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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对问罢边备事状 西汉 · 侯应
 出处:全汉文 卷四十七
周秦以来,匈奴暴桀,寇侵边境,汉兴,尤被其害。
臣闻北边塞至辽东,外有阴山,东西千馀里,草木茂盛,多禽兽,本冒顿单于依阻其中,治作弓矢,来出为寇,是其苑囿也。
至孝武世,出师征伐,斥夺此地,攘之于幕北
建塞侥,起亭隧,筑外城,设屯戍以守之,然后边境得用少安。
幕北地平,少草木,多大沙,匈奴来寇,少所蔽隐,从塞以南,径深山谷,往来差难。
边长老言,匈奴阴山之后,过之未尝不哭也。
如罢备塞戍卒,示夷狄之大利,不可一也。
今圣德广被,天覆匈奴匈奴得蒙全活之恩,稽首来臣。
夫夷狄之情,困则卑顺,强则骄逆,天性然也。
前以罢外城,省亭隧,今裁足以候望通烽火而已。
古者安不忘危,不可复罢,二也。
中国有礼义之教,刑罚之诛,愚民犹尚犯禁,又况单于,能必其众不犯约哉!
三也。
自中国尚建关梁以制诸侯,所以绝臣下之觊欲也。
设塞侥,置屯戍,非独为匈奴而已,亦为诸属国降民,本故匈奴之人,恐其思旧逃亡,四也。
近西羌保塞,与汉人交通,吏民贪利,侵盗其畜产妻子,以此怨恨,起而背畔,世世不绝。
今罢乘塞,则生嫚易分争之渐,五也。
往者从军多没不还者,子孙贫困,一旦亡出,从其亲戚,六也。
又边人奴婢愁苦,欲亡者多,曰「闻匈奴中乐,无奈候望急何」!
然时有亡出塞者,七也。
盗贼桀黠,群辈犯法,如其窘急,亡走北出,则不可制,八也。
起塞以来百有馀年,非皆以土垣也,或因山岩石,木柴僵落,溪谷水门,稍稍平之,卒徒筑治,功费久远,不可胜计。
臣恐议者不深虑其终始,欲以壹切省繇戍,十年之外,百岁之内,卒有它变,障塞破坏,亭隧灭绝,当更发屯缮治,累世之功不可卒复,九也。
如罢戍卒,省候望单于自以保塞守御,必深德汉,请求无己。
小失其意,则不可测。
开夷狄之隙,亏中国之固,十也。
非所以永持至安,威制百蛮之长策也(《汉书·匈奴传》下:呼韩邪单于上书,请罢边备塞吏卒。天子下其议,议者皆以为便。郎中侯应习边事,以为不可许。上问状,曰云云,对奏。天子有诏,勿议罢边塞事。)
奏策试方略等人各与缘边差遣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五、《范文正公政府奏议》卷下
臣等窃见河北陕西河东自来策试方略,并南省特奏名受恩泽人,或未该放选,及不理选限者,虽程试之下,偶不及等,或晓习边事,经历艰苦,或乡曲有誉,年未衰退,若只假以虚名,实恐多有遗滞
况沿边次边小处判司簿尉,并镇寨中务场,常是阙官。
或于近里差官往彼勾当,到本处却阙官员,甚有废事。
臣等欲乞特降指挥下河北陕西河东转运司,应本路策试方略南省特奏名人得杂出身、试衔、斋郎等,未该放选,及长司马、司士文学助教等并不理选限者,如愿入边远,即相度年未衰老,有心力行止勾当得事之人,具保明申奏,与注陕西沿边次边小处判司簿尉
内监榷新置酒税等场务者,只与驿券,更不支本官料钱。
范仲淹、臣韩琦
奏乞减武臣充提刑及令枢密院三班选人进呈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五、《范文正公政府奏议》卷下、《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七
西北二方,交困中原,骁盛如此,国家御捍,实在三边。
不惟战将乏人,其知州知军驻泊都监大寨寨主,常要有心力人勾当,方可主兵马,安缉蕃部,严治城寨,体探事机。
今来诸路提点刑狱多占却心力使臣,或边上仓卒要人,终是怯惧,不堪任使。
欲乞特降圣旨,诸路提点刑狱,除川、广、福建路依旧差文臣武职相兼外,其馀路分只令文资勾当,却留武职,拣选少壮有精神者,并与三路边上差遣,令惯习边事
或年甲虽高,素有心力,未至衰老者,亦可充边上知州军、驻泊都监勾当,颇济事务。
如无精神心力,则是不材之人,岂堪为按察之官,澄清部下?
因此便可退入闲慢差使,庶免取笑四方。
仍乞委枢密院,除选拣上项提点刑狱使臣外,更常切于武臣中选人,及令三班院亦常选人,逐月一度,具选到人姓名闻奏引见,与沿边次边差遣
所贵边上多得有精神心力之人,既久于其事,则渐增胆勇,缓急可用。
此乃养育将材,御备戎寇之要也。
至于川、广、荆湖近蛮之处,亦乞重选知州军、都巡检等,以镇抚边界,存活生民。
宋故宣徽北院使奉国军节度使明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太保使持节明州诸军事明州刺史御史大夫并州河东路经略安抚使兼并代泽潞麟府岚石兵马都部署上柱国荥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五百户食实封三百户赠太尉文肃郑公墓志铭 北宋 · 胡宿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八、《文恭集》卷三六
皇祐五年冬十一月甲子,有宋儒帅宣徽北院使奉国军节度使郑公薨于并。
天子震嗟,朝不御者二日,以太尉赠册告其第。
大鸿胪赙以常典加等,官上易名之典,请用「文肃」,诏曰:「嘻,可」。
初,公以疾闻,上立遣左珰赐殿中汤药,敕太医驰视。
闻其未有间也,复遣高手,乘急置以往,至则无及已。
公初疾革,犹力条备边十数事,谓敌骄难制,边费益困,劝上详思至策,规强中国。
因言:「命在漏刻,不复奉望帷幄。
不胜至愿,愿归葬先陇,以是累陛下」。
上嘉纳遗忠,益哀伤其意,遣使给舸,护丧还东,敕所过治道,诏本郡给葬事。
明年八月二十八日,宁体魄吴郡大茔之次,成公志也。
公讳戬,字天休
其先诸姬之近封寰内者曰郑,后世为大姓伟人。
六世祖肃为唐相,大中末,节制荆南
子孙宦东,侨占吴下,今为吴县人也。
曾祖讳思正,卒乌程长。
生大父讳延绍,终苏州录事参军
大父生考,讳文遂,卒温州巡官
旧门自令,薄宦不屑,庆气回复,繄公而发。
及陪枢幄,贲宠三世。
曾祖赠太子少保,配吴氏,封太康郡夫人
大父赠太子太保,其配沈氏,其继方氏,封吴兴京兆郡太夫人
祢室累赠太师中书令,以广平郡为妣沈氏夫人汤沐。
公少孤颖特,骨法峻异。
伯氏载,吴士之望,器公殊于他弟。
从学官下,尤能自力。
及壮,志业磊落,不为诸儒章句。
通训诂大义,莫不造圣贤之韫。
属文雅丽,学者向慕焉。
遇醉,抵西山下。
亡何暮夜,大水失道,有父老自丛祠中出,翼公绝流乃免。
已而环顾,忽失所在。
久之,从淮海游京师
翰林杨文公号称辞宗,名有鉴拔,笃于奖进,故贤士大夫日游其藩。
公以缝衣谒前,见赏英峙,一面若旧。
许以栋辅,延置门下;
介于诸公,叹爱其文,谓为入室。
公名所以藉甚,贵胜先达,皆忘年愿交者,以文公器而扬之也。
干试贡部,辄不在选中。
处之泰然,自待益厚。
上肇位二年,始延见方闻之士,擢公甲科。
释褐太常寺奉礼郎,签宣德军节度判官
亲嫌移宣城,故相李文定时守金陵,荐公材堪器使。
秩满,召试学士院,除光禄寺丞集贤校理
未几,通判越州
代还,改太子中允同知太常礼院,泛恩迁太常丞
踰年,除三司户部判官赐绯衣佩鱼。
受诏注释御制《三朝宝训》,迁直史馆
景祐初同修起居注,改太常博士,继为开封府发解官。
及考较御试进士,与今翰林宋公子京建议,礼部所行《韵略》及《广韵》繁简失当,训诂不正,有司考士,多以声病被黜,请修三韵,是正音训。
书成,学者便焉。
判盐铁勾院
为聘契丹使首,还,以正言知制诰赐紫䓞绶。
西台之选,极一时名胜,故景祐中号令温雅,辞训深厚者,公豫唱焉。
层构落成,联章敷请,上亲用籀法,书「紫微阁」三字,以揭词掖,且旌名臣。
判国子监
以谓教化根本,先京师而后诸夏。
乃选明经义,诵说有法者,以训导胄学,复乞田以给之。
又请立学州郡,以广育才。
五年,同知礼部贡举
多拔名辈,务略小疵,翕然称为得人。
宝元初知审刑院,谳天下之狱,原心丽法,值帝长者,多所全活,无留牍,前后四被诏奖。
从容访对,去必目送,自是简注日隆。
未几,除起居舍人龙图阁直学士知开封府
豪吏马士元挟狡,数通贵要,多为奸利,睚眦必中以祸,操制一府,畏甚于尹,都人目之为立京兆
公廉知罪恶,穷按奸赃,悉得其受赂挠法之状。
权贵多为请者,了不以听。
狱具,奏流海岛,家没偿赃。
首恶既除,馀皆股慄。
诖误及愚弱,坐法多见贷舍。
即豪右犯法,必连治穷按,无所顾避,而毂下政清。
康定初,高选主计,命公权三司使事。
先是居计席者,未暖辄迁,不暇讲求财策,吏治益弛,计文寖耗。
至是四方用武,急于调度,公检多门之蠹,抉辟召之非,敕正簿书,参比经入,民不加赋。
未久,得羡缗四百万。
转运使旧有考课之法,废格不行,公请复旧制,以振纲领。
时边兵六十馀万,坐甲待食,军兴期会,急于星火。
公迎事辄办,临剧益裕。
上图公展成之效,谓终足负重任,断大事,乃拜右谏议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寻改枢密副使
旧制,二府进律,锡予优丰,公以甫毕前恩,坚辞后赐,许之。
既参前箸之访,所以代谋制者胜甚众。
尝入白虎帐,议遣高材使者,就问西北诸将攻守所宜,使悉条其策谋,且探观其识略,能否足办,缓急可任,上用其策焉。
时黠羌扰西,县官旰食。
一日,上召对二府,问有唐大臣巡边故事。
因言:「寇难未夷,师老勤戍,欲烦吾一二旧德,往抚西众,因以图上方略」。
大臣未有对者。
公自惟布衣,主上拔从群右,任以本兵,思欲毕力竭忠,图报乃已。
即时归第,手疏请行。
上亟以公疏中书,深为当国者忌惮,卒见沮格。
明年,遂以本官、资政殿学士杭州
公出无他,了不自直。
至是过家,乃散百金,悉召见故人亲属,酾牛酒以上冢。
先是诏谨内盗,大籍四方乡丁,申敕部官,阅习武技。
时西师新丧,东人大恐,谓将取以戍塞,日夕悲涕。
公檄以谕父老,复奏减其半,使还田业,自是人心甫定。
郡中西湖,即白傅所记钱塘湖也,环三十里,溉湖上良田千顷。
唐相李泌,即湖中作阴窦,引水灌城六井,以资汲者。
武肃置撩清军,以疏其恶。
自钱氏纳土,至公居郡,凡甲子一周矣。
而湖秽不治,豪夺以耕,僧侈其构,浸淫蠹食,无有已时。
公按旧记,复故堤,程工无虑十万,调境内丁夫辟之,湖利中兴焉。
二年,除给事中,移并州
未行,改郓州、郓、齐等九州安抚使
,移长安,兼本路兵马都部署
规中入觐,从容言:「羌寇逋诛,陕服寖困,宜敕有司,计料调缓急,差为三等。
军兴急,须自如法,他可缓以期会。
非急者一切可罢,以明恩施」。
上深然之。
至雍,复表西人疮痍,宜在宽恤。
因是曲为降赦,诸更徭赋敛,伤害于下者,类皆施行公议,以纡民力。
又奏罢括籴之法,诱边人蓄,以平谷价。
吏自渭涉河,输木京师,漂没备偿,及不中程者,至破家产。
公条冤状,岁裁减二十馀万。
是时羌未悔过,兵连不解,侵轶疆候,虔刘边城。
天子览宣王《大雅》之诗,思召穆中兴之将,博采文武,枚卜公卿,进厥帅臣,付以西略。
以公有已试之效,有纳忠之先,三年,除陕西四路缘边兵马都部署,兼经略安抚招讨使,迁礼部侍郎
受命上道,老小叩马,至暮不得前,因夜半驰去。
众复诣阙上书愿留。
时边将新经定川之败,士气益夺。
公建上将军旗鼓,尽护诸将,合众军于泾原,健锐者训励之,痍伤者安息之。
拊循喔咻,人皆自奋。
元昊拥众黑山,号称十万。
公行边抵镇戎,勒兵趋莲花堡,进据险要,天寒,置酒高会,虏不敢近。
自是军声始振,边寇绝入。
边部将利边境有事,用公钱亡节,缘赂售进,收私入己,无名之费,不啻泥沙,公私疲劳,远近嗟毒。
公擿其尤不奉法者,斥逐去郡,馀稍自戢。
四年,疆事稍间,诏公还治长安,养持威重。
雍人若幼若艾,重趼数百里,拜迎车下,部中适旱,践境即雨,众喜曰:「此泾州雨随郑公来也」。
初帅四路,有生氐帅乌宁率诸帅,愿奉水逻地入附,诸氐亦献山林,愿得内属。
水逻直陇坻之右,自石门西出临洮,趋秦中为近。
二水还城而绕带河渭,杂氐十馀万落,无所役属。
往时名将,自曹武穆等欲城其地而不可得。
至是,公遣边戍长刘沪观相形势。
还,劝公亟城,天赞之机不可失以资贼。
即以状驰奏,遣往城,以从军董士廉尸其役。
会公移雍,泾原帅毁沮其策,即日檄收水逻兵,趣使罢役。
士廉守便宜,不从,公争之甚切。
上遣三司副使鱼周询宫苑使周维德、同都转运使程戡行视利害,泾原帅以等不应令,遣将械笼于狱,将斩以徇。
群氏遮使者车,称冤。
使者即时出等,还奏城便,诏趣讫之。
城成,赖其保障。
公复谓环庆泾原二路,相去道里回远,缓急首尾势不相救。
又敏珠、弥臧、康努三族隔阂其间,首鼠援贼。
昔孟献营武牢而郑人惧,晏弱东阳莱子
若城细腰,夺贼要害,遇有警过,师犹在衽席之上,杂种畏惧,亦且不敢附贼。
贼无乡导,必难内侮。
部将种世衡蒋偕程工计日,度三月罢业。
已版筑,会公解帅。
公度失今不治,必开后患,志在忧国,表上其事。
未几,宣抚范公来西,诏下城之,如公所策,凡斥境数百馀里。
是秋,戎人诣延帅送款,西方益无事。
五年,上书乞守内郡。
朝廷倚其名重,玺书劳勉。
天王都汴,根本两河。
晋迫羌胡,土俗劲悍,大卤谋帅,无易公者。
六年,除户部侍郎资政殿大学士、知并州,兼并代泽潞麟府岚石沿边经略安抚使、兵马都部署
时甲马隶麾下者凡十二部,部将有贵门,有寒族,所部之兵及所给铠仗,其间精怯不等。
公虑怯者遇敌,势必先败,败则牵沮大军,非便。
于是均配强弱,合置十将,自往训励。
并无武锋精兵,复阅厢军,精勇者得三千人,迁补清边。
声其数为十万,以夸戎人,潜遣戍兵还京师者数万,众获休息。
几减边费半,吐浑守捍尤力。
自诸校而下名级,阃外得专补署,不从台请。
庸人建议,欲徙补别部。
公上言:「士出死力者,以有分寸军赏。
人情恋本,不宜辄动」。
诏趣从旧。
制泽潞辽绛之赋,移饷河北
公以瘠土赋不足以自支,奏罢外输,以宽四郡。
帐下吏浮冗者,裁损四十馀人,以省经费。
边将争遣人觇敌,被遣者贪利财物,实不能得其要领,还即绐言以报,敌欲为寇边郡。
承谬至发奔命书,以疑误上听。
已而卒无纤介,了不按问。
公惧习玩启慢,备豫不逮,因下令诸觇虏不实者,论如军法。
自是不敢绐报,多得实而还。
契丹之将讨夏人也,造船于天德军
或曰:「虏态难常,我盍备之」?
公曰:「虏出无名,匈奴本以甲马战斗,今争舟楫之利,是弃长技而取所短,彼将取败,我焉用虞」?
契丹果以败闻。
二虏之将战也,边部警奏,重迹而至,独太原不发羽书。
上怪问公状,且询之策。
公曰:「夷狄自相攻讨,不足烦中国虑。
愿敕边将,务在持重而已」。
麟府热落,经寇驱率略尽。
公招还离散,抚绥荒馀,益弓箭五千,浮二万户,以实塞下空虚之地,以耕河上良腴之田。
以口益增,岁籴弥贱。
岢岚军东草城川,近压虏境,隋大业中,置戍以扼贼冲,虏贪地肥,间出田牧。
公与约地,距塞二十里内,虏不得预。
徙实边杂户数万家,以为捍蔽。
中国限戎,本以丰之横阳川为限。
丰州没后,城主失戍。
元昊既已送款,因遣人请没宁浪地。
公上言麟府孤立,介在河外,若以美地资贼,二州乃堕其吻,终为吞噬。
台议遂不肯与。
戎人请之益坚,复以使者附奏,具道不可与地状,卒用策谕还西人。
公治尚严明,天性疾恶。
并土年少,喜伺奸便。
公设耳目,知其主名、窟穴,犯者辄录,穷按株连,自是奸盗衰息。
在杭、雍亦然,恶子皆逃之他境。
狂卒以甘陵叛,讹言寇且至,晋人乘之汹惧。
推迹所起,乃定襄男子为之,因戮以徇,远近帖息。
寿阳豪李化杀人,诬郭鸾以规免,鸾不胜楚掠,因自诬服。
公察非是,诘化,化词大屈,鞫之,具得其赇买真状,化卒弃市。
边地寒苦,囚多噤死于狱。
公奏条元魏恤狱故事,上恻然降诏,自是系者涉冬多活。
铁钱惟输关右,后河东亦施其法。
晋地产铁,人争冒铸,犯者殊死,日报而奸不止。
公论作法之弊,请用三当一,以消奸源。
上选近臣通政事者参议经久,咸是公议。
改币令下,奸人不悦,群诉公所,守卒不纳,有噪于牙门者。
公坐黄堂,使前,谕以:「币轻物贵,盗铸多死,朝廷所以改币,使重禁民为非者,正是全活汝辈,何乃敢拒明诏」?
因执渠魁不率教者,致之于理。
是日,闾巷无赖者辄掠夺市物,公敕牙兵收捕,窜首恶十馀辈,自是奸铸遂息,物价益贱,于今受其赐。
秋冬阅材官、乡义二十馀万,号令明,赏罚信,旌旗钲鼓,风行电照,故太原遂为天下劲兵之首。
苛慝不作,威名播越。
朝廷以公威名累稔,底定有劳,七年,除吏部侍郎
未几,拜宣徽北院使检校太保,仍判并州事。
公表陈孤生感会明主,仓卒之际,谬奉驰驱。
幸赖国家之灵,边隅讫定,兵官犹可并省,微职不宜外除。
固辞殊章,愿守閒郡,优诏不之许。
天子以公忠力外宣,功效尤著,明年,就拜奉国军节度使
复表陈前志,自言衰疾,不任军事,愿还节制。
手疏恳到,卒不得谢。
久之寖剧,以至薨落,年六十二,士大夫多为流涕。
公外济以和,内果于断,倜傥以尚风谊,慷慨而好功名。
精力过绝于人,英词鼓动于物。
尹都府,干大计,二职并剧,万事倚办,老吏持案待决,讼者操契满前,准量锱铢,判别皂白,神无滞用,机应不差,旁接谈宾,行答尺牍。
毫法俊健,书意婉文,理尽亲疏。
体甚閒暇,参以善谑,杳然虚舟,前史称发百函、占十吏,殆无以过也。
有一善,既称道之不舍,又申以奖拔,故出门下者,多台阁名彦。
贫贱有旧,接之者欢然有恩,为振其乏。
宛陵,收葬故人孙汉,经恤其孤。
杨文公高直忤时,天禧间愈不得志,及卒,宾客益落。
公病方困吴郡,日夕驰走赴其葬,义士韪之。
伯氏吏部,代还左蜀,病卒岐下,公时在西省,请急赴丧,大感于行路。
及在军中,士有疾病,行自省恤。
军市之入,厚于犒军,下伍有劳,多见拔用。
纤微坐法,阔略不问,故众莫不思奋焉。
尝读兵书,至《谋攻》篇「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因叹曰:「上兵节制,要在静胜」。
故每檄诸将,常以坚重待敌。
终能自戎羯、安边境者,繇此策也。
惜其在枢宥日浅,谋谟未究,服劳于外,益徙而北,不得推所蕴于天下。
每处边议,多蒙报可,前后诏书褒宠,凡十八至焉。
奉公忧国,遭时得君,若天假之年,授柄以相,其老谋远业,犹将安生民,强公室,乌肯管晏而休耶!
撰著文章凡五集:曰《制诰》、《原武》、《紫溪》、《长安》、《太原》,总五十卷。
才高而兼华实,文雄而有气骨,盖人伦之华衮,而材林之杰藻也。
攻诗出于馀力,尤极清丽,与故翰林叶道卿夙期相许,心照莫逆,篇章酬寄,别为一集,以订云。
道卿出守河阳,自太原寄诗四十韵,以将笃好,叶复次韵以答。
诗成未几,物故,世传名句,绝麟于此。
公闻河阳之讣,恸哭不食者数日,力疾捉笔,以铭道卿之墓。
才百馀日,相继薨殒,同时葬于吴下。
神反郢质,近时少比,款款,复存今日。
夫人李氏,赠都官员外郎昌言之女。
贤有至行,生于名门,协济高明,参穆内外,累封丹阳郡夫人
男子五人,民彝、民初、民秀、民庆、民用,并太常寺丞太祝
咸有学尚,兼资才令。
六孙,估、佾、佖、倜、亿、胄,皆秘书省校书郎
二女,长适三司盐铁判官太常丞直集贤院王圭,次未嫁。
上录其家,若子若孙及别汉者凡十人,及诸妇班簪钿者八人。
晋陵廨舍一区,以郡干给使
公九岁即失怙恃,念及泫然,常欲以「感慈」之名,置寺茔侧,未及请而薨。
家丞缘雅意以闻,诏赐之榜。
且有别旨,间岁度苾刍一人,以虔香火,忠义获宠,哀荣异常,如公者鲜焉。
临薨语家人,见托铭墓。
左右或泣下,公谕以至数,敕勿悲。
神明若兹,公为不亡矣。
宿畴昔周旋,平生奖勖,见评州里,预游藩墙,契阔限于死生,頫仰成于今古。
绪言有属,感涕无从,辄稽宗谱之传,与夫宫簿之实,寄通如在,传信无穷。
铭曰:
次舍之精,岁昴著明。
东南之镇,秦稽蓄灵。
岩岩文肃,王佐之英。
精明卓杰,降神及星。
惟天右民,付畀间气。
帝初器之,使材诸位。
曰训曰谟,以经以纬。
尹兹都畿,相我邦计。
万事倚成,三边仰济。
名赫厥闻,功昭于试。
若时用武,惟密本兵
选众以举,好谋而成。
忧劳西叹,感慨请行。
见排异己,实贯神明。
忠图未究,谗言其兴。
屏毗于外,允一乃成。
前疏未乾,上眷攸注。
卒帅于西,授以节度
宣明国威,刬除民蠹。
生氐奉图,析肝愿附。
水逻往城,细腰白戍。
我辟我疆,之策之虑。
上繄睿明,弗为谗沮。
荒憬寻柔,垒垣增固。
复来长安,益从太原
厥戎孔迩,其武惟桓。
临御以重,拊循则宽。
悉复弃地,大徙实边。
岁有高廪,时无奸钱。
长城屹若,敌国隐然。
惟时念功,节旄即授。
告于文人,矩鬯一卣。
曾是伟贤,胡不大寿!
奄忽弃藩,弗究其有。
晋人涕洟,用怀孔疚。
如苍生何,公亡于牖。
公虽云亡,名不得朽。
云栖迷兮大卤,水幽咽兮昌门。
从先公之旧兆,启茂苑鲜原
穆将安兮真宅,些归来兮英魂。
慨梁木之其坏,感华屋生存
武丘兮北峙,凝岚兮夕昏。
呜呼!
雄俊儒帅,郑公之坟。
赵湘南阳集治平二年二月 北宋 · 程戡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九、《南阳集》卷末
祥符辛亥岁为举子日,闻叔灵诗名籍场屋中。
嘉祐庚子出守延安郡,越三年,会令孙秘授扬宰于属邑,邑曰临真,接之从容,且袖一轴为贶,然已熟其爵里,次索其家藏《南阳集》。
及览之,不能释手者累日,固与前闻不虚矣。
又宰君风雅之体,善继祖德,知清芬为之不坠其绪。
叔灵文集,则有宋子京冠篇,具载其美,诚为不泯。
惜其早世,位不充才,馀庆当在诸孙子,予尝作诗追纪别幅。
子厚有云,凡我从事于文者,所宜追惜而悼慕也,因笔之卷后。
治平二年二月二十七日延安官舍,程戡题。
论地震奏庆历六年1046年5月 北宋 · 包拯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九、《包拯集》卷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九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近闻登州地震山摧,今又镇阳、雄州五月朔日地震,北京贝州诸处蝗蝻叠生,皆天意先事示变,必不虚发也。
谨按《汉·五行志》曰:「地之戒莫重于震动」。
谓地者阴也,法当安静。
今乃越阴之职,专阳之政,其异孰甚焉!
又夷狄者,中国之阴也,今震于阴长之月,臣恐四夷有谋中国者。
雄州控扼北鄙,登州密迩东夷,今继以地震山摧,不可不深思而预备之也。
顷岁并、代地震,寻以昊贼拒命;
近者广南英、连等州亦震,而蛮寇内侵,皆必然已应之兆耳。
臣近曾上言,沿边将帅尤在得人,乞委执政大臣,精选素习边事之人,以为守将,俾训练卒伍,广为积聚,以大警备之。
不然,惧贻陛下之深忧也。
况灾变之作,未有无其应者,惟陛下特留圣意。
契丹事宜奏(二 庆历六年春监察御史时作) 北宋 · 包拯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六、《包拯集》卷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五七
臣闻戎狄为中国之患,其来久矣。
以古揆今,未有恃盟好,舍武备,而不为后患者。
国家自契丹请命,逾四十年,沿边卒骄将惰,粮匮器朽,主兵者非绮纨少年,即罢职老校,隐蔽欺诞,趣过目前,但持张皇引惹之说,训练有名无实,得不熟虑乎?
臣昨奉命出境,虏中情伪颇甚谙悉。
自创云州西京以来,不辍添置营寨,招集军马,兵粮积聚不少,但以西讨为名,其意殊不可测。
云州至并、代州至近,从代州应州,城壁相望,只数十里,地绝坦平,此汉与胡古今所共出入之路也。
自失山后五镇,此路尤难控扼,万一侵轶,则河东深可忧也。
不可信其虚声,弛其实备。
兼闻代州以北,累年来蕃户深入南界,侵占地土,居止耕田甚多。
盖边臣畏懦,不能画时禁止。
今若不令固守疆界,必恐日加滋蔓,窃伺边隙,寖成大害。
银坊城等亦缘此而致,切不可忽也。
边上将帅尤在得人。
太祖经营四方,选勇干忠实者,分控边陲:以何继筠沧、景,李汉超关南,以备北虏;
郭进邢州,以御太原
庆州董遵诲通远军,以捍西戎
倾心委之,锡赉殊异,皆一任十馀年不迁,卒获其效。
今则不然,莅事未几,即从迁徙,又何暇于训练备御乎?
臣欲乞今后应沿边要冲之处,专委执政大臣精选素习边事之人,以为守将,其代州尤不可轻授。
如得其人,责以实效,虽有微累,不令非次移替,所贵军民安其政令,缓急不至败事。
奉诏分析董士廉奏臣不公事状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二、《河南先生文集》卷二二
具衔臣尹某准中书劄子,著作佐郎、新差知蔡州确山县董士廉奏臣不公事,奉圣旨令臣疾速分析诣实,入马递闻奏。
臣今依准劄子内画一分析如后。
一,韩琦、尹某谋入界至好水川,因任福妒功,耿傅狂狷,致兵败折数万人。
尹某作《闵忠》、《辨诬》文,诳惑中外,令李仲昌刻石掩韩琦恶。
今来尹某自知虚诳,却毁弃刻石碑子。
臣今详董士廉所称韩琦及臣起谋入界,欲乞于中书枢密院检详陕西经略司先奏攻守二策,朝廷择用攻策。
后来曾与未曾入界,及好水川接战,因与不因起议入界,致得败衄。
所有《悯忠》、《辨诬》二文,臣实有此撰述,以劝忠义。
乞检会任福等败衄事,及韩琦先缴进任福孔目官彭忠所收得耿傅亲书,署朱观名,诫任福令持重文字,与臣所撰二文照验,即知有无虚诳。
臣元不曾令人刻石,今据传写刻本,是处州判官李师锡立石,即不是李仲昌
欲乞会问本州,因何人立石?
后来又是何年月、何人毁弃?
即知诣实。
兼臣见诸处寻求石本,候寻得别具缴连进呈次。
一,尹某在渭州专擅,将官钱数百贯入己使用,并借官钱与官员还债,并支出军资库钱,落下赤历。
都转运使程戡曾差仪州华亭主簿王资磨勘,见得侵欺官钱的实。
臣勘会渭州应系官钱及公使钱,各有监主及文历拘管,乞下本州勘会,及将臣任内公使钱文历驱磨,即见得有无欺隐。
所有借钱与人还债,臣初到任,为礼宾副使孙用,曾于鄜延路狄青手下使唤得力,本人为自军职授官,在京借却人钱物,遂与狄青各借与公使钱,会官与料钱内还纳。
所有军资库,自有通判录事参军管勾,臣即不知落下赤历因依。
乞下本处勘会转运司差官磨勘,得见何人侵欺,后来作何行遣,即知诣实。
右,谨具如前所分析,并是诣实。
所有臣先撰《悯忠》、《辨诬》二文,今抄录粘连在前。
谨具状奏闻。
谨奏。
朝散大夫给事中同州军州事兼管内劝农使上柱国陇西县开国伯食邑五百户赐紫金鱼袋李公行状景祐五年十月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八、《河南先生文集》卷一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曾祖讳诲,皇不仕。
祖讳某,皇不仕。
父继文,皇任殿中丞,累赠尚书户部侍郎
本贯怀州武德县待贤乡德业里。
李允及,字某,年七十六。
公之先,三世传《春秋》学,至户部,始以明经取科第,公亦世其学。
端拱二年及第,授解州安邑,居官有能绩。
秩满,再调京师,廷见日,太宗省其劳状,嘉之,擢大理评事、知邠州三水县。
灵武用师,转赋粟以饷军,再至积石,皆在期先。
光禄寺丞通判雅州
会盗据成都,不逞者哗言以惊动旁郡,公诘奸谨备,郡境肃然。
事宁,制书褒谕,迁大理寺丞通判宁州
卒都进者谋乱,事觉,公惧连比者不能自明,精意辨析,全贷者众。
通判军州,迁太子中舍殿中丞,为开封府推官,赐五品服。
未几,出为利州路转运使
先是,户部告老京师,尝坠马大衢中,人亟以告。
公朝服,即步出府门,趋其所。
顷之,导从者皆至。
户部无他伤,肩舆以归。
或以事闻者,及奉使入辞,真宗问曰:「卿父坠马无伤耶」?
因赐三品服。
是时,台郎御史领使任,尚罕赐金紫。
公秩卑,初被进用,搢绅荣之。
至部,会岁歉,奏赈饥之章,未报,出仓粟数万石散之,民无转徙者。
国子博士,入尚书省,由主客金部、司勋,五迁至金部郎中,历三司盐铁判官京西京东淮南河东河北路转运使京东淮南皆再至。
前在淮南,开漕渠,通广陵市,或有异议者,罢知泉州
后由淮南入为三司度支副使,授光禄寺卿,知升州
未行,改太常少卿江南安抚使
光禄卿、充淮南制置发运使
时东土大饥,自淮转粟五十万济青、徐民。
俄授右谏议大夫、知扬州,徙知潞州
代还,授给事中,知同州
景祐五年八月二十五日,以疾终于州
公为政平易,务为静治,不喜作为聪明。
部吏或犯法,须其自章,然后置于理。
其用心宁失有罪,不忍狱自己发,故所至有长者称。
掌内外计三十年,金粟羡盈累千万,供亿用度,无一败事。
不独精敏过人,亦其闻见详熟,他吏难与比者。
乐荐士,保任百馀人,多至通显。
母田氏,追封某郡太君
妻安氏,仁寿郡
子五人:熙载,同学究出身,早亡;
熙古,进士第,为屯田员外郎
熙绩卫尉寺丞
熙朝,大理寺评事
女四人:长适屯田员外郎何白,次适天章阁待制杨楷,侍御史程戡屯田员外郎夏安期
自适杨氏而下俱亡。
诸孙七人。
嗣子奉公之丧,即以其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葬河内某乡某里先公之墓次。
前葬,录公世系官阀并其行事,俾某次之,将求作者,以掩其圹。
某详载其实以告。
谨状。
景祐五年十月日,责授崇信军节度掌书记朝奉郎试大理评事兼监察御史、前监唐州酒税尹某状。
请选王承美族人优与除官令知丰州宝元二年八月 北宋 · 张崇俊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二四
丰州王庆馀之祖承美,本藏才族首领,自其归朝,于府州西北二百里建丰州,以承美防御使,知蕃汉公事。
藏才凡三十八族,在黑山前后,每岁自丰州赍锦袍、腰带、䌽等往彼招诱,间将羊马入贡京师,其部族或有过则移报丰州,以蕃法处之。
天圣初承美死,其后子孙虽相袭知丰州,然官不出侍禁殿直,又多年少不习边事,而威望不振,以致藏才各置首领,而不常至丰州
且藏才族十馀万众,人马勇健,与昊贼世为仇。
臣请选王氏族中有才干机略者优与除官,令知丰州,密遣人赍金帛并募斩昊贼敕,散与诸族,其势必能共力讨贼。
又闻唂厮啰已发人马入西界,若更使藏才交攻之,是贼有腹背之患也。
奏差益州钤辖冯文显益州都监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乐全集》卷三○
右,臣昨八月十二日崇政殿对,进呈劄子一道,奉圣旨送中书枢密院
内二事,为益州兵马钤辖乞差炳替郭周,兵马都监乞差冯文显替何次公者。
至今未闻朝旨,切虑事寝不行,须至再具陈论。
昨缘岭南逋寇在云南,朝廷思患预防,屡下本路经略
臣以为倘有疆埸之事,钤辖即是将领之官。
炳昨从狄青岭南,亲与蛮人接战,谙知次第。
今郭周已满任,虽有再任指挥,便与替回,亦无损本人资序,故臣乞差炳替郭周。
都监何次公早缘犯赃,曾除名编管,贪猾倾险,众所共知。
昨除益州都监,未到任,杨察已奏乞别差官,程戡又奏乞改差人。
臣虽素不识其人,久来知其事状。
切以益州远地,人情倾危,易生疑动。
钤辖都监皆系兵官,臣既此奏论,已成嫌衅,今往共事,实为不便。
伏望朝廷以防微虑远为意,特赐早降指挥
上件四人,炳、郭周、何次公臣并不识,惟冯文显素知行止,顷尝奏举,今亦不敢必乞差冯文显,但乞别选差官一员,即于事体为便。
其何次公,乞今不候替人,先次发离本任,免住本州,搆谍人情,妄有生事。
宋故推诚保德功臣宣徽南院使安武军节度使冀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傅使持节冀州诸军事冀州刺史兼御史大夫鄜延路马步军都总管经略安抚使延州军州事管内劝农使上柱国广平郡开国公食邑五千二百户食实封一千六百户赠太尉谥曰康穆程公神道碑铭(并序 治平三年四月1066年4月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〇、《乐全集》卷三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高阳氏命南正重司天北正黎司地,其后为羲氏、和氏。
唐虞之际,实绍其业。
至于夏商,故重、黎氏世序天地。
在周,程伯休甫其后也,程氏世系盖远矣。
公之曾王父讳守瑰,仕检校尚书、工部员外郎兼侍御史,尝更颍川阳翟,乐其风土,自之封丘徙居焉,故今占籍阳翟
公讳字胜之
先公以治《春秋》登仕,故公初亦传三家之学,既习通矣,而委之曰:「君子惟多识前言往行以蓄其德,奚事一经」?
遂博综艺文。
天禧中杨文公亿礼部贡举,时推文宗,尤以藻鉴自任,考试进士精甚。
见公程文,大器赏之,遂为举首。
及廷试,亦在第四。
于时公之名动天下。
释褐泾州观察推官,代还,迁秘书省著作佐郎、知齐州长清绛州翼城县,以爱利为政,有声。
俄改秘书丞通判许州蕲州,迁太常博士,复通判虔州
人巧滑嚚讼,公治明审,数辨冤狱,发奸慝,吏民畏服,刑平政清,风绩推最。
尚书屯田员外郎徙知归州,转都官员外郎,数月代还,且甄用也。
涂次襄阳,闻父丧,徒步而归。
服除,召为侍御史
宝元元年,并、代地大震,坏城郭庐舍,民死伤者众。
公以选为并、忻等州安抚使,入境以便宜从事,宣布上之恩意。
诸失业不能自存者,所以救赒安集,施设周及,人情大安。
还白利害称旨,所建皆见嘉纳。
三司度支判官,迁兵部员外郎,寻兼起居舍人知谏院
钟内艰。
时西鄙有衅,朝廷多事,公纳忠开说,补益居多,时政赖之。
夺情俾领职,公确辞得终礼制。
既免丧,复还谏省,寻以本官兼侍御史知台杂事。
公之任言责,司宪度,切磨献替,以尊王体,正国论,未尝龊龊及诸细也,故时议者重公有远识。
惟帝心简在殊深,以例换三司户部副使
不阅岁,擢授天章阁待制陕西都转运使
刑部郎中、知渭州
自戎虏为不义,出车遣戍,平凉当其冲,骑寇三大入残夷,及是始通款。
公蒐补卒乘,缮完壁橹,绥抚新附,种落宁辑,军气以振,邑里始宁
枢府缺员,仁宗顾谓辅臣曰:「程某厚重,可大任也」。
有间公者,以为故事未有自待制二府者,遂不成命。
枢密直学士、知益州
贝州军乱,州将张得一失守抵罪,公以尝任得一,褫职移知凤翔府,易河中。
朝论皆谓坐累太重,踰月还旧。
顷之,徙永兴军
未几,迁左司郎中,领瀛州高阳关路马步军都总管安抚使
甫至,迁左谏议大夫
祀明堂覃庆,迁给事中
契丹使过高阳关,称疾,请以纱巾见。
公曰:「疾可无见,见则以礼」。
北使惮公严正,乃具冠服如仪。
仁宗闻而嘉之,语曰:「程某有守,差强人意」。
知审官院
他日,帝从容谕时相曰:「昔孟知祥后唐甲午岁得,至本朝咸平中岁在甲午,盗发益州,西土大扰,故蜀父老识之。
来岁复在甲午,人以为恐,其精择可镇静者」。
既而曰:「无易程某矣」。
召对便殿,亲谕此指。
且曰:「为朕再行,即召公执政」。
公顿首曰:「事君者有命无避,安敢以宠利居成功」?
帝属意良厚,优除端明殿学士、知益州
到部,彭州果有讹传兵起者,即捕斩之,人心以定。
孟昶归朝,守者务为安静,茍远嫌訾,至城堞毁圮,莫敢增葺。
公曰:「城以保民者也,故萃以除戎器,戒不虞。
聚而莫保,民何依焉」?
遂议版筑,浚池隍。
蜀城脩完,公之力也。
明年,召除参知政事
屡表逊避,优诏敦促,中人抚问者数四。
政府,有告急变者,称得遗札于路,关搆甚密。
尹以白于执政,相顾未决。
公曰:「独斩告者」。
或曰:「何遽尔」?
公曰:「是情易得也」。
尹试尝讯之,果告者二人,旧出入此军,微闻其中豪黠辈妄言,颇连诸校,因相与谋:此官司莫敢宽者,必当按状,竟之,因以图赏利;
不竟,亦无以反坐,非有同谋,莫取證尔。
遂斩告者。
皆服公之发奸诈明且决。
至和二年宰相文潞公复辅政,公以通姻引避,除尚书礼部侍郎,改枢密副使
公才长于政事,既历二府,练达治要,处心积虑,期有以报特达之遇。
而时为枢密使者,与公情旨不相得。
邕州守将以贿闻,而奏请增补溪洞酋长,且十馀上,公持不从,以为后必生事,数争辩帝前,因坚求解。
五年,以吏部侍郎观文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群牧制置使罢。
然帝察公议,每长有忧深思远之致,内直公。
寻亦罢枢密使者,拜公宣徽南院使检校太保鄜延路马步军都总管经略安抚使、判延州
,大雨水,五龙川溢,东西两城将坏,居民詾惧。
公登城肃祷,水波稍复回还,遂退。
众谓公诚心若有所感然。
英宗践祚,视秩帝傅
是岁,就锡命,以安武节旄再判延州
初,戎承袭尚幼,没、臧、讹、庬四族颛国,谅祚益习事,患其逼,用季父磨乜之谋,诱讹、庬等诛之。
初,朝廷岁赐谅祚金帛,四族常分其半,首领入贡,辄货易图利,故四族盛彊。
至是并其所部,没入财畜,谅祚始擅其国,气骄意得,作为僭慢,遂改元,置官号,数为干请。
公上言:「戎狄贪婪,乃其天性,十求九获,犹怀觖望。
饥则噬人,饱则飏去。
畜养之道,宜以威克。
请专遣使,责其僭妄」。
朝廷因降诏诘问,虏虽不悉禀命,因是知为裁折。
公念西疆四道戍守千里,士马留屯,坐空储积,持久之计,必兼耕战。
自古言边备者,必以其土人劲锐,便驰射战斗,习知山川险易,其气俗然也。
请籍边户,择取丁壮,籍以为义勇。
庙堂议协,自陕以西,无虑得十六万人,更戍番休,以农隙训阅,丰财足食,安民保大。
武有七德,公近之矣。
虏自继迁之叛,狃于狙诈之利,至元昊尤多狡数,故能猎服诸戎,敢为国患,谅祚实轻谲易与者。
而朝论惩宝元庆历之难,抑游说者多过其实。
虏每与契丹、洮人相攻击,辄大点集,声欲犯境。
公独策其情,不为之动。
而常励诸将曰:「夫兵事以严,终可无用,不可不戒也」。
克勤小物,备预益修,故时推公沈毅有方略,得将帅体。
虏比年侵掠内属蕃部,秦渭尤甚。
言帅臣蔽匿,不以实闻。
乃遣内珰专领诸路蕃部事。
公上言:「熟户利于附汉,甚惮役属于虏。
我不能庇,内臣督领无益也。
且族帐星散,而数犒飨,呼召期会,更为烦扰。
不若委帅臣察其材勇,捍边有劳,部众所服者,间召赴阙,天子亲临抚阅,迁擢用之,此羁縻之术也」。
上善其言,以新命已行,难遽改,后竟以不便悉罢。
或请置重兵长安,为四路根本,选大臣总节制,诏公以利害闻。
公对:「四路距雍,远或千里,禀白待报,岂及机会?
责成四路,雅合事权,寇所侵轶,相为救便」。
从焉。
既而引年谢事,章十数上。
仁宗晚年赐诏曰:「卿年耆而德益隆,朕所加遇者,未可以期颐自高也」。
公惶恐不敢辞。
及加旄钺,复申前请,表又十上。
英宗特驰近侍赐手诏曰:「卿虽年高,而精力克壮,在廷历年,处置举合机要。
顷边多事,正当为备,卿勿复更有请」。
厚赐手封茗剂,以将恩意。
公陈情恳至,使者曰:「且有后命,勿受辞」。
公不获已,下拜受赐,力疾视事。
宾佐共白:公其啬精神,近医药,厚自持,府事僚吏请尽力。
公曰:「边帅岂深居养疾者耶」?
旦夕无少解,疾益侵。
帝闻悯之,诏还阙。
就舆上道,军民远送郊,莫不号恸。
治平三年正月乙亥,行次同州澄城县,索笔牍欲自具遗奏,草数字而薨,享年七十。
外见大星殒于寝堂,而闻发哭。
先帝轸悼,辍视朝,遣中使吊抚,厚赙其家,追襚太尉章绂。
常考功阀,合「康穆」二法以易名,礼也。
诸子奉𧚫帷以归阳翟四月,葬我康穆公于旧学乡先公之茔。
阳翟君后终濮州临濮
祖思议,隐居不仕。
考讳坦,国子博士
以公贵,追命三代,普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博士封成国公
曾祖妣田氏、祖妣刘氏、妣王氏,秦、魏、陈三国太夫人。
公先娶谢氏,追封陈留郡夫人
再娶李氏,赠永昌县
继室以曹氏,枢密使司空兼侍中襄悼公利用之女也,封新平郡夫人
三子:曰庄、曰荀,尚书虞部员外郎
曰萃,内殿承制
七女,适供奉官郭承则,殿中丞崔良孺,大理寺丞宋彦国虞部员外郎文恭祖,侍禁閤门祗候王咸允,杭州节度掌书记孙贲濮州推官李恂
六孙:高,光禄寺丞
充、章、雍,太常寺太祝
奇,秘书省正字
公温而庄,宽而,尤乐易,喜谈笑,不为城府崖岸,善与人交,其度豁如也。
薄于自奉,食罕重味,器服仅给而已。
嗜读书,老而不倦,虽在戎旅,未尝释卷。
而首公勤职,盖天资然。
《易》著《乾》之四德曰:「贞者事之干」,「贞固足以干事」;
「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
若贞与义,公实有焉。
用是出处显重且五十年,忠劳在朝,功利在民,为当时伟人,重德盛矣。
康定中与公并命处谏垣至和末,又代公为益部,以常同僚,而从公之游也旧,故知公之器蕴为详。
铭曰:
贞以干事,义以治民。
施于有政,康穆其人。
文学发身,贡名第一。
惟其德业,诚心为质。
升列谏垣,实陈昌言
法冠纠违,王体以尊。
遂服迩僚,式虔亮采。
帝察其衷,于心简在。
帝念戎难,内储蜀忧。
畴咨文武,属之怀柔。
公有常德,维邦之翰。
四方于宣,先登于岸。
西圉既平,西州既宁。
还跻二府,参斡机衡。
无有作好,无有比德。
刚亦不吐,王道正直。
高奴古塞,实扼氐羌。
镇守之重,咨公岩廊。
蠢尔戎,奸黩宪度。
公厉御策,奔踶入驭。
卒乘辑睦,壁橹缮完。
拊循蒐阅,军气桓桓。
议建民兵,法古农战。
保大经久,忧深思远。
关河晏然,以公在边。
两朝眷赖,弗遑引年。
公不敢康,将吏伤悯。
君恩见还,大星已殒。
元戎于征,麾纛启行。
及归里门,翩翩素旌。
一气同生,大期共尽。
惟此德名,流徽不泯。
乞许文彦博程戡避亲状十二月二十一日 北宋 · 赵抃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五、《赵清献公集》卷三
臣窃以辅弼疑丞,所宜协力共济;
谋猷献替,须藉至公不私。
若始无防闲,则终至间隙。
中书者天下瞻望之地,苟非执政大臣同心同德,则何以上副圣主焦劳求治、欲元元见太平之意也!
伏见宰臣文彦博参知政事程戡,是儿女正亲家,俱曾陈乞回避,未蒙圣旨允许。
然以公朝无疑,诚于事体不便。
且人情岂远,机务实繁,矧当钧衡,联比姻娅,一议或异,则必生形迹之非;
一言偶同,则岂免党与之谤?
临事同异,两难处之。
今夫一郡一县小官同僚,尚以亲嫌,必使易地。
又况中书执天下刑赏之柄,系天下休戚之本,日有议论,处置大事,岂于亲戚乃不为嫌乎?
臣伏望陛下特赐宸断,可其奏请,使得相回避,则中外无有间言也。
再论宋庠劄子 北宋 · 赵抃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六、《赵清献公集》卷四
臣近累次论列,乞罢宋庠枢密使之任,未蒙省纳。
窃缘昨以武臣差遣不平,屡有词诉,都不接览。
待漏院程戡争忿諠哗,取笑中外。
以平和坐免,而理固不直,方且安然尸素,不恤去就,人言沸腾,又已半稔。
迩来凡百处事,愈更乖方,官僚怨嗟颇多,台谏弹奏不已。
如闻引退,未见施行。
臣愚欲望圣慈蚤赐指挥,罢柄任,则天下幸甚!
程戡夏国酋长入境乞罢职任状四月八日 北宋 · 赵抃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七、《赵清献公集》卷五
臣窃见夏国每年进奉乾元节,差使、副各一员,今岁改更旧例,罢去副使,而辄遣酋长二员。
入境之初,其延州程戡略无止遏,昧于折冲,致此西戎,殊不畏惮,轻窥中国,寖长贪心。
帅臣如此非才,朝廷将何倚赖?
魏尚守云中匈奴不敢近塞。
当方面之重寄,纵西人变使介之常规,生事启奸,窃惧未已。
臣伏望圣慈蚤赐指挥,罢经略职任,别选有威名臣僚,俾之镇抚,一以使边方知劝,一以令银夏畏威。
夏国奉引伴押伴选练习边事人诏皇祐四年二月己丑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七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七二
夏国岁遣首领进奉,其引伴、押伴,自今选练习边事人。
程戡修城池奖谕诏皇祐六年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七八、《全蜀艺文志》卷二六
程戡:省益州路转运司高良夫(云云。)蜀自汉唐以来,国之西屏,控临抚理,专用材用器望者处之。
卿往尝属任,复当眷付,下教如昨,布政犹新。
矧乃恤戎略以安边,憺威名而宁远
缮完壁垒,经度沟池,谋不踰时,士皆罄力,讫能集事,人匪告劳。
刺部提封,剡章指状,备虞暇豫,允赖毗维。
申念勤庸,弗忘嘉宠。
故兹奖谕,想宜知悉。
宋故中散大夫致仕上轻车都尉南阳县开国伯食邑八百户赐紫金鱼袋张公墓志铭(并序元祐二年九月 北宋 · 张问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九
公讳颙,字仲孚,其先金陵人
七世祖遭杨行密乱,避地荆湖,故今为武陵人
曾祖喜、祖惠皆潜迹不仕。
父俨,以公与其弟户部侍郎颉贵,累赠金紫光禄大夫
数世义居,荆湖称为睦族。
公幼而孝谨,揽卷慨然有忧天下之心。
唐质肃公武陵,一见奇之,劝就大敌。
既事国子,一上,中景祐元年乙科。
澧州军事推官,百姓安之,乞留者众数千人。
会有告建宁大姓李氏为巫蛊杀人者,李族诉冤于朝。
朝遣知杂按治,锻鍊如章,李钦章自诬。
公为条具其理,诏使既悟,狱成,以活冤受赏加等,然公终不自以为己功也。
用荐监澧州酒税,课登,改大理寺丞知潭州衡山县
部中有蓝方,因章献时籍中人得见,赐号养素先生,遂南岳山
藉贵势扰人,擅伐紫霄峰,公诘之曰:「寿山著令,禁挟斧以入。
今旦旦伐之,于国家非福」。
遽敛迹。
丁金紫忧,哀毁过制。
服除,三司荐公知通州静海县事兼监都盐仓,加承奉郎
县占郡官圭田,地卤不可耕,岁责亭户分输,公知非便,悉蠲之。
守倅怒亟,中公以苛事。
忠献韩公淮南,知其状,为直之。
通州天圣中为海潮所侵,公相地劝民筑堤百馀里,时以捍海潮,又引扬子江潮以溉田,民是赖之,诏名其堤曰「清斡堤」。
殿中丞通判潭州,加骑都尉
公伸屈解危,免死者众,人名之曰「及时雨」。
屯田员外郎、知雅州
吐番、云南之境,贡久不入。
公谕酋首以忠顺,即罗拜伏辜,愿岁售马于郡。
宣徽程康穆公成都,朝廷议开雕门路以来马湖之马,委程经画。
公按地志,雕门逼戎界,而马湖实无驵骏,通之非都。
程诚公谋,即以闻。
未几,边奏昊贼欲以良马衒蜀人,冀得通道,直趋秦陇
顷之,朝廷因召程公入枢府,议者谓程公之用,公有力焉。
宫保张公知成都府,荐治行为一路最。
既归,民绘象以祠。
都官员外郎、知袁州,加朝奉郎,改五品服。
以荐除三司判官,改祠部郎中,加上骑都尉、充开封府判官
异时三狱禁系囚,经旬虑始结,往往淹系,多瘠死者。
公白尹,非死罪,狱成即决。
先是,慈圣光献太皇太后旬赐囚食,以五百人为率,至是才五分之一,方知由公言所致,仁宗皇帝以此宣谕执政
寻除江东转运使,改刑部郎中,加轻车都尉
英宗登极,迁兵部郎中,加上轻车都尉
李氏据江南时,太平州芜湖有圩,广八十里,围田四万顷,岁得米百万斛。
其后圩废,地为豪姓所占。
公见其利,募民之愿田者筑堤于外,以捍江流,四旁开闸,以泄积水。
自是岁得米八十万,租入官者四万,民仰其利,名之曰万春圩。
熙宁八年神宗皇帝下其事于江东,令会其数。
转运使毛抗具以实闻,即欲追赏,会执政有不悦者,乃已。
发运使杨佐奏:宣州有久废百丈圩,广袤与万春圩等,愿下本路修筑,诏许之。
公时为转运使,与其谢景温实董其事。
部吏有宰相弟欲从役者,公与谢议曰:「方为民兴利,而以势家预之,人岂不谓我等有希赏心耶」?
即推之。
圩成,公代去。
江淮大水,州县启闭不以时,闸破圩决,谏官疏其事,有旨遣使按之。
使至,迎谏官意,风民归罪于圩。
民噪于田,曰:「圩之为利,愿与子孙保之。
江涨失闭,州县过也,圩则何罪?
今可亟完,何至废耶」?
使竟以为非便,奏之。
公坐是谪知陕州
知江宁府彭思永使者孙直言,今枢密范公、沈立张刍王皙交章辨直,事虽不下,时论美之。
神宗登极,转太常少卿,加南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移知鄂州
公以母永嘉郡太君高年,恳求便郡,诏徙知鼎州
未到,除湖南转运使,公辞章累上,不得免。
会衡寇盘知谅杀掠邻郡,一境骚然,朝廷以公比在湖南威爱素著,诏使疾驰督捕。
寇闻公来,宵遁出境。
岁荒民饥,公大发廪以赈之。
时潭帅便宜黥戳,百姓骇之。
公疏其不法,论列于朝,请自今唯军伍巨蠹者,安抚司得从权施行,于是民始免滥刑矣。
请郡,复知鼎州,未视事,丁永嘉郡太君忧。
服除,已浩然有谢事志矣。
亲里勉云,强复趋朝。
王荆公方登庸,纷更法令。
时郡国大旱,京师特甚,公往见之,语及主上精诚祷请之意。
荆公曰:「此殆天数也」。
公徐语曰:「今天下困于苗、役、市易,民口嗷嗷,又屡起大狱。
亢旱之灾,当由变法所致。
若亟复祖宗旧章,雨立至矣,何专归之邮耶」?
公归,谓子弟曰:「吾适见丞相,道吾中心平昔所欲言者,丞相有不悦色。
然其人好道乐善,若退而审思,万一见听,为民福不细也」。
翌日,除三司判官
人知公资任已高,于是廷论纷然,旋改判太常寺,兼礼仪事。
一日,丞相韩康公神宗于便殿,问今之循吏,韩以公为对。
神宗诏赐见,温谕甚厚,且曰:「闻卿朴厚恺悌久矣」。
赐三品服。
寻求补郡,乃出知荆南,加朝散大夫
未几,求提举洪州玉隆观以归。
开国子食邑六百户
二年,又乞致仕,朝廷从之,会行官制,授朝议大夫
今上登极,迁中散大夫进封开国伯食邑八百户
元祐元年五月二十六日,以疾安坐正寝而逝,享年七十有九。
公天资忠厚,接人以诚,自少淡于名利,修真养形,与方外士为忘年交。
所至兴学校,教养士子为急务。
及退归也,终日默坐,其心休休然,绝口不道世事,唯山僧野隐相与啸咏于泉石之间,斯盖乐内之君子也。
金紫公生平好施,赒恤内外,公每顺承其志,愉愉如也。
金紫公丧,永嘉郡太君抚诸孤以泣,既久失明。
公与其弟晨夕侍奉,愿以身代。
后遇异人,以金针抉之,明遂如初。
见二子朝服侍旁,抱持以泣,人以为兄弟孝感之至。
公博通经术,深识治体,尤工于时,格致平淡潇洒,有唐人风趣。
晚年著书,手不释卷,有《春秋传》、《易》、《老子》《、论语》、《阴符经》、《孟子》训解数万言,藏于家。
熙宁中贵人□,公多自微时数加慰荐,既而翩翩立朝,时人以为公有知人之鉴云。
夫人周氏,封永安县君,先公四年而卒。
男三人,长曰庆孙,次曰僧孺,皆早夭;
次晦,澧州澧阳县,弃官侍养十馀年,有孝行。
以公薨,例迁初等职官
女三人:长适朝□郎林愈封崇德县君
次适承议郎黄君陈,封长安县君
次适长沙县陈闳
孙男二人:元珍、元永,太庙斋郎
女孙四人,长适郊社郎李孝远,馀尚未行。
元祐二年九月十一日葬公于鼎之武陵县耆阇山,与元夫人合祔。
远日有期,公之外孙婿宣德郎王博闻状公之行事,求铭于余。
问与公及其弟侍郎游且旧矣。
熙宁初,朝廷要路美官皆新进少年,公与余及张君宗益友善,又同姓也,日为三老之会,赋诗饮酒,相与争先为林下翁。
陈秀公闻之,乃与榜中之旧,合为九老。
时余自谓朝夕人也,岂意诸公先逝,而公又继之,使余块然尚见公之孤哀求于铭,悲可胜耶?
乃为之铭曰:
桃源之张,来自建业
乡以孝称,累以族合。
鼎有显人,自公则多。
教其弟学,继中甲科。
妙年试吏,如老习事。
至于白首,亦若初筮。
衡阳元丰,寿山儿童。
吁嗟后令,孰有如公?
通潮怀襄,筑堤捍海。
江灌田,后世永赖。
公作广圩,民是利之。
有志不就,从古所悲。
公耳忘私,时则龃龆。
若言医国,逢彼之怒。
阴德在人,岂止二三。
流风善政,自北而南。
有相知公,□古循吏
帝亦褒嘉,朴厚恺悌。
才未及究,挂冠以归。
穷闻极佚,与世忘机。
燕坐示终,年七十九。
死而不忘,斯谓之寿。
余与公友,人号三张。
余岿独存,公也则亡。
武陵之原,耆阇之。
铭昭幽宫,皎如白日。
按:一九七六年二月湖南常德河洑镇出土原碑。(熊传新供稿)
乞追寝程戡恩命奏嘉祐五年八月 北宋 · 吕诲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九二、《宋史》卷三二一《吕诲传》、《续资治通鉴》卷五九
才微识闇,外厚中险,交结权贵,因缘进擢,循私罔上,怙势作威。
况年逾七十,自当还政。
近罢枢府,既以匪能,复委帅权,曷由胜任?
且本朝故事,宣徽使非勋戚未尝除拜,乞追寝恩命。
不当留绥州熙宁元年 北宋 · 吕诲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八、《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五
臣窃以收复绥州及一年,始闻朝廷议还其城,归罪种谔,讲寻旧好,用安边患。
中外之人,皆以为是。
今又闻留绥州以固横山之地,及别与西人商量,以绥易安远塞门等处。
彼既不纳,和解无成。
是必主议者不一,有所反覆,重失戎狄之心,为时生事必矣。
臣闻昔刘平曾献取洪宥之策,种世衡复横山之意,而后保安军宋迪言招横山之民,延州程戡欲纳轻赋之地。
当时执政深然其说,因得职司任使。
时昏老,安能为之?
所以然者,知不可行,而有所要也。
果中奸谋,寻以节钺宠之。
因保荐杨传,此策皆出于传也。
以至薛向献攻取二策,曰先举,曰浅攻。
先举者,幸谅祚黑闇,意在掩其不备。
浅攻者,止遣上下入贼界,平荡河南
种谔青涧城,乃招诱嵬名山等众,因其荒歉,乘彼虚乏,攘取绥州,此是先举浅攻之策也。
献言者但喜功名而邀禄利,不思困边疆而成后患。
朝廷一时信纳,亦未思前时李至弃灵之议。
当时岂不能坚守?
盖重惜生民之命。
借若如众人谋,尽复山外壤土,因降人以居其地,立酋豪以领其族,不免增添军马,以为外托。
飞挽刍粟,以供军饷。
辇致金帛,岁备赏赍,必无一毫一利入于公上。
损不资之费,而事不急之用,诚可惜也。
如邻府困乏,一路利害可知矣。
今传闻薛宗道不复刘航亦不遣,前议既罢,边患已成。
数路时有贼马,边奏甚急,调食寖广,羽书交至,使车旁午,人心怖骇,罔知涯涘。
臣所痛惜者,谅祚前有缺礼,圣君蒙覆,未尝问罪。
及其无事,种谔幸彼有灾,因之伐丧,不仁之甚。
曲皆在我,典刑未正,何以示天下?
今乘绥州去留,望朝廷早为定断。
谋臣料敌,必无遗算。
然所识有远近,持说有异同,揣摩迎合之论,不可不察也。
毋俾玩寇以失机会,乃臣区区之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