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与胡邦衡书 其十三 宋 · 李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一五、《庄简集》卷一五
某少恳。近逢时托撰《军学记》,虽已勉强撰得,已下手刻石矣。但「昌化军学记」五字,欲得邦衡作汉隶,比已令停刀笔以俟,幸速得之。恃爱,忘率尔,悚息之至。元衡未中第,才业人望如此,后必中耳。令嗣想不废学,异时必能继公清风也。令郎气象可喜,为胡邦衡子,而命又与仆相似,它时宁为凶人,必不为佞人也,呵呵!似闻庐陵书来,尊少俱康佳。仆家书不出此月必至。只影万里,颇有意外之虑。去秋人回,令津遣三两老妳婢来,孟坚不在家,不知小儿能办此否?得孟坚书,颇能不废学,抗论甚伟。某已写书一幅,忽蜀僧行密至,袖出「寂照庵」三字,如获至宝。馀俟后便。某再拜。
「涌月阁」三字,森然如入武库,见古剑戟,凛然如睹正人端士之容。即已付郡侯,而前榜及仆恶札,彼以人情,不肯亟换,须俟从容耳。某再启。
与胡邦衡书 其十七 宋 · 李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一五、《庄简集》卷一五
某启:相望不远,而风涛汹然,久不承问动止,此心倾仰,何可胜言!仲夏酷暑,起居佳胜。某老病如故,日夕汛扫,此心时至即行,非如吾友盛壮之年,前程万里,惟祝乘此閒放,尽为己之学,至处忧患之际,则当安之若命,胸中浩然之气未尝不自若也,邦衡岂俟鄙言?仲尼作《易》,亦专论此事:「《困》,刚掩也,险以说,困而不失其所亨,其惟君子乎」!剥必有复,否终则倾。邦衡素明此道。《需》之时,则当以饮食燕乐。仆之顽鄙,又垂尽之年,惟知生死事大,无常迅速,故汲汲耳。此间为况,甘君必能言之。仆自去年四月家僮至,复杳不知消息,舶船今岁无往浙者,亦且任之。古人以离火宅、弃妻子为胜,尚子平之徒是也。吉阳气候与昌化不异,君子无入而不自得,千万勉之。不宣。五月朔,某启上。
《涌月》二诗极超胜,本不欲出,而光芒万丈,孰能遏之!它时录本付陈氏,永为海外之传,不但藏秘箧笥间也。
与胡邦衡书 其十八 宋 · 李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一五、《庄简集》卷一八
某启:相望隔小海,风波汹然,宜相忘于无相忘也。杪秋气爽,伏惟道体超胜。患难至此,正是着力处。想宴居有以自娱,动则观书以广智,静则息念以存诚。赋诗一首,弹琴一曲,古人困而能通,用此道也。江西必续得近耗,封人消息,何自而来?周机宜何人哉?人情物态,近益可畏。不宣。某启,上邦衡学士老友。
与胡邦衡书 其十九 宋 · 李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一五、《庄简集》卷一五
某启:甘子行,尝奉手函,谅已尘视。日来烦暑,伏惟起居佳胜。某老病如常,儋、崖天下至恶弱之地,吾二人居之,能不以为陋。内有黄卷圣贤,外有青衿士子,或一枰之上,三酌之馀,陶然自乐,是非荣辱,了不相干,故十五年之间,虽老而未死,盖有出乎死生之外者。符子海外有识之士,廉而有才,相从踰岁如一日,想能道仆起居之详。舍人公相见为仆致意,三蒙惠酝,此意厚矣,念正牢落,未能致一物。修城立寨,一劳永逸,尚何罪乎?闻太夫人襄事,须俟公归,甚善甚善!不宣。某启,上邦衡编修老友。
与胡邦衡书 其二十 宋 · 李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一五、《庄简集》卷一五
某顿首:使至,辱惠真翰,深佩雅意。相望虽若不远,而山海之隔,不啻弱水,人情险巇,过于蜀道。去冬尝作书,不敢轻付。即日恭审台候佳胜。某老缪椎鲁不文,过辱宠示太夫人行状,俾之著撰,伏读赧然,此非老于文学者,其谁敢为?然邦衡名节凛然,老朽得附名其间,岂非幸愿?但此文须少从容,若止述妇人闺门之行,其他畏避而不敢言,则非仆之志,岂足以慰士友之望、邦衡之心哉!无由面谈,切冀保重,不宣。某顿首。
刘梦得谪播州,柳子厚以禹锡母老,愿以柳易播,是时裴晋公在朝,言陛下方以孝治天下,愿俛从其请,禹锡遂移连州。今闻邦衡有奔丧之请,不知大臣中亦有慨然如晋公为开陈者乎?今冬郊恩,邦衡归有期矣,愿益自爱。某又上。
与胡邦衡书 其二十一 宋 · 李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一五、《庄简集》卷一五
览机宜公书,超然如见其人。亨仲亦蹈奇祸,盖非偶然,深于术数者能言之,一切顺受,更有何事?仆年垂八十,喜进者尚下石不已,所论无根,却非庙堂之意。既言仆擅离贬所,见在清湘,言者亦得之传闻,使有意见害,欲加之罪,岂无名乎?然一犬吠雪,百犬皆应,连月人情大有可笑,置之勿复道也。年来衰颓,步趋瞻视皆不及前时,但心志尚强耳。清河时闻动静,然谨不欲以无益书问累之。茂远奇士,仆初南迁过临川,预以书戒其勿出,渠回书慨然,反出十馀里外相迓清谈,终夕倾倒,然中间消息甚恶,心不以为然。今闻机宜公所报,悲怆不已,如此人者世岂多有!造物不仁,何夺之遽耶?如闻秦国却能稍宽,老人平时参禅,于梦幻死生是第一义,但子母之情岂易割邪?但渐远渐忘耳。机宜公数诗皆妙作,忧患中陶写性灵,实赖诗酒。张第、刘昉、杨愿皆恶病而殂,孰谓造物果无心耶?老懒加之畏祸,又善累人,皆不敢作书。近又缘虚惊,取平生朋友书问悉付丙丁,已而又怅然,如邦衡往来书亦不免为煨烬矣!如诗文,它日尚可求也。某再拜。
与胡邦衡书 其二十二 宋 · 李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一五、《庄简集》卷一五
人情恟恟,想杜门饮醇,与仆况味同也。自去冬缘王彦恭事,惊忧不小。数日所传,朝廷已察知其诬,王尽复官,复知雷州,了城壁。人情陡变,凡知友半岁不通问者,连日踵至,可付一笑耳。邦衡忧患重重,宜有以自宽,清心宴坐,绝欲忘缘。庄老吾师也,其馀经史,且可拨置。仆今年七十有八,平生万事足,所欠惟一死耳。年来诸况如故,但腰膝无力,然平生故人死亡略尽。通封川书,为转求丹砂,实济扶衰之用。
与胡邦衡书 其二十四 宋 · 李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一五、《庄简集》卷一五
十二月二日,蒙恩检举移郴,尚未被受省劄,至即首涂矣。邦衡旦夕必有指挥,幸加鞭相遇于雷、化间,幸甚!切便促装,勿以细故滞留也。昨日一报尤快意,谨纳上埋文,漫草就,不能尽褒赞之意,望不外垂喻。馀非面见,莫罄所怀。某启上。三月二日,某顿首。
与胡邦衡书 其二十五 宋 · 李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一五、《庄简集》卷一五
前奉书并铭文久矣,中间人情尚未坚决,故不能无过虑,今似稍定。桧党略尽,先太夫人铭志,辄以奉寄,然犹未可示不相知者。仆已有郴江居住之命,然未得省劄,姑忍待之,不知邦衡已得移命否?此无可疑,但促装,旦夕必至。或传已得家书,须令人计会省劄。昨早得小儿书云:正月十八日已遣两兵,今犹未到,不知带得公文来否?递中恐浮沉耳。某少恳:近以邦人欲得《儋耳庙记》,漫撰成,念非邦衡妙翰无以增润骫骳之文,幸辍少刻,一挥洒之。仆得公文即行,前途定期少款。四月十日,某顿首上。
台眷均胜。过儋,或仆已行,即便可入行衙少驻也。天气正热,须早行,日中少驻也。某再启。
靖州通判胡公墓志铭 宋 · 李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一八 创作地点:海南省海南省直辖县级行政区划儋州市
予自藤再迁琼,琼守张公仲奭尝为予言:「通守靖州胡公有交游之雅,可人也」。予恨不识其人。无几何,庐陵胡邦衡自广东迁珠崖,道琼山,见予于双泉,则其季也。会张公亦来,二人合谈靖州之美不容口,予益以未获见为歉。后予再迁儋耳,距邦衡不数舍。一日,邦衡忽书来告:「靖州兄笃行文雅君子也,今不幸即世,世之知者盖鲜,非公直书,恐遂湮没不传,敢以铭请」。予出涕曰:「哲人云亡,尚忍言也耶」!邦衡请不懈益虔,遂删取其状,叙而铭之。公讳份,字兼美,姓胡氏,其先自建康家庐陵。曾祖不仕,祖谅将仕郎,考登臣赠右宣教郎,妣欧阳文忠公族朝散郎粲之女。公三岁失母,字于李氏姑。九岁,而宣教郎继室前太夫人之妹,儒林郎延寿之女,刘丞相沆之外孙。公事后母已以孝闻,早就外傅,能肄宵雅之三。长学章句,司业李公朴时莅讲席,门甚高,独与其进艺,屡占高等。不喜时文,文一出己,无剽窃。每郡试,辄伏场屋,标望籍。舍法行,贡璧水,继入上庠,阅一星,学益进。年三十八,释褐授临江军刑曹,明习三尺法,多所平反,吏不得舞笔。时有以深文贼不辜者,钩得其情,刑不滥及。吏深刻者折其尾毒,力职常最其列。以妣忧去官,服阕,迁掾袁州兵曹。建炎初官制行,改司法,继改辞曹,摄郡幕。得宪台移文,取读之,则宜春县断牛讼未直也,索案一见,知其冤。盖富人与贫人子居相直,富人久欲其居,不与也,其牛偶蹊富人之门,而攘之,牛人无敢言。久复放之野,牛归贫人家,富人反讼之县,坐以盗。贫人诉于州,罪之如县。公语吏:「是不可不直」。遂归牛贫人,一郡称快。时给事中李公大有之子同幕,以白其父,李抵公书:「不意老年见古循吏」!方用兵,兼机幕,郡政一出公画。会盗起,郡乘城,官分隅以守,而隅长不时给米,士有饥色。公怒,欲斩以闻,其人叩头祈哀,得免。兼仓民与其僚赋粟,卒数十,恚言粟红腐,手刃噪呼,稍稍引避,公独开以祸福,卒舍兵拜。是日微公几殆。叛将赵万讧江西,地既散,老弱系路,命左右廪,凡无告者访所亲归之,人多其义。同僚有去官遭掠者,亦赒护其行,众以为难。上即位,覃恩晋从政郎,罢归。久之,除衡州教授,而宣教公捐馆,免丧且数年,无仕进意。或谓恩未暨亲,乃诣阙,除教授澧州。始至,生员才十数,既四方来学者辐凑,学宫大张。一岁,诸司章交,改左宣教郎。郡以训导有方上闻,得终成资,赐象服左鱼。寻除通守靖州,转奉议郎。初,州郡率开边衅,公至,务在抚摩,九溪按堵。酋献琛于朝,乞为管伴,公不可。郡犬牙蛮獠,储粟寡,一被围则乏军兴。公经营,增其廪入,无仓卒忧。岁旱,盗且萌檗,与郡将斋祷飞山之神,雨随车至,鄙以不耸。渠阳士亡几,公招携以礼,酋争遣子入学,士科对者,以内郡礼祖行。溪猺向化,翕然守条,死要不相鱼劫。以公善绥抚,乞留郡以闻。公曰:「吾忍左坟墓久于此乎」?转左承议郎,代还,送者卧辙百馀里,弗忍去。还乡,转左朝奉郎,请老。童颜秀眉,偶感疾而终,实辛未正月辛丑也,享年七十。娶彭氏,前十六年亡,媲德于公,人无退言。男四人:昌朝、昌时,苦学早夭,昌时尝举进士,试礼部;昌言、昌明,能缉父志,克肖其为。昌言今为右迪功郎,澧州石门县主簿。一女,适右文林郎、新授辰州录事参军张瓘,前卒。孙男四人:晔、昂、皓、昱,皆志学。昂后公二月而死。孙女九人:长适进士易如璋,次适杨忠襄公幼子蔚文,次适进士张璆,易、张两孙女亦继卒,馀在室。公为文长于持论,在郡庠太学时,屡中第一,士争脍炙。工为诗,得《风》《雅》体。有《书解》三十卷,文集五十卷,藏于家。绍兴二十二年十二月癸酉,葬于吉水县之中鹄乡山塘之原。公性宽易,躬自厚而责人薄,善如自口出,于恶焉隐。操履纯正,虽闇室不欺。务以中道训人,故号所居堂曰「中庸」。谒人无亲疏,倒履以迎,虽少必肃,谈辩终日。无一言忤物,愠怒不见辞气。或夷俟,则曰:「我必无礼」。呼以缓急,无在亡辞。俭以幅己,祭祀洁丰若节,春秋必身先之。事亲尽道,闺门睦如。亲疾,药不尝不进,在视寒煖,带虽夜不解。居丧柴毁,过礼加等。既葬,朔望必哭墓,虽疾风迅雷大雨雪不避也。妣忌日,则设外祖妣享之。族有不克祀者,春秋享焉。从叔父子死,养叔母终其身。连举三丧,费不赀,不靳。从弟贫不给,周之,及卒,无子,为立嗣。丧葬计三十万钞,于我乎出。乡党或误絓宪网,冒寒暑求救,不得请,食不下咽。苏枯弱强,有害善稚者必痛抑,虽要人居间,不听也。处庠序,朋友疾,夙夜药石弗懈。同舍有取己器物者,众诘责请庚之,谢无所失,取者惭。公莅政通敏,为大吏所知,有阙员,至兼数职,簿领山委,日披决至夜分为常。大吏或摘语,对无一谬。持官将身廉清,所行无顾忌。不妄干进,当路多平昔同舍生,一不浼汲援,至困踬二十馀年,澹如也。廨舍敝,葺之则止。有请为游观地,曰:「劳人费财以役耳目,岂吾志耶」?尝言不愿宰邑,拙于催科,毋以贼赏改官,惧有冤抑,卒不愆于素。又尝语犹子公武:「仕宦惟廉、勤、和,三者阙一不可,吾行之二十年,未尝有失」。其大概如此。予闻庐陵胡氏世业儒,无显者,公始起家,里人艳其荣进,进于学。而兄扬字归美者,继取贤科,自是弟铨、镐连中第,而子姓贡礼部相蹑,皆公发之。惜乎公卒老于州县,而不大显于时,盖有待云。铭曰:
襮顺里方,气刚以闳,盖德之光。爬痒栉垢,弱强植稚,吏帖民良。父父子子,家巷术理,刑于乡邦。谷我后嗣,玄石昭美,千稔之藏(《庄简集》卷一八。)。
口:据文意,疑为「己」字之讹。
答方耕道删定书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七、《卢溪文集》卷二八
服广誉之日良久,惟是湮沈之迹,未获一瞻风采、承诲语也,仰高之心,以日为岁。执事不鄙,赐以教札,存问劳苦,感佩亡已。惠及墨刻三本,皆奇作也。钦夫学士生相家,而文章典雅如此,彼掩公议而盗取省殿魁以为名者,其荣辱孰轻重哉!久欲通书,虑丞相方杜门而不敢,今方欲为之,兼尝面辱诲谕,想亦不却也。去岁大臣论和公者非不剀切,独不见李逢吉辈忌裴晋公,居百计以沮之,君子小人,其势然耳。删定负抱奇伟,中外所闻。某窜居辰阳时,沅靖接壤武冈,孰闻动静。近者庙堂诸公亦备知当时诬枉之状,若一拔九霄,当自湔洗。况今执政同时馆阁故人,岂不能辨之?邦衡亦同僚,皆一时名士,以汇而进,正其时矣。
与胡邦衡 其二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卢溪文集》卷三二
某自去年闻邦衡以言事贬韶州,中外耸瞻,尝约刘校书作送行诗,以俟邦衡之南走,欲效昔人送唐介,为一时盛事。既而恨邦衡谪太轻,此作遂废。往时陈莹中、邹志完名震天下,号为敢言,然当时利害尚未及今日事体之重也。国危矣,谏官御史不敢言,而邦衡以编修官摩天子之逆鳞,折宰相而不悔,决非所谓偶然者。宜天下士大夫,无贤不肖,皆知称颂邦衡也。斯道未衰,公议一出,天子喟然思见其人。邦衡虽欲散发岩岫,效仆之閒致,不可得矣。
与向宣卿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卢溪文集》卷三二
某比数见士大夫说直阁议论似不与胡邦衡,闻者皆有疑焉,故不敢不以告于下执事。此说岂不犹用居安福时所闻乎?其源始于曾某戏谈,欧阳某从而和之,复增饰恶言,若不熟察,岂不误大君子听闻?某尝询考舆言及其乡里,皆谓不然。且邦衡进说之时,内外方以言为讳,心知其非而噤不敢发,独邦衡批逆鳞于万死一生之中,时论以为凤鸣朝阳。于今之时有如此人,缙绅先生宜少与之进,亦助善之一端也。他日公道显行,其伟名直节,决不在人下。某非敢有欺于左右,既闻此论,颇系事体,故反复言之,尚幸情察。
跋胡侍郎撰比真观记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一、《卢溪文集》卷五○
安福图经旧无此观,独有遗址在深林穷僻之野,亦以碑刻可考。里中王氏诸豪力请建屋于其上,始得今名而榜之,复得侍读胡公之文以为记。碑成,龟趺璀然,气象雄伟,如天球琬琰金钟大镛,列在东序,拭目者改观。榱桷之华,岂止百年,无虑其隳堕也。万一千载之下,陵谷变而壑泽,不能守此碑,或沦弃于颓垣断堑之间,好事者得之,决不沈泯,迹其姓氏犹足以誇世耀众,而复兴于寂寞不诏之后。然则此碑实为比真不朽之托也欤。
跋曾世选三贤论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一、《卢溪文集》卷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安福县
古之人有负天下之贤,而天下翕然师尊之,决非偶然者,必推其本末,权其祸福之轻重,以救当世之弊,乃能然耳。欧阳文忠公以道德文章震耀一时,昭若日星,终古不可掩也。金虏围建康,守臣大将不战而降,独杨忠襄为通判,如百鍊之钢不可屈。虏燕守将于堂上,引忠襄于堂下,诱以好辞,忠襄诟贼不绝于口,毅然之气至死不折,诸失守者垂头丧气,虏亦骇而退。厥后我国家兵威稍震,大军已屯东京,虏亦畏詟。秦桧忽自虏举族以归,力主和议,有异议者桧辄害之,人皆股栗,独一胡编修上书乞斩桧,罢和议。方其历天阶,攀殿槛,陈祸福,左右皆震动,虏亦知国有人焉,俛首听命,不复他言。然则二贤者可谓有功于国。昔孔子作《春秋》,孟子距杨墨,其功乃配于禹。善乎!曾世选以二士合文忠公为《三贤论》,其道一也。三贤者皆庐陵人,他日有能绘三贤之像,屋而祠之,使千载之下乱臣贼子过之者,犹缩项而趋,可畏而仰哉!卢溪王某书。
故令人刘氏墓志铭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四、《卢溪文集》卷四二、《南宋文录录》卷二三
前兵部侍郎兼侍读庐陵胡公名铨之夫人刘氏,世为赣人,故中散大夫、提点荆湖南路、广南东路刑狱讳敏才之女,故吏部侍郎讳景之孙,赠金紫光禄大夫讳揆之曾孙。夫人幼令淑,中散贤之,在荆、广时欲择对,阅士无可许者。是时侍郎方为进士,才誉杰出,名震场屋,中散闻而说之,唯恐不得当也。夫人名德靓,年二十三归于胡氏,不以其祖、父尝贵显,而事舅姑与祖母太孺人唯谨,视兄嫂如舅姑,又能协于上下内外。春秋祀事奠馈,必遵胡氏家法尤肃,凡闺阃职之所宜执者,无一事废坠。繇是侍读始不以家事拂其心,而得尽力于学,少年登甲科,以荣其亲,夫人之力也。既入朝为枢密院编修官,天子将擢用之。会秦氏当国,固宠怙势,一时权力熏轑天下,中外愤嫉,莫敢逆其锋。侍读上书,力折其奸,至乞斩桧。或讽夫人止之,恐祸不测,夫人曰:「彼方为国言事,且不谋于妇人,止之非吾事也,特安之而已」。侍读坐是贬新州,又贬朱崖,逾岭海行万里,猝遭惊涛骇浪之恐,而蛟鳄鼋鼍之怪出没左右,夫人不为动色,家属恃以为安。幸而登平陆,则岛夷杂处于荒陋区区穷绝之乡,亦未尝一日不自得。使侍读飘泊海峤十八年,全家北归,如不曾涉蛮风蜒雨也。于是祸患不能动其心而甘穷困,间关万里之外以全其节,志节愈高,名与嵩岱等,岂非夫人善自守而以相其夫子之力哉!嗟夫!不以贫贱富贵累其心,今学士大夫之所难,而以女子能安而行,其贤于人也远矣。秦氏既亡,侍读内徙衡州,夫人归庐陵治家事。以戊寅九月十有四日终于家,享年五十有四。男四人,泳、澥、浃、瀳。女五人:长适太和县乡贡进士严万全,次适福唐叶昌嗣,次适上饶方自厚,馀在室。孙女一人,相孙,蚤夭。孙男二人,侍孙、嘉孙。夫人自绍兴丁巳以冬祀恩封孺人,滞留海南,今侍读始湔除罪籍,进用于时,赠典煌煌,盖未已也。己卯七月乙酉,葬夫人于庐陵县中鹄乡于山之原。隆兴甲申上初郊,加赠令人,泳亦以恩授右承务郎。卢溪王某为序而铭之,铭曰:
男儿为国奋不顾,女子知义良自许。出门万里忘忧苦,欲助高名振寰宇。空山埋玉知何处,松楸参天神所护。樵儿牧子不可度,上有华表千里柱。白鹤飞来解人语,大宋忠臣夫人墓。
闻李泰发参政得旨自便将归以诗迓之 宋 · 曾几
七言律诗 押微韵
苦遭前政堕危机,二十馀年咏式微。
天上谪仙皆欲杀,海滨大老竟来归。
故园松菊犹存否,旧日人民果是非。
最小郎君今弱冠,别时闻道不胜衣(原按:《瀛奎律髓》注:秦桧谪赵丞相鼎、李参政光、胡编修铨于海外,必欲杀之。赵先殁,李、胡皆生还。又最小郎君原注谓孙婿文授。今附识于此。)。
申救胡铨疏 宋 · 郑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九二、《北山文集》卷一、《敬乡录》卷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窃闻枢密院编修官胡铨上书论使事,其言狂悖,力诋大臣,圣恩宽容,闻止除名,送昭州编置,可谓父母之矣。然臣区区尚欲一言者,非谓铨无罪也。臣独以陛下南渡以来,未尝拘顾忌讳,逐一言者。岂不以时方艰难,事功未济,与其罪狂夫而容有后悔,曷若并包并受,以来天下之言?故内怀一槩者,虽伸吭感激,怨咨天地,陛下率听而纳之,如是者有年矣。今也岂不能容一胡铨,以增盛德之光乎?重念铨一介书生,坐无思虑,但闻众论汹汹,不知使事曲折。原其用意,亦为爱君。铨本贯吉州,奉老母于此,铨窜远去,母将畴依?陛下方孝友格天,欲成和议,若置铨于圣度之内,使其子母相保,不至狼狈,诚莫大之恩也。臣不胜祷祈之至。冒犯天威,罪当万死。
恳留曾开疏 宋 · 郑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九二、《北山文集》卷一
臣窃得于传闻,曾开罢礼部侍郎,众论疑惑。开之所坐,臣未得而详也,然圣恩从来优礼侍从,未尝轻有罢黜,虽言章论数其短者,犹委曲保全其去,此开之罢所以人不能无疑。每见人称开厚重质实,有文采,论今日朝廷人物者必指为善类,宜无显过得罪于清议也。或谓止缘近日议论使事,略有异同,遂至牴牾。独臣以谓不然。陛下圣度如天,物物并受,数降诏旨,谓今此通和之事,无非审处中道,务令经久可行,固尝许群臣条奏利害,一二来上。陛下之心,可谓酌人情而济世者。则开也虽有大同小异之见,吾君父宁不谅其心乎?谓缘论使事而罢者非也,求其所以致罢者而勿得。无乃开戆愚太甚,至有妄发狂瞽之言,圣意忤而不能容者?则开之罢,疑或出于此也。臣数日前,尝上疏乞罢柳约召命,未闻施行。夫约之为人,陛下当自知之。事童贯而求其荐,事路真官而问其术,奸淫之事又详于孙悟之妹,其素行不待臣暴章而后露也。然如约者,陛下犹欲抆拭而用之,则如开者,岂不能容忍而留之乎?约之来,陛下虽未必侍从之;开之去,陛下虽未必终忘之,但朝路见一曾开去,一柳约来,进退人材,似有可疑,此众论之所以惑也。一曾开去,便未损于朝廷,恐如开者又或去焉,则有损矣;一柳约来,便未累于朝廷,恐如约者又或至焉,则为累矣。圣人虚心屈己,禁萌于甚微,而防患于甚久。方今虏使远来,计议未定,爱君忧国之人,心魂夜悸,谓祸福之几皆在乎此。是虽众智交陈,群策并入,原其用心,皆为区区,正当容纳,各领其意。他日事成,使论事者自怀无远见之羞;脱或不成,陛下回思言者,不至有悔,如是可矣。况陛下南渡以来,圣德日跻,略无过举。如前日胡铨上书狂悖,削吏琐而投荒宜矣,然犹从大臣之请,俯加原贷。则开之罢,臣诚有望于圣恩焉。武帝初不能堪汲黯之言,其后则曰:「天子置公卿辅弼之臣,宁令从谀承意,陷主于不义乎」?故卒优容之。此臣所以恳祈于天听也。台谏,天子以为耳目。下有公论而不上闻,则是耳目失其所司也,臣忍为是哉!缕缕之言,期以报陛下而已矣。上渎天威,罪当万死。
又密奏书 宋 · 洪皓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二六、鄱阳集拾遗
虏已厌兵,势不能久,异时以妇女随军,今不敢携。朝廷不知虚实,卑辞厚币,未有成约,不若乘胜进击,再造犹反掌尔。所取投附人,只欲保江南,归之可也,犹不监侯景之祸乎?若欲复故疆、报世雠,不宜与。胡铨封事,此或有之,知中国有人,益生惧心。张丞相名动殊方,可惜置之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