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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靖薛向对论事奏熙宁二年八月一日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宋会要辑稿》食货二四之四(第六册第五一九六页)
昨奉诏与司马光等监张靖薛向对论陕西盐法及根磨粮草亏增。
其盐法利害已定夺申奏。
所有粮草亏增,缘公著已除御史中丞,未审合与不合管勾
条列陕西利害熙宁二年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四八、《范忠宣公奏议》卷上、《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雍正《陕西通志》卷八四、乾隆《同州府志》卷四二
臣前次上殿,亲奉德音,以臣曾任陕西,令臣具陕西利害闻奏。
臣才识浅拙,惭无长策,上裨圣猷,谨具管见,条列如左:
一、唐以泾原帅府泾州,为四镇北庭
宁帅府邠州,为静难军。
本朝置逐路总管,亦多只在泾、邠二州。
康定庆历后来,方于庆州环庆帅府渭州泾原帅府,盖以边事之际,便于照管。
然事平之后,馈运增远,民力倍费,所以陕西之民,久不完复。
臣今乞移两路经略使,只于泾州邠州置府,或遇边事警急,可令行营就近照管,庶减供馈之劳,实于边事无阙。
一、边帅多以粮草责不在己,务拥重兵于无事之时,坐耗军食。
及妄兴军旅,诱致冠雠;
或纵熟户边人,劫掠西界,杀害平民,为国生事,皆非朝廷爱人柔远之意。
臣今乞选择庆、渭、延、秦四州通判,令各兼本路经略判官,专主本路粮草,及觉察城寨,使臣边人,不得诱致冠雠,希功生事。
如能爱惜边用,比常岁不增供亿,及将到任至罢任,一路粮草比较,如有增羡,及本路并无生事之人,即委监司保明,其判官帅臣,并与旌赏;
或枉费供亿,粮草亏耗,及纵边人生事者,并行责降。
如此,则不惟边计可实,亦使夷狄怀我恩信。
一、陕西有沙苑等处监牧草地七八千顷,自来养马,别无增息,虚占良田。
今来陕西四塞之地,不通漕运,若得彼中自出谷食,则屯聚大兵,易为供赡。
今乞罢陕西监牧,将上件地开为营田,募民耕种,一顷岁收,公私无虑二百石,则岁可得一百五十馀万石,以助关右兵民之食,为利不细。
其所得刍秆自可秣马,以助军计一方。
陕西苦于城寨太多,及冗兵冗官为害。
又朝廷时有试中、武艺等人,并与班行、殿侍,送沿边指使。
城寨多则分却兵粮,冗官多则坐耗边用,及班行等各惧替归本班,难得差遣,故人人皆思侥倖,以为身谋,交搆边事,无所不至。
今乞将閒慢城寨,冗官冗兵,检会臣前来劄子,委帅臣监司减省,其试中武艺等人,即乞且送陕西内地易得粮草处差使,缓急旋行勾抽,不惟惜得军储,兼免妄生边事。
一、各边地瘠薄,公私难得米谷,又山险,艰于般运。
而逐处埸务酝酒,耗蠹无度,每遇边上兵马屯聚、难得粮草之际,里外卖酒愈多,转致谷米耗竭,和籴不行。
兼一遇凶岁,民即无食,官中却辍军粮救济。
今乞将沿边、次边乡村酒店课利,每两月不满二贯文者,并行停闭。
其州县城寨酒务,亦不得于常年课额外务为增羡,庶使不夺民食,饥凶之年,可减赈货,兼免添起和籴米价,大费官钱。
一、解盐之法,是为边备根本。
近因法坏,朝廷虽曾遣张靖体量,亦不能深究利病。
朝廷以未见弊源,重于更制,臣恐三二年间,粮草亦更亏少。
今乞检会臣前来劄子,令转运司通管,公共讲求长久之法,庶几范祥时粮草之数,渐可复补。
一、今之商贾、富人,车马器服,皆无制度,役属良民,豪夺自奉。
盖前世圣王法所先禁,今不惟恣其奢僭,耗蠹民用,而又于朝廷急难之际,一有率敛,则群聚兴怨。
今既不可暴行禁止,可以因其所欲而为之节文,又得财利以资公家之用。
今乞如秦汉武功爵之类,立为散官及衙校名品,使富人入粟于边,然后授之,即以其名品高下,定为车马器服、仆使屋室之制,仍听赎轻罪。
如此,则国不失权,而民皆乐输,不惟可实边储,亦可渐行内地。
此亦汉之遗法,在圣朝举行之尔。
一、边人好食西界青盐,虽严禁所不能止,贩者多是边上强人,事败悉遭远配。
边上强人渐少,甚非中国之利。
今乞于沿边置榷埸,以并杂货博易青盐,尽收入官,于解盐同卖,仍通入解盐课额。
其合用,乞自朝廷赐与;
其他杂货,即令解盐司管认,如此,则不惟省刑爱人,亦可以固戎心,息边患。
一、陕、府、虢、解等州与绛州,每年差夫共约二万人,至西京等处采黄河稍木,令人夫于山中寻逐采斫。
多为本处居民于人夫未到之前,收采已尽,却致人夫贵价于居民处买纳。
及纳处邀难,所费至厚,每一夫计七八贯文,贫民有卖产以供夫者。
今乞并破官钱收买,如官中少钱,即许合著人夫户情愿出钱免夫,每夫纳钱二贯文,与官中合破夫粮相兼买稍。
其监买官仍与别立赏格。
如此,则河防无阙,大省民力。
奏论责君子太重奖小人太深熙宁二年七月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四八、《范忠宣公奏议》卷上、《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八
臣累言张靖不合责降,薛向不合仍加奖用,不蒙听纳。
缘臣备位谏垣,职在箴补时政,凡是赏罚差失,必须竭力陈论。
臣曾任陕西,亲见向之奸迹,岂敢偷安茍禄,结舌保身?
况居圣神之朝,当尽强直之说。
愚臣自叨近职,固亦上体圣心,无非奖善旌能,去邪黜枉,深欲明示好恶,将使天下风从。
而乃执政之心,喜人承顺,故不能分别邪正,以致赏罚不平,使天下之人有疑于陛下,必谓督责君子太重,崇奖小人太深,委近习则务优容而来其言,用臣寮则因违忤以沮其志。
盖以近事明之,不得不谓之如此。
且如吕诲御史中丞,诏许风闻言事,才有失实,即坐左迁,此则责君子之太重也;
薛向外官,固合守法,而敢违条罔上,罪迹显闻,不独曲被优容,而复骤加奖用,此则奖小人之太深也。
陛下间或遣内臣走马承受辈体访外事,固已不使臣寮得知,其或言不审详,必为隐而不责,又况肯使与罪人对辨,而反坐其言者哉?
此则务优容而来其言也。
薛向陕西,坏法已七八年,张靖一旦往彼体量,不能尽见根柢,询访之际,容其不详。
朝廷忘其元初被旨,使与罪人对词,一有不详,先被黜辱,此则因违忤以沮其志也。
责君子太重,则忠臣难立;
奖小人太深,则奸邪易滋。
优假以来之,则近侍之言皆进;
违忤者沮之,则中人之性尽移。
如此而望风俗之不偷,聪明之不惑,不可得已!
陛下天资睿圣,超越前古;
臣之遭遇,千载一时。
微臣尚耻于枉尺直寻,陛下固不可启宠纳侮。
岂止爵及恶德,实亦有害邦家。
伏望圣慈舍己从人,勿惮改作,近者二人之命,悉赐追还,不唯赏罚均平,实亦天下幸甚。
再论薛向熙宁二年七月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四九、《范忠宣公奏议》卷上、《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六
臣前来累言薛向陕西违条罔上,罪状显明,不当曲加恩贷,仍蒙奖用,及张靖不当先于罪人责降,皆是朝廷赏罚之失,将使奸邪得志,尽谓宪典可欺。
中人之性易移,悉以张靖为戒,遇事必皆希旨,蔽惑人主聪明,盖自中书不合差除,致累陛下圣政。
臣虽累曾陈奏,不蒙听纳施行。
今又委以六路生灵,使之专治财赋,则薛向奸诈,必更甚于陕西
陕西都转运使、诸路帅臣走马承受,皆是朝廷信臣,不为所统摄,又有非时使命,往还访察,若是臣寮善恶,朝廷易为得闻;
以巧能弥缝,尚敢肆为欺惑。
今来东南六路官吏,皆是所统临,又无非次使命采访,加以吏民懦弱,被苦不能伸陈,即奸欺,足以自恣。
又闻东南诸郡,民力多困穷,近复连被水灾,正要朝廷优恤。
陛下当遣宽厚仁爱之使,惟令抚养疮痍,俾得渐就富完,以厚根本;
岂宜更令纤巧刻薄之吏,别肆诛求?
或致民心困穷,亦必别生事变,则于治乱,所系非轻。
臣居谏垣,岂敢缄嘿!
陛下度臣于素无嫌隙,又非强愎,欲遂己言,何必区区,频黩天听?
盖以朝廷赏罚为重,六路生民可忧,复遇陛下圣明,其言不可不进。
惟望早垂睿断,勿惮改为,从谏黜邪,二美兼举,使天下风俗一变,奸人革心,岂不盛哉!
如或以掩善嫉能,其言无取,则乞宣示外廷,早行责降。
白佛村大悲咒石塔(并序 政和元年五月 北宋 · 张靖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七一
详夫百年光景,逐四序以推迁;
一世浮生,随二轮而电谢。
未抛有漏,难免无常。
寄阴界之杳冥,犹人心之不悟。
此者靖原自龆龀,以致成人,苦业何深,罪根实重。
依栖白社,教养为生。
因惊石火之光,忽念逝波之近。
敬为亡男朱哥,遽自盛年,横沈幽壑。
深追丧目之人,偶失成家之器。
既如珠碎,得不心伤。
空侧叹于孤遗,但悲嗟于旧迹。
秀而不实,今也云亡。
追念无由,良深痛切。
因穷藏教,获此真经,诸佛护持,人天仰重。
童子诵而光落窗间,伽梵译而花飞楼上。
神通莫喻,秘密难思。
能资七八种善生,可免十五种恶死。
荐拔夭枉,莫大于斯经者也。
靖是以百尔心弘誓愿,仰谛真宫,难兴巨力之功,唯务从微至著。
以时计日,荏苒年馀,收万丱之圆铜,聚百绳之镪物。
命之良工,称以魂倚,建高圣之宝幢,刊大悲之神咒。
长隆兹地,永镇西峰
使浮福以长新,固殊因之弗坠。
渡兹圣善,可满丹诚。
山无枉横之虞,水免湮沈之苦。
然后福沾万类,利及多方,尽法界以常兴,希边方之宁净。
聊述序引,用纪年华。
愧荒芜以难铭,故直书而为记。
铭曰:
名假法假,心空色空。
一相无相,勿异勿同。
刹刹尘尘,处处观音。
心心志志,念念垂临。
千眼遍照,天耳普聆。
千手接引,天真形。
诸恶自离,诸善自成。
表铭斯地,永福含生。
政和元年辛卯夏五月壬戌朔十五日丙子建塔,功德主张靖记。
按:民国《林县志》卷一四,民国二十年石印本。
范忠宣公行状(上) 北宋 · 李之仪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二七
公讳纯仁字尧夫
幼警悟,五岁知读书,八岁从群儿戏,能以其所授书为之讲说,正席环侍,剖析有理,文正奇之。
十一遭楚国丧,哀毁如成人。
文正仕渐显,一时知名士多所延揖,如孙复石介胡旦李觏辈,率命公从之游。
乃博通群书,为文无有长语,切于语事。
文正曰:「是必能世吾家」。
文正恩,起太常寺太祝
皇祐元年进士及第,知常州武进县,辞不行,改许州长葛辞。
文正曰:「彼远固有名,此才数舍尔,何辞焉」?
公曰:「本不欲去亲侧,远近非所恤也」。
文正薨,家贫无归,借官屋以居,仅芘风雨。
长兄早得心疾,不省事,门内几百口,公实主之。
人不堪其忧,而上下无一言之异。
服除,始就仕。
贾昌朝大名,辟公掌安抚司机宜文字。
公曰:「方北道多事时,彼将以我为助,义不当免,其如吾兄相与为命何」!
人固彊之,曰:「偕行何妨耶」?
公曰:「兄之疾一作,则数人不能制。
未论官守,不得专在侧,此去隔大河,万一中流疾作,则我必与之俱溺矣」。
再辞,遂已。
宋庠荐公堪馆职,召试学士院,公以兄疾辞。
再召,又辞,卒不赴。
著作佐郎汝州襄城县
民不知蚕,公曰:「是可缓耶」?
乃课民种,后纺织比他郡为多。
既去,思公不已,至名其地为著作林。
签书许州观察判官事。
会昌朝守许,事无巨细,待公而后决。
知开封府贾黯辟公知襄邑县
凡隶官屋舍,无一椽不更,而民不知劳。
县有牧地,卫士岁牧马,率纵之,坏民田,前此莫之禁。
或诉于公,即捕而杖之。
主校抗声曰:「令敢尔耶」?
遽白其事,诏劾公甚急,公曰:「卫士非令所当杖,然民吾子也,又兵实资田以养,安忍坐视其抑哉」?
亟自列以上,寻报免。
令遂兼领牧地,盖自公始。
天久不雨,下将艰食,公命贾贩者辍他货,一意积粟,而告之曰:「异时之出,吾当为尔宰」。
果如其计,赖以全活者甚众,利及旁境。
大兴学校,号舍饮食,毕自区处,来学者益盛。
比自公湖外归,邑人夹道焚香罗拜,逆挽公舟,唯恐其过之速也,距公去四十馀年矣。
河南东路转运判官,召为殿中侍御史,未拜,迁侍御史知制诰
钱公辅缴词头,责滁州团练使,公言:「此其职事也,言虽有过,情则无他。
陛下近诏求直言,而侍臣未闻有所献,得非以公辅为戒耶」?
又言:「自公辅贬谪以来,朝廷除授宁免失当?
臣下不敢言,亏损圣德,无甚于此」。
京师大水,公请诏侍从官各上封事,指陈时政阙失,馀官依次转对如故事。
又乞罢秋宴,以承天戒。
时更定江淮荆湖福建路盐法,公请并依两浙法减价,并下三司别定私贩之令。
又言日近杂学士待制修撰太冗,宜立定员数。
又乞为颍王东阳郡择保傅。
又言岁上辛祀天南郊,致斋日当圣寿节,乞上寿不用乐,以明克己奉天之意。
有诏两制依典礼议濮安懿王称号,封册已定,而政府议不同,复有诏权罢。
公谓同列曰:「此大事也,不可不辩,盖将有甚者焉」。
乃上疏曰:「陛下昨受仁宗诏命,亲许为仁宗之子,至于封爵,悉用皇子故事。
以至纂承大统,天下以陛下为仁宗之子,与前代入继之主,事体不同,愿以大公断之」。
特降诏旨恭依两制所定。
相次果议尊濮王为皇,夫人为后,公又疏曰:「仁宗当盛年,立陛下为子,皇太后不避六宫之怨,力赞先帝,保育陛下,是皆欲陛下继统承祧,一意大业。
不期陛下率然建为此议,上则违先帝之意,中则伤太后之心,下则失天下之望」。
又奏:「欧阳脩首开邪说,妄引经据,以枉道悦人主,以近利负先帝,请寘于理」。
累上章未报,公遂缴纳告身,居家待罪。
皇太后俄出手书,申追尊殊号之议,寻降敕命奉行。
公言:「此事始因中书之谋,陛下谦慎未行。
太后曾下手书,切责政府,因此权罢。
始末不同,天下将何以取信?
此必权臣欲为非常之事,假母后之命以行其志,或乃出于逼胁。
愿察臣言,凡系濮王典礼,陛下自可择而行之,何必以母后为说」?
既而促公供职,公言:「太后与政府大臣并受先帝顾托,言犹在耳,永昭陵土犹未乾,岂遂忘而弗顾」?
再有旨起公,公言:「臣不能早悟陛下,罪益深重,岂可复居言路?
臣之心有死无二」。
中书劄子督迫公出,公乃录前后未降出凡九章回申,又申御史台,殊号之议遂止
公犹未已,乃出公通判安州,移知蕲州,改京西提点刑狱
未到,移陕西
未到,权陕西转运副使
未到,权京西转运使,复移陕西
召对,神宗问公曰:「卿在陕西久,必精练边事,城郭甲兵粮储如何」?
公对曰:「城郭粗完,甲兵粗修,粮储粗备」。
上愕然曰:「卿才如此,朕所倚赖,而职事皆言『粗』,何也」?
公曰:「粗者未精之辞,然如是足矣。
臣愿陛下无留意边事。
陛下若留意边事,则边臣观望,要功生事,结衅夷狄,残害生灵,耗竭财用,縻费赏爵。
不唯目前之害,又将贻他时意外之忧,愿陛下深留圣虑」。
公又奏:「王安石变更法度,物议沸腾,人心不宁。
《书》曰:『怨岂在明,不见是图』。
愿陛下图不见之怨」。
上曰:「何谓不见之怨」?
公曰:「牧所谓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者,此不见之怨也」。
上曰:「卿才如此,善论事宜,为朕条陈古今治乱,可以为鉴戒者以闻」。
公遂作《尚书解》以进:「皆文武之事也,治天下无以易此,愿陛下深究而行之」。
尚书兵部员外郎起居舍人同知谏院,公辞不允。
边帅种谔坐擅兴,谪湖外,俄除秦州都监
公言:「朝廷既许夏人纳款,及谓取绥州非本意,今便令处边任,不唯致夷狄疑阻,亦无以戒励沿边生事之臣」。
又乞催促赍夏国封册诏书,使人进发,所贵朝廷恩数速达异国,而疆埸早得宁静
集贤院、同脩起居注
公五上章辞,不允,乃促公受敕。
公既不获免,益思所以为报。
公尝谓人主之势既重,而又堂陛阻绝,非开广聪明,则下情无由周察。
顷虽有言,止缘一时之事,事过即已。
今须推而行之,以防壅蔽。
乃上疏言:「两府之下则有侍从官,实古九卿之职,是宜朝夕论思,同国休戚。
今则只将主判司存便为己之职事,宠亚四辅,报同庶僚。
人情既习因循,朝廷不知考核,或有时政得失,唯能退有后言,处之不惭,仅同胡越。
愿降诏督责,凡朝廷阙失,并须论列」。
其所上章疏,付政府诠定,量加赏罚。
时上新即位,躬亲庶政,公言:「尽心所务,督察细事者,有司之职;
经国阜民,选贤任官者,宰相之职;
容载如天地,广大如江河,巍巍荡荡,无得而名者,王者之德。
愿陛下潜晦颐养,择相而任,广听纳,察迩言,使愚智效力,上下尽心,自然端拱垂衣,太平可致」。
又言:「近日御前拣退年老将校,皆是久历艰辛,累岁戍边守之人。
既因对御选择,将来殿前马步军司便为永例,此军政也,不可不察。
望于其间取稍堪部率者,改隶已次军分,以示人主隐恤知难之意」。
秦州孙永以守边失策,诏以李师中为代,公言:「帅臣尤须久任,方能练习事。
若屡更则难责其效,而又百事从而变易,兵民无不烦扰。
兼永忠谨镇静师中任术躁动,不若责后效,依旧在任」。
又请用庆历中故事,增置谏官,以广言路。
又请重定县考课之法,以防滥奏。
神宗切于求治,臣下多自疏远召对,延访得失。
公言:「小人之言,闻之似可采,行之必有累。
盖其知小忘大,贪近昧远,急于奋身,不思害国,愿加深察」。
又言:「走马承受妄有论奏,动摇帅臣,过索承奉,其言不可轻信」。
又请宣谕执政,如有妄奏边事及曾惹引生事之人,不得与边任。
又请委监司体量走马承受,不得于条约外妄陈边事及言人长短。
其所入文字,乞降出公行。
京东转运使陈汝羲进羡财,及以官绵折还和买绢价,荆湖北路孔延之进纳入官,本户不充则令三四户共买一官。
公请重行贬谪,以戒聚敛辱国之臣。
富弼再相,辄辞疾,家居谢客,屡诏不起。
公言:「起布衣,仁宗擢为宰相,先帝暨陛下倚为旧德,四方士民以为贤臣。
当自任天下之重,而尽陈其所欲为。
而乃恤己深于恤物,忧疾过于忧邦,致主处身,向背失宜。
与先臣最厚,臣待罪谏垣,不敢通私谒,以致忠告。
愿陛下宣示此奏,使弼循省,以供厥职」。
又奏:「唐则天以僭窃之政,务求多士,以收人心,广臣下,举荐兼人,亦得自举。
选任虽冗,然犹多得人材。
姚崇宋璟相继时出,开元之治,实有赖焉。
愿诏内外之臣各举所知,以备选任」。
御史中丞吕诲以言事降黜,公言:「,正人也,愿留之左右,以劝忠良」。
又奏:「臣前此面奉德音,令臣具陕西利害,今列十事以进。
一、于邠宁二州移置帅事。
二、择帅府通判,令兼经略判官,专董粮草。
三、罢监牧,以其田为营田
四、委帅臣监司裁省冗占官兵
五、新城中武艺人于近里州差使,候有警急,旋行勾抽。
六、沿边次边乡村酒场,月课不满二万贯者,并停闭城寨酒课,不务增羡。
七、通解盐茶马于转运司
八、依秦汉军功爵级置散官牙校名品,募人入粟,以实边备。
九、沿边置榷场,以并杂货博易,仍通入解盐额。
十、陕、解、虢、绛四州,岁差夫采斫黄河梢木,并以官钱收买」。
神宗一日谓公曰:「取士之法不均,行之虽久,不能无遗才」。
命公条其利害,公曰:「祖宗以进士一科为盛,公卿以降,多此涂出。
然所举之业,东南、川陕之士最工。
礼部只合西北而考之,故东南、川陕多得而西北少。
设欲明示区别,不无寄贯巧伪之弊。
愿诏郡邑严养士之法,每下诏责长吏学官取本贯及曾入学满二百日有行者,于解额中分三分之一送至礼部,则别为特举一科,只试论经义,明记路分,考校优,立所取之数,至御前赐第亦如之。
若是则均矣」。
又乞诏政府台省馆阁经筵监司并数路参取,无拘有无出身。
著作佐郎章辟光请岐王出居外第,公言:「亲王居外,自有故事,岂容小臣辄生间言?
万一岐王闻之,不安其处,则伤陛下友爱。
防微杜渐,不可不察」。
三司判官张靖陕西转运使薛向博买盐马不实事,诏就劾,而已前知矣,兑换藏匿,唯意所任。
至,而欺罔之迹已不可得,反坐谪,发运使
公上疏极论:「赏罚之失,致天下疑。
陛下责君子太重,奖小人太深。
许风闻言事即坐左迁,违法罔上骤加进用。
在陕七八年,一旦体量,不能尽见虚实。
责君子太重则忠臣难立,奖小人太深则奸邪易滋。
微臣耻枉尺直寻,陛下不可启宠纳侮。
望追还二人之命,以正赏罚」。
又言:「陛下但爱向小有才,可备驱使,其诈佞不足深虑。
此臣所以竭力陈论,死而后已。
兼臣在陕西,亲见其奸,不独坏法,民实被害。
上有大臣主张,下有小人鼓誉。
众虽深疾,在陛下无由得闻。
今又被旨体量之人遽先坐谪,而小人奖用益深,复使均输六路,则必增其奸计巧于前日。
且复人人以为戒,谁复有言?
是纵裴延龄之诈妄,极皇甫镈之诛求,为朝廷敛怨害民,使陛下财聚人散」。
又言:「臣曾奉德音,欲脩先王助补之政。
今乃效桑羊均输之法,而使小人为之,必将剖割生灵,敛怨基祸。
盖是中书不合差除,致累陛下圣德」。
章十馀上,展转详尽,其意欲人主之必听也。
是时王安石初秉政,置三司条例司,兴青苗、役法,分遣专使诣诸路搜抉遗利,将尽变祖宗法度,同己者进,异己者逐。
富弼赵抃唐介日交论于上前,或以疾辞,或以事去,或以至发疽而死。
司马光吕诲范镇章疏论辨,每进对亦必极口指陈,中外纷然。
公曰:「君子信而后谏,未信以为谤己,姑取必于听纳而已。
逆耳之言可遽效耶?
不若驯至于深切,则庶能售」。
以故公自陕西召对,因事以及安石者,无一疏不反复开晓。
至论薛向均输,则渐至于深切。
于是上疏言:「臣自到谏垣,方见陛下进用王安石,与士大夫相庆,以谓儒者得用,必赞陛下行三代之政,脩己安人之务。
安石台官,天子耳目,将使警察百辟,以防侥倖。
今琦等一言柄臣,便蒙降黜。
况在廷大半趋附,陛下更以法令驱之,使畏大臣,则其势将无不至。
然而道远者理当驯致,事大者不可速成。
人材不可以急求,积弊不可以顿革。
所以景帝削七国之地而晁错戮,东汉疾横议而党锢兴。
宋襄公急于求霸而致丧师,唐文宗急于除奸而训注祸作。
帝王之图治,必显仁藏用,人材以长育而成,功德以积累而大。
通其变使人不倦,神其化使人不知,无为而天下自安矣」。
又疏:「六路均输为害,借《周官》赊敛理市之法,谓可以夺,兼并百物,其实乃商贾贱买贵卖渔夺之术。
久之不免抑配民间,邀求羡息,罔上毒下,有伤盛德。
盖上率下以俭,上化下以勤。
上下勤俭,则自然公私有馀矣。
愿速诏罢之」。
公以数言事未见听,因见上自陈曰:「臣言可用,愿加采纳。
臣言不可用,愿罢臣言职,重行贬窜」。
上曰:「官家留卿,不可求去」。
公曰:「臣为言事官,言不信于陛下,虽圣恩隆厚,臣愈难当」。
遂居家待罪,上察公不可彊,乃罢公谏职,移公管勾国子监
公求去愈坚,执政密遣人谓公曰:「议除知制诰,可出视事」。
公曰:「斯言何为至哉?
得用过于得美官,如不用,万钟非所愿也」。
又再乞早赐责降,不从。
公言多激切,神宗每优容,而所上章疏未尝降出,左右近臣亦不得而知,盖防执政之或闻也。
而公每宣乞付中书枢密院施行。
至是公尽录前后章疏申中书安石见之怒甚,携以告上曰:「范某狂妄如此,不可不重贬」。
上曰:「范某无罪」。
安石争不已,上久之乃曰:「与一善地」。
遂以公知河中府
盖方用安石,故屈公,令少避也。
未几,移成都府路转运使
安石憾不能释。
而谓新法行之民间多不便,公盖尽论,仍戒州县不得遽行以待报。
安石愈怒,命其客李元瑜提举常平官,且伺察公,将遂害之。
钩索捃摭,无所不尽,卒亦无所得。
公竟坐谢景初李杲卿游宴事,为失觉察,降知和州,移邢州
未到,进龙图阁,权环庆路经略安抚使、知庆州
因入觐,神宗见公,喜曰:「卿父在庆有威名,卿今继之,可谓世职也」。
公谢曰:「臣不肖,何足继先臣」!
又问曰:「卿兵法必精」。
公对曰:「臣儒家,未尝学兵」。
上曰:「卿久随侍在陕西,必熟边事」。
公对曰:「先臣守边时臣尚幼,不复记忆。
且今日事体恐不同」。
公察上意,欲攘夷狄,开边境,徐对曰:「臣不才,陛下若使缮城垒,爱养百姓,不敢辞。
开拓侵攘,愿别谋才帅」。
因坚辞。
上曰:「卿才何所不能,但不肯为朕悉心尔」。
公对曰:「臣子之于君父,杀身且不避,岂有不尽心之理?
但陛下所问,悉非臣所长,不敢上欺」。
公又辞,上曰:「不可」。
明日上谓韩绛曰:「范某论边事一何疏耶」?
退而问公,公即以对上之语语
叹曰:「非我所及也」。
上之谋,公、适与闻,故及之。
庆大饥,道殣相枕籍。
公到,遽发常平米赈贷。
僚属愿请而后行,以避不用赦原之令。
公曰:「报到则无及矣,当独任其责,何复累君等耶」?
民遂苏复
敛殣为聚冢,已而惧无以继,忽蓬结实延袤原野,类而甘,食之可饱,境内以足。
前此民谣曰:「饭来即饱」。
方公命下,民相告曰:「范果来矣」。
至是民德其祥,仍收所馀以实仓廪,益市耕牛谷种,分贷垦殖殆遍。
雨旸随祷而应,岁大熟。
或谤公赈发过多,全活不实。
朝廷遣使按视,皆曰:「公实活我,其忍累公」?
乃相与兼昼夜输还,使到已无所负。
其穷核至发冢数骨,卒无所中。
公知环州种古执属羌为盗,奏流南方,过庆辄声冤。
公以属吏果非盗,乘间讼,公为挟情变狱。
朝廷遣御史制勘狱急而情不可得,反诬告,然朝廷终不舍公。
鄜延吕惠卿密奏公擅回宥州牒,坐是落职,知信阳军
方公召对,合四州之民无虑数万,遮道涕泣,挽公马,不得前。
皆曰:「公擅回宥州牒而反坐狱,我生不如死」。
至是有自投于河者。
又有小儿数十号哭,以诗送公,西州至今传诵。
齐州,或谓公齐俗凶悍,轻为盗劫屠贩,治不峻急不能戢。
公曰:「我宽乃性也,矫以猛则不能久,适取玩尔」。
狱至不能容,公问其然,则皆不当系,不敢出。
公曰:「不出奈何」?
曰:「出则官所病也」。
公曰:「终如是安乎」?
曰:「姑待其瘐,用以除民害」。
公曰:「是岂天理耶」?
尽呼出立庭下,而令曰:「尔等害民紊官,莫不欲尔为瘐者。
茍能自新,我将生尔」。
皆叩头如令,后犯法者至减常岁之半,而狱几空。
以连丧子,请宫祠,诏以公管勾西京留司御史台,再知河中府
保甲教阅甚严,非老弱不得在家。
诸路专置官提举,督责按劾,耸动天下。
公曰:「妨农无甚于此」。
三上疏请辍其力,以应岁事之急。
俟其隙,计日补之。
遂乞计一岁应教之日,并就閒月馀日,令并归业,请著为令。
又乞选武艺精熟人材可观者,以次选用,其颓堕者刺充军。
录事参军宋儋年暴卒,公疑其非命。
即遣子弟家人与后事,微得其遇毒,乃下吏,果如之。
其谋琐细,悉如公所料。
直龙图阁,帅庆。
哲宗即位宣仁圣烈皇后权同听政,诏中外实封言事
公上疏,请凡在官,各陈本职事及所经历利害,无间远近;
仍设科条,须随事具因革,亦可因之以识其人。
时边事未宁,绝西夏岁赐之物,方议还其所赐,或以谓夏国困弱不足虑。
公乃录光武《报臧宫马武诏书》上之,又引孟子「以大事小,可以保天下」之语为据,并谓邈川首领温溪心所言夏国大旱无苗、难集人马为不足信,务欲休兵息民。
已而,夏人入贡极恭顺,然每顿市物过平日之数,谓恭顺为悔过,市物多为于我无疑间。
公言:「恭顺非本情,多市物似不为频来计。
恐于分画地界之际,阻兵胁盟,愿戒边臣益加严备」。
天章阁待制,以兼侍讲召,道拜给事中,辞不允。
公以谓:「人君当正心诚意,以仁为体,使邪僻浮薄之说无自而入。
然后发号施令,为宗庙社稷之福,岂务章通句解,以资口舌之辨哉」?
公每进讲,必反复开陈,期于人君可行而后已。
于是司马光初相,将尽改熙宁元丰以来法度,公闻而叹曰:「先帝励精求治,十九年间,寤寐三代之君,如旦暮相与䌷绎。
但大臣用心太过,希合者不计可行与否,趋风迎意,私致先帝寤寐之求,旦暮之遇,转而之他。
今特去其太甚者可矣。
又须徐徐经理,乃为得计」。
一时与同者,多指公为好名。
公闻而叹曰:「是又一王安石矣」。
又曰:「差役一事尤不可暴,当择人付之,使之施行,以审利害,方可去取。
然而不独此也,贤者在位,能者在职,法度无不便者」。
既见光,即以所上役书稿示公,公曰:「方欲有请也」。
力陈不售,又作书告曰:「此法熟议缓行则不扰,急行则疏略而扰。
委非其人,其扰滋甚。
公忍以扰,重毒吾民耶?
大不类公所举,或已奏难回,则可先行一路,以观其究竟」。
不从,而持之益坚,公曰:「不从容尚有说,遽尔以益坚之请,是使人不得言尔。
不言,人孰不能,亦可以赞公茍取容悦者。
若果尔,何如少年合介甫以速富?
安用彊颜于此,以媚公求合哉?
公未可以我心至诚,便为民受其赐也,不胜忧惧」。
又欲进士得朝臣保任,乃许应举。
公曰:「不可,此议已行,人不我同,则虚劳思虑,而失宰相体;
若遂从,则众人莫如公者。
正人退,而谄谀得乘其间。
不独乘间,且将增饰以迎公意。
推此以往,何所不至」?
既而都堂召公计事,退而上言曰:「三省枢密院召臣议边事,臣已随问略对矣。
欲降诏,则臣对以解仇释怨,罢兵息民;
欲审察敌情,措置事机,则臣对以专委帅臣
欲弃地,则臣对以不可徒然便可与换易,陷蕃兵民。
此安危所系,而执政所异同。
计陛下深居九重,不易裁决。
愿赐对上前,使得详尽」。
上寻遣中使赐御膳及实封劄子问公曰:「夏人自升遐,累遣使入朝,外虽恭顺,中则未测。
向日所得城寨,守之弃之,何者可久」?
公对曰:「今闻夏人将到,请择押伴臣僚,使与推诚语,论圣政好生恶杀、舍己从人之德,以索其语。
如其意在得地,则以换易谂之;
如无说,则以此事付延州赵卨俟。
其押生口至界上,乃迁入城寨居人,勾集虏到生口人,与地相交还。
然后罢兵息民,以图无前之利。
臣所以乞责之臣下者,虑其言不婉顺,有亏国体尔」。
又奏乞依嘉祐敕,重定案问举首之法。
又奏:「四方谳请大辟案,见依去年十一月二十三日诏书。
臣窃校之,降诏以后,比旧断死者无虑数倍。
罪疑惟轻,宁失不经。
得失甚明,望委执政必决于上,而降除误奏之罪,则可无冤滥」。
吏部尚书,公再辞,未报,俄拜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
有旨:诰命更不由门下省,径付外行下。
时夏人在廷,上欲公遂任此责,而公与司马光联亲,虑引嫌有言,稍稽入院也。
公既辞,又指此为嫌,不允。
公知上意所托,乃力陈前议,而同列或难之,持久不下。
公偶移赐告,遂上疏具三策以献。
以地易人,一也;
兰州定西城,二也;
并塞门吴堡义合二砦与之,三也。
又乞还地之外,每送到一汉人,支绢十疋,以诱其利心,而人尽可得。
章惇得罪去,父年九十岁,议与一便郡,已行矣,而言者遽止之。
帘中宣谕三省,今后不得如此,似形责戒。
公言:「置往咎而念其亲,与夫从谏不惑,皆陛下甚盛之德。
然戒约之言,君臣之间,不免形迹。
二三大臣多是老于患难,进之犹恐不及,若更退之,不免顾避,自防翻怨,无所裨益,而偷合茍容之人进矣。
又闻宣谕:『假令私家尊长有所怒,卑幼岂容宽解』?
臣愚以为不然。
人主之量如天地,岂得更有喜怒好恶?
臣恐佞人谗间,以惑聪明」。
乃引唐魏徵太宗语:君臣一体,若有形迹,邦之兴丧,未可知也。
公自以不次被遇,尤思所以为报事。
虽非所与,必亦竭尽启沃。
邓州邓绾扬州,言者指旧事,论斥甚急,公于帘前极论以为非,退又上疏言:「已经先朝责降,今来因人易地,岂可再有所贬」?
三上章,反复开陈,期于必省。
又言:「臣曾蒙差知襄州,因奏罢。
今日之言,盖上惜朝廷事体,下以安人情反侧。
尚恐进呈之际有所移易,不免再三冒渎」。
上遣中使密赐批语,以谓:「当时希合者众,若人人而责,则事无穷已,似非安静之道。
欲作一诏书,谕以更不行遣,当各安职业,令改过自新。
如何?
卿更具可否奏入」。
公奏:「臣伏读批旨,不胜感叹,望只以此意付词臣润色,以成训诰之美」。
学士院试馆职人苏轼草策题,言者论其引用不当,公言:「乃临文周虑不至,本非有罪,而闻言者不已。
臣深恐万一施行,则相与论辨纷纭,不免上烦处画。
望召言者,谕以朝廷置谏官,盖欲补阙失,辨邪正。
人臣小过,本无邪心,不须深论。
若其引咎求去,则云朝廷不欲以小事轻去言者」。
司议太皇太后册礼,依明肃皇后故事,御文德殿受。
公乞不用此例,又言:「近日以久无雨,上心焦劳,群下利病宽恤殆遍。
独禁军教阅主兵之官牵于赏罚,不复究察,颇闻嗟怨,有伤和气。
望诏有司,并依祖宗故事,各量人力为石斗,察其偷墯而不系赏罚,则自然相济」。
公在枢密,以进退人材,盖大臣之事,而地参丞弼,乃不得与闻,遂因旱上疏言:「古者多因菑异求访直言,所以宣导人情,以防壅蔽。
陛下即位之初,所得应诏章疏,其中必有可采。
愿选官置局,随宜行下」。
公奏:「尚书六曹,诸路监司,多执文害事,以致冤无所诉,亦宜取索元案看详,求访边防利害,军民疾苦,务从宽恤」。
韩维有旨与外任,公言:「论议赏罚,直前尽心,未闻别有大过。
遽然罢去,必有人谮毁,致误陛下。
任贤不终,失进退大臣之节,乞追寝前命」。
按:《范忠宣公集》卷一八至一九。
左中散大夫少府监吕公墓志铭元祐六年六月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五三
公讳希道字景纯
其先自太原副留守,始为河东人
文穆公而下,三相五尹,遂家开封,世族冠天下。
曾祖蒙亨大理寺丞,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魏国公
祖夷简,守太尉致仕,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秦国公谥文靖公,配飨仁宗庭。
考公绰,翰林侍读学士,赠司徒
曾祖妣李氏、祖妣马氏,妣上官氏,封魏、秦、英三国太夫人
公为儿童时,已端愿不妄言动,文靖公参国政,奏授守校书郎
遇郊礼,将复奏迁官,公方七岁,固辞,请及族人之未仕者。
文靖公由是奇之。
庆历六年,献所为文二十卷,召试学士院,赐进士出身
司徒出镇永兴秦凤,皆以书写机密侍行,入判登闻鼓院
宗室女之子例得官,无嫡庶辨。
公上疏请杀庶子官爵,至今以为定法。
通判扬州
大姓汤氏讼阅十二年不决,部刺史檄责,州将患之。
公曰:「世岂有不可穷竟事实耶?
请不问汤,先治吏」。
果得情,鞫吏受财数百千,黥吏,止讼。
三司使邵必以解池岁课久负,慎择守,奏公知州事
陕西转运使张靖薛向盐法非是,诏委近臣同三司考究。
漫生盐岁约增二十馀万缗,以为非实,移公案验。
公曰:「漫生盐岁实若以为钞,即溢钞分布诸路,害盐法如此,虽无漫生可也」。
议者以公言为然。
始,解人不知向学,公毁淫祠及寺无旧额者百馀处,取其材广学宫。
士得居处讲习,即学为公立生祠。
和州
郡境有麻湖,濒江二十里,环湖田数千顷,无畜泄之备,雨久则田皆陷泽中,为一方患甚钜。
公疏河通江介湖中为沟港,雨暴注则泻诸江,因沟港通运舟达城中。
数千顷皆为良田,岁收三百馀万斛。
朝廷优赏其功。
熙宁六年,初行免役法,有司欲过取羡钱。
公召诸邑,使量民力为入额,一定无所增损。
使者谓公措置不当,奏劾以他事,竟释罪,而朝廷以公所定役法推之一路为式。
神宗方讲修马政,置河南北监牧二使,枢密使陈公升之公权领其事。
朝廷素知公,遂任为河南监牧使
公建议:「川茶、色帛,蕃部资以为急用。
邛蜀茶岁出不胜计,积久贱,即弃之。
内帑缣帛新压故,不时泄,且坏。
请以西川上供银易,帛渍损者变绯绿,转致塞下,以易蕃马」。
诏即行之。
并废原武、淇水两监,岁省钱二万缗,民佃牧地四千五百馀顷,得租六万斛以助买马。
朝廷方委公马政,而献言者以冗占牧地民兵,请一切废监。
公言:「兵马钱谷,国之要务。
兵阙可招,钱谷可敛,马废,不可旦夕得。
唐初,因隋马三千匹,命张万岁领牧事。
麟德中孳数至七万六千,置八使领监,跨兰、渭、秦、原四州之地,犹为狭隘。
国马之盛,独称有唐,而缓急有备。
今两监牧地止二万顷,比唐十不及一。
臣承乏领使,国马大事,不敢避万死尽言」。
书上,建议者惭沮不敢辨,乃捃公以报孳息不实,卒废监,公亦还朝。
神宗察公言直,释其罪。
公初以奏课对,神宗谕以言者欲于沙苑牧羊,计纲入京。
公言:「此细务,臣不敢烦天听」。
上曰:「有唐故事」。
公曰:「唐都雍去沙苑近,今京师非比也」。
条其利害,凡费缗钱数万,神宗释然纳之。
开封府推官
民有相詈激语,近讪上,无悖慢情,尹及同僚皆欲以指斥抵法,公力争请上闻。
神宗果笑曰:「小人无知,灼非本情」。
释之,府中皆叹伏。
廨火延烧比屋,坐左迁监南京粮料院
数月,朝廷察其非辜,迁知滁州
又知汝州权发遣三司都勾院,除知澶州
辞日,上谕公以河徙,欲镇安百姓,执政进拟从官,朕选用卿。
公至澶,以治绩称。
秩满再任。
河朔保甲白昼持梃,公为盗。
教队巡检和德挟提举司势,因缘枉法,掠聚货贿,监司隐忍不敢诘。
公一日发其赃状,僚属皆惶恐,公即独奏其事,捕德下狱。
提举官闻之,驰驿至澶,取保甲囚尽释之。
公曰:「山可移,狱不可变」!
既穷治,取其首领于劫掠处斩之,馀皆配隶,澶人感泣。
朝廷亦命他路监司审其狱,皆实,重贬德。
自是与提举司益不协。
保甲有犯法者,诸邑稍加惩治,则必反中以他事。
公檄诸邑,保甲犯法,有疑必送州。
至则悉论如法。
提举官怒,欲劾公,其同僚以公词直,不敢书,乃已。
元丰五年夏河东注,灵平埽一夕溃岸,几决。
公曰:「此正前日之曹村也,事不可再」。
即驰至河上自督役。
河得无虞。
先是河决小吴,南直灵平下埽,甚急,当岁有水患。
乃请开大吴口导河循西山北流,论者以为得禹之旧迹,自是曹村无水患矣。
转运判官张适河朔盐利以助边计,诏推行之。
公曰:祖宗手诏在,北门地多斥卤,民所衣食,故通盐不禁。
河朔之人可安不可扰」。
深恨怒。
初,澶河未徙,南北城相望,河贯其内,故并河为禁地。
河既徙而北流,人往来退滩,未有禁。
有盗十馀人劫掠他州县,夜道退滩,因奏:「强贼由城中过,法当案责守臣」。
遂罢还朝。
今上即位,朝廷亦悟公无罪,除知湖州
吴兴六邑出役钱七万七百馀缗,而募直止四万二千,其馀为羡,公首请蠲除。
书上,与详定所议合,即施行之。
徙知亳州淮南饥,仍岁大雪,民冻饿滨于沟壑。
公至,即请出常平仓赈救。
民有坏屋以爨,公不俟闻,发官刍贱鬻之。
公上言:「朝廷以孤幼财产尽录以寄官,俟长而给之,此仁圣惠恤之至也。
今之诸路监司不能上体朝廷意,往往假贷,藉以为他用,民有终身垂白不能得者。
请立法,毋辄贷用」。
入为少府监
元祐六年三月乙丑寝疾,终于京师兴宁坊之第,享年六十七。
公性宽厚,平居沈静端默,虽子弟不见其喜愠。
熙宁元丰中,士急于进取,公雍容其间,安分,随所适而乐。
遇事有不可,必力争。
元祐之初,吏治宽平,公雅量自如,亦不改其故常。
为十郡,皆有惠政,去而人思之。
有文集二十卷。
其官自秘书省校书郎五迁为太常博士,又七迁至太常少卿易朝议大夫中散大夫左中散大夫
虞部郎中王珣瑜之女,累封华原郡君,先公五年亡。
子男九人:之问,朝奉郎
延问,宣德郎
君问,通直郎
昭问,宣德郎
荣问,河南府左军巡判官
徽问,真州六合县主簿
舜问,泗州司理参军
刍问,假承务郎
次不及名。
延问先亡。
女四人:长次皆宣义郎张埴,次通直郎王博古,次宣义郎张卿佐。
孙男十人:时中,早亡;
有中、守中、刚中,假承务郎
和中、惇中,并亡;
民中、适中;
馀未名。
孙女十人。
其年六月壬寅,诸孤奉公之丧,葬郑州管城县怀忠乡神崧司徒公墓之右,华原夫人合祔。
前葬,以太学博士许君之彦状来谒铭,谨诺而铭曰:
温温吕公,惇德有容。
奕世不显,公奋自躬。
有惠于州,有劳于使。
惟帝知之,乃命以事。
屡进屡已,不见色词。
如川之渟,人莫挠之。
谓公不达,公事四世。
开国中都正卿是位。
谓公不寿,亦既耆老。
公多孙子,福禄是保。
怀忠之原,神崧之宅。
呜呼吕公,兹谓不没。
按:《范太史集》卷四二。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五六原注。
张靖审问邠州军贼的实事状施行御批熙宁四年三月辛亥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四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二一
前后张皇贼势,不审虚实,尽自邠州,致惊近里州军,民人拖拽,逐毁兵马,极为非便。
宜令张靖审问的实事状施行。
民方安帖,自今无更轻妄,复致惊扰。
章惇张靖对易并令安抚招谕辰沅州蛮人诏熙宁九年十月戊申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七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八
湖北辰、沅州蛮人扰叛,攻劫城寨,荆南张靖恐难倚以处置,宜令知湖州章惇对易之。
仍令亲至辰、沅州安抚招谕
刘韐墓志铭建炎三年 宋 · 李邴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四、《刘氏传忠录》正编卷一
宣和乙巳冬十二月金人寇边,郭药师以燕叛,河朔皆闭城守
遂渡兵黎阳以犯京师,要盟城下,请割高阳中山太原以和。
明年春二月,始退师。
三镇之人涵濡祖宗百年仁恩覆育之休,不忍以其父母墟墓之邦自陷于夷,相与抗诏命、拒使者,上下一力,捍关以守,决然无毫发外向意。
金人既不得志,冬十一月举国入寇,坌集于京师
时中国承平既久,将不知兵,士不知战。
而金人既与契丹角而胜之,虐用其人;
鏖兵百战之馀,复诱胁诸夷,挟我叛将以来。
天未悔祸,闰月二十五日,率众乘城,设为诡谋,邀我会盟,天王勤玉辂而临之。
乃怙乱阻兵,蔑弃天常,神人惨黩,冠履易位。
当是时,变生仓猝,群公卿士愕睨错立,沮丧挠败,交首受屈。
兵部侍郎李公若水,以鸿毛之命争议于鼎镬之前,屠裂而不悔;
资政殿学士刘公韐,以冰霜之操自洁于氛埃之际,殁死而不顾。
天命再集于我宋,圣主嗣兴,褒表全节,而言者列二公以闻,明诏显扬,崇秩异数,加命躐等,然后二公之忠、之烈,襮白彰闻,天下想见其风采。
呜呼,可谓见危授命,临大节而不可夺者矣!
公姓刘氏,讳韐字仲偃,其先京兆人
七世祖干,五季避地建之崇安,遂为闽人
曾祖讳文广,曾祖母张氏。
祖讳太素,以《春秋》学为乡先生,后以公贵赠朝议大夫
祖母暨氏,赠普宁郡夫人
考讳民先,世其家学,授徒常数百人,以进士特恩释褐,任承事郎,赠正奉大夫
妣黄氏,赠永宁郡夫人
公幼警悟,博贯经史,中元祐八年进士第,调洪州丰城
岁多盗,旁邑率以捕杀希赏。
公曰:「此饥民救死耳」。
率豪右出谷赈恤之,存活者甚众,盗亦戢。
秦州陇城,治有能名。
崇宁初王厚熙河,辟公狄道,继辟经略司干办公事,积功三转承议郎签书武胜军节度判官
京畿转运使吴择仁辟掌管文字。
丁正奉公忧,服除,监在京绫绵院,再转朝散郎提举陕西京兆驿使
及北阙赐对,锡五品服,转朝请郎
西宁等州,屯兵多仰给县官,竭六路转输犹不饱,复命公领平货事,专饷河外。
公临边,延致蕃酋,以金帛易,就以赡军,公私便之。
直秘阁朝奉大夫,领转运司公事。
或劳或迁,累升秘阁修撰中大夫
朝廷复行解盐以实边,除公制置盐副使,继领使事。
课最,除集英殿修撰,改除陕西转运使
会六路大举,刘法战殁,西鄙震动,命公权鄜延帅。
夏贼乘胜攻围震武,公出奇兵捣虚,俘获甚众,围遂解。
太原帅告虏且大至,乞援师。
公曰:「虏方举国寇熙河,不应遽至太原」。
不为遣。
已而虏果不至。
刘法失利,朝廷患虏侵轶,夏人遣小使来,言国主正赛愿纳款谢罪。
人以为诈,公曰:「不然,自兵兴累年,中国富盛,尚不能支,况小邦乎?
彼虽新胜,其众亦疲,且惧吾再举,故款附以求自安,此虏实情无疑」。
异时边乔生事,法当取旨,公谓机不可失,即受其使,密疏以闻,诏从之。
虏使罔世臣等期以五月一日过界,不至;
再期二日,又不至。
诸将言虏果诈,请会兵乘之。
公曰:「越境会期,容有他故」。
后二日,虏使至宥州,以疾留。
再期十一日,遂至。
公戒曰:「朝廷方事讨伐,吾为汝请,许入谢,毋如异时邀岁币,整画疆界,以重朝廷之怒」。
虏使如公戒。
朝廷以其辞顺而礼恭,许其自新,且给以岁赐,边事遂息。
公久厌兵,因时无事,请宫祠,除徽猷阁待制,转太中大夫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时宣和元年也。
继除知越州
鉴湖蓄水溉田,岁久,濒湖民或植葑种稻,熙、丰间岁为租二万斛,政和间涸湖为田,增至十四万,拨隶中宫为应奉用。
常遣使督租,额既重,所入不登,租户逃移,则勒其邻以偿,民大被其害。
公疏其事以闻,诏尽捐新租,民得安业
通奉大夫
二年冬,睦州青溪方腊聚众为盗,官军掩捕不胜,势遂张,陷睦、杭二郡。
杭、越阻一水,越大震,官吏悉遁去。
或具舟请公行,公曰:「吾为郡守,将与城存亡」。
不为动。
民闻公语,稍还。
公下令曰:「富者出财,壮者出力」。
民欢奋无敢后,遂葺垒练兵为战守备。
明年二月,贼陷衢、婺,八日至城下,公麾众出战,贼大溃,横尸蔽路,自是不敢近公境。
温、台、明以越为屏薮,亦赖以全。
诏拜述古殿直学士,转正奉大夫
越民相与创生祠,比屋绘其像,饮食必祝曰:「活我者刘公也」。
四年,诏入觐,次国门,有旨径诣宣抚司参谋官
先是,诸边帅奏金人已破契丹,九州民思内附,请以师接纳。
朝廷命大臣为使、副,帅出两月,公始至,而都统制种师道军已为虏所溃。
公意边报不实,见师道计事。
师道曰:「虏势尚盛,而燕人未有应者,恐边臣诞谩误国计」。
公曰:「师出无名,必难成功」。
即驰白二大帅,请班师。
既不可,则独论列燕蓟不可得状,设得之,屯兵置吏费不赀,必重困中国。
已而边报果不实,遂诏班师,次莫州
会虏主死,郭药师涿州来附,朝廷从进兵,公犹执前议。
朝廷知公意异,移知真定府
十一月,金人入燕。
五年四月,金人以燕归于我。
公乞宫祠,诏赴阙。
郭药师入朝,公虑其反覆,密奏乞赐第厚廪留之,不报。
再转光禄大夫,除显谟阁学士、知建州,改知福州,除延康殿学士
先是公过阙,例见执政台省,或言公见御史中丞有所请,公奏辩不屈,落职,提举南京鸿庆宫
未几复职,知荆南府,改建州
河北盗起,真定阙帅,上曰:「无易刘韐者」。
盗首柴宏,本豪民,困于重敛,聚众剽掠,杀巡尉,州县不能制,统制官张廉捕,战死之。
公至境,不以兵卫,单骑入城,遣招宏。
宏至,叩头服罪。
公饮之酒,奏以官,馀纵归田里,一路遂平
上嘉之,赐重金绣鞍。
郭药师请马以益其军,朝廷尽以河北路战马与之,数不足,散科民间,民贸产易马,州县限以格尺,一路骚然。
公曰:「此不惟扰民,空内郡马,付之降虏,非国之利」。
奏疏罢之。
张靖者,连结姻亲中贵人赵绎,请官杂本,以糠覈杂米入官,兵廪粗粝,乾没,起家赀钜万。
公劾奏罢绎,流泾州,籍家财以充军食。
路钤赵绎,中贵人子,取军营钱入己,以赂停罢战卒,公械付狱。
中贵人悉力营救,公治益急。
有旨移简京师,污吏皆望风去。
时金人已与我隙,会兵谋入寇,而朝廷方出师太原,檄虏交云中地。
公谍得实,以急奏闻。
大帅移文戒公勿张皇,且言虏使未许归旧疆矣。
公曰:「疆虏逊使,其谋必深」。
乃密治城守以虞变。
是冬,金人入寇,抵城下,知公有备,留兵其旁,长驱内向。
朝廷议和,诏诸郡以公私金帛犒虏。
京师震动,取民间金帛,有敢匿,论如军法。
大臣在虏军中,遣人持诏谕公,如京师
公曰:「朝廷有命,惟公帑可也。
民在围城久,艰窘极矣,金帛何从出乎」?
大臣谕公:「不亟从,虏将屠城」。
公不答。
又取监司及僚属十馀人,复不遣。
时有旨许大臣者节制河北,公亦权宜为诏以拒之。
虏引兵围城,治梯冲,未欲攻击,公以强弩射之。
虏知不可胁,遂退。
虏之来也,诸郡皆闭门,多至百馀日,民坐困,公独纵民樵汲,启闭如平时。
父老感公恩,创生祠。
且虑朝廷之召公也,具陈公绩,乞留镇抚
靖康元年四月,虏出境,上以公相宜应变,得《春秋》专事之义,拜资政殿学士
召公子翼对便殿,褒美者再四,洒宸翰累幅,遣子翼赍以赐公,并袍带、茶药等。
再转银青光禄大夫
虏围太原,朝廷悉关陕兵,付姚古种师中往援,两军败绩。
上急于解围,拜公河北路制置使
未行,复拜河北河东宣抚副使
先是,诸路城守,得旨班赏,有司多沮格。
公累论列,不报。
会除资政殿学士,抗辞至五六。
上亲笔从拜,公奏曰:「臣艰难时,与士卒同暴露,今独先受赏,士卒谓何?
且防秋在近,前功未录,士卒将解体」。
上即从有司第赏。
公至辽州,招集师中溃兵得数千人,调募河北兵仅得四万人。
解潜南关折可求汾州,约期俱进。
未出关,为虏所拒,军溃。
越五日,可求子夏山又溃,河北师始及榆次
初,公遣蜡书招义军汉儿,许以爵禄,又遣偏将贾琼代州路出虏背。
义军刘嗣初下首领数十人来降,馀且继至;
收复五台
南关汾州师败,谋遂不果。
九月,黏罕陷太原斡离不真定
公至井陉,虏两路并集,公移保信德,趣内郡兵未至,真定陷。
上召宣抚使赴阙,即拜公为宣抚使,命移军洺州
继召入,转对便殿。
时报虏已渡河,除公提举京城四壁守禦
虏骑薄城,公具言:「宜有以纾目前之急,为后图者」。
又除都大京城四壁守禦使,旋报罢。
宰相以公尝极言不可轻战,降旨谓公沮国摇民,镌五官,落职宫祠
郭京出战,果失利,虏人乘胜,遂陷南壁,车驾出郊。
初,虏之入真定也,父老号呼曰:「使刘资政在镇,岂有此祸」!
虏益知公名,及京师陷,必欲得公。
宰相绐以割地,遣公往。
虏人以其国仆射韩正,馆公于城南寿圣院。
正言:「国相知公名,今欲用公矣」。
公曰:「偷生以事二姓,有死不为也」。
虏人谓黏罕为国相云
明年正月,正见公,言车驾再出郊,军中议立异姓,欲以公为正代,许以家属行,且言:「既革命,则兵连祸结,不若北去取富贵利,无徒死」。
公仰天大呼曰:「有是乎」!
归,召指使陈灌等曰:「国破主迁,乃欲用我,我当以死报国耳」。
等泣且拜。
公曰:「死生命也,宁为不义屈乎」?
即手书片纸曰:「金人不以予为有罪,而以予为可用。
夫贞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两君。
况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此予所以有死也」。
持归报诸子,即沐浴更衣,酌卮酒,以衣绦自经。
时十六日也。
燕人喟然叹曰:「刘相公,忠臣也」。
因与共葬公寿圣院西冈上,遍题院壁,识其处。
逸归报公子子羽等。
四月四日,金人北去,又二日具棺衾,公故将王𤫉等以兵护出城大殓。
公薨八十日矣,颜色如生,观者异焉。
今天子即位,诏曰:「刘韐能死节,不为敌用,追复旧官职,仍赠大学士」。
公为人庄重宽厚,寡言笑。
与人交,谦恭若有所畏,至临大事,则毅然不可夺。
累历大藩,事无巨细,必亲临之,至忘寝食,虽盛寒暑不惮也。
不喜宴游,稍暇逸,心不自安。
为政爱人,出于诚心,求民瘼如去己病。
齮龁豪强,不顾其难,必极力而后已。
小民犯罪,或越法纵舍;
至大奸,则立断不疑。
历事三朝,军旅事未尝不在其间,意甚厌之,抗章求闲,略无虚岁。
宣和间,镇长乐,公以书生起白屋,一旦持帅节过家上冢,与亲旧挥金把酒,问劳平生,留连旬日,不忍去。
祖居屋才数椽,远亲有释耒受公拜者,人荣之。
置义庄赡宗族之贫者,事叔父母如所生。
以阶官回赠祖朝议公,又官其同堂弟韢,使得禄养。
晚益厌宦游,买田嘉兴,将老焉。
舍旁有水竹,自长乐归,日与里中贤士大夫逍遥放浪相娱乐,恬然无仕进意,而朝廷用之不置也。
其出处大较如此。
惟公长虑远识,得于事先。
西戎新胜,而知其力困;
金虏逊使,而知其谋深。
至料敌之强弱,计事之可否,后悉如前。
历官皆补外,人恨其未用。
及国势阽危,始付以大计,而动辄龃龉,不得施其谋。
虽以身殉国,无负于幽显,而有志之士为国家惜焉。
初,京城陷,四方未知廷臣存亡,咸曰:「公必死矣」。
公南会稽北镇常山,尝许国以死,故艰危之际,人先以死望公。
虏入城,以爵禄縻士大夫,或委首以幸生,而公独死,亦胸中之素定也。
惜乎国有大变,独公与李兵部以全节闻。
使廷臣复有如公者,轻丧其不资之躯,而重洿于不义,则虏虽得吾人,谁与其共成功?
使复有如兵部者,论不变,死不慑,则虏将服义而改图,中国其庶几乎。
悲夫!
公享年六十有一。
娶李氏,康乐郡夫人
继娶吕氏,安康郡夫人
三子:子羽朝议大夫直秘阁
子翼承奉郎提举两浙东路茶盐;
子翚,承奉郎主管真定府路安抚都总管司书写机宜文字
一女,适武义大夫祝可久
二孙:珙、瑺,并幼。
子羽等卜以建炎三年五月十九日,葬公于建州崇安县拱辰山之原。
以公执友集英殿修撰李公友闻之状来告曰:「愿得铭以藏诸幽」。
邴尝待罪北扉,司书命,与闻太史氏,纪公之烈,职也,其可辞!
铭曰:
刘姓绵绵,自西南迁。
培卑而高,遂开文安
文安之兴,绩学自力。
克劢其躬,施于政绩。
乘轺陕关,廪实货通。
乃总将符,谈笑折冲。
西羌枭狠,有使在疆。
公手抚摩,弭耳伏从。
马牛遂风,区脱杂耕。
公厌临边,作翰南邦。
睦青溪,橐奸其下。
奰毒于杭,介江一舍。
公曰尔民,毋尔逋逃。
我为砥柱,捍此滔滔。
民既安,诏公入侍。
枢幕是参,非予愿始。
易节常山,龃龉方圜。
谓公施施,公始颜颜。
公有成绩,公再戾止。
渤碣妖氛,蓬勃四野。
公坐谯门,战声裂瓦。
不震不动,其彊屹屹。
付公生聚,安尔室庐。
公车来西,空巷攀号。
大夫援师,公旅单寡。
左携右挈,其艰其亟。
帝察公勤,来觐国都。
公谋不施,丑众乘郛。
公卿臣仆,天地反覆。
㺦猭蹙恧,愧此儒服。
虏欲用公,仰天大呼。
血词洒纸,义气填肤。
退饮卮酒,慷慨自绝。
谁云公亡,其声烈烈。
悍酋来观,骈首叹喟。
有讣其侪,咋舌汗背。
孰不有死,其谁无君。
利滑于中,临难逡巡。
惟公所养,实勇于义。
奸羞懦立,可激万世。
天子有诏,史有册书。
公名永垂,子孙是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