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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州九陇县龙怀寺碑671年 初唐 · 王勃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八十五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彭州市
粤若真元混沌。抱一气于天门
象化童蒙。构三灵于地户
由是金城逆顺。山河假成器之因。
玉烛沈浮。风火兆流形之蘖。
悬大明于日月。适滞泉宫。
设巨浸于云雷。终迷燬宅。
太极所以散而为两。洪飙所以吹而为万。
虽复卑高异列。俱沈方内之游。
坌集横流。共失环中之契。
岂夫涅槃深视。不背色以求真。
般若长驱。每乘空而得静。
则知一名同出。阴阳为破道之墟。
万象皆空。天地即降魔之境。
莫见其俯仰。不知其去就。
至自于太虚。复归于无物。
其建言立德。开业成务。
握大柄而推造化。执洪炉而诘元始。
西门幽辟。顾非相而迟回。
三驾晨严。临有为而出顿。
岂不知羁孤长路。终婴旅泊之虞。
舟楫中流。未释风涛之苦。
将以宅心者寂。虚室所以合符。
应物者神。明镜由其不倦。
故能商搉宇宙。指麾权实。
演偫生而非其力。存庶品而非其有。
千峦闭景。似居蓬艾之间。
双阙临空。若在江湖之上。
释迦之冲用乎。龙怀山者。
井络之所交会。岷隅之所控带。
攒峰北走。吐沓嶂于元霄。
巨壑南驰。喷洪涛于赤岸
香城宝地。左右林泉。
碧岫丹岑。往来烟雨。
时有法会禅师者。俗姓褚氏
吴郡钱塘人也。金章钖美。
河阴传九命之尊。玉铉乘荣。
江左三台之贵。地灵人杰
自朔野而重光。学府文宗
南都而独秀。法师紫星降彩。
红云受气。应积善于高门。
契冥缘于累世。果浮觞引。
潜图彼岸之功。聚砾延砂。
即揆为山之业。灵枢密运。
辟仁路而长鸣。慧刃高挥。
斩邪关而洞照。以为冥机体化。
毫发莫滞其真。执数逐微。
乾坤不容其算。于是四禅幽观。
破铜堞而出无明。三昧雄图。
排铁围而泯非相。法云自在。
吐纳龙宫。贤圣不仁。
奔驰象域。将使三千塔庙。
知真实之元津。万亿幡幢。
入空虚之秘藏。安心乐土。
遁影灵关。以开皇元年憩于兹岭。
灵墟福地。已被神功。
玉榜金绳。未光朝命。
蜀王秀文昭建国。帝子专征。
仗巴服之尊名。裂邛荒之宝命。
彤騑僭帝。跸万骑于铜梁
皂盖图王。警千乘于玉宇。
镜山南望。志狭彭渝。
锦水西浮。耻朝江汉
开实沈之壁垒。啸京叔之风尘。
龟堞而托殊方。凭爵堂而傲天子。
威权所制。胜兵数十州。
雄视所临。经涂五千里。
三英赋雪。瞻秋月于梁台。
八叟吟风。传朝云于楚馆。
思宏正法。广召名僧。
振锡云趋。乘杯雾合。
禅师括囊泉石。韬迹烟霞。
紫桂而同尘。守青莲而向晦。
冲飙荡岳。宁移忍地之灵。
烈火焚山。不挠坚林之色。
王心有悟。时加优礼。
顺风拜道。封山谢失。
发净财于广内。揆仙室于重幽。
因嶂为壁。凭崖列户。
开皇五年始赐额为龙怀寺。地邻绵左。
遂均绵上之恩。山似龙盘。
即建龙怀之刹。尔其崇峦经复。
复涧萦回。高邱泄云。
长林翳日。增琼垣于下麓。
揆瑶构于中岩。香阙神行。
珍台妙立。玉虬衔霭。
游气而负苍天。金凤连甍。
排烈风而瞰元圃。延绿房于謺巘。
上拂霞庄。蔓丹阙于重溪。
下披泉户。阳开阴阖。
变霜露于旋回。蠖动螟飞。
起雷霆于指顾。玉堂朝亘。
影袭长虹。珠殿宵浮。
光含列宿。禅师殁后。
爰有孝恭法师开法师向法师宝积阇黎四上人者。并禅师上足
而法门之领袖也。五明衢路。
控引情宫。八解源流。
朝宗性海。其深为宝。
拔白玉于崭岩。无碍居真。
得元珠于象罔。住持真界。
栖息妙涂。俱深寂灭之源。
各證菩提之域。虽业定人境。
照已极于无方。而道寄生成。
功遂覃于有相。演中乘之奥义。
增上栋之宏规。万栱不骞。
千门有闶。俄而帝隋大去
皇家小往。天地闭而贤人隐。
云雷屯而巨宝衰。毒龙横雾。
四天沈暗逆之悲。醉象驱风。
三界溺崩离之酷。上人慧机幽晤。
定识潜融。知佛日之恒明。
审王风之尚静。歌商岳。
揆鸡岭而同归。磻溪
与猴江而共致。遁俗无闷。
因时有待。洎丹陵启秩。
赤县居尊。迦维授手。
波旬革面。十千天子。
新朝帝释之宫。八万仙人。
毗耶之国。一音演而荒景服。
三圣澄而礼乐备。由是巴方旧彦。
蜀城遗老。仰慈门而知户牖。
升福田而喜耕凿。雕鞍绣辖。
瞻燕㟧而驰魂。黼带綖裾。
鹦林而鹜款。宝瓶宵注。
润浃尧旬。玉尘晨麾。
风调舜历。咸以为假沈其性。
迷生安视听之功。动乱其心。
穷子失肌肤之恋。江连巫峡
始绊心猿。山对禺同。
终维意马。贞观年中。
阇黎等乃宣昭遗址。发挥精舍。
容成校历。揆日用于天经。
隶首陈章。算神功于地箓。
回廊𥦖窱。自吐风飙。
列榭峥嵘。坐含云雨。
图竭宫之妙质。俨卢舍之真容。
宝珠周映。银龛备色。
逸多垂足。似临兜率之天。
师利分身。若赴维摩之境。
灵仙可接。藻绘无施。
真应难徵。雕镌有寄。
若乃巡岨。历森沈。
天花照而高月落。地籁惊而幽泉涌。
紫兰花径。香侵柏叶之炉。
绿草文茵。影入芙蓉之座。
真童凤策。即践金沙。
仙女鸾衣。还窥石镜
岩庄转梵。杳冥之墟。
涧户栖槔。寂寞藤萝之院。
法鼓奏而寒山旷。洪钟鸣而晓壑静。
赪苔翠藓。具不尽之灵衣。
石乳琼浆。入无生之妙馔。
肃肃焉。遥遥焉。
信调御之珠庭。而列真之甲第也。
爰有上座元鉴法师等。并六尘无我。
四谛非他。奉乾之微言。
守楞伽之奥府。法雷潜吼。
鼓动风烟。慧日扬明。
照临丘壑。青溪坐定。
见心宅之恒灵。丹洞行忘。
身城之每化。须弥不动。
迥镇阎浮。阇崛安居。
下观忍利。开四生之广路。
叙六趣之彝伦。足以导扬真绩。
恭宣来命者矣。县令柳公。
讳明献字太初
河东人也。太元降气。
中黄授彩。袭周鲁之荣基。
吐河汾之灵液。四科高第。
振风翮于三冬。万室崇班
跼云骖于百里。既而政黎颂。
道洽氓讴。假无上之幽筌。
毗不言之景化。弦歌在韵。
将宝偈而齐归。铜墨成章。
与梵天而共贯。琼波湛淡。
沃荡云雷。珠灌萧条。
蔽亏烟雨。贞机罕应。
良谈放好事之游。朗调多奇。
高赏尽名山之曲。下走东皋事失。
南州涂穷。叹栖遑
笑阳歧之浩荡。薄游兹邑。
喜见高人。三接而定琴樽。
七纵而擒风月。林宗有道。
相期清浊之间。平叔能言。
见许天人之际。从容宴语。
契阔胸怀。欣性情之同冥。
感形骸之共遣。虽元都妙域。
已挂于忘言。而义塾文场。
窃申于知已。敢作颂曰。
妙象无倪。神功有涉。
湛淡名器。奔腾事业。
慧路翘车。禅河舣楫
控引偫品。轮回庶劫
纵横宇宙。反覆山川。
言因境立。道寄形诠。
爰稽福地。式揆珍田。
丹溪漏日。碧洞栖烟。
阇都玉槛。须弥石室。
灌溟濛。风云萧瑟。
晬容乃眷。禅徒有谧。
业磴三休。花岩四密
崇峦架殿。謺嶂营楼。
千楣凤起。万栱鸾浮。
星开绀发。月湛青眸。
神宫不夜。邃阁长秋。
户临重㟧。窗分绝岭。
半汉香浮。中天梵警。
鹤林圣迹。龙泉佛影
鸟思山空。猿悲峡静。
森森巨柏。落落长松。
月出东岫。霞生北峰
山人自狎。野老相逢。
白云屡断。青溪几重。
彭泽之令。临邛
比德山薮。重规泉石。
法宇成言。慈门致役。
糠秕吏隐。薜萝心迹。
吾生扰扰。与道遑遑。
殷勤颂咏。惆怅津梁。
投功翠碣。助化元场。
百年之后。苔藓苍苍。
条析李咨茶法奏天圣四年三月 北宋 · 吕夷简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宋史》卷一八四《食货志》下六
天圣初环庆等数路奏刍粮不给,京师府藏常阙缗钱,吏兵月俸仅能取足。
自变法以来,京师积钱多,边计不闻告乏。
中间蕃部作乱,调发兵马,仰给有司,无不足之患。
以此推之,颇有成效。
惟是三司比视数目,差互不同,非执政所能亲自较计。
雪谤书 北宋 · 释仁岳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
十月二十七日,门人仁岳谨东向百拜,奉书于四明本讲法智大师函丈:今年春三月,于武林天竺寺脩《十谏书》,命仆夫驰达座右,请改新《妙宗钞》误说三身之文也。
寻遭母忧,牵复乡曲。
行李既旷,执讯斯阙。
钦伫慈旨,若渴人之望浆矣。
秋九月再至钱唐,正值大师遣介送《解谤书》遍布诸处天台学校。
尝得法因阇梨示及一本,于是馨炉启纸,摄虑伏读。
乃谓《十谏》之义,成乎二谤之愆。
于戏!
《汉书》云「忠谏谓之诽谤」,昔闻其言,今见其事矣。
窃以法性之宗,肇承于龙树;
山门之教,广演于荆溪
既孙谋而是贻,故旧章而可率。
再详《解谤》,似戾祖宗。
虽烦诋斥之辞,难徇泣从之义。
然念夫论佛法,何局人情。
否臧止在于一时,利病动延于百世。
矧复《僧传》所载义解之流,虽师资以相承,亦诤论而无爽。
故什公反启于磬达,僧旻勍敌于次师,盖顺理之有归,岂抑心之为罪。
仁岳性虽不敏,事致反常,退席遐方,已类糟糠之辈;
封函丈室,更陈药石之言。
所示《解谤》,抑前《十谏》有增、减二谤,谓以《观经》顿观所显之相为生身,《法华》开权第一之身为劣应,此减谤也。
以《华严》兼别之质,尊胜纯圆;
以二酥对带之容,特超绝妙,此增谤也。
今恐大师错用权实二法,定判胜劣二身,是则别教无尊特之名,圆教无生身之相,一家教观,无此准绳。
且《法华》开权,劣应宛尔,何减谤之有乎?
《华严》兼别,胜报巍然,何增谤之有乎?
今致书以雪之,请用诸祖格义而为證明,则雪谤之辞有所达矣。
恭惟悯恤,无倦披详(《解书》甚广,大率不出五义:一谓《法华》开权显实,即劣应为尊特;二谓弥陀八万相好,是他受用报身;三谓圆教外凡,依业识见佛;四谓安养生身,是丈六像;五谓法身有相。以此五义,翻前《十谏》,成乎二谤。今略取五义书之于前,次广据诸文雪之于后。)
《解谤》引《妙经玄义》云:「今经体者,体化他权实,即自行权实。
如垢衣内身、实璎珞长者,此乃决了声闻法,是诸经之王。
开粗即妙,妙外无粗,是故得云璎珞长者」。
净名疏》云:「若说《法华》,但现尊胜」。
又云:「集国王大臣,定父子天性,即是《法华》现尊特身,为诸声闻授记时也(下文云《法华文句》、《摩诃止观》以三十二相皆称相海,相既称海,即是尊特。又云《金光明》及《萨遮经》所说佛相并不现大,皆是尊特。)」。
雪云:夫以三身明权实开显者,须辨权实之法,方了开显之相。
且尊特之与劣应,乃一家所立十权实中体用之权也。
体谓实相,理体无有分别;
用谓诸法,事用差降不同。
今法身并自受用报即体也,尊特及生身即用也。
然此权用,不越十界十如之法。
若《华严》璎珞,即佛界之报也。
若《法华》弊衣,即人界之报也(《大论》云「转轮圣王亦有三十二相」,故知此身但是示同人中贵极之相耳。)
《法华》已前,藏通三乘,皆谓弊衣之身,由见思惑业所生。
若破见思,终归灰灭,此即施于化他权也。
来至《法华》,三乘之人皆知此身从法身理体起。
生身事用,虽有唱灭,而化化无穷,此即开化他之权,即为自行权也。
若就开权显实为论者,权即实,故生即法报,相相泯亡。
实即权,故法报即生,弊服宛尔。
非谓开化他权为自行权后即劣为胜,亦非开权显实之后即劣为胜。
良以权用是差别之事,而胜而劣;
实体是无差之理,非胜非劣。
故《十谏书》云生身即法,不即尊特,其有旨哉。
然则三千妙假,如天珠网,互相映入,亦是相即之义。
但以参而不杂,终自炳然,不可谓诸法互具,便乃呼东为西,召南为北。
若《妙经玄义》云:「垢衣内身,实是璎珞长者」。
此开灵山垢衣内身,实是寂场璎珞内身。
如《妙经文句》云「衣璎有异,人祇是一」,非谓《法华》开权之后不著弊衣。
若如《解谤》所会,才言开权,便须脱弊,是则《法华》绝灭老比丘相,世间常相如何解耶?
又《净名疏》云「若说《法华》,但现尊胜」者,此示《法华》有现胜之相也,非指老相便为胜身。
文云「但现」者,以疏中一往明《华严》已来,现胜身说大法,现劣身说小法,相对而辨。
《法华》既是但说无上道,故云「但现尊胜」,非谓灵山全不现劣,但开权之后,无执劣之情耳。
故彼疏下文料简《法华》亦有劣身而说胜法,如观世音以种种形游诸国土,说大乘法,况如来等。
又《妙乐》中明示《法华》佛及弟子身俱是劣,莫不荆溪有减谤之愆耶?
故知胜劣须约身相而分,不从教部而判。
又若谓《法华》无现胜之文,以验智者但指释迦入塔之身便为尊特者,此必不可,以南岳师正破古人指塔内身为尊特也。
今谓《法华·序品》佛放眉间白毫相光,即现胜之相也。
而云照东方万八千土者,且约诸土五时施化同者言之,其实十方靡不周遍。
又《妙音品》放大人相,肉髻光明,岂非现胜耶?
又《信解品》譬喻之意,以长者至宅内,集国王大臣,定父子之时,必复威德之容,岂仍尘坌之状,智者指此为现尊特也。
况复《净名疏》云:「凡四度现尊贵者(《华严》、《方等》、《般若》、《法华》。),璎珞严身皆譬释迦胜应尊特之身,光明色像无量无边,悉表欲说实相法身」。
疏文。
请观「表」之一字,足以自鉴。
若《法华》即劣是胜,不现尊贵,将何以表说实相法身耶?
文旨烂然,于何不见。
又云《法华文句》及《摩诃止观》以三十二相皆称相海,相既称海,便是尊特,是义不然。
斯乃指释迦应身即法,法体周遍,喻之以海。
自有尊特报身及弥陀应身,皆是法体,称相海。
海虽一等,相有三品。
应知尊特相海非但法体周遍,相用亦遍。
盖由此身本是实报土中法性之身,身既称性,性无分齐,身亦复然。
若弥陀相海及释迦相海,并是同居土中应空之身。
土既隔别不融,身亦分齐有量。
身虽有量,圆人体之,无非即性,皆可喻海。
若以《金錍》二遍收之,尊特相海宽广遍也,生身相海即狭遍也。
以二遍,故俱得称海;
以宽狭,故优降天殊。
又谓《金光明》及《萨遮经》所说佛身并不现大,皆是尊特者,不亦隐乎。
《金光明》云:「身放大光,普照十方无量国土」。
又云「佛光巍巍,明燄炽盛,悉能隐蔽无量日月」。
岂不现大耶?
若云此是光明无量,不言色像无量者,且卢舍那此翻光明遍照,今正说光明遍照,故知即是尊特之相也。
况智者显示大相小相,巍巍堂堂,不同常身、常、常相,即尊特佛。
何得反用三常之相,为高累重明之貌乎?
又《萨遮经》中广说如来现大胜妙希有之相,譬如须弥,出大海水。
又尼乾子,为严炽王。
以三十二相功德比校大人相功德,百千万亿增倍不同,何曾劣应便是尊特?
仁岳常以昧识,再研诸文,尊特之相,不出二种。
一者法性身佛,华藏尘相。
此相元是实报土身,若赴机缘,亦应下之二土。
二者生身,现起尊特之相。
即于三十二相之上随现一相,无有分齐。
如应持不穷其顶(《密迹经》云:「应持欲量佛身,即自变形,高三百三十万里。复见佛身高五百四十三万兆垓二亿里,乃至上方百亿河沙世界,永不得见释尊之顶。」),目连不穷其声(《大论》云:「佛念目连,欲试清净音场,吾今欲现。时目连承佛力去,至西方界分九十九河沙佛土明王佛所,彼佛告云:仁者不宜试佛声远近。假使过于河沙劫行,亦不能知。」)
《法华》中释迦放光,皆此相也。
此相唯在同居土现,不通上之二土。
以方便实报,无有异质,若生其土,必见华藏尘相。
但方便土人,见有障碍,实报土人,见无障碍,虽有二种,莫不皆是显现,无分齐相。
实无不现,称曰尊特。
请大师取圣言以證之,去人情以思之。
傥有旨归,愿无轻毁。
《解谤》云:汝立生身被藏通之机,尊特身被别圆之机,此际宁知真中感应?
若知圆机禀于圆教,是中道感应,何故谤今《观经》所显之佛定是生身?
下/(文明八万相好,是他受用报身。)雪云:《三身寿量解》中立生身正为藏通之机者,盖取长者著弊,诱引穷子之义也。
尊特正为别圆之机者,乃取璎珞长者对臣佐吏民之义也。
此且一往,分对四教,非执大乘不睹生身,小乘不见尊特故。
著正为之言,非无所以。
若据《解谤》之意,但是中道感应,则无生身之名,皆受尊特之称。
净名疏》云「劣身说胜法」,如何消会耶?
况复《寿量解》中显云「今据弥陀生身,判为有量。
其实大机所解,其寿无量」,岂非中道感应耶?
须知圆教能应之佛,自有生身,所被之机,亦有生身。
佛生身者,如《法华》中诸菩萨等问讯释迦少病少恼,岂非生身耶?
故《大论》释宝积如来问讯释迦「少病少恼」,云:「佛人中受生,同人法寒热,生死与人等,故应如人法问讯也」。
所被之机有生身者,如《妙经玄义》云「迹门开权显实,生身菩萨得五妙益」。
又如《金光明》中十地菩萨有虎狼等怖,岂非生身耶?
所立《观经》佛身为生身者,盖是妙观所托之境,非谓观成,独显生身。
况《十谏书》中明说圆人托彼生身,修于三观,显于三身,空即报也,假即应也,中即法也。
又云假观之中有二不同,或有且见八万相好,或复更见藏尘相好。
此等明文,岂是谤今《观经》所显之佛定是生身耶?
加诬太甚,抚臆难甘。
今问大师:既立《观经》杂观中池上丈六之像,为彼土生身,若圆人修此观时,还是观生身否?
若是若非,二俱有妨。
若谓圆人观乎生身即是尊特者,此盖未穷生身入灭,尊特不入灭之相也。
何哉?
生身乃是应同居世间分段色质,入灭之际,则有舍利起塔之事。
尊特既是界外法性身佛所有身相,犹如影像,机生即生,机灭即灭,则无舍利起塔之事。
若言生身即是尊特,必须以粗身为细质,以短寿为长龄,固不应有舍利等事。
双林焚燎,无圆人耶?
当知生身四教俱有,但随大小,机见不同。
小谓入灭,身伦太虚;
大谓入灭,应遍尘刹。
又若谓弥陀生身止可丈六八尺,岂有生身高六十万亿那由他由旬者,斯盖睹醯鸡而不信海鹏,见萤火而斥无龙烛。
今试以十义伸之,庶免净土生身屈同丈六。
一者约相好伸之。
以智者定指八万相好虽在弥陀,若尊特相好佛佛皆有,何独弥陀!
故知此是同居胜应生身之相。
若言彼土别有生身三十二相,此八万相是现起者,此土释迦何不现之?
二者约光明伸之。
《无量寿经》云:「彼佛光明,最尊第一;
诸佛光明,所不能及。
或照百佛世界,乃至十方河沙佛刹,或有佛光照于七尺,或一由旬,乃至照一佛刹。
是故无量寿佛,号无量光」。
经文岂非以生身光明而为比校?
岂可尊特而有优劣耶?
此与《观经》中说光明遍照十方世界相去几何?
若谓生身丈六八尺,祇合常光一寻而已,不应号无量光佛也。
三者约寿量伸之。
释迦丈六身者,盖出秽土减劫、人寿百岁之时。
是故身量斯短。
若弥勒佛时,人寿八万岁,故佛身千尺。
是知寿量若长,身量必大。
况极乐世界日月甚长,如《华严》中说娑婆一劫,止为极乐世界一日一夜。
如是劫寿,人天莫数,岂可身长丈尺而已。
四者约位次伸之。
《大论》明尊特身佛非地前所见,又《唯识论》明他受用报佛居纯净土,为十地菩萨说法;
化身佛居净秽土,为未登地菩萨说法。
智者判上辈往生是道种性位,生彼即见众相具足。
既于地前具足而见,验知正是净土化身。
五者约华座伸之。
《观经》说彼佛华座,座上宝幢如百千万亿须弥山。
结云此华座是本法藏比丘愿力所成。
法藏本愿,正取同居净土庄严之相,故《大论》云阿弥陀佛先世时作法藏比丘,佛导至十方清净国土,令选择净妙之国,以目庄严。
当知华座祇是同居依报之相,座既高广,身岂卑小耶?
六者约菩萨伸之。
睹经说观音势至身长八十万亿那由他由旬,今问此身为生身耶,为尊特耶?
若生身者,菩萨既是生身,弥陀岂是尊特?
若尊特者,且《解谤》中定尊特身须是上三品人方得见之,中三品人止见池上丈六之像。
若如是,则何故经说下三品人莲华敷时,见观世音及大势至耶?
岂可中品见劣,下品见胜耶?
又莫是下品所见亦是丈六观音、八尺势至耶?
应知九品所谈见佛菩萨,皆是前文三圣观相所立。
中品见丈六像者,文无所凭,焉敢信受。
七者约诸佛净土身伸之。
《大论》明佛记诸比丘当生阿閦世界,大众咸欲见诸世界清净庄严,故佛于十方面各现千佛世界。
尔时四众见诸佛身大于须弥山等。
岂非诸佛净土生身俱大?
况弥陀净土,十方诸佛,出广长舌殷勤称赞,何故屈彼生身令小?
八者约《观经疏》伸之。
疏释无量寿题云「阿弥陀佛是有量之无量」,岂不直指经中山毫海目之身耶?
岂可自指池上丈六像耶?
况复若依《解谤》,所见池上之身,亦是无量之无量,以谓圆人所观皆是尊特故。
若其然者,有量之无量自指《小弥陀经》及《鼓音王经》,须取彼,足成三身。
智者之意断不如是。
九者约《十疑论》伸之。
彼论正说得生同居净土之相,以破禅人不生之疑。
但言弥陀有八万相好,曾无丈六八尺之文。
论云缘弥陀佛若法身,若报身等(报兼自他,故著「等」字。),金色光明,八万四千相好,八万四千光明,常照法界,摄取念佛众生。
《解谤》中将金色光明等便为报身,良恐未可。
若尔,则智者但教行人缘法报二身,不缘同居应化之相。
三身残缺,圆观如何?
十者约《辅行》伸之。
彼云《观》亦通佛收,盖以此土通教佛身有时亦现高大之相。
故《大论》引《密迹》云:「一切人天见佛色量,或十里乃至百亿里」。
《辅行》定为通佛身也。
所以然者,由别圆佛身现无分齐,不可以里数量之,以得法性明镜身故。
性无边,故身亦无边。
若通教佛身,但是作意神通化用,虽现高大,终有分齐。
弥陀色身既有那由他数,故《辅行》云《观》亦通佛收。
斯乃用此土通佛格彼土生身,非谓《》属于通教。
但此土既秽,乘机则现;
彼土既净,常身乃尔。
如上十义,證据昭然,固非抑理顺情,据曲翳直。
愿以净土为意,谛而思之,则知谤佛不在《谏书》矣。
原夫山门学者自昔已来多谓弥陀八万相好报身者,其有由也。
慈恩基法师作如是说,故彼云弥陀眼如四大海,毫若五须弥,即同《法华》常在灵山及馀住处他受用身也。
又谓此身是初地菩萨所见,非地前凡夫能见。
又以安养净土而为报土,于是广说报土难往,兜率易生。
此与天台所谈身土大义相及。
今家旧学,多杂他宗,人到于今,披拣未精,金沙尚混。
仁岳祥符末年睹钱唐圆法师《刊正记》文,亦指山毫海目同于地住所见之相,且与一家所说报相不同。
稽疑在怀,若多歧亡羊矣。
旋历数载,博考诸文,因见龙树云「生身佛寿则有量,法身佛寿则无量(《大论》云法性身佛,光明无边,色像无边。尊特之身犹如虚空,为法性身菩萨说法耳。)」。
又智者云「释迦化缘短,故生身是有量;
弥陀化道长,故生身是无量」。
验知《刊正》误以生身无量,为法身无量也。
大师既同圆师所解,故入室而谏之,以至犯颜,终成退席。
嗟乎!
诸祖之微言未绝,三身之大义何乖。
虽泣血以无从,亦抽毫而有在。
大师不信,四方岂无青眼之人乎!
《解谤》云:若中道感应名尊特者,名多在佛。
若九界差别之形,未必显立尊特之号。
虽不立名,非无其义。
如《华严》明十身舍那,其业报身岂不收于猿猴鹿马。
此乃《起信》随所示现,即无分齐相(下文据《起信》云深信真如法,故少分而见,知彼色相离于分齐。意谓此是圆人顿伏五住,即依业识,得见尊特。不许别圆地住已前依事识见佛。)
雪云:《妙乐记》明《华严》十身有通有别,彼通云身,故云十身舍那也。
别释如来,故不应云业报佛国土佛等。
今谓卢舍那,一翻「净满」,此则通取妙觉所證十种之身,皆悉清净,无馀染著,是故经云「十身舍那」也。
又卢舍那,一翻「光明遍照」,此则唯取光明无边,色像无边之身,名为舍那。
是故《记》云「别释如来」也。
今论尊特者,正取光明色像无边之身,何得以通而滥于别?
若以猿猴鹿马皆称尊特者,《记》主何故不得云「业报佛」耶?
莫是荆溪不解即义耶?
又将《起信》随所示现即无分齐,便为现猿猴鹿马皆无分齐者,深不可也,以论中正示十解菩萨所见报土庄严之相耳。
前明报身,则云「身有无量色,色有无量相,相有无量好」;
次明报土,即云「所住依果亦复无量,种种庄严,随所示现,即无分齐」。
岂不以实报土中胜妙五尘为示现庄严之相乎?
安用猿猴鹿马而为庄严?
又若《起信》云:「深信真如法,故少分而见」。
知彼色相,离于分齐,便谓此是圆人顿伏五住,即依业识得见尊特者,且深信真如,少分而见者,岂非下文信成就菩萨少分见法身之义耶?
此菩萨能现八相,即圆教初发心住也,何得认为圆教外凡之人耶?
况贤首疏明判业识见佛,是十解已去菩萨,与下文八相菩萨不殊。
安得固违自立?
故《十谏书》云:「别圆地住已前,依事识见佛。
虽知诸法从真如而生,由业识而现,其如无明未破,犹有随事分别」。
《解谤书》云:「事识乃是见思熏起,故别初住见惑断,故事识甚微」。
以见惑如四十里水,思惑祇是一滴水故。
所以论中从初发意,即依业识见佛身相,离乎分齐。
若其业识,自是无明熏起。
论说分明,何得谤云「无明未破,犹有事识,既违智者,复背马鸣,都是妄语(《解》书)」?
且《起信》云:「粗中之粗,凡夫境界;
粗中之细,及细中之粗,菩萨境界;
细中之细,是佛境界」。
今问粗中之细岂非事识乎?
别圆菩萨断见思后,粗中之细正当其境,故知地住已前犹依事识。
论云:凡夫二乘依事识见应身者,且就粗中之粗,一往言之,非谓菩萨断见思后永无事识。
况复别教初住,粗中之粗,断犹未了,那依业识,便见报身?
抑又圆教外凡,见思全在,大师亦云依业识见报,何超忽之甚耶?
知事识是六粗之总名,业识是三细之别号。
于三细中,业识最细。
若未破无明,此识未当其境。
是故地住已前犹依事识,合见应身。
他住已上,既依业识,合见报身。
故《涅槃》云:「凡夫二乘,见佛寿量犹如冬日;
菩萨所见,犹如春日;
唯佛见佛,寿命无量,犹如夏日」。
智者释云:「凡夫博地翳障朦胧,藏通二乘,虽断四住,不见中道。
若舍分段受法性身,未破无明,彼土所奉,犹是胜应。
当知二乘祇见冬日,若诸菩萨未登地住,所见同前(《法华文句》。)」。
请以此文详彼《起信》事业二识见佛,位次洞然。
可了诸文有,为地前菩萨现报身者,斯乃加被令见,非是亲證能见。
通教受接攸同,须据的文,用消众说。
所言既违智者,复背马鸣,都是妄语者,驷不及也。
《解谤》云:《般舟经》说三十二相,《观经》说丈六像,《大本》浴池广四万八千里,《小本》莲华大如车轮,《鼓音王经》说城十千由旬,此等皆说安养依正,虽净虽胜,但与娑婆分五浊轻重而已。
岂比此专明顿观,所显法身尊特身量相好,迥拔非常?
若以智者教观为规,则此纯圆,《华严》兼别。
纯杂不同,胜劣可见(下文据《华严》有初成正觉之言,定藏尘相好须是分段生灭之身。)
雪云:《般舟》令观三十二相者,正被初机耳。
以凡夫心想羸劣,不能称彼八万相海,乎佛身。
弥陀既有随机化现之身,于是《般舟》令观此相。
况《》明说阿弥陀佛身量无边,非是凡夫心力所及(此对凡夫心力,谓之无边,其实有边。亦如无量,其实有量。)
又云神通如意,于十方国变现自在,或现小身,丈六八尺。
又云若欲志心生西方者,先当于丈六之像。
既云像,验非彼土真实色身。
应知九品中说此土行者临命终时,遣化佛化观音化大势至,来迎此人,皆由初心未堪见大。
若生彼国,报法既转,复于莲华之中闻法受益,华开睹相,必是真身。
然下三品人及中品下生止云得见音势至,洎中品中生及上三品人方云见佛。
是则八万相海,实难利见。
其犹天子之与冢宰冢宰易亲,天子难亲。
当知《观》有日冰等,接引初心,复有丈六之像令先观想,是故真佛高位可观。
《般舟》中别无方便,直令观佛,傥唯胜相,则曷被初心?
故知三十二相即是弥陀变现之身,丈六之像,悉檀被物,其理必然。
又以《大本》浴池乃至《鼓音王》城用验彼佛身量非大者,安用细事而妨大途?
借使生身丈六而已,何假浴池广四万八千里乎?
斯是戏论,诚宜置之。
又《鼓音王经》说弥陀有母,名殊胜妙颜。
又有调达天魔等事。
此与《往生论》云彼国无有女人之名及《十疑论》云彼国无有魔邪之事,如何相反耶?
圆法师定《鼓音王》所说同《大论》云阿弥陀佛亦有不严净国土,如释迦佛国,此见甚善。
《妙宗钞》谓弥陀净土为惯习小机,说苦空无常法,故现于生身。
人所见,随现大小,无非尊特。
今问小机所见为化他权,为自行权?
若化他权者,则有隐实施权之义,何故《净名》记云彼土虽说小法,义亦唯大?
若自行权者,正同人所见,随现大小,无非尊特,何名生身耶?
又《妙宗》云人不以身大相多方为尊特,祇就不空妙观见耳。
今来何故又立顿观所显,须是身量相好,迥拔非常耶?
《般舟》岂非顿,何故但显三十二相耶?
又《妙宗》云观生身显藏尘相,此乃通人被别接,全非顿教始终圆观
且《般舟》三十二相及《》丈六之像,莫不观生身显藏尘相耶?
若尔,则二经所说并是通教。
若谓顿观所见即是尊特者,且《解谤》又立圆教五品,顿伏五住,方见尊特,岂可池上之像不被初心,《般舟》之身非关始行耶?
须知顿观生身不疑,生身虽应相不同,顿乃法体无别。
又云若以智者教为规,则《》纯,《华严》兼别。
纯杂不同,胜劣可见者,是何义欤?
且《华严》兼别,岂可以舍那为劣应乎?
》纯,岂可以生身为尊特乎?
应知《华严》别教所见尊特与不殊,但别教谓之修成,圆教谓之性具。
此乃教有权实,非干佛有胜劣。
》圆教虽纯一,身岂混同
无谓身胜故法胜,身劣故法劣。
法有兼独之义,身无纯杂之容。
增减之愆,不当斯责。
又以《华严》有初成正觉之言,便谓藏尘相好,须是分段生灭身者,此诚屈彼之甚也。
释迦分段之身,则有八斛舍利,未审藏尘相海有若干斛舍利耶?
《妙》云:「应之上,虽云生身,义同于法」。
斯指《华严》所说摩耶所生义同《大论》法性身佛,此身本是界外二土之身,虽现八相,而一一相中皆具八相。
是则生非定生,灭非定灭。
若有机感,则说《华严》尽未来际。
《法华》云:「常在灵鹫,即此身焉」。
故智者释「常在灵鹫」,谓实报土也。
及馀诸住处,谓有馀土也。
土既法性,身岂分段乎?
当知诸所谈前佛入灭,次佛补处,皆约分段生身而论。
故《法华》中授诸声闻八相记莂,皆是生身。
身子作佛,三十二相(《大论》中凡有数处说三十二相是生身佛。)灭度之后,舍利流布次坚满补处,非生身耶?
《观音授记》云:「阿弥陀佛寿命无量,百千万亿劫」。
当有终极灭度之后,观音菩萨次当补处,明相出时,于七宝菩提树下,成等正觉,号普光功德山王,国名众宝,阿弥陀佛国十倍。
此等事相,岂约法性身上论补处哉?
《妙宗》本立《》八万相好便为尊特法性身佛,《解谤》却立《华严》藏尘相好须是分段生灭之身。
作是解者,莫不增《》而减《华严》乎?
此说定非,举众所疑。
《解谤》云:荆溪释微妙净法身具相三十二,类同《华严》一一相好与虚空等。
又《止观》解此文云:一一相好,皆是实相法界,具足无减。
身不尊崇,那言具足;
相非尊胜,不称无减(又若云生身即法,不即尊特,与而论之,幻有即空,夺而为论,外道断见。)
雪云:《华严》尊特、《法华》生身,虽现相好多少不同,莫不即是实相法界,具足无减,与虚空等。
若得《金錍》二遍之意,终不将少为多,以劣为胜。
前文已辨,今更喻之。
如大小波,湿体不异,同以波为湿体,则大小互融;
同以湿体为波,则大小各别。
二波常异,一体常同。
法身如湿体也,尊特如大波也,生身如小波也。
虽三而一,一不为合;
虽一而三,三不为散。
顺大师之意,祇合但取小波为喻。
如《解谤》云:「即一论三者,祇圆光一寻,三十二相,如来妙力,为三藏机,示有分齐,名为生身。
祇三十二相,如来妙力,为通入别机,示无分齐,名为尊特。
祇三十二相,如来妙力,为圆教机,示一一相,即是本性所具法门,名为法身(《解》书。)」。
今问:既以三十二相不用现大,即一论三者,还可以藏尘相不用现小,即一论三否?
若然者,必须云祇藏尘相,如来妙力,为三藏机,示有分齐,名为生身等。
若不然者,则尊特身但即法身,不即劣应。
如何说实相法界具足无减耶?
又如何就法身上说即一论三耶?
是知祇以三十二相,圆光一寻,不用现相令遍,又不许约性论遍,但云如来妙力,示无分齐者,无乃太妙乎?
《大论》云三十二相,是声闻法中小相,非摩诃衍中大相。
故知大相,须指藏尘。
小相唯有百福所严,大相由三智所显。
又复应知若修三智,非祇显尊特,亦能现劣应。
乃由果成,等彼百界,方能称性,施设万端。
故《止观》明别圆道品是修相法,若證中道,靡所不现。
又云中道明镜,本无诸相,无相而相者,妍丑由彼,多少任缘。
故知如来身密应现,胜劣须分,非谓三身祇是三十二相。
又云生身即法,不即尊特。
与而论之,幻有即空;
夺而为论,外道断见者,意谓法身须是有相。
若有相者即是尊特,若无相者便同小空,及以断见,此盖大师所解三身皆是有相。
如三十二相,本是应身;
不用现大,又是报身;
不须无相,亦是法身。
三身不分,一性何在?
今谓法身定无相(自受用同。),应身定有相(他受用同。),若其相即俱,相俱无相,又若据性德三身而论,斯则法身具应身之性。
良由法具,方有应身,非谓法性已有应相。
如摩尼珠具雨宝之性,性若不具,焉能雨乎?
非谓珠中,已有宝物。
若执此者,无有是处。
《灵味小亮》云:「生死之中,本有真神佛体,万德咸具而为烦恼所覆。
若能断惑,佛体自现」。
章安引古破云:「若言众生身中已有佛果,此则因中有果,食中有粪、童女有儿等」。
当知性德应身,尚无有相,况法身者乎?
经云「微妙净法身真相三十二」者,此叹全性起修,即法之应也。
若一向叹法如《华严经》云「如来非以相为体,但是无相寂灭法」。
若斥法身无相,便同小空者,非其义也。
且小乘偏空,犹如太虚,无现像之分。
大乘实理,犹如明镜,具现像之性。
所以法即应,故全无形而现形;
应即法,故举诸相而无相。
《妙宗》释「佛本无身无寿无量」云:「但无有相随情之三,非无性具微妙身等」。
是故真佛究竟一切净秽法门。
若一向无,何异小乘所證真理?
以此验知,大师实谓法身有相,言法身但无随情染碍之相,非无随智清净之相。
今问真佛微妙之身,秽之法,此与应佛为同,为异?
若同,何分真应?
若异,宁有净秽?
况智者显示法身非色质,非心智,强指法性为身,不迁不变为寿,法界虚空为量,安得谓真佛以一切净秽法门为身寿量乎?
遍寻山门诸祖教迹,莫不皆说法身无相。
龙树云:「诸佛法身,非阴入界若干种色」。
南岳云:「法身非染非净,非圣非凡,圆融平等,不可名目」。
智者云:「法身非色像身,非法门身」。
又云:「法身虚寂,岂有形声心识之可见闻知乎」。
章安云:「法身非色非声,非因非果」。
荆溪云:「若唯法身,应无垂世」。
此等诸说,莫是小乘真理乎?
外道断见乎?
故知法身是中道第一义谛,尚无真空之理,宁有净秽之法。
凡曰有相,皆是应身,此依众生变心所见。
变心若尽,应身亦亡。
故诸佛法身,无有彼此色相,迭相见矣。
仁岳顷年听次,常立法身无相,群学以为谬说,反谓不知理具之义。
后还江吴,谒诸讲肆,颇有击其节者。
又近读《高僧传》云:「生法师尝著《法身无色论》笼罩旧说,妙有渊旨。
而守文之徒,多生嫌嫉,与夺之声,纷然竞起」。
生公之论,天真也;
今之所议,祖述也。
天真由慧性所发,祖述以圣言为凭。
彼慧性而可嫉,此圣言而难夺。
昨《十谏书》未敢委陈,既谓兴谤,故兹分雪云耳。
已上五节,聊举大纲,虽《解书》有四十馀纸,分章为二十段,总摄要义,岂逾前文。
所删者唯诃责之辞,所通者皆教观之道。
虽云不让,诚愧直躬。
伏乞大师俯听狂言,少留精思。
念以仁岳志存为法,行匪沽名。
学不务于速成,义必求于至当。
岂纵凭虚之说,专行讪上之心。
僧嵩谈佛智无常,舌根先烂;
胜意拒贪欲是道,地狱生沦。
在实解而尚然,况欺诬之何若?
缅惟慈恕,洞察肺膺。
傥立理而稍长,冀回心而弥善,略椠《妙宗》之板,永赞仙方之书。
无以憎恶其人,便乃毁弃其法。
若复未谕尊命,恐乱大伦,则愿任彼绛纱,选一翘楚,暂临浙水,广会僧英,议三身之是非,定一场之胜负,群口无党,正理自彰
其或仁岳有堕扇之羞,伏望大师贻封杖之责。
不备。
门人仁岳书。
按:《阇黎雪谤书》,续藏经第一编第九五套第四册。
论水灾疏嘉祐元年六月 北宋 · 范镇
 出处:全宋文卷八六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八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七
臣伏见河东河北京东西陕西湖北、两川州郡俱奏水灾;
京师积雨,社稷坛壝辄坏,平原出水,冲折都门,以至宰臣领徒监总堤役。
其为灾变,可谓大矣。
然而灾变之起,必有所以,消伏灾变,亦宜有术。
伏乞陛下问大臣灾变所起之因,及所以消伏之术。
仍诏两制台阁常参官极言得失,陛下躬亲裁择,以塞天变,庶几招徕善祥,以福天下。
题古塔主论三玄三要法门 北宋 · 释惠洪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八、《石门文字禅》卷二五
古塔主著论,呵诸方但解知见,未明道眼。
予初骇之,及观其论三玄三要之义,援引诸家證左甚明,而曰:「岂特临济用此法门,殆是三世如来之法式也」。
僧辄问曰:「师论三玄法门,名既有三,其语亦异,切不相离,而临济本曰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有玄有要,何以辩明之」?
古气索良久,引《金刚般若经》云「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皆从此经出」,又《首楞严》云「于一毫端,现宝王刹,坐微尘里,转大法轮」等义对之,曰:「理性无边,事相无边,杂而不参,混而不一,何疑一句之中不具三玄三要耶」?
予独不晓《金刚般若》、《首楞严》等义,非知见乎?
且诸经之旨既具,临济安得踪迹之而建立哉?
古方呵知见,而自语相违,可笑也。
盘山宝积禅师曰:「道本无体,因道而求名;
道本无名,因名而立号。
若言即心即佛,今时未入玄微;
若言非心非佛,犹是指踪之极,则向上一路,千圣不传,学者劳形,如猿捉影」。
盘山盖形容三玄三要者。
居云:「譬如猎犬寻香,嗅迹而去;
忽若羚羊挂角,时莫道迹,香亦无矣」。
同安曰:「涅槃城里尚犹危,陌路相逢勿定期。
权挂垢衣云是佛,却装珍御复名谁?
木人夜半穿靴去,石女天明戴帽归。
万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捞摝始应知」。
又形容盘山之语,而三玄三要之旨益微矣。
古乃又引教乘以解释之,吾无以徵其失,将撼临济起,而使痛叱之乃快也。
僧伽宣和二年三月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梁溪集》卷一六○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沙县
世传僧伽为观音大士化身,其神变示现之迹,载于传说,著于耳目,不可胜纪。
予独书其近年亲所见闻者三事:政和五年,予自考功员外郎告假于朝,迎亲吴兴
是年秋还抵泗上,谒僧伽塔,将脩供塔下。
其日天未明,普照长老朏齐走人报曰:「塔有光相,宜速至瞻礼」。
予奉亲携家以往,则日始出矣,有青色光自相轮顶,如倒浮屠,上属霄汉,观者如堵,固以叹异,得未曾有。
及辰、巳间,天无纤云,秋日愈明,而塔之西北隅第四级铜铎中现大宝珠,色如烂银,如水晶旋转不停,光彩炫耀,铄人目精。
凡一饷时,若有掣之者,珠自铎口中入,而第五级铎复吐一珠,与前珠等。
须臾,入者复吐,吐者复入。
塔之三隅,自第四级至第十三级,众铎皆然,惟东南一隅正与日对,珠隐不现。
其楹桷间小铎中亦各有珠,垂布周匝,璀璨相射,如白月昼燃,百千灯照满一塔,空中宝光飞腾往来,大者如星,小者如舍利,熠爚缤纷,若可承揽。
至午、未间,方渐隐去。
如是者凡三日而后已。
部使者张根刘焘奉使徐禋郡守吴公懋与其僚属毕会,士庶瞻仰,以为自昔显示神变,未有若此之盛者。
其后朏齐具图以闻,有旨赐号「摩尼宝光之塔」,此一事予得于所见者。
八年,东南大水,泗上尤甚,淮渎泛溢,不及城者数板。
城门不固,水夜自门以入,所漂荡者凡千馀家,人情惶骇,莫知所为。
方扰攘中,有僧持钵以乞,或以饼饵施之,且告之言:「此何时,而乃求化耶」?
僧笑不答,袒去上服,径趋入水,其去如风。
俄而城楼自摧,正堙水道,于是人力可施,水患遂弭。
诘旦,官吏按视,城楼之摧斩斩然,无尺椽片瓦之遗,积于坏门,如累叠然。
始知是夜乞食者,乃僧伽也。
郡官相率礼谢,塔不开扃,则所施饼饵尚留钵中。
此一事,予得于所闻者。
明年改元宣和其夏京师积水暴集都城之外,浩如江湖。
是时僧伽出见辇毂之下者凡三:初见于感慈塔,若挥扇然;
又见于天清塔,又见于相国东塔,皆从二侍者,为行道相。
都人瞻礼,阗隘衢巷,已而水退,都邑抵宁。
有诏进封普慈巨济大士,秩视伯爵。
诰命之辞有曰:「其仪屡见,万目具瞻。
岿然灵光,祐我昌祚」。
盖此谓也。
予时自左史谪下去京师,此一事兼得于见闻者。
普慈巨济大士灭度至今五百馀年,而乃以光景形相、威神神力与人相济,拯危弭患,灵迹显然,如常住世。
盖其誓愿宏深,神化自在,具大慈悲,与此土众生有大因缘,故能示现,昭昭若此。
世谓观音化身,而《维摩诘所说经》亦云:「菩萨住不可思议解脱门,能以神变作诸佛事,摄受众生」。
宁不信与?
故予直书所见闻者著于篇,文不雕饰,使深达实相修菩萨行者有所稽考。
凡与见闻,皆发信心,归依妙觉。
时宣和二年三月二十五日昭武李纲沙阳寓轩书。
李保叔哲辅赴燕 清 · 李宗城
 押词韵第十一部 出处:梧川先生集卷之一
忆昔穆陵治平,恪谨侯度事大明
戊戌之岁邦诬甚,至尊席藁忧思萦。
是时吾祖膺首价,曰有臣某以文名。
兹行须得此子俱,然后使事始可成。
月老作奏叩帝阍,阁臣流涕天子惊。
愧我驽才牛马走,嘉君藻思云霞蒸。
大家词华真不忝,一脔可以知全烹。
妙语明珠间彩锦,希音玄酒与大羹。
杜甫文章称独步,李膺论议任扬清。
七月京师积雨霁,杖策告我幽燕行。
拚袂惜别不忍分,忽然念旧双泪横。
君行遮莫四牡咏,世运难将万历并。
龙湾一路接皇都,山海堤封王道亨
盈车玉帛走辘辘,谓言朝天输忱诚。
重关额额迥临塞,上有孤亭高峥嵘。
腰间宝刀色欲动,仰视天上旄头星。
衣冠尽入八旗队,礼乐殊非昭代荣。
讴吟中夜忆神宗,恻怆皇州悲旧京。
装中十袭有先集,三复能无感古情。
诗成一一贮锦囊,灾木难得熊子评。
万事伤心那复道,归来痛哭安市城。
惊秦恨未借金椎,䤋楚谁能流木罂。
以兹愀然相对叹,傍人笑我小书生。
从君纳禄惠好归,共听黄鹂事耦耕。
君不见世路似皇路艰,所以高人簪绂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