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杜公亭记(庆元六年) 南宋 · 潘惟一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五
湘阴南堤旧有亭曰故人,世传为杜工部系舟之地。元丰乙丑,知县王君定民重立,有序,第言伯仲旧游事,他无所闻。其后更名诗翁,又曰清风,而纪述亦莫之见。独舍人侯君延年诗云:「杜老诗中系画船,吟馀物色故依然。卧虹堤影东西水,夹镜湖光上下天」。至今为绝唱。亭废弗存久矣,惟一作吏数月,暇日访求故址,荒秽侵迫,犬豕是游,徘徊太息而返。未几玉牒赵侯善邢来视邑事,惟一间道斯亭之兴废,侯喟然叹曰:「亭固不可无,然邑有社稷,委之荆榛,春秋无祭所,兹又关政之大者。使予居以岁月,与百姓相安于无事,当次第而举。子姑待之」。既而侯以宽临民,以节俭用,期年财乃赢,遂鸠工会财,复社坛于县北,规模恢广,斯亭亦随以成。质而不华,因名「杜公」,属惟一为之记。尝考其集,系舟固多,此则未之明言。盖公晚自蜀浮江南,游于楚,淹滞三湘,慨慕乎祝融之柴望,九疑之巡幸,湘渚之帝子,汨罗之大夫,长沙之太傅,因以发其伤时怀古之意。如过湘夫人祠,南入乔口,皆有留咏。湘阴界乎其中,舟楫之所必至,公之憩息于此,信不诬矣。今亭面江枕湖,神鼎白鹤耸其东,汝洲碧湾绕其南,修峰隐其西,秀水经其北。至若岸花汀草,江柳浦枫,狎鸥轻燕,落雁跃鳞,此动植之概见者也。日出寒山,星垂平野,朝云细薄,夜月清圆,此晨昏之概见者也。春帆细雨,江风夕凉,远岸秋沙,舞雪渡湖,此四时之概见者也。然则杜公系舟之乐,其寓是乎?赵侯名亭之意,其以是乎?杜公居酸辛憔悴之馀,志不获用,一饭思君,其忠愤感激,具见于诗。今侯忧时雨旸,视民疾痛,举切诸身,其亦杜公之意欤?亭成,而始与民乐之。会季父次对来帅长沙,以嫌引去,邑人留之不可。登斯亭也,即以为茇舍之遗也亦可。
按:光绪《湖南通志》卷三二。又见光绪《湘阴县图志》卷三○,《洞庭湖志》卷九。(尹波校点)
两汉论 其六 光武 南宋 · 戴溪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三一
封禅,其秦汉之侈心乎!虽圣人复起,不易斯言矣。人之好自侈大,何所不至哉!极其侈大之意施于人,无以加矣。而复饰说以诬上天,盛礼乐,侈仪卫,张大功德,升中乔岳,告成于天,若此可以明布天下,誇示群臣,跨越前王,传诵来世,此秦始皇之初心也。后之人君曷为而效之?有言亡秦之政于太平之时,则闻者莫不恶之,又从而罪之,独奈何效秦始皇之侈,以为帝王之盛事乎?就使前世帝王常行之,始皇帝亦为之,吾犹当废之。而况前世帝王未始行之,秦始皇实始为之,吾独奈何效之。吾观秦、汉以来致治之君,幸而海内无事,百姓安生业,四海无外警,则歉然以不得封禅为缺。又幸而举行是礼,则君臣动色,交相庆贺,以为太平之极功。其亦习于秦、汉之事,而不察于三代之故,相仍而不可变耶?汉光武、唐太宗皆明智有馀,而执德不坚,始之所行未尝不善,终之所行乃大不然,余是以知侈心之难忘也。光武之言曰:「吾谁欺,欺天乎,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其自知甚明,自处甚谦,然未尝以封禅为非是也。他日感会昌之符,欣然从之,固亦不待劝请矣。太宗之论又异于光武矣,若曰:「天下乂安,家给人足,虽不封禅,庸何伤乎!秦始皇封禅,而汉文帝不封禅,后世岂以文帝之贤为不及始皇耶」?群臣犹固请不已,帝意欲从之,独魏郑公以为时不可耳。贞观之末,屡欲东封,以事而止。由此言之,太宗非真知封禅之不足为,魏郑公非真知封禅之不可为,意有所欲为,事有所未可行,待时而后动尔。夫王者父事天,母事地,兆南郊而就阳,因吉土以升中,巡狩而告祭柴望,对越上天可也。燔燎于山下,则固已毕祭矣。登封于山上,金泥玉检之藏,秘而不得宣,果为何说?是亦不过秘祝之意耳,果何与于事天哉!劳民费财,上不足以格天,而下无补于民,徒事外虚名以惊世俗,此三代圣人所决不为者。后之儒者事至治之君,当太平之时,其毋曰封禅云,则善矣。
山居 宋末元初 · 柴望
五言律诗 押支韵
老来无一事,僮与鹤相随。
绕屋疏疏竹,编墙短短篱。
起来花换影,知已(秋堂集作去)睡多时。
莫厌山居寂,山人祇自宜。
戒珠寺右军宅 宋末元初 · 柴望
七言律诗 押阳韵
苍树寒烟两渺茫,后来谁此吊兴亡。
晋朝风物今流水,萧寺钟声几夕阳。
话(秋堂集作语)燕梁空春雨急,爱鹅人去暮山长。
学书弟子知何在,风过池塘墨尚香。
送叶若矶之金陵谒信庵 宋末元初 · 柴望
七言律诗 押尤韵
一片斜阳落渡头,青衫乌帽独登楼。
江流建业三千里,山色淮南数百州。
都督正开羊祜府,谁人得上李膺舟。
此行不为扬州鹤,一字犹堪(秋堂集作堪轻)万户侯。
富春严子陵祠 宋末元初 · 柴望
七言律诗 押删韵
桑田何处海漫漫,耕垄传闻建武间。
真主不缘符白水,先生安可饭青山。
至今衰(秋堂集作青)草遗寒烧,此日秋江起暮鹇。
万里崎岖祠下路,不知行役几人閒。
越山 宋末元初 · 柴望
七言律诗 押词韵第十一部
吴越山分两岸青,遥遥帆影是西兴。
江花历乱如红雨,云树高低似画屏。
钱氏古乡迷鸟(秋堂集作辇)道,越王芳草上诸陵。
已知太乙临吴分,晓看祥乌夜看星。
高斋晚望 宋末元初 · 柴望
七言律诗 押文韵
才是青山便卜邻,世情那得较纷纭。
露含(秋堂集作雾蒸)远岫分为雨,烟起人家去作云。
柳色晴光扶槛入,莺声人语隔窗闻。
高斋独捲重帘坐,花落棋床日未曛。
客中夜雨 宋末元初 · 柴望
七言律诗 押尤韵
离情先怯向边州,寒叶敲窗更报秋。
几点搅残千里梦,一声滴作两乡愁。
苦缘杨柳沾离席,偏(秋堂集作偶)傍梧桐溅小楼。
惟有孤灯照明灭,夜深无语揽重裘。
江心寺 宋末元初 · 柴望
七言律诗 押灰韵
寺比(秋堂集作北)金焦彻夜开,一山恰似小蓬莱。
塔分两岸波中影,潮长三门石上苔。
遗老为言前日事,上皇曾渡此江来。
中流滚滚英雄恨,输与高僧入定回。
蕲州别友 宋末元初 · 柴望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客中逢客上夷陵,辗转凄凉睡不成。
无酒送君之远道,有谁吹角向江城。
白发乱生人渐老,青灯相对雨(秋堂集作两)无情。
诘朝共发蕲州路(秋堂集作岸),知到江山更几程。
和通判弟随亨书感韵 宋末元初 · 柴望
七言律诗 押庚韵
风沙万里梦堪惊,地老天荒只此情。
世上但知王蠋义,人间惟有伯夷清。
堂前归(秋堂集作旧)燕春何处,花外啼鹃月几更。
莫话凄凉当日事,剑歌泪尽血沾缨。
范蠡 宋末元初 · 柴望
七言绝句 押尤韵
五月菰蒲八月秋,年年清(秋堂集作洒)酒酹江头。
伍胥忿怒三闾怨,争似鸱夷一钓舟。
长城 宋末元初 · 柴望
七言绝句 押豪韵
漠漠沙场万里遥,千夫(秋堂集作平天)一日起临洮。
若无道德为干橹,更是秦人筑欠高。
塞下行赠韦士颖归鄂渚上江陵谒阃相 宋末元初 · 柴望
长安二月春正浓,长江二月风正急。
城头杨柳雪絮飞,道傍黏雨沱(秋堂集作沈)潦湿。
邯郸谁家侠少年,上马意气挥金鞭,下马扫笔大如椽。
兴来一石未能醉,剧饮数斗口流涎。
玉山跌倒扶未起,金鞭留当酒家里。
隔楼彷佛画眉人,相邀夜宿鸳鸯被。
睡魔不醒五更钟,笛声吹断相思泪。
嘐嘐鸣鸡将度关,欲去未去踟蹰间。
道逢项庄把剑舞,楼上美人歌玉环。
划然掣电蛟龙怒,便指南楼问归路。
二千三百里更长,尔备(秋堂集作仆)衣粮我屝屦。
青衫著破不堪典,典到青衫共谁语。
世上岂无虬髯汉,散财结客千千万。
岂无燕昭万黄金,筑作高台礼瑰彦。
秦坑汉骂不肯收,自是一番遭薄贱。
唐人科举更糊名,天下英雄消沮尽。
生儿不学去封侯,锥毛弄秃成霜鬓。
世无荆轲樊于期,只今谁复是男儿。
我闻兵凶战危事,愁杀天上蚩尤旗。
人心承平易思乱,中原块土急驱汉。
蔡城未下辟未诛,机来一发不容间。
三边未即妖祲清,天河何时能洗兵。
送君不作断肠客,三尺一骑君西征。
临岐酌酒再三语,今日君王自神武。
此行投笔事班超,不必区区问儿女。
上流夜夜雨如箭,下流炮火惊淮甸。
襄师重屯郢州北,淮师未解长江面。
劝君莫赋横槊诗,楼头正要筹边算(秋堂集作时)。
军前一著天下奇,夜斩楼兰无人知。
露布直到天子墀,六宫欢动龙颜怡。
维清象武献太庙,未央前殿称玉卮。
搴旗斩将不足道,运筹帷幄果谓谁,曰何功第一参次之。
噫吁嘻,帝命我公归衮衣。
和归去来辞 宋末元初 · 柴望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八、《柴氏四隐集》卷一
陶靖节辞,岂易和哉。《归去》一篇,悠然自得之趣也。无其趣,和其辞,辞而已。坡仙之作,皆寓所寓,各适其适,有趣焉,不为辞也。予动心忍性于归田之后,视得丧荣辱若将浼焉。暇日趺坐柳阴,吟咏陶作,与滩声风籁互相应答,知山水之乐,不知声利之为役也。悟而得焉,遂和其韵。
归去来兮,买山无钱吾何归?望故乡以迢递,对秋风而堪悲。觉吾老之将至,难年少之复追。知今日之计得,视昨事而俱非。春悠悠兮无际,絮冉冉兮沾衣。奚浮沤之上下,随朝露之霏微。人生过隙,如车斯奔。堂有白发,终朝倚门。故山无恙,猿鹤更存。晨兴剪韭,时乎开樽。邀明月以同饮,对春花以酡颜。问梅友之消息,报竹君以平安。水循除而㶁㶁,鸟幽鸣而关关。寄白日之笑傲,何浮云之足观。曾无得而无丧,任飞去而飞还。将羲皇之向上,又何为乎齐桓?归去来兮,若秉烛而夜游,殆形骸之役役,果何竞而何求?知乐吾之所乐,奚忧人之有忧?扣白石之朝歌,而饭牛于云畴。名若飘瓦,身如虚舟。一死生为大幻,委尘世乎糟邱。观今昔以随化,付长江之自流。思游者之既倦,盍闻早而休休?已矣乎!亦视夫行藏之时,以决吾之去留。胡为乎莫知其所之,趣舍无所适,贤否同襟期?譬植者之必穫,乃稂莠而弗耔。聊一觞而一咏,抚良辰而赋诗。以静观乎物表,奚复疑人之我疑!
谢大尹节斋赵公启 宋末元初 · 柴望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八、《柴氏四隐集》卷一
诏刘蕡以应贤良,万死触雷霆之怒;放范滂而归田里,再生蒙天地之恩。方忧危于黑风大海之中,忽吹送于黄河昆崙之上。道将行而吾知有命,人欲杀而公独怜才。是为顶踵之知,夫岂毫发之惠?惊魂浪定,感涕雨流。常观天子声名文物之区,实为多士衣冠礼乐之地。甫游长安市,吟累千馀;愈在京师时,书凡三上。二鸟感潼关之赋,一驴出蜀道之难。使醉成狂,严府尹容而不杀;哀穷见屈,李京兆惜其有才。固能养成二子之名,抑亦仰见三生之造。论前贤之至此,宜近世之所无。谁肯如公,加惠于我?兹所恃以无恐,故又为于此来。望无大过人,自小好学,以孝廉之世谱,继崇义之家声。字不充饥,清至彻骨,屡掇主司冬烘之诮,已无举子秋风之心。每浩浩以长歌,或飘飘而引去。白蘋红蓼,几穷吟泳之情;绿水青山,半是经行之处。虽非子长之历览,亦为李贺之伟观。人笑其狂,自谓之得。昼长寝熟,卧芦花之絮衣;夜半灯残,膏松明而读史。理乱成败之迹如睹,艰难变故之虑转深。柂向东风,颇识岸移之势;扇遮赤日,亦因路熟而通。方诵元和圣德之诗,忽睹建武诏书之下。奏陈《龟鉴》,敢撄龙颔之鳞;事忤貂珰,致触螳车之臂。白璧初不疑其刖足,《青蝇》亦何意于刺谗。众煦漂山,冷灰燃豆。堪笑指乌为鸾之误,深恨握蛇骑虎之惊。咎在转喉,罪当犁舌。系李膺而下寺狱,夫亦何辞;谓真卿之讪朝廷,乌有是事。置祸福死生于度外,安吉凶悔吝于目前。他人不激则不深,先生再言而再笑。刀山汤鼎,已觉凛乎其傍;箪食豆羹,乃肯嘑尔而与。朝掩满函之墨,暮烧盈籍之书。奉旨出关,即刻就道。解骖击筑,大唱故乡之歌;袅缆垂杨,满酌阳关之酒。羸马逐青僮而去,明公多白雪之篇。此行岂是无名,一归尽是不恶。寺禽识面,咸呼谪士之来;山獠无知,亦诧儒冠之异。虽嵇康之交绝,觉渊明之兴佳。合眼咏《离骚》,何心时事;支颐听蟋蟀,满耳寒声。閒领妻儿,摘黄精而寻术;时佣僮仆,采青蔓而锄芋。愿希陋巷以安贫,无致长安之羞泪。一邱一壑,可以忘情;山北山南,聊用卒岁。缅思昔也,以狂触而万死;岂分于今,得公言以再造。终身佩彝鼎之恩,高压华岳;没齿存衔结之报,深仰星河。惟谨丹衷西属,敢即酬献知己,敷陈罔既,悚怵增深。某月某日望顿首。
丙丁龟鉴序 宋末元初 · 柴望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八、《柴氏四隐集》卷一、《南宋文录录》卷一五、同治《江山县志》卷一一中
臣望闻以铜为鉴,可知妍丑;以人为鉴,可知得失;以古为鉴,可知治乱。人主任社稷之重寄,系亿兆之休戚,其于历代之盛衰,尤当究心者。故人主不可不观史,观史则敬省之功深而是非之鉴明。其裨益于治道,可胜言哉。昔唐仇士良教其党以固权宠之术曰:「天子不可令閒,常宜以奢靡娱其耳目,无暇他事,则吾辈可以得志。勿使读书,亲近儒生,彼见前代兴亡,心知忧惧,则我辈斥矣」。士良为计,不欲人主读书,正欲愚人主之耳目,蔽人主之聪明也,巧矣哉!臣区区忠赤,无以自见,每有嫠不恤纬,忧宗周之心。况当丙午、丁未之厄岁,而又日蚀元旦,昭示谴告,殆如杞国忧天,不遑宁处。臣不佞,遂遍搜诸史,窃以为是岁为厄,从古而然。帝王之世,史籍略而不书。今自秦汉而下数之至于五代,为丙午、丁未者凡二十有一,上下通一千二百六十载,灾异变故,不可枚举。独汉延禧丙午朔日有蚀,晋太康丙午、丁未朔日皆食。信乎,阴阳之有数也!然数生于理,理有是非得失,则数有吉凶祸福。自昔变异之来,未有不兆于人为者。帝王盛时,格心有道,则变异疏。帝王以后,格心无术,则变异密。丙丁之厄,皆厄也。其厄于延禧者,以延禧之时,小人之厄君子也。其厄于太康者,以太康之时,夷狄之厄中国也。臣故采摭其实,目曰《丙丁龟鉴》,釐为十卷,卷各有事,事各有断。凡所以致变之因与消变之由者,瞭然在目。则求天于天者,果不若求天于我;求数于数者,果不若求数于理,是为得之。亦知有天下者,知天根于我,数根于理,必以是书而尽见,且知人主不可一日不观史也。臣故总其说而为之序。淳祐六年正月望日,衢州孝廉七世孙中书省奏名臣柴望序。
道州台衣诗集序 宋末元初 · 柴望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八、《柴氏四隐集》卷一、《宋元学案补遗》附录二、《皕宋楼藏书志》卷一一五
道州台衣云者,短而不佳之谓也。台衣可着,道州者不可著;台衣可卖,道州者不可卖。不可著不可卖,谓之短而不佳也亦宜。侏儒着戏衫,徘优曳练裙,观者适以捧腹。今诗类是,故曰《台衣》。嗟乎!学诗四十年,吟咏数千首,求其优柔和平、哀乐中节,可以诏来而有关乎世教者,盖百不一二也。但其间所以有可存者,则以感时对物,抚景伤情,于嫠不恤纬之心,彼黍离离之怀,非此无以自托,有不可已者在焉。是则犹有取也。诗凡三变,丙午归田为一变,壬子渡江为一变,庚午泛舟赤壁又一变。二十七年间,凡三变,数千首中,删馀仅二百,暇日取删稿更阅之,犹未尽惬初意,况望追风雅之万一乎。然则诗难矣哉,安得不以《道州台衣》名?宋逋臣柴望识。
凉州鼓吹诗馀自叙 宋末元初 · 柴望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八、《柴氏四隐集》卷一、秋堂诗馀、《皕宋楼藏书志》卷一一五
凉州鼓吹,山翁诗馀藁也。诗馀以鼓吹名,取谐歌曲之律云耳。夫诗可以歌功德、被金石而垂无穷,其来尚矣。自蒉桴土鼓泄而韶濩,桑间濮上转而郑卫,玉树后庭变而霓羽,于是亡国之音肆,正雅之道熄。悲夫!词起于唐而盛于宋,宋作尤莫盛于宣靖间,美成、伯可各自堂奥,俱号称作者。近世姜白石一洗而更之,「暗香」「疏影」等作,当别家数也。大抵词以隽永委婉为尚,组织涂泽次之,呼嗥叫啸抑末也。惟白石词登高眺远,慨然感今悼往之趣,悠然托物寄兴之思,殆与古西河《桂枝香》同风致,视青楼歌、红窗曲万万矣。故余不敢望靖康家数,白石衣钵,或髣髴焉,故以「鼓吹」名,亦以自况云尔,幸同志者谅之。宋逋臣柴望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