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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翰林学士宣召状(二 元祐四年六月1089年6月25日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栾城集》卷四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臣今月二十五日西头供奉官待诏盛倚至臣所居,奉宣圣旨,召臣入院充学士者。
力辞不免,亟承诏旨之温;
就职有时,复纡使节之重。
惭负之极,俯伏何言?
窃以法从之华,禁林称首。
田渔自奋,信遭遇之已艰;
兄弟迭居,况前后之无几。
二刘二吴,号有唐之盛事
二宋二韩,称本朝之得人。
或同处于一时,或相望于累岁。
今臣与兄轼皆尘西掖,继入北扉
曾未三年,遍经两制
才不逮于前辈,宠遂极于当年。
圣主何私,偏许一门之幸;
愚臣自料,敢齐伯氏之贤?
莫为先容,独尔幸会。
此盖伏遇太皇太后陛下,天地之德,含气必生;
日月之明,容光咸照。
力判忠邪之党,首清侍从之联。
察臣兄孤直之无他,适具员偶阙而当补。
弃遗簪而未忍,意同气之可收。
致此空疏,亦蒙奖擢。
臣敢不始终一节,庶无陨于家声;
勉强百为,或有补于国事。
臣无任感天圣激切屏营之至,谨录奏谢以闻。
谨奏。
又和十六夜月 宋 · 刘安上
七言律诗 押寒韵
云头依旧尚团圆,未觉清光有两般。
自是人心重佳节,故将今夕不同看。
望中银汉(钞本、永嘉本作云)祇如昨,坐久园亭又更寒。
莫把盈亏妄分别,一杯到手且须乾(以上《刘给事文集》卷一)
宣义刘公墓志铭 宋 · 许景衡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八
公刘氏,讳韬字公辅永嘉人
皇祖延贵。
皇考莹,摄长史,雅喜儒,既进诸子于学,且老矣,谓公曰:「能任吾家事,俾昆弟一于学乎」?
曰:「惟大人命」。
公警颖有志度。
方营其家,规模伟然,日奔走于艰难,无厌怠色,久之,凡所以为生之具毕办,而区处条理,粲然可观。
常叹世俗族众则异居,异居则恩意日薄,顾弟侄孙子繁衍,乃益广室庐、殖田畴为持久计,而涵容爱拊,上下辑睦,四十年间如一日,人皆以为难而公处之裕如也。
故家荆溪上,公因之辟馆裒书延师儒,趣诸子族人皆从学,曰:「是吾先人之志也」。
既而其子故起居郎安节、次子今给事中安上,皆以文行知名太学,相继擢上舍第,历官御史,联职禁省,门阀显大,而公之母徐氏尚无恙。
给事之为御史也,以八宝恩封邑仁寿,其后起居亦以玄圭、冬祀恩再封公宣义郎
于是仁寿年九十馀,见五世诸孙晨昏定省,老稚欢然,而爵命荣耀,为时庆门,东南不多见也。
公孝谨,重去亲侧,起居被召赴阙,力请而西,其后自饶移守宣城,而给事出守东阳,公以其思念,故亦一往焉,皆不越月而归。
名藩相望,千里安舆,往来其间,人皆以为荣而公歉然唯离亲之为忧也。
宣城以治行闻,而救灾勤民,遘疾不起。
公得讣,哀思致疾,病革,曰:「吾其不得给养吾母耶」?
涕泣呜咽,闻者伤之。
年六十八,卒于政和六年七月戊戌,而以宣和元年二月丙午葬于永嘉仙桂乡余奥山之原。
孺人薛氏,承奉郎讳京之女,事姑友夫,邦人称之。
公之为家,以迄有成,薛助为多。
生四男子:长起居也;
次曰安上,官给事中
次曰安礼,曰安义,皆业儒,而安义为叔氏后。
二女:嫁同郡每敏中、吴岵。
孙男二人:曰谌,曰諴,将仕郎
女四人尚幼。
公平居不废仪矩,家人效之。
遇物仁爱,尤笃于姻旧。
邻有道死浙西者,寓书属公以其孤,公顾恤之甚厚。
比成人,且资其从学,曰:「若父所以属余者良在是,宜勉之」。
其与人有终始多类此。
葬有日,其孤相与谋曰:「昔我起居兄之葬,已问铭于许氏矣,今铭吾父墓,宜无他属也」。
乃以书来请。
余唯长史乐善为乡长者,而公又不惮勤劳,合族而居,周人急难,著信闾里,盖其所积者厚矣,其有后也宜哉!
起居兄弟皆为世用,施于有政,惠利不赀,其所以为刘氏庆者,殆未艾也,宜有史笔著其终始,以示来者,使知为善之报如此。
是铭也,亦所以资其采择云。
铭曰:
刘氏世德,粤惟皇考。
恂恂州里,犯而不校。
阴施博矣,虽盖必彰。
何以占之,维后之昌。
公其仲子,衔训嗣事。
裕我弟昆,集劳于己。
谁不菑播,或不时穫。
我克有秋,穰穰满屋。
垂白在堂,列侍缙绅。
绳绳千指,雍雍一门。
曷夷而隆,曷约而丰。
凡此有家,孰不自公?
维恩维勤,维孝维弟。
维我后人,善继无怠(《横塘集》卷一九。)
「每」下永嘉本有小注云:「按《左史集·祭陈八夫人文》云:『昔我伯姊,首归诸陈』。
则『每』当作『陈」』。
戴明仲墓志铭政和元年六月 宋 · 周行己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五六、《浮沚集》卷七、《宋元学案补遗》卷三二
道学不明,世儒蔽聪明于方册文辞之间,不知反身入德之要。
仁义礼智根于心,而措于事业,致懵昧于理乱之机,颠冥于进退之义,道大悖矣,而不知返也。
呜呼!
间有怀才抱器,知学达本之士,可与有为而湮沈下僚,无所遇合,且觊其逢,不幸短命死矣,可不为之叹息哉!
吾友戴君明仲是已。
明仲资秉刚明,少而有立。
尝从洛阳程氏问学,知圣人之道近在吾身,退而隐于心,合于圣人之言,若自有得。
方且沈涵充扩,日进而未已,优游乡党,期以有为于世,而年才三十有七,奄至大故。
呜呼,真可谓不幸也已!
君之弟迅状君平生世次,曰:君讳温州永嘉人
曾大父某,大父某,父某,皆不仕。
君为童子,诵书日数千言,为文操笔立成。
从人受学,未几已尽其能,辄弃去。
肄业乡校,较其艺常为诸生先。
因去游京师,试广文馆
赵丞相主文柄,得其所试业,异之,意其为老儒先生,擢异等,而君未冠也。
由是知名京师
以为太学士皆科举口耳之学为未至,于是益游四方,求古所谓为己之学。
寻居父丧,寝食如礼,庐墓终丧。
元符三年进士第,调婺州东阳主簿
吏裒私钱完公舍以待,君至得状,悉以俸钱偿之。
州徙君监银冶,君以去疾辞弗获。
因慨然赋《归去来诗》十首以自见,投檄而去。
邑人争挽留之。
君徐譬之曰:「仕宦顾当择地耶」!
乃奉亲屏居里中,优游累年,阖门读书,若无仕进意。
会州学官,选为临江军军学教授
部使者交荐其能。
俄以母忧解职,居庐哀毁得疾以卒,时大观四年三月癸卯也。
妻同郡刘氏右谏议大夫安上之妹。
子男二人:颙、颖。
女三人,皆幼。
君孝友直谅,挺然不可屈折,世儒或訾其太
博学精识,议论古今审至。
尝自许欲有为于世,盖于其小者不屑就也。
不幸短命,不克尽其才以死。
有志之士,莫不为之太息出涕。
病且革,无一语及私,顾妻子在旁,无怜色。
呜呼,可谓难矣!
其游同郡林定为哀君之文,亦曰:明仲盖吾乡之益友也。
初,举广文馆进士,未试于礼部,丧其亲。
乡人谓戴氏有子,将于此乎观礼。
明仲不惑于老、释、阴阳之说,居丧哀毁,不食菜果。
既葬,庐于墓侧,无一不如礼者。
乡人翕然称之。
登第,调婺之东阳县主簿,有所不合,赋《归去来》十首,投檄而归。
会行三舍法,选用师儒,复出为临江军军学教授
丁母忧,得疾于倚庐。
医曰:「是疾也,不可以风,盍迁诸内」?
明仲不可,曰:「畴昔之夜,吾梦焉,有告以生死之说,吾其止于此乎」!
六日而卒。
嗟夫,生死亦大矣!
而所守如此,则夫用舍行藏之际,其肯动心于刑祸利禄而辄变其操耶!
盖其天资过人远甚,自少时为文,已为先生宿儒所惊异。
益广以学,则隆礼笃孝,不交流俗,议论超迈,器业不群,将以大用于世也,不幸而止于此,其命矣夫!
明仲乐人之善而少所可,辱与定游久。
其亡也,哭之哀,故又为词以哭之:创大厦之崇高兮,非一木之能支。
涉长流之浩荡兮,岂芥舟之所宜。
黄唐于兹世兮,匪大人而曷为?
嗟圣贤之难偶兮,或异世而参差。
幸皇明之在御兮,诞图任于
彼蹈袭之为学兮,邈层霄而管窥。
望古昔以并驱兮,足次且而莫阶。
美夫人之智及兮,复勇义而弗疑。
蹈中庸之正路兮,喟末俗之多岐。
气迈往而莫屈兮,肯折腰于夸毗。
艺圃以导道兮,将舞雩浴沂
何命极而至此兮,亶闵凶而独罹。
又神听之昧昧兮,仍疾疢于荒危。
岂吾丧之不胜兮,守礼经而弗移。
梦有神以来告兮,实明者之前知。
痛才难而莫赎兮,抚世儒而孔悲。
昼恻恻以忘食兮,夕太息而不寐。
寓斯文以告哀兮,匪交情之独私。
政和元年六月丙午,其家举君之柩葬于郡之西山太夫人墓之次,以行己为同学来请铭。
顾二君之言,其文义皆可传久,于是并著之而为铭云。
刘君元长墓铭 宋 · 周行己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五七、浮沚集补遗
荆溪刘氏,为永嘉望族。
居山川之胜,有竹木畜产之饶。
世称长者,子弟好学,谨立能干,治有节法。
中书舍人安上起居郎安节,相继为禁从,门阀益大,遂甲于乡里。
而君于起居为再世父,中书为再从叔父。
君为人深沈有智度,谋定胸中而机不发于外,举止燕笑从容可观,若素居养于高位者。
乐善喜士,颇涉书记,能论诗人得失。
少孤,事母兄孝谨。
有欲异籍者,辄赋《鸿雁诗》以动之,资财多寡终弗较也。
乡邻岁饥,谷踊贵,君每平其直以出之,一乡价不得高,贫者赖以生。
俗窭,不能葬者,必火而弃诸江。
君每劝止,因营地数十亩资其葬,以是乡人爱德之。
至其殁也,莫不咨嗟。
呜呼,人之行义为善何必有位哉!
君讳孺,字元长
大观四年正月甲子殁于家,政和二年十二月甲子葬于其居章奥山。
曾祖文隆、祖□、父恂,皆不仕。
男五人:安序、安雅、安宅、安术、安国,皆业儒。
安雅、安国早亡,安序、安宅举太学
女五人:长适何悌,次徐中行,次林廷直,次周于己,次戴迅,皆应进士举,而周于己为承事郎、前通判兴国军事。
诸孙男女十人,诜诜未艾也。
铭曰:
一夫行义,一乡有赖。
施于有政,则利弥大。
何莫于此,而或以害。
然者弗愧,弗然者戒。
西山老文集序绍兴甲戌八月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七六、《鸿庆居士文集》卷三○、乾隆《奉新县志》卷一二
宋兴,文章犹袭五代之弊,自欧阳文忠公起江右,尊明道术于斯文将坠之馀,天下靡然从之,一洗老生常谈、腐儒俗学之陋。
居亡何,临川王文公南丰曾公继出公后,怀宝含章,待倡而发,如云从龙,如水赴海,如大吕之应黄钟,气燄相薄,莫校高下,一代之弥文,郁郁乎不可尚已!
元祐中豫章黄鲁直独以诗鸣。
当是时,江右之学诗者皆自黄氏,至靖康建炎閒,鲁直之甥徐师川、二洪驹父玉父。),皆以诗人进居从官大臣之列,一时学士大夫向慕,作为江西宗派,如佛氏传心,推次甲乙,绘而为图,凡挂一名其中,有荣耀焉。
尚书豫章胡公讳直孺字少汲,少工于诗,语出惊人,鲁直一见,击节叹赏,指示佳处,述数十语表而出之,今刻石在焉。
然公之学不专为诗,他文皆称是。
笔力雄赡,操纸立就,所为赋颂、表启、记序、铭赞之属,盖数万言,如行云流水,自然成文,不见刀尺。
绍兴初,以刑部尚书侍讲禁中,推原道德之旨,论古人成败之迹,陈当今世务之要,议论卓然,中上意。
一日,上以所御白团扇书「文物多师古,朝廷半老儒」十字以赐,示将大用,而公一夕得疾,遂不起。
悲夫!
公没后二十四年,公之中子右宣教郎通判处州枞,集公诗文为一十四卷,以书抵先友孙某曰:「先君与公同朝为侍从,且厚善,愿有述也」。
余尝论三巨公相继出江右,为世大宗师,其外有二刘三孔王文公之子元泽曾南丰之弟子开,与邓圣求李泰伯,皆以鸿儒硕学相望,三四州不过数百里之间,今胡公又出,而与诸作者为并,江西人物于是为盛。
张志行绍兴三年 南宋 · 朱异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九五、《宋会要辑稿》崇儒六之三一(第三册第二二八四页)
志行力学有行,乡里推服。
常应举。
宣和中知州刘安上转运使詹度等列奏其甘贫守道,不求闻达,杜门穷经,虽老不倦。
刘安上行状 宋 · 薛嘉言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七五
公讳安上字元礼姓刘氏,系出彭城,世为永嘉人
曾祖延贵,祖莹
去非,以公贵,累赠正议大夫
公少端重,有成人风,祖父特所钟爱,曰:「异时必大吾门」。
与从兄舍人安节同砚席,相友爱,尤专勤嗜学,讲习忘寝食,既长,俱以文行称。
公踰冠,首乡荐,复联名游太学,并为上舍生,选预魁选,声称籍甚,号二刘,一时贤士向慕,争与之交。
赴省闱别试第二人,登绍圣四年进士第丙科,解褐调杭州钱塘
公操履清峙,辉映湖山,人谓真仙尉
谨身律下,每被檄,所部虽庖厨必自办以行,秋毫不以市于民。
所憩惟亭传僧寺,否则苃舍露坐,食息自如,见者咨美之。
受代,留圭租县廪,为后人冒请。
暨还,过之,虽久客窭甚,勿问也。
公以名流陆沈下僚,怡然无忤色。
究心职事,有捕获功,未尝自列,曰:「幸人之死而己取赏,吾弗忍为」。
虽同列以是被迁,不以介意。
卒用荐者升处州缙云县令,除登州州学教授
时三舍法初行,择师儒,国学尤极其选,迁博士,学行德器尤为后进所尊仰。
差考试贡士
举院故事,考官各进策问取进止,上皇雅重公文,亲笔选用。
以车驾幸学恩,循儒林郎,后改宣德郎
大观元年,除提举浙西学事,陛辞进对,风度详雅,论事合旨,既退,上皇顾近弼称某蕴藉有大臣体。
既而中丞余深荐之,留为监察御史,朝廷有所推鞫,多以属公。
公持法尤审,而更根于诚恕,吏不忍欺,谳议明允,多所平反,囚悦服无恨意。
十一月,迁殿中侍御史,常曰偷安患失,尤非言官所宜,故居处薪刍服用之物,取具朝夕。
十二月磨勘奉议郎
明年,因八宝恩转承议郎,三月迁侍御史,赐五品服。
公沈厚谨密,凡风闻事皆反覆询究,或遣亲人参验得实,乃始论列,举无不当。
一日奏事,上皇目送之,曰:「刘某言事,可谓详审矣」。
属时相擅政,窃弄威福,凶焰滔天,意所趋向,海内风靡,党与蟠结,根据朝廷,无敢撄其锋者。
公独挺然不肯阿附,极言其罪,抗章不报,乃与石公弼率同列廷论之,词旨恺切,时论伟之。
在言路三年,凡所弹射皆污秽不法、败政乱俗之尤者,其不畏强禦如此。
平居恂恂若不能言,至辩论人主前,安详不挠,无所畏避,以故眷注愈渥。
三年八月,迁谏议大夫
逾月,丁太硕人忧。
公性纯孝,未冠,正议公即世,掩泣腐袂。
奉事太硕人,色养尤笃。
自筮仕以至禁从,荣侍版舆,夙兴温凊,奉甘毳,供笑乐,始终如一日。
至是毁瘠几灭性。
卜葬尽礼,极哀荣之奉,庐于墓侧,手莳松槚,蔬食终丧,徘徊不忍去。
公生于里之西洲,及夫人既亡,宦游往来经行其处,必凝望泣下,人以为有终身之忧慕焉。
政和元年冬服阕,以中书舍人召。
先是,兄舍人由察官登对,玉音宣问公安否及寓止何地,既朝见入对,上皇面谕以曩日询访及简记识擢之意。
二年,用元圭恩转朝奉郎
踰年,除给事中,其所献纳论駮有补时政者甚多。
俄请外甚力,九月除徽猷阁待制,知寿州
四年,以上舍试所差官撰号差互罢,提举亳州明道宫
复以磨勘朝散郎封文安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五年,除知婺州
七年,磨勘朝请郎,进封开国子,加食邑二百户
六尚书降造花罗,额数颇众,督程甚严,公以抑配多民困论,乞蠲减,弗克,则奏以非土贡,愿不为例。
部使者往往专事花石以市恩宠,州县希旨幸赏,或遣使臣檄州计置督,以支钱应副舟车事。
公初不与之辨,但按法移文,回报往复,阅时淹久,使臣苦之,逡巡引去,自是无来者,遂免无名之费,调发之挠,民阴受其赐焉。
尤不喜笞辱人,少年或坐法,公察知良家子资可教,则命其父夏楚于庭,责使就傅。
其务教化、厚风俗,盖有古循吏风。
婺州凡三年,镇抚惠养,百姓德之。
里人过其境,询及遗爱,则人人以手加额,至今称颂。
八年,移知邢州
时祖母徐氏无恙,年逾九十,奉之甚谨。
初遇恩,妻张氏当封,以祖母未命,逊避不敢当,奏乞回授徐,上皇嘉其意,优诏从之,封仁寿县太君
念诸父蚤世,而徐氏年弥高,邢去亲庭益远,遂丐宫祠侍养。
宣和元年六月,得请,提举建州武夷山冲佑观
九月丁太孺人徐氏忧。
公以介孙承重遂终,恩礼有加,乡闾荣之。
三年服阕,除知寿春府,累表辞免,不克。
四年,磨勘朝奉大夫进封开国伯,加食邑二百户
寿,公旧治,民怀恩弗忘,比再至,老稚欣迎,扶携远迓者属路。
府于淮西为大藩,屯兵万馀,密迩京师,每岁上供十二万石应付畿内军粮,赋亦称是,虽遇凶歉,租赋放免殆尽,而税额不少减。
前此官吏复加槩量及羡馀,以幸苟免,民重困,流移者众。
公至,叹曰:「奈何剥下以逃责耶」?
诸司额外泛抛,一切不应,以抚绥宽缓为事。
漕臣预调专赒,奏乞较定一路上供及支移之数,课殿最,行赏罚,以风属郡。
是岁寿春官吏遂以数劣被劾降官,复以桩发军粮亏欠再被削秩以去,终不自辨也。
六年,除知舒州
踰年请宫祠,从之,提举南京鸿庆宫
靖康元年,覃恩再转朝请郎,加食邑二百户,寻复朝奉大夫朝散大夫,以疾乞致仕,转朝请大夫
建炎二年正月终于正寝,享年六十,诏赠通议大夫,命有司量助丧事。
卜以十一月壬寅葬于永嘉县建牙乡玉清观后山。
公识度粹凝,宗工钜儒,见者莫不许以远器。
自为尉,以学官荐者十馀人,守帅丰公稷皆誉推奖礼,宴集则分韵赋诗,讲论文义,延留弥日,不以僚属待也。
大观初,令侍从各荐所知,右丞徐公处仁以公应诏,其为当路知遇如此。
素坚正静退,未尝苟进取,部使者或欲縻公致门下,寄声知旧讽使致谒,公薄其为人,终不诣之。
尤不喜竿牍为教。
登州,或劝贻书时贵,丐东南便亲者,公谢不顾也。
暨閒居里闬,当轴皆其知旧,或请致贺,答曰:「吾平时不通书,今遽贺之,得无疑我有求耶」?
于时俗持禄养交,率顾望迎合以规进取,公深鄙之。
御史多所弹劾,务存大体,振纲纪,不为讦直取名。
凡论列章疏,退辄削稿,虽家人子弟无得见之,故其奏议人少知者。
尝语人曰:「在言路久,仇怨殆满目矣,然吾职风宪,独安所避,顾在我本无心耳」。
出典三郡,凡所设施,不务表暴,示以好恶而人自化。
御下宽简不苛,吏卒服役之馀,咸许自便,然严重叵测,莫敢慢也。
或乃为投合以求当公意,终不可入,殆所谓易事难悦者。
动准绳检,进止有常度,而遇事裁决咸中理解。
所至有惠政,在婺市田以给浮桥费,民便之,刻石纪德。
其守寿春,属比郡岁饥,流民襁属,公为区处舍止什器,资养毕具,至者如归。
屡丐常平赈济,勿许,则倒廪散之,曰:「民困且死,奈何坐视不恤!
倘获罪,吾当之」。
其有病者以私财为致医药,为糜以食之;
不幸死,则给棺槥,卜爽垲收葬之。
民赖以全活不胜计,恩及境外矣。
盖其志在为民,凡所兴为必欲其利及久而所济广者,盖如此。
与人言如恐伤之,待僚属未尝失色。
然刚正不可以犯,尤嫉赃吏。
寿春属令有贪墨闻者,既廉问审实,一夕追逮證佐,尽得奸赃,令窘急,赂当涂致书营救,公不答,卒使引疾解印绶去,诸邑为之竦动。
始,公先达为侍从,前少宰吴公敏、故右丞许公景衡未显,公识其远到,举以自代,二公继登宰辅,时论隐然服公知人。
胸中恢廓,而谦恭执礼一于纯诚,不为纤芥矫节。
遇人无遗小大贵贱,至胥徒臧获语必拱手自名。
虽晏处私室,家人不见惰容。
和裕有体,至于临事则断之以义。
于嗜好淡然,略无珍玩,财物视犹粪土,虽身处富贵,自奉简薄,殆有布衣所难者。
慈孝友弟,盖其天性,宗族内外四百口服公之化,闺门雍睦无閒言,温良谦逊,有万石君家风。
侍从二十年,所得恩泽以先弟侄。
季弟安仁以太硕人所钟爱,遇之尤厚,怜其困踬场屋,首以大礼恩奏补。
其后早卒,诸孤幼稚,抚养加意不异己子,既长,为毕婚嫁
躬与日者往来山谷閒,卜地营葬,讫事,喜甚,曰:「吾今而后无复他念矣」。
既疾,无甚苦,谓家人曰:「吾其止此乎」!
临终之夕,犹诵《汉书》,且命区处为翌日亲朋燕游之会;
既就枕,觉风眩,起坐命药,继至而亡。
其好学达理,高明令终,死生之际不惑也如此,呜呼!
母宋氏,累赠太硕人
娶张氏,朝奉大夫亲贤宅博士时敏之女,封硕人
生子男二人:长曰谠,承务郎,前蔡州监税,克有家;
次曰诰。
女一人,归修职郎林待问。
孙男三人尚幼。
公早与兄舍人当世先生长者游,深得《中庸》、《大学》指归,故能以其所学发为政事,致身侍从
当巨奸朋邪,倾乱朝政,持一介孤忠,力排抵之,仅以获免。
后虽历位禁闼,俄值斯人复进用事,势焰赫然,度不能抗,因恳丐外补,自是十有六年,终老于外。
虽仇怨衔之刻骨,欲搜抉疵衅,冀以中伤,而卒不能。
避回宫祠优游卒岁,处之泰然,亦无愠色,卷怀韬晦,不肯为赫赫名,真若畏人知者。
故其进退始终大节,而逆推夫所以用心,殆未易以窥其际也。
盖其蕴蓄浩浩渊渊,用之诚有未尽,彼暴露衒鬻者,抑公之所哂也耶?
公为文典重有法,尤工五言,晚更平淡,浑然天成,无斧斤迹。
有诗五百篇,制诰、杂文三十卷,藏于家。
卜居南郭,治第筑圃,尽湖山胜槩。
益喜宾客,至则觞咏,延款无斁。
暇日杜门观书,味道养性,或携杖课园丁畦蔬莳果,以自娱嬉。
当其心閒意适,虽田夫野老亦欲与之对;
非所喜,虽位显爵尊,扣阍弗见也,故识者论公平生出处以方唐退傅白。
至其夷旷淡泊,无声色之娱,诗文雅正,不为纤艳浮华之语,则又未可以优劣论也。
公于嘉言为父执行,世中表姻旧,且同里,知公为详。
然公潜德隐行所不能窥者盖多,姑实录所闻,少备采择之万一。
按:《给事集》附录,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又见光绪永嘉县志》卷三二,光绪八年刻本。
刘知言墓志铭绍兴十三年二月 宋 · 林季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二一、《竹轩杂著》卷六
永嘉刘公舍人讳安节,与其从弟、给事讳安上,相继以奥学粹行修于家,由于州里,达于朝廷,声名籍甚,时人谓之「二刘」。
至今吾党之士,闻其风,想其为人,无异亲承謦欬于长者之侧。
而况子弟朝夕见所以事亲从兄、处宗族、御僮婢,与夫语默嚬笑、饮食起居之间,无非教也,薰陶濡染,宜有不学而能者。
君讳谠,字知言给事之长子也。
幼颖悟,读书止一再过即成诵。
弱冠,郡试有司,曾与计偕,一不利辄弃去,曰:「学止为科举耶?
守门户,不坠先训,斯足矣」。
以父任补承务郎、监蔡州税。
自后给事倦于宦游,筑室治圃,日赋诗,将老焉。
硕人张氏,亦苦多病。
君不忍远适,从容膝下,务尽其欢,由是不调者殆二十年。
比二亲即世,乃始束装趋行在所
会有诏得侍从各荐所知,今参知政事王公时为工部侍郎,首以君应。
陛对之日,敷奏详雅,上颇喜,语执政曰:「刘某,佳士也」。
监尚书六部门知大宗正丞,骎骎进用矣。
属微恙,庸医误投饵,一夕卒于临安府官舍,年才四十三,官止宣义郎
哀哉!
曾祖讳莹,祖讳去非,累赠正议大夫
君之配曰孺人郑氏,故中散大夫详之孙。
生男五人,嗣忠登仕郎
嗣直,将仕郎
嗣恭,未仕;
嗣昌、嗣亨及女二人皆幼。
其卒也,以绍兴十二年四月辛卯
右承务郎、监平江府粮料院诰弃官奉丧以归,卜明年二月庚申,葬于其县建牙乡玉清观之前山,距给事墓百步。
君之从兄、乡贡进士诩叙次行事,以其状来乞铭。
与知言游久,且通婚姻,非敢以是私于知言也。
知言循循孝谨,无子弟之过。
尝登其堂,见大书唐柳玭《家训》于屏风,用以自警。
志尚如此。
且自宜铭。
铭曰:
墙高易圮,门高易毁。
自昔闻家,鲜济厥美。
于赫二刘,华鄂韡韡。
谁其似之,粤有令子。
其令维何,克慎克祗。
扬彼清芬,于宗有辉。
位卑无年,吁其已而。
维躬不有,后人之贻。
二刘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二八、《梅溪先生后集》卷二七
二刘先生直谅多闻,如西京子政、歆辈不足多也。
敬观心画,如见伟人。
丁亥十二月书。
言历久易差宜饬历官精思更造疏乾道四年八月 南宋 · 李焘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六一、《皇宋中兴两朝圣政》卷四七、《宋史》卷八二、《翰苑新书》后集卷一八、《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二五、《续资治通鉴》卷一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二
历久必差,自当改法。
恭惟列圣临御,未有不更历者,独靖康偶不及此。
今《统元历》行之既久,其与天文不合固宜。
历家皆以为虽名《统元》,其实《纪元》,若《纪元》又多历年所矣。
历术精微,莫如《大衍》,《大衍》用于世亦不过三十四年,后学肤浅,其能行远乎!
随时改历,此道诚不可废。
抑尝闻历不差不改,不验不用。
未差无以知其失,未验无以知其是,失然后改之,是然后用之,此刘珙要言至论也。
旧历差失甚多,不容不改,而新历亦未有明效大验,但比旧稍密尔。
厥初最密,后犹渐差;
初已小差,后将若何!
故改历不可不重也。
谨按仁宗用《崇天历》,自天圣至皇祐,其四年十一月月食,历家言历不效,诏以唐八历及本朝四历参定。
历家皆以《景福》为密,遂欲改历,而刘羲叟独谓,《崇天历》颁行踰三十年,方将施之无穷,兼所差无几,不可偶缘天变,轻议改移;
又谓古圣人历象之意,止于敬授人时,虽则预考交会,不必吻合辰刻。
辰刻或有迟速,未必独是历差。
仁宗羲叟言,诏复用《崇天历》。
羲叟历学,为本朝第一,欧阳修司马光辈皆遵承之。
《崇天历》既复用又十三年,至治平三年始改用《明天历》,历官周琮等皆迁官。
后三年,《明天历》课熙宁三年七月月食又不效,乃诏复用《崇天历》,等皆夺所迁官。
《崇天历》复用至熙宁八年,始更用《奉元历》。
《奉元历》议,沈括实主之。
明年正月月食,《奉元历》遽不效,诏问历推恩人姓名,具奏辨,故历得不废。
先儒盖谓强解,不深许其知历也。
然后知羲叟所称止于敬授人时,不必轻议改移者,不亦至言要论乎!
欲乞朝廷察二刘所陈及《崇天》、《明天》之兴废,申饬历官,加意精思,勿执今是旧非,募能者熟复讨论,更造密度,使与天合,庶几善后之策也。
西汉年纪跋 宋 · 王观之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六二
先兄行甫好嗜《班史》,东西宦仕,挈以自随,饮食起居,不去手者三十年。
尝即纪传而有述,又考其置官置兵本末,以为《总录》。
晚益贯穿,易以编年体,为一代史。
其它传记,率多采录,盖又不专以班氏书为定。
标曰《西汉年纪》。
嘉定辛巳锓木于夔漕治所学。
仪甫谓余:考四蜀图志,得之记载,眉山二刘亦尝为此书。
一乃巽岩李公之甥,巽岩以为不下刘道原
余虽未及睹,然观志之所称,特不逸《班史》一字,是但铨次年月,似无所取舍。
余既惜行甫兄弗获与刘同时,又以巽岩不及见兄此书为恨也。
东阳王观之中甫
按:《西汉年纪》卷三○,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种师道行状 南宋 · 折彦质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五一、《三朝北盟会编》卷六○
公讳师道字彝叔
其先河南人
曾祖隐君放者,退居长安豹林谷,子孙因家焉。
曾祖昭衍,赠太保
曾祖母徐氏,赠广平郡夫人
祖世衡,赠太傅
祖母刘氏,赠晋宁郡夫人
父记,赠太师
母尹氏,赠永国夫人
伯父开府仪同三司谔,以郊祀恩补公三班奉职
从破西夏米脂城,迁右殿直
用试换法,入左选,任成州、宁州、镇洮军推官
府公既捐馆,幕属徐勋辄用印作奏荐士,诏御史问状,勋即引朴为證。
朴,开府公之子也。
公驰至京师上书诉状:「斩然在衰绖之中,岂复与闻他事?
倘不获免焉,似为夏人报怨耳」。
神宗皇帝即日赦出之。
陕西转运使王钦臣闻而义之,辟以为属。
罢为熙州推官帅司以并边诸事莫急于籴买粮草者,遂以委公。
尽除揽官宿弊,俾商贾不病,而价以平,事如期办。
使来取其法,下诸郡。
同谷县有猾吏讼田,逮系凡七十人,再期不决,乃檄公权县事。
公至,取案牍阅之,穷日之力不可遍,然所讼止于母与兄也。
公遽引吏置之法,问曰:「母兄讼常也,淹再期以扰乡里亦足矣」。
吏服罪,阖境快之,由是二十八保各绘一像而祝焉。
右宣义郎、知汾州新平县
哲宗皇帝方任章楶经理西事,辟充泾原路经略司主管机宜文字
其后城没烟峡、秋苇川、南牟会、咸泊口,获陆路统军嵬名阿埋西寿、监军妹勒都逋,百官入贺于紫宸殿,献俘于宣德门,奏功于裕陵。
西夏相继请罪纳款,讫绍圣无复风尘之警,公赞画之力为多。
累迁朝散郎通判原州事。
召对称旨,特迁朝奉大夫秦凤路提举常平
徽宗皇帝韩忠彦为相,以役法差募孰便访于诸路,而公所陈忤曾布蔡京,换庄宅使,知德顺军
言者论公诋诬先政,复换朝奉大夫放罢,隶名奸党,坐废几十年,始除主管华州西岳
未几,复换武功大夫忠州刺史泾原路兵马都钤辖、知怀德军管内安抚使
政和元年夏国议画疆界,使人焦彦坚以故地为请,累数百言。
公徐答曰:「凡若故地,则汉唐以来皆是也,君之疆土亦蹙矣」。
彦坚遽起谢曰:「惟公命」。
已,私事干公曰:「自公守境,国人受不扰之赐,恨不获伸子侄之礼于下执事也」。
诏乘驿赴阙,上顾问公边事,公曰:「无为可胜,来则应之,毋妄动以生事,此其大略也」。
朝廷方欲图功于远,升右武大夫、俾还任。
力请奉祠,除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
二年,再诏赴阙,内侍童贯浸用事矣,欲以诸路近里弓箭手往实新边,而指为新边所招之数,以快上意。
上咨于公,公曰:「臣恐勤远之功未立,而近扰之患先及也」。
上喜其忠直,特赐袭衣金带,除秦凤路提举弓箭手。
是时五路皆置提举官,入谢,上谓公曰:「唯卿朕所亲擢也」。
病之,复除宫祠,然赉予甚渥,仍宣谕勿辞,留为乡里之费。
四年,除泾原路兵马都钤辖、知西安州管内安抚使
五年,筑威川、飞泉两寨,夏人侵定边军,筑佛口谷为城,名洪夏军。
六年,以本路之兵初临城,渴甚,公指山之西麓曰:「是当有水」。
命工求之,得水满谷,至今夏人称之以为神。
左武大夫康州防禦使
上益知公为可任矣,遂除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洺州防禦使泾原路安抚使、知渭州
八年,诏节制诸路兵往城席苇平。
方授工而夏人坌至,据葫芦河,坚壁欲老我师。
公陈于河浒,若将决战者,潜遣偏将曲克、赵朴径出横岭,俾谍者骤言汉兵至矣,贼方疑顾,而杨可武潜出其后,姚平仲率精骑前击之,贼大溃,斩首五千,获橐驼牛马万计,符印数方,魁首阿山兆精仅以身免。
城成而还。
上以夏国筑臧底河为成德军,颇为边患,前者王师屡出无功,诏公率陕西河东七路之师,期以一旬剋之。
六月师薄城下,分昼夜以攻。
虏守备甚至,我师益怠,偏裨据胡床以督役者,立斩之,尸于军门,令诸将曰:「今日城不下,视此」!
俄而城溃,才八日矣。
上甚嘉,特迁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应道军承宣使,赐赉优渥。
宣和元年,以靖夏城失守,降授陇州防禦使
二年,童贯巡边,殿前刘延庆、步军刘仲武从行。
二刘班秩皆在公上,及其谋帅也,上以公为都统制二刘副之。
师出萧关,而夏人畏公威名,弃永利、和踏而遁,两城皆要冲也。
师及鸣沙,无所见而还,拜保静军节度使
寻以衰病乞休养,御笔批谕:「卿之私谋固云得计,朕之注意殆将付谁」?
六年,被旨径诣宣抚司议事。
童贯蔡攸已驻军于雄州,俾公尽护诸将出境,公曰:「今日之事,譬如盗入邻舍,不能救,又乘之而分其宝焉。
且夫师出无名,事故不成。
发纵之初,宜有所失」。
等曰:「君第行勉旃,谋之不臧,不以罪也」。
公请西州之兵素所服属者,知雄州和诜在坐,盛称北人箪食壶浆欲迎王师久矣,济师何为!
等又出御笔,俾不得辞,仍命为副。
公乃曰:「彼或旅拒王师,亦将讨乎否也」?
等曰:「直以文告,况有成命,要功而擅杀者偿死」。
既过白沟,北人骤及,军容甚整,诟曰:「尔之涉吾境也何故」?
前军多伤,公夙戒人持一巨梃,赖此不大溃。
等疾召军还,登城北望,慨然而叹,别遣辛企宗用胜捷兵往挫其锋。
才接刃,又败。
北人遂至城下,使来请曰:「女真之畔本朝,亦南朝之所甚恶也,舍此不图而欲射一时之利,弃百年之好,结豺狼之邻,基他日之祸、谓之得计,可乎?
使不获已而罢岁币,固所愿也;
或使归其侵疆,亦云从也。
唯是救灾恤邻,古今通义,望谅察焉」。
既无词以折之,直麾令出,公遽白:「宜许之,为吾之计,亦何善于此」!
不听,乃遣公见上,然已密启劾公,略曰:「天资好杀,临阵肩舆,助贼为谋,以沮圣意」。
即有旨押赴枢密院问状,知院事郑居中又以劝公,公坚不从。
宰相王黼闻之甚怒,责授右卫将军致仕。
复用刘延庆,果败绩。
等出金帛招散亡,以转山迷道为名,用欺上听,祖宗驭军之法始坏矣。
七年,叙复宪州刺史、知环州
公之弟师中作守,阅十有二年而后去,民未忘,闻公之来甚惬,私为之约,犯公之杖者有罚。
公亦闭阁清净,上下肃然。
寻复请归,诏还保静节旄致仕。
八年,女贞畔盟,陕西漕臣王庶偶奏计在阙下,即见宰相,请急召公
宰相犹疑之,而和诜奏至,亦言女真势当长驱,国家承平日久,无知名之将,独有起种师道为帅,少宽朝廷之忧。
宰相以示曰:「言及此,岂非迫于公议乎」?
乃遣使驰驿召公,而托以安危之意见于宸翰,从除检校少傅静难军节度使京畿河北路制置使,听用便宜檄取兵食。
公闻命即发,会姚平仲以骑兵二千、步兵一千更戍燕山,未行,遂与之俱。
渊圣皇帝即位,又遣开封少尹田灏中使裴谊、陆舜举促公。
公比至西京,而斡离不屯于京城之北矣。
或曰:「贼势众,而我首以轻兵犯之,成败可见也,四方勤王之师遂将解体。
不若小驻氾水,以图全胜」。
公曰:「吾以数千之兵迟回不进,形见情诎,祗取败焉。
贼孤军深入,日虑援兵之至。
今若径去,彼此莫测,第使一骑到城门,则京师之气自振,何患于贼」!
渊圣闻公至,诏开安上门,遣尚书右丞李纲出迎。
宰相李邦彦等请降诏敕付师道,金人和议已定,敢言战者族。
是夜与宰执同见上于福宁殿,上曰:「今日之事,卿意如何」?
公但曰:「女真不知兵,使其知兵,岂有孤军深入人境,而能善其归乎」?
上曰:「业已讲好矣」。
公曰:「臣以军旅之事事陛下,馀非所敢知也」。
即除公检校少傅同知枢密院事安抚使
公因雄州之役,忧恚成疾,勉强到阙,恩许免拜,肩舆入朝,家人掖升殿,仍免随班。
明日虏使王汭陛对,稍如礼,上顾笑曰:「彼为卿故也」!
自虏人渡河,诸门尽闭,市无薪菜。
公请启西壁南壁,听出入如常时,人情始安。
又请缓给金币,禁游骑,不敢远掠,候彼惰归,扼之于河,众可歼也。
公素简默,执政见其所陈止此,颇易之。
前日举朝是和议,独李纲非之,上以其书生,弗坚用也。
至是与公意合,凡愿有为者,皆奋袂纵臾,上亦以贼为不足平也。
山西望族惟种与姚,而二家子弟每不相下。
师中时为秦凤帅,平仲之父古为熙河帅,皆以兵入援。
秦凤之兵次舍熙河,尚未至,平仲恐功名之会独归于种氏也,心忌之,乃以士不得速战,有怨言达于上。
置司都城西驿,而平仲驻兵于金明池,因授旨,城外兵马缓急尽听姚平仲节制,而劫寨之策遂行。
上一日遣使者五辈促公战,公附奏曰:「陛下先以议和,又遣亲王宰相为质,又敕言战者族。
今战,胜负未可知也,他日诸公必以臣为说,愿诏执政大臣熟议可否」。
乃与李邦彦李纲知枢密院事吴敏同对于福宁殿,亦命姚平仲入。
邦彦等以为可击,无异词,上问兵期,公请过春分节
是时相去七八日,上以为缓。
公平日未尝询日者之言,盖欲俟师中之至以付之耳。
平仲探知其意,急欲成功。
后数日用兵不利,上曰:「朕误于听用,非卿之罪」。
乃独黜焉。
凡主和者稍复振,都堂晚聚,公曰:「胜败兵家之常,正当再击耳」。
诸公惎之,都人愤焉,群噪于宣德门外。
既复位,而知公初未尝被逐也,乃已。
自是和战之论抢攘衡决矣。
斡离不既归,即罢公为中太一宫使,俾五日一到都堂议事。
靖康覃恩,迁检校少师
少日,复除同知枢密院事,仍拜太尉镇洮军节度使、充河北路宣谕使
又改宣抚使,驻军济州,实未尝有兵也。
公请会山东陕西京畿之兵屯于青、沧、济、卫之域,预为防之计。
诸公以金人重载初还,岂易再来,不足自扰费也。
既而种师中死于榆次姚古败于盘陀,朝廷始震,促召公还。
上虽厚其恩礼,而执政方欲挤李纲使去,不复有用公之意。
公亦失爱弟,力请退休,遂罢宣抚使,令二日一到枢密院
李纲河北河东路宣抚使,寻以败绩被罪,而太原亦相继不守。
复遣公以枢臣巡边,盖诸公新逐李纲,恐上有疑焉也。
公实不可行,强之使去,驻于河阳
金使王汭至燕山,倨甚。
度知虏情必大举入寇,即疏请驾幸长安以避其锋。
守禦战斗之事本非万乘所宜,任责在将帅可也。
朝廷以为怯,复召还。
既至,不能入见,上遣中使挟医劳问无虚日。
是年十月二十九日薨于赐第之正寝,享年七十有六。
上临哭之恸,辍视朝五日,赐衣衾棺椁、龙脑麝脐以殓,赠开府仪同三司
今上即位,再赠太保,告词略曰:「昔在燕山之役,每忤权臣;
至于靖康之初,首陈善计。
谋既沮于和议,功莫遂于战成。
饮恨而终,昌言犹在」。
太常谥忠宪,以心笃国家之念,材兼文武之资也。
建炎元年六月十五日于万年县神禾原。
公娶尹氏,赠宜春郡夫人
男浩,迪功郎
溪,保义郎閤门祗候,皆已官而卒。
孙彦崇、彦崧。
彦崇死于兵,彦崧早夭。
朝廷命其侄浤奉祀
初名建中,避建中靖国年号,改师极徽宗又特命名师道
公色庄气壮,顾视有威,寡言笑,谨许可,量度阔远,接物至诚,为族党乡里推重。
府公每以公辅期之,识者不以为过。
少从横渠张载学,多见前辈长者,练达事务,洞晓古今。
故用之为州县,则吏畏民爱,善政可纪;
用之为监司,则百城耸畏而不敢犯法;
用之为将帅,则朝廷尊重,夷狄慑伏。
不用则退处田间,虽畦丁耕叟,皆得其欢心。
盖所学非徒为章句,而所行不徇于流俗也。
晚年既登枢路,天下之人想望风采,而公病已深矣。
重以朝廷无事几二百年,士夫无有略知兵者,闻公之谋笑且疑。
而公精神已衰,又不能大振发之,使其退听。
此有志之士所以叹息,至今而不能已也,天亦岂无意哉!
靖康之粘罕斡离不荐犯宫阙,二圣北狩,百寮臣贼,而公从容牖下,晚节昭著,善乎始终。
不憖遗一老,俾寿而康,以中兴于王室,此其难谌也。
宣和八年冬,彦质被召,来自西路,与公相值于巩,过郑,乃闻朝廷许割三镇之地。
继而有旨,俾勤王之师未得逼近都城
公得书叹曰:「吾曹奔驰而来,朝廷犹讶其缓援」。
书者云云,命亟杀之。
明日过板桥,去京城才数里,而虏人方知其夜令姚平仲屯兵于金明池,众疑焉。
公曰:「蕞尔之兵,直行空旷之地,必为敌所窥矣。
此兵家之用巧,不得不尔」。
其后获谍者,虏人亦称其智焉。
姚平仲败,士民汹汹,见公颜色晏然,若无事者,乃定。
顷年有客从公讨贼,而二卒罢卧于道,见而问之,病。
既去,复命戮之。
客以问公,公曰:「问为误也,不戮则人相效,不用命矣」。
及其治民,惟恐其伤。
童贯初欲平陕西物价,以低昂钱法。
帅臣徐处仁以钱昂,坐异议贬,民间哄然为之罢市。
公遽下令,议法未定,姑用金银准折,由是泾原一路独不失所。
少日,部使者以钱通流,约同剡奏,乃谢不可,曰:「吾邦盖不尔也」。
郡阁空虚至阅数月,讼事至庭,取笔书牒尾,有罪即笞挞,若训子弟,无涉时留禁者。
胥吏告缓急事业,或俾军典以主之。
塞乐园怀德之郊,春秋从宾客鸣鼓吹笙。
邦人携酒肴群坐,择胜童儿骑竹马以寿使君,熙熙然,不知其在穷边极塞也。
平凉士民相与起生祠,塑公像而事之。
及闻公薨,作佛事,荐酒食,过期乃罢。
虏人初入都城也,求吴敏李纲刘韐折彦质与公。
公既不可得,乃取公之侄承议郎洌。
洌见韩昉虏中要人也,曰:「顷在雄州,邂逅一见枢密,若用其言,断无今日之事。
燕山收复碑犹在,诋訾为甚,今始知悉忠义矣。
君亦何罪留此」?
刘韐在旁屡叹。
虏人既退,洌等始奉公柩出都,三遇群盗,皆列拜致奠而去。
与之金币不受,同行获免者甚众。
《易》曰:「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
于公见之矣,顾何施而不可哉!
彦质尝铭端儒之墓矣,今复获状公行,文字荒浅,不足以纪昆仲之盛德大节。
然神明临之,辞无愧焉者,或庶几尔。
从事西州也,凡所施为而先人实同之,其后彦质佐公幕府,识公最早,得公行事最详云。
谨状。
杨谨仲诗集序1198年1月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一七、《平园续稿》卷一二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文章有天分,有人力,而诗为甚。
才高者语新,气和者韵胜,此天分也。
学广则理畅,时习则句熟,此人力也。
二者全则工,偏则不工。
工则传,不工则不传,古今一也。
同年杨谨仲家世文儒,才高而气和,于书无不读,于名胜无不师慕之,嗜古如嗜色,为文昼夜不休。
清江置郡今二百年,二刘三孔以来文风日盛。
谨仲自少为先进所推,未第时乡之英俊争受业于门,名闻四方,交者众,二千石而下皆尊礼之,盖其行艺俱优。
而尤喜为诗,本原乎六义,沉酣乎风骚,自魏晋隋唐及乎本朝,凡以是名家者往往窥其籓篱,溯其原流。
大要则学杜少陵苏文忠公,故其下笔初而丽,中而雅,晚而闳肆。
长篇如江河之澎湃,浩不可当;
短章如溪涧之涟漪,清而可爱。
间与宾客酬唱,愈多愈奇,非所谓天分人力全而不偏者耶?
诸孙光祖等既裒成若干首,分为若干卷,而门人高第韦宜州楫又捐俸刻之,其传无疑矣。
谨仲讳愿,五十馀方入官,一为县主簿,两为郡博士
朝廷尝以车辂院起之,即上书请老,转通直郎
家居累年,赐服绯鱼,寿七十有九,亦不可谓诗能穷人也。
庆元戊午正月
新喻知县刘公墓表1161年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六五、《诚斋集》卷一二二 创作地点:湖南省永州市零陵区
绍兴二十有九年冬十月十有九日万里迎侍老亲来吏○陵,过湘江,遇公于野店,驩甚。
而彼此骨肉已前行,日荒荒欲落,势不容久相语。
某拜公上马驰去,公亦行,一再回顾,有惘惘之色。
公平生刚简,未尝对某如此也,私窃独怪之。
未几,则闻公病,遂不起,前日之回顾,殆永诀之意也欤?
呜呼痛哉!
明年八月一日也,得年六十有一。
公讳廷直,刘氏,字谔卿一字养浩
世为吉州安福人,曾祖讳玑,祖讳知复,考讳仕先,皆不仕。
绍兴初元复元祐诗赋科,时士以王氏训故熟烂口耳,圣经贤史古今治乱正邪之大端漫不省为何物。
公与兄禹锡以文章炜然同升里选,而公在第二,州闾称二刘焉
已而禹锡登科,公闻罢。
又十一年,禹锡死,公以经赋两科再诣太常,登十五年进士第,调鄂州户掾
鄂居上流,留屯神卫兵以大万计。
一夕军中积刍火,大将田师中怒甚,大搜。
后一夕得三偷儿,有火具,械致之州,太守张抟承意委公鞠之,欲必得三人者火刍状。
公精意问囚,盖其情将以窃,藏于民家,实未尝至军垒也。
即抱具狱,白释之三。
太守怒,以语侵公,公曰:「以火具而杀三人,有以异于以酿具而抵酒禁者乎」?
太守一笑,破械遣囚,遂与公为知己。
荐之朝,迁左从政郎,丞鼎州武陵县
数决疑讼。
岁旱,州命公祷而雨,甘露降于丞厅事之后圃,者五,李、海棠者一,邑民咨异。
部使者某,公雅不屑其人,某剡章荐公,公以好言谢却之。
就摄郡博士,逾年用礼部侍郎辛公次膺及诸公荐,改秩左宣教郎,知临江军新喻县。
而疾作,致仕,得左奉议郎,命下于身后云。
公初娶伍氏,继室向氏。
三子:宏中、处中、得中。
二女。
始公未仕,恤恤然有及物意。
安福西寅陂,岁溉田万三千亩,擅于豪右,贫民病之。
公为作《均水约》上之官,事下,至今利
嗟乎!
士大夫儋爵赋禄,任民之安危福祸,而漠然塞耳关口,视若风马牛不相及
甚者作俑厉民,以为吾民数百年不可疗之疽根,以进其身无怍色。
而公未有职于民之时,而拿民忧以自诡如此,使得大其施,所及岂少哉!
公即世之二年,门下士杨万里闻其葬,乃哭而表其墓曰:
乡里遗老为予言,刘正臣极长者,其阴德在人博矣。
其后增增,未有已也。
今观其二子相踵策第而亦相踵以死,以不得远其翔,不及流其根,则福善之报然不然,未可知也。
然君子之望其子也,无忝于其训,以无愧于其天而已。
负其先以尤其天,岂其志也哉!
是则报之大者,是则二刘已矣。
乞加封陶桓公1179年12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四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经济文衡》续集卷二二、《朱子奏议》卷一一、《新安文献志》卷五、《古今图书集成》礼仪典卷一一○、雍正《江西通志》卷一一九、同治《都昌县志》卷一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星子县
都昌县税户董翌等状:「伏睹本军榜示询访先贤事迹,数中一项:侍中太尉长沙陶桓公兴建义旗,康复帝室,勤劳忠顺,以没其身。
谨按图经,公始家鄱阳,后徙寻阳,见有遗迹在本军都昌县界,及有庙貌在本军城内及都昌县,水旱祷禳,皆有感应。
未委上件事迹是与不是诣实。
且翌等系都昌县居民,县境之南北的有陶桓公二所,其神聪明正直,阴有所助。
庙貌建立年代深远,逐时居民商旅祈祷,无不感应。
及本县管下并邻近州县等处,遇春夏阙雨,乡民诣庙祈求,立有感应。
兼本庙边临汇泽大江,水势湍急,纲运舟船往来祈祷,风涛自然恬静,前后庙记声述分明。
今来翌等不敢没其实,陈乞详酌,具录陶桓公灵应事迹,保明奏闻,乞加封号」。
本军所据前项状述,寻行下都昌县,勘会得董翌等所陈委是著实,保明申军。
及缴到江南刘羲仲所撰公赞曰:「晋太尉陶桓公侃有大功于晋,读其书,凛乎若见其唱义于武昌,破石头,斩苏峻,何其壮也!
东坡苏公尝为予言,桓公忠义之节横秋霜而贯白日,《晋史》书折翼事,岂有是乎?
且就其说考之。
桓公梦生八翼,登天门,九重登其八,阍者以杖击之,坠地折左翼。
及握彊兵,居上流,潜有窥觎之志,辄思折翼之祥,自抑而止。
心之所寓者为志,神之所寓者为梦,何自而知其然哉?
至其书梅陶,称机神明鉴似魏武,忠顺勤劳似孔明,岂不信哉?
魏武起徒步,唱义兵,非若桓公威名之著也。
以汉德之深,磐石之固,可折箠驱之,以息天下之祸,非若成帝削弱之资也。
董卓之乱,未必大于苏峻
魏武之功,未必过于桓公
兖州以为固,挟天子以为资,其意安在?
则其托兴复以为名,是乃窥汉之计也。
名莫大乎忠孝,分莫大乎君臣。
魏武无忠臣之节,其所谓机神明鉴者,奸雄耳,桓公岂其比乎?
苏峻之祸,贼将害其子者,冯铁也。
冯铁石勒,为戍将。
石勒桓公之彊,杀冯铁
石勒自以为一时豪杰,标置二刘之间,俯视曹孟德司马仲达而气出其右,顾畏桓公如此。
桓公没,距今几千年,所在庙祀之。
都昌县南北庙为尤盛,庙屡废而屡兴,由其有功德于斯民者厚也」。
又缴到近世抚州布衣吴澥所著辩论曰:「哉,陶士行之独立也!
魏晋之际,浮虚之俗摇荡朝野,一时闻人达士、名卿才大夫莫不陷于末流,罔知攸济。
士行深疾时弊,慨然有作,蓄其刚毅沉厚之气,秉其忠悫贞固之节,以与流俗争衡。
虽动而见尤,所向白眼,一入仕途,荆棘万状,而方寸耿耿者,未始少渝,终日运百甓于竹头木屑间,纤悉经营,虽一束之穟,劬劳不怠。
当时名士观之,宜若老农俗吏,无足比数。
士行确然为之不屑也,卒能恢廓才猷,立功立事,以大庇斯民,当晋室横流之中,屹为底柱。
自非明智独立,安能臻此哉?
然览庾亮之传,应詹之书,则疑有跋扈之心;
温峤之举,毛宝之谋,则见有顾望之迹。
比至洒血成文,登天折翼,动可疑怪,岂有是事也哉!
此盖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加以苏峻之诛,庾亮耻为之屈,既士行溘先朝露,后嗣○落,而庾氏世总朝权,其志一逞,遂从而诬谤之耳。
秉史笔者既有所畏,何所求而不得哉?
是其旁见曲出,乃所以證成其罪也。
然观士行义旗既建,一麾东下,子丧不临,直趋蔡洲,一时勤王之师蔑有先者。
暨元勋克集,实主斯盟,而退然不有,旋师归藩。
既坐拥八州、据上流,己重泰山,晋轻鸿毛,移其宗社,曾不反掌,而臣节益修,未始擅作威福,以自封殖。
朝廷惮其勋名,每加疑备,而士行泰然,曾不少胸次。
及末年卧疾,封府库而登舟,举愆期而自代,视去方伯之重,不啻脱屣,其臣节终始夷险,无一可訾。
穷晋二百年间,卓然独出,不忠之迹,果安在哉?
今舍其灼然之实而信其似是之虚,岂可谓善观史也哉!
嗟乎!
自古欲诬人而不得者,必污以闺房之事,以其难明故也。
今《晋史》欲诬士行,而乃以梦寐之祥,是其难明殆又甚于闺房哉。
然不知士行而实怀异志,则如此梦寐之祥,正合自知耳,人安得而知之?
《晋史》以此待士行,其智果不得与小儿等,其说固不待攻而自破云」。
本军今检准乾道重修令,诸道释神祠祈祷灵应,宜加官爵封号庙额者,州具实事状申转运司,本司验实保明。
及详本县缴到文字,所以发明公之心迹,尤为明白,有补名教,理宜褒显。
而公位登三事,爵冠五等,当时所以品节尊名者,亦已称其行事之实。
今据士民陈请在前,欲乞朝廷详酌,采其行事,特赐庙额,以表忠义,更不别赐爵号,须至申闻者。
右谨具申转运使衙,伏乞照会,详酌前项所申事理,依条施行。
伏候台旨。
黄直卿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九六、《晦庵先生朱文公续集》卷一、《名臣言行录》外集卷一七、《道命录》卷七上、《庆元党禁》卷二一、万历《漳州府志》卷一七、《宋史新编》卷一六二、《宋元通鉴》卷八七、《考亭渊源录》卷六、《蔡氏九儒书》卷二、《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一○六、《朱子论学切要语》卷一、嘉庆《福鼎县志》卷八、道光《永州府志》卷九、同治《绵州志》卷三九、《宋元学案补遗》卷五六、五八、六○、六九、《宋忠定赵周王别录》卷四、《善本书室藏书志》卷三○、民国《长乐县志》卷二○上、《张宣公年谱》卷二
辂孙不知记得外翁否?
渠爱壁间狮子,今画一本与之,可背起与看,勿令揉坏却也。
此是陆探微画,东坡集中有赞。
愿他似此狮子,奋迅哮吼,令百兽脑裂也。
居庐读《礼》,学者自来,甚善甚善。
但亦不易彼中后生乃能如此。
前此尝患来学之徒真伪难辨,今却得朝廷如此开大炉鞴煅炼一番,一等浑殽夹杂之流,不须大段比磨勘辨,而自无所遁其情矣。
日暮涂远,心力疲耗,不复更堪讨论矣。
日者多言今年运气不好,不知得见此书之成否?
万一不遂,千万与诸同志更相勉励,究此大业也。
此间朋友间有一个半个,然不甚济事。
但不易其敢来,亦可怜耳。
彼中朋友真肯用力者名姓谓何?
因书报及,仍略品目之,慰此穷寂之望也。
学古、鲁叔相继逝者,可伤。
吴伯丰尤可惜,朋友间似渠晓得人说话者极少。
始者犹疑其守之未固,后来得子约张元德刘季章书,又知其所立如此。
不幸蚤死,亦是吾道之衰,念之未尝不惨然也。
季章书语录去,切勿示人,足令同时辈流负愧入地也。
吴元士曾相识否?
昨看王伯照《杂说》,中间有一段理会不得。
或云渠尝学于王公,恐能知其说。
试为宛转托人扣之,却见报也。
斋中诸友,甚不易相信得及。
年来此道为世排斥,其势愈甚,而后生乡之者曾不少衰,自非天意,何以及此?
老拙以此衰病之极而不敢少懈,但精力不逮,日月无多,无以副其远来之意,深愧惧耳。
前日郑齐卿去彼如此,闻后来亦有一二如此者,初甚虑之。
近亦渐渐开明,甚悔当昨不且留之也。
所说论致仕文字,其大概止为一二人。
如减年,乃指沈正卿而言。
初亦疑此语迂回无下落,以「宗师」之语推之,意其为沈。
而近得元善书,乃云果尔,则此自无可疑。
而城中诸人苦相沮抑,不令剡奏,为可罪也。
然此文字三月半间已得之,后来节次有便,而游宰以为渠有专人,又便有回信,不若令带去为便,遂以付之。
渠乃迁延至此,不知今文字在何处留滞。
若今尚未到,则便遭论列,亦是本分,怪他不得矣。
然此如破甑,若不打破做两片,亦须打做两截,不复能顾虑也。
诏旨正为戒敕伪党不得自比元祐,想已见之。
器数命题却已寝罢,然此等事亦有士人合理会者。
前日之弊乃为汎滥细碎,徒扰扰而无益。
今遽罢之,又不究其弊之所自来。
大抵此辈用心岂复更有是处?
自不须论也。
林正卿归自湖外,少留两夕,亦颇长进。
但恐将来流成释老耳。
其弟学履安卿中间到此,近寄得疑问来,亦看得好,甚不易。
一书报之,可分付入试朋友,俟其到城日付之也。
题壁揭榜者,正不足怪。
但不易诸生能自安于是,贤于子合矣。
初见渠时,闻其说曾子大夫之箦,以为不欲咈季孙之意,便疑其意趣之不高。
后来讲磨,尚庶几其有改,不谓止是旧来见识也。
想闻子约之亡,重为吾道伤叹也。
近事似稍宁息,而求进者纳忠不已,复有苏辙任伯雨之奏,想已见之,大率是徐叶耳。
然似此纷纷,何时是了?
两日无事,闲读《长编》,崇观以来率是如此,甚可惧也。
子约之亡伤痛未定,而季通八月九日又已物故。
朋友间岂复有此人?
尤足为痛哭也。
但其家至今未得的信,只魏才仲桂林写来。
前日李彦中归道长沙,见子蒙及赵漕说得分明矣。
今年不知是何厄会,死了许多好人。
老拙尤觉衰惫,非昔时比。
脏府不秘即滑,脚弱殊甚,杖而后能行,恐亦非复久于此世也。
季通之柩已归,陈坂上对面一寺中。
盖先买得一小地在其前,只今冬便葬也。
万事尽矣,尚何言哉!
一恸之馀,行自病也。
向留丞相来讨《诗传》,今年印得寄之。
近得书来云,日读数板,秋来方毕,甚称其间好处,枚举甚详。
不意渠信得及,肯如此子细读。
赵子直,却未必肯如此。
渠前此见《中庸》说,极称序中危微精一之论,以为至到。
亦是曾入思量,以此见其资质之美。
惜乎前此无以此理謦欬于其侧者,而今日闻之之晚也。
所论曾晰事甚佳,但云道体虚静而无累,恐钝滞了道体耳。
吴元士说六十律为京房之谬,亦是。
但前此所扣,乃是只以十二律旋相为宫而生六十调,非为六十律也。
二孙随众读书供课,早晚教诲之为幸。
郑齐卿亦要去相从,渠此几日却稍得。
然以病倦,不能听其讲解。
念其志趣坚苦,亦不易得。
可因其资而善道之,度却不枉费人心力也。
致仕文字为众楚所咻,费了无限口颊,今方得州府判押
但求保官,更无人肯作,只有伯崇一员。
或者以为俞山甫必肯,近以书扣之,乃漠然不应。
今不免专人去问田子真,想不至有他词也。
礼书》便可下手抄写,此中却得用之相助,亦颇有益。
南康李敬子与一胡君同来,见在书院。
敬子甚卓立,然未细密。
胡君坚苦,读《丧礼》甚子细,亦不易得。
永嘉林补字退思者,亦暂来,其人甚敏,然都不曾读圣贤书,只一味胡走作,甚可惜也。
彼中学者今年有几人?
可更精切,自做功夫,勤于接引为佳。
收近问,知斋馆既开,慕从者众,尤以为喜。
规绳既定,更且耐烦勉力,使后生辈稍知以读书修己为务,少变前日浅陋儇浮之习,非细事也。
益公每得一书,必问昆仲动静,且云尝附书,不知已达否?
此便回,能以数字报之亦佳。
仁卿不殊此也。
致仕文字州府只为申省,不肯保奏。
此亦但得粗伸己志,不暇求十全矣。
旦夕当附人去,成败得失一切任之,不能以为念也。
通老来未?
志仁能与俱否?
病倦,不暇作书,烦为致意,春暖一过此为幸。
公度必已至,亦未及书。
谦之数字,可付之。
此间朋友不多,亦未见大有进者。
然早晚略得举扬一番,亦不为无补也。
试后江浙间必更有故旧来,恨直卿不在此,不得与之商量耳。
此理要处无多说话,不知如何人自不晓?
以此追念伯丰,愈深伤惜。
子约辈,亦不谓其所造只到此处,便死却也。
李公晦《禹贡集解》编得稍详,今附去试看,如可用,可令人抄下一本,别发此册回来为佳。
二孙切烦严教督之,闻外边搜罗鼎沸,如今便得解,亦不敢赴省,况于其他?
只可着力学做好人,是自家本分事。
平时所望于儿孙者不过如此,初不曾说要入太学、取科第也。
致仕文字近方发得去,度今尚未到,闻已有台章指目矣。
此却是城中诸贤牵挽之力,他人不足责。
曹晋叔老大隐约,号为有思虑者,前日闻有此章,尚以不及见止为恨,不知此是何等见识?
处事不问义理,只顾利害,已为卑鄙,况今利害又已晓然,犹作是论,真是不可晓也。
彭子寿行遣想已闻之,此事是放了徐子宜,又要个人填窠子,图得旧话加色,一番光鲜,不知如此有何了期也。
渠前日有一书,今附去。
似亦是去年秋间附来,近方到,不知有何语也。
书社甚盛,以善及人而信从者众,亦非细事。
可且勉力讲论,令其反己,着实用功为佳。
然此外亦须防俗眼谗口横生浮议也。
礼书》附疏须节略为佳,但勿太略。
彭子寿刘德修二事想已闻之,杨恽之说何言欤?
吁可畏也!
借得黄先之数册陆农师说,初意全是穿凿,细看亦有以订郑注之失者。
信开卷之有益,俟用之行附去看也。
所喻惺惺之说甚善。
但见说讲授亦稍劳,似当节省并合,令其简约,庶可久也。
二孙在彼如何?
书社诸事既有条理,想自不容其违犯。
更望痛加鞭策,少宽暮年却顾之忧,千万千万!
小四郎与刘五哥莫须常来咨问否?
虽不在斋中宿食,亦望有以遥制之也。
致仕文字虽已得之,但诸贤切齿怒目之意殊不能平,不知更欲如何搏噬,姑亦任之耳。
用之去时所附书想已达,所带去文字想皆见之,今则此等功夫全做不得矣。
精舍相聚不甚成条理,盖缘来有先后,人有少长,乡有南北,才有利钝,看文字者不看大意正脉,而却泥着零碎,错乱缠绕,病中每与之酬酢,辄添了三四分病。
以此每念吴伯丰,未尝不怆然也。
履之兄弟却差胜,若更加功,或恐可望耳。
伯崇已赴官番阳,留其季子李敬子处,姿质亦淳谨。
但未有奋迅拔出之意耳。
人家祸患重复如此,可畏。
此又岂章子厚之所能为耶?
古之禅宿有虑其学之无传而至于感泣流涕者,不谓今日乃亲见此境界也。
前书所说常惺惺,此是最切要处。
诸朋友行持亦颇见功效否?
向来学者得此一番试过,虚实遂可辨,殊非小补。
王子合前日过此,观其俯仰,亦可怜也。
普之却能如此,甚不易得。
礼书病起亦怕看,却只看得少闲文字。
元来世间文字被人错注解者,只前人做下,才隔一手,便看得别,而况此道之广大精微也耶!
诸生相从者,亦颇能有志否?
近报时学小变,举子辈往往相贺。
然此岂足为重轻耶?
致仕且是己分一事粗了,然外面攻击之意殊未已,不知更待如何,可付一笑。
但前日得刘季章书云,孙从之得郡,非其自请,乃复被缴。
适病牙痈,已逝去矣。
看此亦是吾党同一气运,不得不然,非但虎食其外也。
季章又云,彭子寿相见亦甚衰悴,题目不小,想见忧惧,然亦正自不必如此也。
所说大规摹、细功夫者甚善,诸朋友中必有向进者,恨未得从容其间耳。
精舍诸友讲论颇有绪,通老果如所论,甚慰人意。
得渠如此,所助非细,非他人比也。
但渠到此,适以病倦,又以诸幼疾患为挠,不得甚与之款曲。
以此知人之学所以不进,只缘从初无入处,不见其有可嗜之味。
而所以无入处,又只是不肯虚心逊志,耐烦理会,更无他病也。
所论巩仲至两句,切中其病。
前日与语,正怪其如此。
渠苦心欲作诗,而所谓诗者又只如此。
大抵人若不透得上头一关,则万事皆低,此话卒乍说不得也。
二孙久烦教诲,固不敢以向上望之。
但得其渐次贴律,做得依本分举业秀才,不至大段狼狈猖獗足矣。
伯谟自去秋病不能食,中间一再到此,甚悴。
前月晦日,竟不能起。
以其胸怀趋操,不谓乃止于此,深可伤悼。
而母老家贫,未有可以为后日之计,又深可虑。
想闻之亦为一怆然也。
伯崇之子见留精舍,随敬子作举业,亦淳谨朴实可喜也。
仙游不成举措,然与今之受不系伪学举状者,分数亦不多争。
前日得致道书云,郑明州临行欲荐潘恭叔恭叔对以必于章刊去此说,然后敢受,郑亦从之
此亦差强人意,而在郑尤不易。
杨敬仲乃大不以为然,不知今竟作如何出场也。
外间汹汹未已,楼大防亦不免。
林采诉冤于朝,已下本路究实。
先所委官见其案牍,骇异不敢下笔,已改送他官,如其所请。
此诸人挦剥已尽,或须作语头来相料理。
老朽宁复计此?
一听诸天而已。
伯谟不幸,前书报去。
未去时,亦安静明了。
但可惜后来一向废学,身后但有诗数篇耳,然亦足远过今日诗流也。
通老到彼,住得几日?
讲论莫须更有进否?
已劝渠莫便以所得者为是,且更乡前更进一步,不知后来意思如何也。
渠说冬间更欲来访,但恐迫于赴官,不能款曲耳。
诸生仍旧相聚否?
此间朋友只南康节次有人来,甚不易得肯向此来。
庐陵处,即全未有转动意思也。
知彼中诲诱稍有次第,甚慰所望。
诸人谁是最精进者?
因来喻及为佳。
斋中朋友终年相聚,当有极精进者。
此间诸人来去不常,然气习偏蔽,各任己私,亦难尽责一人不是。
大率江乡人太的确而失之固执,此间人太平易而流于苟简,此古人所以有矫性齐美之戒也。
敬子已归,临行又与安卿不足,只恐向后精舍规绳又旷阔耳。
安卿将来却须移出旧斋,自不与精舍诸人相干也。
礼书直卿二刘到此并手料理,方有汗青之日。
老拙衰病日甚于前,目前外事悉已弃置,只此事未了为念。
向使只如余正父所为,则已绝笔久矣。
不知至后果便能践言否?
予日望之也。
病日益衰,甚望贤者之来,了却礼书
前书所说且从宰借人,先送定本及诸书来,如何?
用之岁前能上否?
渠送得《冠礼》来,因得再看一过。
其间有合脩处尚多,已略改定(如前书入《名器篇》者,却移不得。),及重编得《冠义》一篇颇稳当。
然病衰精力少,又日短,穷日之力,只看得三五段如此。
若非攒促功夫,未来了绝也。
以此急欲直卿与用之上来,庶可并力,此外无他说也。
钜钧到彼,烦直卿钤束之,勿令私自出入及请谒知旧。
有合去处,亦须令随行,不可令自去。
早晚在斋随众读书供课之外,更烦时与提撕,痛加镌戒,勿令怠惰放逸,乃幸之甚。
子澄遂以忧归,闻之惊骇。
渠素体羸,能堪此苦否?
今有一缣,烦为货之,置少酒果食物,往致奠礼。
鄙文一通,并烦令人读之也。
直卿向留东阳之久,做得何功夫?
《诗》及《论语》看到甚处?
因便喻及。
所示《论语》疑义,足见别后进学之勤,甚慰所怀。
已各奉报矣。
喻及读书次第意思,甚善甚善。
且更勉力,以俟后会。
但未知几时能复来?
此间少人讲论,殊愦愦也。
见谋于屋后园中作精舍,规摹甚广,他时归来,便可请直卿挂牌秉拂也。
作此之后,并为直卿作小屋,亦不难矣。
道间看得格物意思稍觉通透,日前元未曾说着紧要处也。
讲学不可不熟如此,可惧可惧!
目疾不观书,缘此看得道理亦渐省约。
不成不读书后,便都无道理也。
所论气禀之病固然,然亦大段着力,乃能去之。
近日为朋友说《滕文公》首章,有些意思,他日相见面论之也。
肤仲寄此来云,陈是陆学,王是吕学。
以今观之,王是矮子。
渠乃疑为直卿之文,不知前日所试果如何?
岁晚矣,何时定可来?
前日因书,亦以直卿昆仲告郑帅。
此公厚德,能一见之否?
来时恐亦须人,便中报及,当为作诸公书去也。
书会此中无有,已嘱子约,但殊未可必。
旦夕更嘱祝汝玉,若得在衢,尤便也。
此中已为图得一小屋基,但未有钱物造得耳。
示喻读书次第甚善。
但所论先天太极之义,觉得大段局促。
日用之间只教此心常明,而随事观理以培养之,自当有进,才觉如此狭隘拘迫,却恐不能得展拓也。
闻有奏事之命,前月廿五日,方被省劄。
见已写书,只一两日,须可遣人。
得请固幸,万一不得,即不免再入文字,而往前路衢信以来听命,又看如何。
似闻上意颇相念,而士大夫亦多有以为言者。
此亦似一几会,但觉得事有难得尽如人意者,脚甚涩,懒向前。
道之兴废,只此一念间亦可卜得八九分,不必劳蓍龟也。
所遣去辞免人病久未还,昨日便中方被告劄,但又忽有召命,云是谢坡所荐。
旦夕申省辞免,万一未允,即欲再辞,而以封事并进。
前日者太草草,已别草定甚详。
到彼亦不过是许多说话,况口说未必得如此之详,又免再出头面一番。
若其可取,徐出未晚。
不然,则魏主奚少于一夫耶(省状稿录去,只呈二公,勿示他人。)
试为思之,并与仁卿景思商量,度亦无以易此也。
闻欲迁居此来,甚慰,不知定在何日也。
但授徒之计复何如?
此中甚欲直卿来相聚,然恐此一事未便,不知曾入计度否耶?
觉得岁月晚,病痛深,恐不了此一事,梦寐为之不宁也。
近又得正父书目,亦有好处。
其长处是词语严简近古,其短处是粗率不精致,无分别也。
辞免人度今已到,不知所请如何。
头势如此,又非前日之比,只得力辞。
鄙意更欲乘此一有所言,亦为喂鹰饲虎之计,又度得无益于事,亦未必中于语默之宜,且更筹之。
若其不可,但只力辞,亦无害于义也。
若已得请,便不须说,只恐未允,故有此念。
盖犹是从官,不应默默也。
泰儿挈其妇归,粗慰老怀。
衰迟至此,无复他念。
但更得数年整顿,了却诸书。
此儿粗知向学,它时稍堪直卿诸人提挈足矣。
此间番阳近有一二朋友来,颇佳。
直卿不在此,无人与商量文字耳。
湖南初且以私计不便,未可往。
今缘经界住罢,遂不可往矣。
已草自劾之章,旦夕遣人。
若且得祠禄,亦已幸矣。
生计逼迫非常,但义命如此,只得坚忍耳。
闻欲相访,千万速来,所欲言者非一。
知彼中学徒甚盛,学业外,亦须说令知有端的合用心处及功夫次第乃佳。
徐叶至此已久,终是脱去旧习未得。
近日看得后生且是教他依本子认得训诂文义分明为急。
自此反复不厌,日久月深,自然心与理熟,有得力处。
今人多是躐等妄作,诳误后生,辗转相欺,其实都晓不得也(此风永嘉为甚。)
书来,知甚长进,可喜。
近得漳州陈淳书,亦甚进也。
今老病无它念,只得朋友多见得此道理,即异时必须有立得住者,万一其庶几耳。
闻今岁便欲不应科举,何其勇也。
然亲闱责望,此事恐未得自专。
更入思虑,如何?
通老过此,留三日,已过去矣。
诚实可敬,但业未甚修耳,亦非细事。
名堂室记1172年10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五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七八、《黄氏日钞》卷三六、弘治《徽州府志》卷五、嘉靖《尤溪县志》卷二、《文章辨体汇选》卷六○四、《新安文献志》卷一二、《古文渊鉴》卷六一、乾隆《延平府志》卷三八、乾隆《歙县志》卷一七、《南宋文范》卷四二、《歙县金石志》卷二、《南溪书院志》卷三、民国《尤溪县志》卷九、民国《婺源县志》卷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紫阳山徽州城南五里,尝有隐君子居焉,今其上有老子
先君子故家婺源,少而学于郡学,因往游而乐之。
既来闽中,思之独不置,故尝以「紫阳书堂」者刻其印章,盖其意未尝一日而忘归也。
既而卒不能归,将没,始命其孤来居潭溪之上,今三十年矣。
贫病苟活,既不能反其故乡,又不能大其阖闾,以奉先祀,然不敢忘先君子之志,敬以印章所刻榜其所居之听事,庶几所谓「乐,乐其所自生,礼,不忘其本」者,后世犹有考焉。
先君子又每自病其卞急害道,尉尤溪时,尝取古人佩韦之义,榜其听事东偏之室曰「韦斋」,以燕处而读书焉。
延平罗公先生仲素实记之,而沙阳曹君令德又为之铭。
官署中更盗火,无复遗迹。
近岁熹之友石君子重知县事,始复榜焉,且刻记铭于石,以示后来。
惟先君子之志不可以不传于家,而熹之躁迫滋甚,尤不可以忘先人之戒,则又取而揭之于寝,以自鞭策,且示子孙。
盖听事、寝堂,家之正处,今皆以先君子之命命之。
呜呼!
其敢不夙兴夜寝,陟降在兹,无或不虔,以忝先训?
晦堂者,燕居之所也。
生十有四年,而先君子弃诸孤,遗命来学于籍溪胡公先生草堂屏山二刘先生之门。
先生饮食教诲之,皆无不至,而屏山独尝字而祝之曰:「木晦于根,春容晔敷。
人晦于身,神明内腴」。
后事延平李公先生先生所以教者,盖不异乎三先生之说,而其所谓晦者,则犹屏山之志也。
惟不能践修服行,是以颠沛。
今乃以是名堂,以示不敢忘诸先生之教,且志吾晦,而自今以始,请得复从事于斯焉。
旁两夹室,暇日默坐,读书其间。
名其左曰「敬斋」,右曰「义斋」。
尝读《易》而得其两言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以为为学之要,无以易此,而未知其所以用力之方也。
及读《中庸》,见其所论修道之教而必以戒慎恐惧为始,然后得夫所以持敬之本。
又读《大学》,见其所论明德之序而必以格物致知为先,然后得夫所以明义之端。
既而观夫二者之功,一动一静,交相为用,又有合乎周子太极之论,然后又知天下之理幽明钜细、远近浅深无不贯乎一者。
乐而玩之,固足以终吾身而不厌,又何暇夫外慕哉?
因以「敬义」云者名吾二斋,且历叙所以名夫堂室之意,以见熹之所以受命于父师与其区区讲学之所逮闻者如此,书之屋壁,出入观省,以自诏云。
潘叔度 其十七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七七、《东莱吕太史别集》卷一○
某到山间近十日,初欲游历近村,而窗明几净,阅《通鉴》颇有绪,遂兀坐不复出户也。
诗两种已收看。
《春秋》三传伊川说之外,胡、二刘原父质夫。)、陆(《纂例微指》。)、孙(《发微》。)皆当参看。
然向时屡曾说病后且宜静养,考凡例,校异同,恐亦劳心也。
《通鉴》欠《后唐》、《后晋纪》两册,诸子欠《韩非子》上册,今汪时法见有专人入城,若寻得附来为佳。
二月初当泛舟归城中,他俟面尽。
昆仲间并致意。
袁机仲国录通鉴纪事本末后1175年2月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八二、《东莱吕太史文集》卷七、《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一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
《通鉴纪事本末》,袁子所辑,章首则杨子之笔也。
庚寅辛卯之间,袁、杨风节,隐然在两学间。
予辱为僚,相与讲肄,盖日有得焉。
忧患索居,旧业湮废,袁子官旁郡,悯其孤陋,乃以是书开予。
予慨然曰:《通鉴》之行百年矣,综理经纬,学者鲜或知之。
习其读而不识其纲,则所同病也。
袁子掇其体大者,区别终始,使司马公之微旨自是可考,躬其难而遗学者以易,意亦笃矣。
昔者司马公与二刘氏、范氏,翻中秘外邸之书馀二十年,其定为二百九十四卷者,盖百取其一,千取其十也,览者犹难之。
袁子之纪本末,亦自其少年玩绎参订,本之以经术,验之以世故,广之以四方贤士大夫之议论,而后部居条流,较然易见,夫岂一日之积哉?
学者毋徒乐其易而深思其所以难,则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