,愚弟郑家珍拜序。
如此江山楼诗存·陈序
甚矣!
虚誉揄扬、信口诋諆之不足系作者轻重也。
虽以荐绅大老文章、巨公齿牙之力颞颥片时,而销声匿迹,勃焉忽焉。
韩文公孟郊谓『自秦汉以下,屈指有数;天假之鸣,有唐一人』;乃其论定也,寒与岛瘦并俪。
欧阳公推舜钦,比之黄河清、岐凤鸣,三千年一见;乃在当时,即与宛陵一集浮沉。
甚矣!
揄扬之不足恃如此。
至覆瓿扬雄、投圊李贺,当日之抑之、摧之者,至矣、尽矣;而及今扬文与班史并名、鬼仙与谪仙并著,诋諆之不足恤又如此。
此毁誉之无患于作者也;患作者有可毁、无可誉之实也。

社友王君,新著诗集三卷。
繄时台湾丧乱之后,大老、巨公无有存者;或力求韬晦,无有知者。
「如此江山楼序」,下逮于余。
余谓荐绅者流,词不雅驯,蝇营狗苟,及身之名与草木腐,不能自传,能传作者乎?
得附名于作者之集,是干青云而得显也,亦不足以序作者之诗也;而余又乌足以序作者乎哉!
余与作者谈诗之正变可矣。
变风之诗曰:『升彼墟矣,以望楚矣』;又曰:『式微式微,胡不归』!
是有慨于泥中也,裒如充耳;是示人以处危乱之道也。
变雅之诗曰:『倬彼昊天,宁不我矜』;又曰:『邦靡有定,士民其瘵』。
是有慨于罪罟也;谁生厉阶,至今为梗!
是有憾于日蹙国百里之流也。
王君遭时丧乱,航海去来,其感慨于心者,殆如变风、变雅之诗人;其于时俗毁誉、人世浮名,殆如云烟过眼之不足留于心乎!
时无韩、欧,其不足为作者推挽矣;推挽如韩、欧,其不足为作者凭矣。
故其诗之所造,浅者见浅、深者见深;三卷俱在,听人自会可也,不必赘也。
然『李侯有佳句,往往似阴铿』;又不能不为作者言也。
其诣在乡先辈□□□之上也,充其所造,又不止于是也。
其曰「如此江山楼」者,若曰:如此江山,付之庸奴而不能守也;付之□族而不能□也。
惜乎!
如此江山也,然有作者之楼,则江山不寂寞矣。
虚誉之词,又乌足以为作者重乎!

戊戌(光绪二十四年)桂秋下浣,鹿江楚渔子陈淮谨序。

又敬题大集五律一则
雅爱王新,诗宗已饱参。
句惊前辈读,我拜下风甘。
才气凌瓯北,词源出剑南
后来瓣香者,呼佛铸金堪。

戊戌(光绪二十四年)重阳陈槐庭贡俚。
如此江山楼诗存·自序
乙未岁,割台议成,挈眷内渡;洋面遇盗,行李一空。
念得生还,虽贫无恨;况失者,偿之义也。
同舟侣笑之。
迨舟泊海坛,主吾宗贻煃上舍昆季家;遇杨兴隆游戎父子(厦门人),相识于风尘之外,加以推解之恩,才归晋江蚶江故里。
舟陆行,纵观故国名山、前贤遗迹。
干戈劫外,世事沧桑,抑郁无聊时托于诗歌以自娱;流离困顿,岂笔墨所能尽哉!

乱定后,因省丘墓,由厦渡台。
所幸青山无恙,又喜四香楼故居巍然犹存,天之厚我者多矣。
斯楼旧名,盖守汤若士先生四香戒也。
旧额既失,因更名为如此江山楼;托剑南句以寄慨焉。
呜呼!
今再啸卧于此间,岂仅「举目河山」之感已哉!
诗友酒徒,风流云散;音书断绝,情何以堪!
现所往来者,唯二、三亲旧耳。
城郭已非,干世之念遂绝;无日不饮,饮必醉,醉必有作;故虽家日贫、境日穷,篇帙日富。
计自渡台至今凡八阅月,手著「内渡日记」一卷、「馀生记闻」一卷,编「草草草堂随笔」三卷;后因远害,燬失参半
近不下楼恒匝月,左图右史,藉遣忧愁。
倦辄就枕,生平经过名山、别来旧雨,虽寐不忘;而梦中见闻之新、游历之奇,醒每为咄咄怪事者累日。
今晓早起,自删焚馀之稿,编成一卷,署曰「如此江山楼焚馀稿」。
爰书近况于首,以告同病。

丙申(光绪二十二年)同天节,沧海遗民自识。
如此江山楼诗存·题词
捧读友竹兄近著喜题,即希哂正。

浊世翩翩抱独清,生成挺拔信钟灵。
无书不作枕中秘,有句堪为座右铭;慷慨何殊吴鲁肃,佯狂疑是晋刘伶
逆知世乱需才亟,空谷旁求眼正青。

文章标格两风流,怎禁声名满九州!
高士原非才百里,完人况有业千秋;簪缨难易林泉乐,著作真堪留。
不是吾宗频击节,已闻异国散金求。

丁酉(光绪二十三年)人日,族弟瑶京国垣并书。
四香楼少作附存·王序(原题「四香楼馀力草序」)
壬辰(光绪十八年)冬,归锦江故里祭宗祠;得读族弟澄瀛上舍次子友竹所著「四香楼馀力草」,各体俱佳,不胜欣幸。

忆昔渡台,道出竹堑,识友竹襁褓中;眉目清秀,已卜为英物。
及澄瀛作古后,重洋远阻,徒得传闻;俱谓友竹竭力事母、刻苦为诗。
澄瀛弟,可谓有子矣。
友竹生母勤俭好施、知书识礼;诸孤颇慧,督课甚严。
友竹又能不负所教,解取「馀力」二字名集;其志可嘉、其诗亦自可传也。
溯自开派祖泉州刺史继隆公(公为闽广武王潮公之孙)后,世业渔樵,惟余始膺司铎;著述一事,从无闻焉。
余读之,不忍释手;为缀数语简端以勖之。
如有佳作,当常见寄!

法石七十三叟少涛甫书于锦江故里。
时在光绪十八年冬至后一日
四香楼少作附存·林跋
余年十六,侍先君于台湾之淡水
淡水为新开埠,荒寒清寂。
余开户即对观音山,海上帆来,风中片白,楚楚然山光海色,掩映窗户,余亦少悟画理;去今匆匆五十四年。
台湾既割让,视淡水当日游迹,犹同隔世。

去年,及门江生次鹰以新竹王子寄生先生诗草见示;且以书寓余,推奖逾分。
读其近体,骨力清健,仿佛陈简斋;然往往流出悲音,则伤其故乡之属他人也。
呜呼!
清室之不振,且丧其二百馀年创造之皇基;当日百战所有之藩属,今已一一无存,矧在台湾一隅耶?
友竹台湾,余则兼悲清室;脱不落彼二、三乳臭之近支,胡使余今日有离之悲!
十年以来,九谒德宗景皇帝之陵,至伏雪中痛哭亦不知寒;其不死于陵下者,先帝之灵佑此恋恩之措大耳。
此事使友竹闻之,其必以余为同调,且将以诗勖余也。
余诗可六卷,多伤时之作,不欲付刊;友竹诗,则和婉中寓悲梗,「小雅」之遗也。
诗数不多,然多可传者。
为序弁首,则吾岂敢;此文用为跋尾可也。

辛酉(民国十年)正月,愚弟林纾识。
时年七十。
四香楼少作附存·连跋
此吾故人王子友竹之诗也。
吾撰「台湾诗乘」,函索见示;且言老病颓唐,惧将就木,愿余一语,以诏后昆。
嗟乎!
友竹尚未甚老也,而其言若悲;使友竹少时而能立功名以炫耀当世,岂能有此诗哉!
即有此诗,又岂能期其可存哉!
江山虽改,文采长留;友竹亦可以自豪,又何必戚戚耶?

癸亥(民国十二年)孟夏台南连横跋于稻江。
四香楼少作附存·题词
题词
蓬台气象自岩岩,藏岫秋云郁不堪;独向头楼吹铁笛,一时才俊满东南。

布衣亦有宋遗民,修到梅花始见心;惟大英雄能本色,百年天地此孤吟!

水月主人书于值庐。


奉读沧海遗民剩稿题后
绵绵此恨了无期,如此江山如此诗!
我亦心伤难卒读,公原天假以鸣悲。
任从东海生日,似听西台击竹时!
碧可千年双泪血,斯民岂但到今遗!

乙丑(民国十四年)午月温陵志超王冠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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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墨娟晚清 1869 — 1915年7月24日
人物简介
费墨娟,幼名绳绳,女,阳新县湋源口镇尧治村人阳新晚清时期著名女诗人。
生于1869年1月清代同治七年十二月),殁于1915年9月3日民国四年七月二十四日),有《二如阁诗抄》手抄本传世。
1915年中华民国4年),费墨娟因病逝于家中,享年46岁。
二如阁诗集·黄纬序
墨娟者,我邑费担农广文先生之爱女也[1]。
方七岁,攻书史,积十余年,经传皆通,尤长于诗,先生亦乐以诗授之。
岁壬午,余就馆其家[2],乃兄寅生暨诸弟[3]皆及门[4],余亦藉承[5]先生教。
娟年十五,有才名,闺中日事讽咏[6]。
兄嫂绣云甫聘归[7],亦能诗。
于是,二人嗜学一心。
先生博物,拥书万卷,吴楚诸名公时过访[8]焉。
至则无有不赠,赠则无有不和。
数年诗既多,先生笑而汇之成一帙[9],曰:“吾锡汝名[10],署为《二如阁》。
”从兄[11]湘臣茂才、右达、明经素不轻许人诗者,于此稿则尽情击赏[12]。

[1]我邑:我县,即阳新县(旧时谓兴国县)。
邑,旧时县的别称。
费担农:费墨娟之父,名费光业,字敬之,号担农。
广文先生:指费担农先生
广文先生”是旧时对儒学教官或儒雅之士的泛称。
宋敖陶孙《次韵翁伯绍教授》诗:“政思坐上觅佳客,广文先生秀眉宇。
”费担农曾于同治九年例授县候选教谕,故云。
以下凡言“先生”或“广文先生”皆指费担农。

[2]就馆:任教于私塾。
馆,这里指私塾。

[3]乃兄:乃,代词;其,他的。
乃兄,即谓其兄。
红楼梦》第四回:“令其读书,较之乃兄,竟高十倍。
”暨:连词;与、及。
诸弟:同宗之弟。
《国语晋语四》:“而惠慈二蔡,刑于大姒,比于诸弟。
韦昭注:“诸弟,同宗之弟。
唐韦应物寒食京师诸弟》诗:“把酒看花想诸弟,杜陵寒食草青青。

[4]及门:受业于门下。
语出《论语先进》“从我于陈蔡者,皆不及门也。
孔子所谓“及门”,本谓在门下,后以“及门”指受业弟子。
《元史许谦传》:“及门之士著录者千余人。

[5]藉承:凭依,继承。

[6]讽咏:诵读吟咏。
晋张华博物志》卷十:“听诵诗书讽咏之音,不听淫声,不视邪色。

[7]聘归:,才,刚刚。
聘归:古代谓女子出嫁。
宋陆游《雪后寻梅偶得》之一:“定知谪堕不容久,万斛玉尘来聘归。

[8]过访:过访,探视访问。

[9]一帙:一本书稿。
明高启荆南唱和集后序》:“因以一帙示余,曰:‘此野人之词也。
'”
[10]锡汝名:为你赐给书稿一个名字。
锡,通“赐”。
《诗经大雅既醉》:“孝子不匮,永锡尔类。
”署:题记。
《汉书苏建传》:“上思股肱之美,乃图画其人于麒麟阁,法其形貌,署其官爵姓名。

[11]从兄:堂兄。
《史记武安侯列传》:“魏其侯窦婴者,孝文后从兄子也。

[12]击赏:击节赞赏。
《旧唐书阎立本传》:“池中有异鸟随波容与,太宗击赏数四,诏座者为咏,召立本令写焉。

娟年十八,归张外子坤轩[1],俊逸士也。
琴瑟既调,逮事翁姑,欢心最得[2]。
洎乎高堂已谢,家政独操,抚嗣息,课奴婢[3],内和伯叔之亲,外洁宾朋之馔,相夫子,摒挡一切,俾秩然而就绪[4]。
人静更深,则仍手一卷吟讽,参稽[5]故学识,与年俱进。
坤轩所与多淹雅[6]著名之士,每因内子能诗欣欣然各有奉赠。
仪操人伦之鉴,尚矣[7]。
降若《随园》所纪,闺秀诗才极一时之盛,如叶方伯佩荪家前后两夫人、两女公子及儿妇皆诗坛飞将也[8]。
娟殆可与媲美与?
惜乎[9]!

[1]外子:丈夫。
旧时夫称妻为内子,妻亦称夫为外子。
费墨娟丈夫名张学譓,幼名翌珍,字昆言,号坤轩。

[2]琴瑟:《诗经南关雎》:“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后比喻夫妇间感情和谐。
苏轼《答求亲》:“许敦兄弟之好,永结琴瑟之欢。
”逮事翁姑:逮事,侍奉。
翁姑,公婆。
五代王定保唐摭言》卷四:“泰惊悸,召诘之,妪曰:‘老妇常逮事翁姑于此,子孙不肖,为他人所有,故悲耳。
'”
[3]洎乎高堂已谢:等到公婆谢世。
洎(jì)乎:等到,待及。
嗣息:儿子。
课奴婢:督促、训导奴婢。
宋苏轼《仇池笔记二红饭》:“今年东坡收大麦二十余石,卖之价甚贱,而粳米适尽,故日夜课奴婢舂以为饭。

[4]相夫子:相,辅助。
夫子,指其丈夫张坤轩。
俾秩然而就绪:俾(bǐ),使。
秩然,秩序井然,整饬貌。
明方孝孺《祭童伯礼》:“孰如吾子,祠庙是虔,岁时烝尝,其仪秩然。

[5]参稽:参,领悟。
稽,查考。
荀子蔽》:“疏观万物而知其情,参稽治乱而通其度。

[6]淹雅:犹高雅。
《宋书王微传》:“少陶玄风,淹雅修畅。

[7]仪操人伦之鉴:仪,皇帝妃嫔封号之一。
这里指唐代武昭仪,即武则天
人伦之鉴,即人伦鉴识,指鉴别、评估人物的能力。
《梁书丘仲孚列传》:“少好学,从祖灵鞠有人伦之鉴,常称为千里驹也。
”清王永彬《围炉夜话》:“郭林宗为人伦之鉴,多在细微处留心。
武则天仪而为皇后继而为皇帝,大行科考,选贤能,立女官,时人许以人伦之鉴。
当时上官婉儿被配没掖廷,武则天闻其多才,即召见宫中,试其文才而后大悦,当即下令免除上官婉儿奴婢身分,使其掌管宫中诏命,后又命其处理百司奏表,参决政务,终使这位才女功成名就。
此句言下叹息墨娟女史生不逢时,没有那样的机遇。
尚矣:那是很久远的事了。
尚,通“上”,久远。
《史记三代世表序》:“五帝三代之记,尚矣。

[8]降:这里是说到了后来。
降,表示从过去某时起往后算。
唐韩愈董公行状》:“所奏于上前者,皆二帝三王之道。
由秦汉以降,未尝言。
”《随园》:指清袁枚随园诗话》。
方伯:这里泛称显贵的官员。
汉之刺史,唐之采访使观察使明清布政使均称“方伯”。
唐韩愈《送许使君郢州序》:“于公身居方伯之尊,蓄不世之材,而能与卑鄙庸陋相应答如影响。
”飞将:清袁枚《随园诗话遗补》卷三:“吾乡多闺秀,而莫盛于叶方伯佩荪家。
其前后两夫人、两女公子、一儿妇,皆诗坛飞将也。
”并详引上述诸才女诗,如引叶佩荪先娶夫人周瑛清《甲戌闻捷》:“双眉欲展意犹惊,起听铜钲屋外声。
不惜雕梁驱乳燕,泥金帖子挂题名。
”又引其继娶夫人李含章《夏书》:“午楼风暖试轻纱,语燕声中日未斜。
满地绿阴帘不卷,丝飞上蜀葵花
”又引女儿《春阴》:“碧窗人起怯春寒,小立闲庭露未干。
墙外杏花阶下草,引人长倚碧阑干。
”又引长媳《春晓》:“翠幕沉沉不上钩,晓来怕看落花稠。
纸窗一线横斜裂,又放春风入画楼。

[9]殆可与媲美与:此句是说谓墨娟女史和《随园诗话》中提到的乾隆年间的闺秀诗才大概可以比美了吧,可惜出生得晚,她的诗无缘载入很有影响的《随园诗话》。

广文先生癸巳年冬遽赴召玉楼矣,逾年,绣云复兰萎[1]。
嗣是[2],诸作率多恼恨穷愁。
且因乃兄暨弟科名未就[3],则于诗中寓箴劝之意,盖其孝义之情、敦厚之旨,天性然也。

余叨世好[4],今又授馆于兹,长君明珠成童[5],经训已通,他日必显,显则此稿必传。
课徒之暇,尝请而读之[6],窃叹诗人之芳馨气泽大都不泯,而广文先生独得之爱女[7]。
因为之叙,一以志东君之韵事[8],一以述才人之苦心。

光绪辛丑年[9]孟春月之上浣10癸巳,恩科[11]举人考授汉宗室觉罗教习知县黄纬题撰[12]。

[1]赴召玉楼:唐李商隐李长吉小传》:“长吉将死时,忽昼见一绯衣人笑曰:‘帝成白玉楼,立召君为记。
天上差乐,不苦也。
'长吉独泣,边人尽见之。
少之,长吉气绝。
”后因以“玉楼赴召”为文士早死的典实。
兰萎:比喻丧亡。
宋王柏《陈内邵氏挽词》:“槁兰萎兮弃钗钿,凄凄东坞兮藏风烟。

[2]嗣是:从此以后。

[3]科名:科举功名。
箴劝:告戒、规劝。

[4]叨世好:忝为世交。
叨:犹辱。
词,表示承受之意。
唐陈子昂《为副大总管苏将军谢罪表》:“臣妄以庸才,谬叨重任。

[5]长君明珠:长君:古代公子的泛称。
这里指费墨娟女史之子明珠,明珠又名张羽尧。

[6]课徒:教育学
清李伯元南亭笔记》卷五:“萧山汤文端未第时,为人课徒。
”请:敬辞
用以代替某些动词。
表示恭敬、慎重,或使语气委婉。
红楼梦》第十四回:“只听一棒锣鸣,诸乐齐奏,早有人请过一张大圈椅来,放在灵前,凤姐坐下放声大哭。
”在这里是说把费诗拿出来。

[7]之爱女:这样值得宠爱的女儿。
之,指示代词,这样,这样的。

[8]东君:犹东家。
对主人的尊称。
清袁枚《新齐谐梁朝古冢》:“朱匆匆出署,将觅船赴浙,忽差役寄东君札来,止之。
”韵事:风雅之事。
清李渔《闲情偶寄声容文艺》:“听其自制自歌,则是名士佳人,合而为一,千古来韵事韵人,未有出于此者。

[9]光绪辛丑年:即公元1901年
此时费墨娟女史已32岁。

[10]上浣:即上旬。
俗以上浣、中浣、下浣为上旬、中旬、下旬,本唐制十日一休沐。
浣:沐。

[11]恩科:此指清代于寻常例试外,逢朝廷庆典,特别开科考试,称为“恩科”。

[12]考授汉宗室觉罗教习知县:指清代汉人通过考试后在皇族觉罗子弟的官办学堂任教,期满后以知县用的官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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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节清末至民国 1873 — 1935
词学图录
黄节(1873-1935) 原名晦闻字玉昆号纯熙
甘竹右滩人
清末在上海章太炎马叙伦等创立国学保存会,刊印《风雨楼丛书》,创办《国粹学报》。
民国后入南社,长居北京,任北京大学文学教授清华大学研究院导师。
一度出任广东教育厅厅长。
以诗名世,与梁鼎芬罗瘿公曾习经合称岭南近代四家。
作品兼见唐诗文采与宋诗骨格,人称"唐面宋骨"。
先秦汉魏六朝诗文颇多精当见解。
有《诗旨纂辞》、《变雅》、《汉魏乐府风笺》、《魏文帝魏武帝诗注》、《曹子建诗注》、《步兵诗注》、《鲍参军诗注集说》、《谢康乐诗注》、《宣城诗注》、《顾亭林诗说》、《蒹葭楼集》等。
人物简介
黄节1873—1935),名晦闻字玉昆号纯熙,又号
广东顺德人
近代著名诗人、学者。
所著有《黄史》、《周秦诸子学》、《诗旨变雅》、《诗旨篹辞》、《诗学》、《诗律》、《蒹葭楼诗》、《汉魏乐府诗笺》、《谢康乐诗注》、《步兵咏怀诗注》、《中国文学史》、《粤东学术源流史》等。
1905年,在上海和邓实(牧)、刘师培申叔)、诸宗元(贞将)创办“国学保存会”,又办《国粹学报》,阐发吾国固有学术之传统,其云:“夫国学者,明吾国界以定吾学界者也。
痛吾国之不国,痛吾学之不学。
凡欲举东西诸国之学,以为客观,而吾为主观,以研究之,期光复吾巴克之族,黄帝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学而已。
”其诗与人相称,以气著于一代,为世人之所共景仰。
诗格澹而奇,趣新而妙,郁勃悱恻,清壮幽俊,一洗万古凡马空。
七律比类后山,五古效法汉魏,皆辙迹莫寻,自成孤诣。
庄生藐姑射之神人,肌肤若凝雪,绰约若处子,庶可及之。
蒹葭楼诗·序
余交晦闻十年矣。
君工诗,每有所作,必就余观之。
余尝拟其体,思与之角,而卒不能胜。
然君顾独许余知诗。
戊辰春写成一厚册,命为《蒹葭楼集》。
过沪抵余曰:生平之志与业,略具于此。
子其为我序之。
余曰:君诗之必传,固不待序。
虽然,吾与君戴而游者今何世耶?
天纲沦,人纪绝,神州数千年立国精神不毁之异族,竟摧拉燔坑于服古诵数之徒,儚儚洄洄十七年。
昊天僤怨于上,黔首惵惵于下。
纤纤仄望,比屋可诛。
求一民劳板荡之音,如古之人遭苛虐,相呻吟者而不可得。
生斯时也,而有诗,庄生所谓逃空虚者,闻跫音而喜也。
又安可以无言!
金之亡也,驱缙绅如群羊、木佛编钟、括宫排市,而元遗山之诗作。
明之亡也,白骨如麻,赤地千里。
至奴仆呼家主以兄弟,擅索文书,结寨焚杀。
屈翁山顾亭林诸君子之诗作。
呜呼!
今乃得君而三矣。
产,故多诗人。
梁文忠以下,曾刚甫潘弱海罗掞东诸子,皆与余交。
其所为诗,余又皆取而遍嗜之矣。
如啖荔支,如副新橙
最后读君诗,味兼酸辣,乃知柠檬树果。
信乎!
君诗之工耶?
君既以诗鸣海内,居京师十年,穷且饿,当项城称帝时,名士趋之若坑谷焉;而君独翛然南归。
又有说之出者,亦坚卧不一应。
曩尝评君,内蕴耿介,外造隽澹。
今去之数年,覆诵君诗,犹前日也。
此集古今体诗,约三百馀篇,异日君所就或不只此。
然即三百馀篇固亦足以传君,而余独悲。
亮节慷慨如君乃仅仅以诗传耶?
则又不能不使人罪夫世已。
许村樵人张尔田序。

(电子版录入:顾青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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