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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记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四七、《范太史集》卷五五
傅尧俞/钦之苏轼元祐五年正月乞召还。)/苏辙/子由赵彦若元考/司马康/公休元祐三年讲官,除侍讲。)王岩叟彦霖/朱光庭公掞/吴安诗(傅正)/贾易/明叔元祐四年两省同举御史,除殿中。)刘安世/(器之)吕陶/元钧吕大忠进伯/吕大临/张舜民/芸叟李周纯之/杨国宝/应之元祐六年闰八月二十七日御史。)杨瑰宝(器之)/谢卿材/仲适游师雄景叔/常安民/希古王汾/彦祖姚勔辉中/张耒文潜/晁补之无咎/刘唐老/寿臣廖正一明略/郝辟之希孟/吴立礼/张举子/(厚阙。志趣高洁,词学清赡,甲科登第。二十馀年,侍亲终养,屏居不仕,安恬之节,臣实不如。)曾孝纯/元祐五年十月二十八日馆阁。)孙贲/钱世雄/元祐五年八月举,升陟,时权进奏院户部检法官。)宋大章/乐京/(已卒)丁骘/公默吴师仁坦求元祐五年四月一日三免讲,乞擢用。前此十科举讲读。)/邵伯温/子文杜敏求拙翁元祐四年台阁清要,升。)/刘敦夫元祐四年举著述科。)/龚史彦和/冯如晦叔明/冯山/允南陈鹏/图南赵伋/思诚张康国/饶州教授改官。徐铎榜及第,元祐七年学官。)章元弼(蒙之子。公肃纪常极称其有文。元祐五年学官七年再荐。)/马涓/朱绂/郑倞/周行己/师正叔)秦觏(能文)/程遵彦/(杭签。子瞻极称其才,云温公亦知之,而口未尝言。)苏坚/(衮子。子瞻称之如程。)韩纯彦(好学有文,申公尝欲除馆职。)/侯临/邵光子瞻称之。已卒。)/韩宗直/公掞称之)王普/王当/李楚怀州人,能文。)/范致明/(应制举,能文。)范致虚/元祐三年及第。文甚豪。)贺铸(班行,有文。)/朱勃逊之元祐六年闰八月二十七日,与公掞同举御史。)/王浃/(能诗赋)杜常(诗学)/王奎永兴通判回,方识。久在陕西,言边事甚详,言:元祐二年秋,西人数十万点集;半年方起,至镇戎城下,五日而去。本无意入寇,乃梁沁布欲姑以此举观人情也。三家共一驼载乾粮,人甚苦之。既无所得,自后未易点集。沁布更以恩结人心,又欲立功以服国人。年方三十二。泾原之寇,先杀烽子,故无斥堠,边吏亦不知。六年六月三日镇戎之役,官军聚城中不出,并听张之练节制,帅臣无所施为。李由颐云:沁布保护嗣子,乃之伊、霍,观其所为,无篡夺之形。)/赵竦/(平吕梁百步洪之险。元祐七年举公私俱便。善治财赋。)/李潜元祐六年台阁清要。)/张瓛/游冠卿/雍钧/苏嘉元祐七年举升擢清要。)/石嗣庆/李格(潜之、子敦极称之。)/孙谔元祐七年台阁。)/陈沂/元祐七年举升擢。)杨宗惠/敦夫处厚敦夫。唐大极称之。)/赵令畤/(颍签。子瞻字之曰德麟,作字说,并书来,盛称之,云已荐馆阁。)宇文邦彦/傅耆/杨阜/王涣之/张东元祐八年举著述。)/商倚/刘羲仲/尹材/处初元祐四年举献纳科。卒。)张云卿/伯纪元祐八年学官。)陈师锡/伯修秦观/少游陈轩元舆。坡举自代。)/孔武仲彦常/应昭纬/苏炳/周尹/正孺。卒。)李由(养正)/朱光裔公远/陈元直/叔正陈元纮/张重子威/吴俦/陈瓘莹中/李百禄祐父/荣辑/子雍元祐八年学官。)陈恢/宋匪躬(履中)/宋景年遐叔/家彬中孺元祐六年台阁。)/石景略/蔡肇天启元祐六年台阁。)/李格非/李彻/(择之)韩宗质/王寔/仲弓王宁/幼安徐铎(振父)/游酢/元祐五年举著述科。)田述古/(明之)李豸/方叔张庭坚/广安人盛侨司业称之。)李纯中/(师中弟。李彻言:正叔尝责尧夫不与换官。)鲜于绰大受/祝康/(法家)孙览傅师/程之才/程之元德孺/程之邵(懿父)/高士英子容/范子奇/中济刘昱/晦叔乔执中/希圣谢绶/(乔云:论议似从二程淮南发运司。)赵屼景仁元祐五年十月,与两省同荐御史。)/范纯礼/夷叟。举自代。)赵泽/元祐四年两省同举御史。)郭晙(已卒。)/刘当时/叔郑富绍庭德先/田子谅/丁綖邃翁/陈陔/孙安(永弟。长社宰,宣德有能政。)/苏京/罗适/张升卿(与张宗谔同以茶法勒停。)/文勋/徐君平(久从荆公学,当国时不随,子由称其文字。)/李曼/修儒。有吏才。元祐六年荐献纳。)宇文昌龄/伯脩安鼎/元祐四年两省同举御史。)赵君锡/无愧郑穆/闳中元祐五年正月经筵。)郑雍公肃元祐五年正月经筵。)/李栝元祐五年洋州回始识。)/石亘/毛渐(知高邮军,复三十六堰。)/朱京/杨畏子安/傅传师/传正弟。原明称之。)李君卿(考课第一,未奖。)/张安上(能吏也。)/刘涣公济元祐五年七月博士。)/李傅/(同上荐。)张景仁(同上荐。晁无咎称之。除教授。)/张咸/元祐五年七月乞免举应制。)司马槱/元祐五年八月举贤良。)谢良佐/公掞正叔皆称之。元祐六年举著述。)畅大隐/虞策/元祐五年十月,与两省同举御史,自湖南运判除监察。)裴纶元祐五年御史,辞不就。)/郭知章/陈祥道/用之。精礼学。元祐五年十月二十八日劄乞行其所进《礼书》。元祐七年四月二日又荐,乞复为礼言。)丰稷/泽夫彭汝砺/器资藩兴嗣/晁说之(作《扬雄别传》,有史才。又六荐著述科。)/李/(同年。袭弟。廷珍称其文与李傅相上下。)吴仪传正侄,极称其文。)/许奉世/尧夫荐经行,特就殿试。注《孝经》。)扈充元祐六年举升擢清要。)/鲜于之武元祐六年台阁清要。)/周锷廉彦/许彦处中元祐七年台阁元祐七年十二月宫教。)/司马庭直孺/王任叔重元祐七年举著述。)/李晰(邛人。能文。元祐八年学官。)/晁将之/元祐八年学官。)孙协元祐八年荐学举。)/刘逵/焦蹈榜第二人。)李瑺/纪常称其能文。)虞芮乔希圣举贤良,极称之。)/王谊/王发刘器之举贤良。子瞻称其文。)/舒焕/吴默
讲议司僚属奏崇宁元年八月1102年8月 北宋 · 蔡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六○、《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三二、《宋会要辑稿》职官五之一三(第三册第二四六九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奉手诏提举讲议司,仍令遴拣乃僚,共议因革。
伏见户部尚书吴居厚翰林学士张商英、刑部侍郎刘赓,才猷敏邵,练达世务,欲乞差充详定官
起居舍人范致虚太常少卿王汉之仓部郎中黎珣吏部员外郎叶棣乞差充参详官。
臣伏读手诏,如宗室、冗官、国用、商旅、盐泽、赋调及事,皆政之大者,臣欲每事委官三员讨论。
并乞差充检讨文字,有见任者令兼领,不可兼及在外者并权罢见任,赴司供职。
宁条例司检详文字编修及编定并在司分遣出外,相度共一十九人。
今事有多寡,人力有馀或不足,乞从本司随事分委。
仍乞以承奉郎乔方鄂州司户参军沈锡尹牧检讨官
大元帅府戒诸路勤王人马檄靖康二年四月 宋 · 汪伯彦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六九、《三朝北盟会编》卷九○
副元帅宗泽宣抚司范讷赵野经制使翁彦国西道副总管孙昭远东道副总管朱胜非南道副总管高公纯陕西制置使钱盖京兆路帅臣范致虚鄜延路帅臣张深副总管刘光世熙河路帅臣王倚环庆路帅臣王似、知淮宁府赵子崧发运判官方孟卿向子諲等:仰各急速部领所统人马,前来京城下会合,听候大元帅康王指挥进发,奉迎二圣。
即不得擅发一人一骑先入京城,以讨贼为名,夤缘劫掠,杀戮无辜,致误国事。
并契勘张邦昌家属见在淮东寄居,仰向子諲行下所属州县严为防守,应副所须,不得少致走透,亦不得辄有杀害。
乞选差邓州守臣劄子 宋 · 许景衡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横塘集》卷一○
臣窃见邓州守臣兼帅京西南路,自罢范致虚后,未闻除人;
兼访闻京西州县累经残破,所在多阙正官,并是权摄,类非其人。
疮痍之民,冤抑无所诉,且日虞抄夺,诚可怜悯。
今若谋帅得人,则可以经理一路,选辟官吏,抚循兵民,屏除盗贼,且遏敌骑。
况已是防秋之时,岂可复尔稽缓,不为一路生灵计哉?
邓州守臣,伏望睿旨下三省速行选除,限日之官。
取进止。
成都府天宁万寿观大观五年四月 宋 · 吴栻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三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二六
崇宁二年九月癸巳宰臣蔡京等言:「伏以陛下适追先烈,亲决万机,分别正邪,明信赏罚,修饰法度,协和万邦,上当天心,五纬式序,元元之民蒙被休德,顾何以称。
窃惟《天保》之雅,归美报上,皆以福禄寿考为言。
今天宁甫届,率土倾心,臣等伏请建寺天下,赐额崇宁,以增裕无疆之福」。
十月丁未御史中丞石豫言:「切以道本无名,为天地始。
陛下处无事之事,居万物之宗,睿算昌龄,天地长久,愿置观中外,亦以崇宁为名,观作别殿,以崇本命」。
制曰可。
三年二月壬子,敕崇宁观、寺其悉以万寿增之。
四月癸亥翰林学士张康国言:「国家运主火德,世膺景贶,自陛下建阳德观京师,垂象顺行,人神协庆。
幸即天下崇宁万寿观建火德真君殿,揭以明离,称崇奉意」。
显谟阁待制、知河南府范致虚亦言:「杭州既请本命殿赐名天保,冀以御书刊石,均赐墨本,许摹勒于傍,以幸天下」。
诏皆从之。
五年十二月戊寅,改赐天保殿为景命万年。
政和元年八月丁酉,易崇宁为天宁。
按观非节镇不听置,成都剑南西川也,法应置。
以故龙图阁直学士知府事虞策卜府之西偏严真观广而新之。
工未就绪,龙图阁直学士吕嘉问代,辄请置昊天观
事闻朝廷,至簿问于有司,昊天之请罢,复以严真观为今观。
大观三年十二月甲戌显谟阁直学士知府事梁子野被御前旨,以观僻在城隅,湫隘隘浅,东有民圃与观相属,可购地益观。
赐度牒之空名者凡五十,以其直给地券,且资营缮。
一切费敕子野提举措置。
内藏库使权发遣成都府利州路兵马钤辖高伟专督役事。
子野伻图会费以闻,得画许可,于是鸠工于四年三月戊午
明年三月己卯,臣承乏府事。
四月甲寅,以工毕上。
盖为殿五:曰三清,曰景命万年,曰明离,曰九曜,曰藏经。
若檀若门,若挟若庑,若堂若楼,若斋厅,若道院,合一百九十有六间。
以役计工,通五万三千有奇。
以钱计费,才万缗有奇。
而□作之雄,得《易》大壮。
造廷之人,端拜而望,如翚斯飞,如□斯□。
□甍绀瓦,错以金翠,衔础镂甓,精致妙好。
三清十极,元命□□,□像伟静,弗厉弗泰。
荐献名物,罔不肃洁。
凡属壬戌之辰御书所名,青词朱表,前期而降。
期至,则醮通七昼夕,守土之臣于词表间书衔臣名,以遵遗旨。
又率钤辖、转运、提举常平、学事等司官与其属若僚吏、将校之隶于府者,罗拜墀下,称万岁寿。
又月之初吉,朝谒于观,如所颁令。
夫自剑阁而南,成都为大府。
府之胜地,莫如严真。
西汉时君平以卜筮隐依蓍龟以导占者。
与人子言则依于孝,与人弟言则依于顺,与人臣言则依于忠。
著书十馀万言,皆老庄指。
扬雄以谓君平「不作茍见,不治茍得,久幽而不改其操,虽隋和何以加诸」。
观实君平故第,通仙井□□石在焉。
前此斸地,得铜壶鼎缶凡九物,壶有丹砂,鼎有明(下缺)有二百。
此复得铜龙一,剑十有四。
观诸此,则观之(下缺)宜其敞殊,廷栖上士,稽首而诵,非长生久视,则保(下缺)齿而称,非延寿益算,则长生保命之秘号。
然则(下缺)实刻辞,以昭示万世,顾不可以畀非其人。
而臣军(下缺)无法,误恩下逮,宠以书撰。
闻命之始,悸恐失措,即日草疏,期于赐免。
辄自惟念,顷者待罪西掖,实代王言,又尝撰□□殿,次对延阁,河图、文谟,两直学士,皆以文字为职。
今碑之所书,无非亿万斯年等语,正臣子之大愿,其可以不敏辞?
于是薰沐斋祓,拜手稽首而献言曰:臣闻尧观乎华封,华封人曰:「嘻,圣人!
请祝圣人,使圣人寿富多男子」。
后之人臣怀归美报上之心者必稽焉,《天保》之雅是也。
非特《天保》为然,《既醉》太平之诗,诗通八章,其四章曰「君子万年」,而以「介尔景福,介尔昭明,永锡祚嗣,景命有仆」继之。
至于秦鲁诸侯之邦,襄之《终南》亦曰「佩玉将将,寿考不忘」,僖之《閟宫》亦曰「俾尔寿而臧,俾尔寿而富」。
恭惟陛下聪明文思,若稽于古,广运其德,格于上下。
内则九族既睦,外则黎民于变,巍巍荡荡,如天如神。
顾臣之愚,诚不足以勒崇垂鸿,以对扬天子之休命。
然臣在侍从列,十年于兹,傥不能措之一词,则是弗得与华封人齿也,臣切耻焉。
谨撰《庆成天宁万寿观颂》十章,章十有二句,书诸石而系之。
其词曰:
明明天子,尊道事天。
清净无为,以法自然。
覆之圆清,载以博厚。
垂我衣裳,两彼民阜。
终日乾乾,象帝之先。
臣拜稽首,天子万年。
明明天子,达孝而仁。
则友其兄,之德之纯。
惟功之扬,惟事之述。
于皇熙丰,圣志惟一。
其德如天,其泽如泉。
臣拜稽首,天子万年。
明明天子,达礼之微。
是正冠昏,以式九围。
昭回之章,序兹五礼。
贻之方来,有窒斯启。
经失其传,乃今弗愆。
臣拜稽首,天子万年。
明明天子,度取诸身。
新我雅乐,弗泥古陈。
旋相为宫,职以大晟
人神以和,叩金石应。
歌谐在咽,协亦管弦。
臣拜稽首,天子万年。
明明天子,于乐辟雍
济济多士,惟训之从。
诸侯泮宫,薄藻。
圣制孔昭,振古是考。
乡举里选,今也则然。
臣拜稽首,天子万年。
明明天子,武德有常。
实墉实壑,经理土疆。
河湟氐羌,罔不顺命。
蠢兹百蛮,冠带惟令。
钥其铠鋋,烽台熄烟。
臣拜稽首,天子万年。
明明天子,所恤惟刑。
与杀不辜,宁失不经。
革杖以笞,法令完具。
囹圄屡空,几致刑措。
纪之简编,庸永厥传。
臣拜稽首,天子万年。
明明天子,百志惟熙。
发政施仁,理财正辞。
周南》之风,自家刑国。
质明御朝,以迄于昃。
权纲是专,畴敢弗虔。
臣拜稽首,天子万年。
明明天子,受命永昌
宝玉镇国,鼎金奠方。
灵禾嘉,露甘泉醴。
洪河湛清,五纬循轨。
诸福之物,邈无古先。
臣拜稽首,天子万年。
明明天子,政莫与隆。
渊冰是怀,弗有其功。
勒文穹碑,驱策驽驾。
乾坤之容,渠可绘画。
承平之寔,敢著于篇。
臣拜稽首,天子万年。
宰相曾布崇宁元年二月 宋 · 朱肱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三○、《太平治迹统类》卷二四、《续资治通鉴》卷八七
监察御史刘焘相公门人也。
相公高阳,辟为幕客,其后相公又秉机政,辟删定官
持亲丧,相公奏祥除,有旨令服阕,改宣议郎
未及禫除,又辟为编修官
前日相公山陵使,辟为掌笺表,又荐入馆。
相公于焘厚矣。
者,置之词掖,不忝也,以御史,则不可也。
相公有过举,肯言乎?
言之则忘恩,不言则欺君,盖非所以处也。
右正言范致虚兄、上舍生致君,相公之侄婿也,致虚乃致君之亲弟。
致虚者,置之馆阁不忝也,以致虚谏官不可也。
相公有过举,致虚争之则忤亲,不争则失职,亦非所以处致虚也。
相公旁招俊乂,陶冶天下,肱之所论,祗及致虚者,特以台谏,人主耳目之官,非他职可以略而不论也。
相公置门人亲戚为谏官、御史,此日月所以薄蚀、天地所以震动也。
章惇之过恶,不可殚数,其最大者四五事。
相公枢府,坐视默然,亦不得为无过也。
若以西府不与议,则游谈侍从之臣皆与论思之职,况执政乎?
再贬元祐臣僚,范纯仁能言之,相公未尝救也。
元祐皇后龚夬能言之,相公未尝救也。
策元符皇后邹浩能言之,相公未尝救也。
谏官死地,黄履能言之,相公未尝救也。
此四五事,之过恶最大,而相公无半词之助。
洎钦圣皇后以天命人心之所归,付神器于陛下,英声伟望,简在潜邸,注意委重,群臣莫望,天下之士,翘首倾心以观考绩之效,而天变见于上,地理逆于下,肱窃疑之。
伏惟相公位高而任重,位高则忧深,任重则责厚。
遇灾而惧,然后可以弭天变;
闻善而迁,然后可以来直言。
肱之区区所望于相公者,如此而已。
讲议司官属推恩诏崇宁三年八月戊申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五七、《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三二
讲议司官属制置三司条例司体例推恩。
翰林学士承旨张康国刑部侍郎刘赓提举洞霄宫蹇序辰显谟阁待制范致虚王汉之三十五人各迁一官,馀四人及尚书省都事任充等支赐银绢,迁官、转资、减磨勘年有差。
提举洞霄宫张商英元祐奸党,及曾言盐法并奏盐数未实;
管勾灵仙观吴储元祐吴安诗子;
滑州盐酒税李琰昨为不亲诣通泰等州措置盐事,特冲替,添差岐亭镇酒税;
虞防为毁哲宗谥号,保入籍人,更不推恩。
范致虚尚书右丞政和八年九月庚寅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一、《宋宰辅编年录》卷一二
仰惟神考,肇建文昌。
外设六官,内度百揆。
惟是二丞总治,实为执政大臣。
肆朕绍休,尤谨厥典。
惟时迪哲,乃得其人,具官范致虚问学渊深,操行醇固。
有经邦之谠论,发于文辞;
有遵道之诚心,见之事业。
比从居里,召领严祠。
载循士论之公,擢寘刑官之长。
谋猷屡罄,闻望益隆。
进纠正于中台,俾纪纲于右辖
入与机务,协成隽功。
惟阴阳之机,方以政而辅相;
天人之际,实有道以和同。
勉懋尔庸,以弼予治。
乞选亲贤为京兆 宋 · 唐重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一、《宋史》卷四四七《唐重传》、雍正《陕西通志》卷八六
关中百二之势,控制陕西六路,捍蔽川峡四路。
今蒲、解失守,与敌为邻。
关中固,则可保秦、蜀十路无虞。
缘逐路帅守监司各有占护,不相通融,昨范致虚会合勤王之师非不竭力,而将帅各自为谋,不听节制。
乞选宗亲贤明者充京兆,或置元帅府,令总管秦、蜀十道兵马,以便宜从事,应帅守监司并听节制。
缓急则合诸道之兵以卫社稷,不惟可以禦敌,亦可以救郡县瓦解之失矣。
枢密院检详文字鲁公墓志铭绍兴三年十二月 宋 · 张守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四、《毗陵集》卷一二
左朝奉大夫枢密院检详文字鲁公詹卒,季弟訔状公之出处行实、治历官寿,而其尊奉议槜李寓书南走三千里,问铭于闽粤帅张某曰:「寿宁行负神明,老失冢嗣,悲不克自胜。
唯是之平生载訔状不诬,得名世君子书之,则老人死且瞑,而不朽矣,君其宠嘉之」。
余念请之勤、言之哀也,敢不诺而铭诸?
公讳字巨山
鲁氏伯禽之后。
望出扶风,上世徙居秀之嘉兴,今为海盐人
曾祖延厚、祖惟辩皆毓德隐居。
父寿宁始遣子宦学,以公封右奉议郎致仕
公幼即警悟,乡誉晔然。
束书游太学,中崇宁五年进士第,授将仕郎扬州天长
用荐者升通仕郎,以劳迁文林郎,移苏州常熟丞。
邑事剧,公摄令,谈笑而办,民爱吏戢,豪右慹服。
郡人朱勔父子怙宠陵暴,而祸福州县吏于嚬笑之间,众皆媚承,公独不为少屈。
延安赵公铨辟府仪曹,以亲老辞归,铨授亳州
邑小讼简,治行益高,七邑之诉冤狱滞讼者,皆愿以属公。
部刺吏交列其才,凡十有四人,故相张公商英枢密王公襄、中书侯公蒙皆荐之。
丁内艰,服除始改宣教郎,拟知泰州海陵县,未行,监裁造院提举福建市舶
舶司远朝廷而多奇货,吏鲜自洁,商人亦困于侵牟,公私两敝。
公检身律下,一扫故习,岁入倍称。
会省提举官,以漕司兼之,估客挽留公,遮道涕泣。
漕臣张穆以吏能自高,亦叹公规画之善,还朝,复论市舶费寡而利不赀,官不可罢,从之。
提举两浙市舶,寻迁福建转运判官
建炎三年金人寇浙江明年春车驾幸永嘉
公慨然曰:「天子蒙尘,既不能捍祸难、护属车,而职在转输,宜具一日之积,以佐调度」。
乃同宪司裒一路经费之馀,得银八万两上之。
赐诏奖谕,且召赴政事堂,仍赐对,诏谕:「今秋议大举,器械未备,已属卿缮治甲胄数千,傥以时办,当不次擢用」。
公进曰:「陛下启恢复之谋,社稷大计也,至缮治器械,臣子当尽力,不足烦圣虑」。
退又白宰相曰:「修器甲易事耳,利害有大者。
闽去朝廷远,守倅多罢老,及自本路阙归吏部,州县多权官,苟媮蠹民,皆害之大者」。
于是得旨易守倅数人,还漕司,已拟官七十馀员,一路便之。
寻上所造铠六千联,宸笔称善。
建州范汝为反,怙险跳梁,官军失利,部使者多以招安为便,朝廷因遣谢向、陆棠抚之。
向、棠自谓汝为故部曲也,至则訹以美官,几幸有功,卒不得要领。
公累言向、棠憸人,养寇滋患,愿别遣大将击之。
既而贼果炽,向、棠助为声势,胁制州县,建、剑、汀、邵不逞辈和附蜂起,卒遣大臣宣抚,以神武军讨平之,而向、棠亦抵罪如公言
寻以籴谷募海舟,不扰而办,除直秘阁
公自以才结主知,益展四体、修职业,知无不言。
上轸闽盗连年,诏监司牧守条安辑抚绥、消弭盗贼、便民利物之计,公上疏,其略曰:盗贼滋多,由招安之非策。
安辑抚绥,在县令巡尉之得人。
便民利物,乞悉罢行户,以至发常平以平谷价,减上供银以宽民力。
上顾谓大臣曰:「鲁詹陈皆可行」。
于是县令巡尉衰懦失职,听易置而免行之,利及天下矣。
他悉如所请。
考覈财赋,未尝加横敛而用不乏。
至军兴,或不免于率贷,则约实费,柅吏奸,民不告病
始建贼之张也,朝廷遣贵将将万人入邵武,驻兵不敢进,邀取军须,威震一路,官吏跼蹐趋命。
公曰:「本不相属,何至尔邪」?
公事止移牒,遂大失将意,而忌公者从媒孽之。
既而将升制置使,裒军食益急,促公至军,人为危骇。
公即往白事,因曰:「朝廷倚制置办赋,而邵武馈粮未至乏绝。
今饷道梗,户知之,乃责漕臣飞挽他州以取赢,则某不敢爱死,恐终非制置利耳」。
将度不能屈,改容谢之。
然公自是归志浩然,卒以亲老求閒,除主管临安府洞霄宫,拂衣还家,若将终焉。
未几大臣有荐者,上亦简记,召为度支员外郎
凡三赐对,言切事机,不为甚高不急之论。
既迁检详,众自是用矣。
谒告归觐,俄被疾致仕,不数日卒,实绍兴三年某月日也。
官止左朝奉大夫,春秋五十二。
士大夫识不识叹息至于流涕。
公至孝,仕稍远庭闱,则不能一日安职,以故进取泊如也。
渊圣登极,以所赐绯鱼回授其亲,及谒告而归也,曰:「一班一级,不见其味,当复丐閒以终,老人意耳」。
晚学佛有得,病劣无一语及他事,忍死之言,拳拳于老人,可悲也已。
公颀然秀整,醇白宽厚,言动有法度,虽与孩稚语必尽诚信。
端人正士一见则契悦,而憸巧贪鄙之流疾之如仇。
家饶于赀,未始问出入,而于公藏则稽较精详,不容毫发欺也。
喜读少陵诗,以意笺释。
为文有理致。
所著诗十卷,杂文二十卷,奏议二卷,《吏役录》三卷,《杜诗传注》十八卷,藏于家。
娶范氏,故承事郎、直秘阁冲之女,尚书左丞致虚之侄也,贤能相其夫。
男一人,可封,捧公表贺上即位,命以官。
女三人,一先卒,二尚幼。
卜以三年十二月丙申葬于湖州归安县至孝乡高峰坞。
余既与公友善,而余兄之子许妻公之子,故得叙载其实,而系以词,曰:
才周兮德庞,表粹温兮里方。
万不试兮一出,玉垂虹兮兰芳。
入赞兮紫枢,睇云霄兮翱翔。
凤仪兮帝庭,暮鵩止兮君堂。
抱奇蕴兮弗施,袭长夜之茫茫。
苕之水兮清写,高峰之坞兮君归。
坎石兮幽扉,亘千载兮腾辉。
辩诬笔录 宋 · 赵鼎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四、《忠正德文集》卷九
余叨尘踰分,绩效无闻,固足以招致人言,重干典宪。
而又学术迂僻,与众背驰。
其辩宣仁之冤诬,正裕陵之配享,无慊于心,无负于社稷,无愧于天地神明,而两家之党布满中外,怨讟四起,丛于一身矣。
销骨铄金,何所不至?
度其势力,将寘之必死,则凡今日流离之极,而尚延残喘者,皆君父委曲庇护之赐也。
有此侥倖,尚复何言?
然前后论列踰数十章,其间宁无传播失实,风闻文饰之误。
是不得不辩。
其他细故,无足深较。
谨择其尤者作《辩诬》。
一、张邦昌僭窃,干王时雍,权京畿提刑,有「亲奉玉音」之语。
辩曰:靖康元年十二月末得省劄,称朝夕大金师退,奉圣旨差府曹一员、省郎一员,抄劄遗下军粮马料。
次日工部侍郎司马文季与余简,封题云「提刑直阁」。
继得开封通引官姓白人劄探除目帖子报:「开封士曹赵某除直秘阁京畿提刑、兼转运副使」。
其日,余在同舍陈士曹阁子内与数同官会话,今刑掾郭璋独在,可以为證。
时十二月二十七、八间也。
先是,闻开正大金师退,宰相何文缜广坐中论师退后措置事。
首言京畿蹂践酷毒,须得人安集之;
且言祖宗时止有提点一员,尽总诸司之事,俟师退颁赦改正,今且除提刑一员,兼漕事,当于士人中选通晓民事者。
坐客荐洺州通判赵子昉,何曰:「子昉固佳,但资浅尔,须于府曹省官中选之」。
程伯玉司马文季等数人同声曰:「若求于省府官,无如开封士曹赵某者」。
何曰:「得之矣,屡有人荐使除职名」。
呼中使具除目将上。
次日批旨,正月初画黄下吏部
户部侍郎邵泽民闻之,走见何相,荐宫教耿洵填士曹之阙。
何曰:「已除赵子昉」。
盖初议畿宪不成,复以此处之。
在外无日下供职指挥,适当多事,舍人行词留滞,未给告间,车驾出郊,其事遂已。
先被旨点检出城骨肉,置局延真宫。
二月初天地大变,六宫皇族相继取诣军前。
一日宋退翁胡明仲过延真,率余同见府尹
时有金使二人来府中催促应副,退翁密谓余曰:「瑶华当祝尹深藏之,以备垂帘,待元帅之归」。
余曰:「何人可托?
须有力量可保者」。
退翁曰:「戚里王某,诜之子。
内侍邵成章」。
既见尹,适金使在坐,不容交谈。
退翁于掌上书「瑶华」二字,凭尹书几,展手示之。
尹曰:「何为」?
退翁曰:「藏之」。
尹良久乃悟,曰:「会得会得」。
是日晚,退翁作劄子详言其事,托余达之于尹。
瑶华旧在州北,城破,迁之延宁宫。
未几延宁火,尹议密归之孟氏私第,不欲在士庶之家也。
其后迎入禁中,垂帘以待元帅之归,其谋实始于此。
邦昌入城,士大夫亦以此议诱之,故邦昌敢任其责。
三月末间,金人渐次引去。
一日,旧同官吕言问见访,云朝廷议迎请元祐后归禁中,家兄令言问与孟氏议定。
舜徒也,言问与孟氏亲,故舜徒委之,言问后作《垂帘记》,备见本末。
后数日,余得行首司帖子,请召议事。
崇政殿门外閤子中,见王时雍吕好问冯澥同坐。
时雍顾谓余曰:「烦公以畿内之事」。
出除目一纸示余,除直秘阁京畿提刑、兼权转运副使
余起立白时雍,以私计不便,不愿就此。
时雍作色曰:「今日之事,须大家担负」。
余曰:「府官冗贱,何预国论」?
时雍怒甚,不复言。
舜徒恐激作祸生,谓时雍曰:「且只以府曹兼权」。
又谓余曰:「府界职事,府曹兼领何害?
兼有正月初成命」。
余曰:「若于差权劄子内备坐正月指挥,乃敢就职」。
时雍益怒,面色变青,徐取笔勾去「直秘阁」字。
舜徒又曰:「府界事无限,且先理会东路,祗备元帅之归。
所以烦公,正为此也」。
余曰:「闻金人留兵二万屯河南武阳县界,如此即游骑四出,府界何以措手」?
舜徒曰:「近遣从官数辈至军前恳告,今则尽发过河,更不留一人一骑在河南」。
余曰:「东路蹂践尤甚,直抵南都,更无片瓦」。
舜徒曰:「元帅府官兵极多,须广作席屋以待」。
余曰:「府界无一人百姓,使谁为之?
又无一钱支用」。
时雍方发言曰:「此等事自当应副,公可条具申来」。
余归,至晚得差权劄子,犹豫未决。
提刑属官孟来参(不记名。),问知是后家,因叩吕言问所说。
孟曰:「此议已定。
适离家时,见街道司已在宅前治道,恐亦非晚矣」。
余既得此说,走见户侍邵泽民问子细。
未及坐定,泽民曰:「适自部中来,朝廷要二十副珠子花镮头面装裹内人,就孟宅迎太后还内。
于诸人家抄劄家资内寻觅,竟不得足」。
余曰:「定在何日」?
泽民曰:「数日前马仲时(谓殿院马仲)
已上书太宰相公,请速出外第,且乞遣使迎元帅
邦昌得书极惶恐,便欲出居。
东府诸公谓敌骑尚有在青城者,恐别有变生,少隐忍数日为便。
今闻后骑已过中牟邦昌岂敢一日留滞?
当亟请垂帘,一如初议也。
如遣使,则已发数辈,近又差谢任伯克家捧宝而往」。
余曰:「何宝」?
泽民曰:「大宋受命之宝,的当无如此者」。
余既闻此,始敢交职事。
宪公使造酒月给甚厚,余只请士曹之俸,不受一钱供给,今料钱历可考也。
不数日,太母垂帘,邦昌易服出外第。
垂帘之次日,余到都堂白事,适见邦昌崇政殿门出,循廊而南,朱衣前导,堂吏随之。
三衙一人从后来(不知姓名。),升阶禀邦昌,欲差班直数人导卫。
邦昌踊身顿足,大叫曰:「公等如此不相恤」!
余见邦昌都堂阁子,对坐茶汤。
是时别无执政,前日暂权者皆已退归旧班。
余出劄子再申明所权执事
次日降太后圣旨差权,余然后方敢举职。
又乞支降钱帛,前日王时雍所许者。
邦昌谓余曰:「要何用」?
余对以盖造席屋,以备元帅之归,邦昌取笔判「依申支给」。
前章谓余干王时雍,求京畿提刑,又谓余有「亲奉玉音」之语,则天地鬼神实临之。
一、权京畿提刑日纠集保甲以拒勤王之师。
辩曰:丙午冬金人分两路渡河,直抵畿内。
西自洛阳,东至南都,南自颍昌北至大河,皆为金人占据,京师在数千里重围之中。
仰视但见青天白日,而道路不通,中外断绝。
四方万里之远,郡县栉比,官吏享厚俸、兵级坐食衣粮者不可以数计,而优游自若,无一人回首一顾者,安得所谓勤王之师?
月馀城破,敌分兵屯列城上下,瞰城中百万生灵犹几上之肉。
明年二月间,陕西大帅范致虚遣兵万人使辛企宗将之出崤𡽑。
敌令西京所屯兵迎战,甫交锋,西兵败走,去京师犹在十程之外。
东南之兵聚之淮甸,盘桓不进。
三月间,二圣已出郊,赵子崧总兵一项,自陈、蔡稍逼咸平界。
远望敌骑数百,奔溃不可止约,自相蹂践,死者盈路,遗弃金帛钜万,不可数计,骑厚载而归。
此则勤王之兵也。
时余在开封供职,不知京畿提刑者何人,谓之保甲者安在也。
余得堂劄兼权宪漕,时敌退城开已数日。
逮交职事,敌骑已过郑州,二帝北迁,渡河已久,京师官吏悉趋元帅府
所谓京师者,数千里瓦砾场中岿然一空城而已,何勤王之有?
况保甲一司,自有武臣提刑专领。
余权摄时,文臣见阙,系武宪汪长源兼领,余从长源交割得之,畿县诸公悉来相见,不闻有保甲在京,亦未尝说及也。
隆祐垂帘之初,刘光世一项自鄜延来,太母武臣提刑汪长源户部郎官李革出城迎待,而光世颍昌境上直趋济州
后数日,李革见访,余始知光世之过也。
后章谓余权京畿提刑日纠集在京保甲以拒勤王之兵,则天地鬼神实临之。
余初被权摄指挥,专为措置东路奉迎元帅
自权领之后,往来雍丘陈留,水陆措置。
朝廷差中书舍人张澄(达明)提举迎奉一行事务,余见达明议事,以驿顿什物全阙,次日得省劄具数申户部,许于诸人家抄劄什物内关请。
后关到载往东界。
余至雍丘编排回,中路逢枢副李回少愚右丞冯澥长源,同舟南下,相见舟中。
余谓二公,论京畿蹂践既酷,即今犹有溃兵及饥民啸聚者时时出没,流民不得安业,乞差兵弹压等事,二公深然之。
余遂率京畿父老上表劝进。
五月初,上即阼,又率京畿父老上表请车驾还阙。
至六月初,余申都省,以京畿措置就绪,远迩宁静,劳来安集,恐非时暂兼权者能办,乞早差正官前来交割。
凡累申不报。
方朝廷节次行遣围城诸人,议论汹汹之时,余敢露章求罢,而朝廷不听其去。
自以权摄始末可考,朝廷亦知之,而不以为事也。
兼权之人,凡有数等,除别以罪斥外,应执政官有自落职宫观而复旧物者,皆责散置,李回范宗尹之流是也。
有自枢副右丞者,冯澥是也。
有自侍郎权尚书者,谢克家邵溥是也,止于落职而已。
有自从官权执政者,吕好问是也,事体为最重。
洎上即位,正除执政,进退恩礼未尝少贬,以其权执政日,于围城中募人间道诣元帅府密陈城中款师事状之功也。
其后宰相议围城之罪,悉欲杀之,上终薄其罚者,以预知城中始谋权立之详也。
其自开封少尹权都司者,叶份之徒是也。
监丞权少监者,李佩之徒是也。
郎官权卿少,自馆职权郎官,不能尽记,皆置而不问也。
洎车驾渡江之后,洞照本末,当时权摄之人悉皆召用,李回复入枢府谢克家再为尚书,相继入参大政范宗尹召为中丞,未踰年拜相,此皆权局中情重而责降散置者。
叶份元不离行在,至八座而去。
余以开封右判官京畿监司,是为外补,未尝超猎,比之诸人不犹愈乎?
邦昌之入城也,留守率百官用郊迎宰相礼见之于南薰门下。
邦昌下马相揖入幕次,请从官就坐。
邦昌厉声曰:「谁为此谋?
公等各为妻子计,乃欲寘邦昌赤族之地耶」?
诸人惶恐无对,乃请邦昌尚书省留守司差从官十员相伴游说,邦昌拒之甚坚。
余亦窃闻一二诸人初谓邦昌曰:「今日国祚不绝如线,太宰受国厚恩,正是论报之日,谓宜勉徇军前之意,款退敌师。
即日遣官奉迎元帅,一面邀请元祐后垂帘,然后退就旧班,且速议劝进,既建大号,未必不以为功也」。
邦昌曰:「诸公误矣,元帅府将相已备。
他日闻二帝北迁,未必不便正位号。
唐明皇在蜀,肃宗即位灵武投机之会不可失也」。
诸人曰:「才闻师退,急遣使劝进,此亦一机会也。
且本谋专为社稷计,他时谁不谅」?
邦昌曰:「此事安可户晓?
诸公不念邦昌有老母何」?
诸人又曰:「今京畿百万生灵性命所系,太宰设心如此,天地神明亦必知之」。
邦昌初虑师退之后别生他变,既闻垂帘之议,始有回意。
后两日,御史台告报:百官并寄居待次官、及京城父老、诸军将校并赴尚书省
官员立厅上,父老、将校立庭中。
少顷,堂吏邦昌出閤子,立柱廊上,士大夫建议纷纷,邦昌拒之,辞亦甚敏辩。
其中一人谓众曰:「不须如此,便可山呼」。
邦昌仓皇走避。
百官未退,余与府僚先归。
台吏遮拦,且曰:「一城百万生灵性命决于今日,官员门且更告他太宰」。
众谓之曰:「府中应副事冗,自来集议等事才到便退,未尝干与」。
乃使之去。
出省门,逢王伯时(立之),小立,语及邦昌坚拒之说,伯时曰:「须教他做,且是易制,他时足以衬刀。
若使蔡京为之,必别有措置,反为大患」。
衬刀谓斩也。
户曹李沇曰:「少卿且低声,此语传播,愈更艰难矣」。
初,大变之后,敌移檄城中议所立者,云「选世有名德之人」。
诸公议曰:「众所共知者惟吕舜徒司马文季
又惜其忠贤之裔,万一为敌所污,又见元祐之家一事。
当求一易制而不为人所顾惜者,如邦昌之流可也。
邦昌久在军中,与敌相熟,敌人之意亦在于此」。
即遣翰林学士吴正仲入城,取指名状,城上四围兵合,张其势以逼之。
日晚议未决,将欲变生。
宋齐愈预闻初议者,遂书邦昌姓名以授之。
军中喻以此命,邦昌辞之甚哀切,以至号恸闷绝仆地,扶归帐中不复食。
敌遣甲士百馀人露刃相向,且斡开口灌以粥饮,而邦昌终不从。
敌之谋臣曰:「莫若送之城中,使自为计,立一日限,事若不成,纵兵齐入,不使一人得脱」。
邦昌之入,在城士庶军民祈哀万种。
议既定,有司告报,百官集阙门之外。
敌使五人自南薰门入,甲骑数千卫之,捧册文前行,閤门等尽用敌人。
邦昌乘马出尚书省后门,大号于马上,至御廊幕次,易服东望再拜。
是时甲兵如雪,环列城上,鼓声不绝,天日昏暗,风沙惨然。
士大夫相顾,面无人色,邦昌亦挥洒不已。
步自宣德西门入,敌使随之。
至殿门,五使先退,恐庭中礼数有所未尽,不欲见之,回避也。
邦昌升殿,倚西壁立,百官随入,错杂纷乱,无复行列。
邦昌閤门一人下殿谕廷中曰:「实为生灵,本非僭窃。
官员将校等并不得拜」。
百官既拜,或起或伏,仰视邦昌倚壁鞠躬,侧首北向,殿中但设空御坐而已。
先是,被围之初,有旨权罢国忌行香。
邦昌礼数甫毕,次日告报依旧制行香,但无奉慰之礼,以此示都人,以见意也。
后不复登殿,止坐升阳门,百官禀事,长揖阶下。
从官登门即坐,但以字相呼,一如执政见士大夫之礼。
事定,敌议退师,欲留兵三万为卫,邦昌恳辞之。
又欲留兵一万屯河南武阳界,恐缓急京城要用,邦昌又辞之。
既不敢留兵,所以急于迎奉隆祐还宫。
敌退未旬日,太后垂帘,即日召元帅劝进。
权中书舍人汪藻行辞,有云:「晋献之子九人,独文公之在外;
汉家之业十世,至光武以中兴」。
引證最为切当。
又旬馀,邦昌南都
上践阼,封邦昌郡王,谢表云:「姬旦成王之位,意在存周;
纪信汉祖之车,本期诳楚」。
此其本意也。
然其间举措不为无失,如迎隆祐称「宋太后」之类。
敌骑虽未尽渡河,敌闻之有回戈之患,后来谁肯委曲见察?
赖圣君在上,怜其本心,故止及其身,而置其家不问,亲族之家亦不绝其禄仕,可谓忠厚之风,盛德之事矣。
况如余辈庶官,时暂兼权,未尝超升,未尝增俸,么么不足比数,宜其弗以为罪。
奈何怨家雠人以此藉口,得肆其毒,增加缘饰,以无为有,如「亲奉玉音」、「集保甲以拒王帅」之类,必欲寘之死地?
而卒蒙矜贷,获保馀生,皆君父之赐也。
一、某谪潮阳岳飞自岳鄂以金五万贯赆行,某受之不辞,交结叛将,识者为之寒心。
辩曰:自渡江,诸大将与庙堂诸公并相往还,礼数唯遇生日,以功德疏、星香为寿而已。
岳飞后进,并生日礼数亦复不讲。
某谪潮阳庚申七月初一日指挥也。
初六日,得明州公文,缴到刑部牒,即日上道。
岳飞鄂州,相去二千馀里,何由通问?
至当年十二月间得一书,谢转官而已。
来人云,因过福州张丞相处下书。
盖自福州至潮,由循海入江西,乃其归路。
某以通封公状谢之,未尝答一字。
次年正月末间又得一书,亦自福州经过,贺年节书也。
某以谓既不答书,不必开看,亦以通封公状谢之,并来书复付来人赍去,不曾开拆也。
书且不留,何由有金五万贯?
以五万贯之金须用两人擎担,必不轻付,须有管押之人。
岳飞既死,无由考證,然天地鬼神实鉴临之。
又邸报坐到岳飞案款,在酉年春末罢兵柄、入枢府之后。
发书来潮阳在申年冬末,时犹总兵镇上流也。
谓之交结叛将,可乎?
况来书未尝启封,复还之邪?
且诸将总兵在外,每因职事咨禀庙堂,诸公必有书答之。
最远,书辞最勤。
已前有书往还者,皆谓之交结叛将,可乎?
此不待辩而可明者。
以事体颇重,不得不一言也。
一、士袅、辛永宗赴阙,各有贿遗请求。
辩曰:某戊午十月末罢政知绍兴府
冬至节,士袅以宗司瑞露酒十壶见饷。
十二月得请奉祠,寓居能仁寺过岁
某始生之日,袅又以十壶见赠。
适淮上诸将送糟淮白数头,兔𤜱十馀只,鹌𤜱十数对,遂以白鱼二头作一合,兔𤜱二只、鹌十只作一合,复赠士袅,盖所以为答也。
某是时杜门谢客。
至正月末间,士袅遣其子不议来访。
某尝差不议权浙东属官,故衩衣直入书院见余,云:「大人被差朝陵,近催促甚急,缘腹疾未能起发。
而举市无附子,令禀覆,如宅库有附子,觅数枚」。
某寻以附子十枚送之。
此所谓赂遗也。
二月初,士袅来相别,坐未定,谓余曰:「昨日得临安相知书云,相公差知临安,非晚命下」。
某闻之骇然,谓袅曰:「渴疾如此,公所亲见,如何远适?
公到阙便当奏事,上不问则已,万一问及,切告公,以某所苦未愈奏之,庶几可免」。
此外别无一语。
是晚袅有简借坐舡至萧山,某回简谢之,因言:「适所奉恳,举家休戚所系,幸公留念」。
盖欲以疾苦奏知。
此所谓请求也。
又数日,辛永宗访,云被差京畿提刑,非晚前去。
且言:「相公必有重担子与他担负,闻已有消息矣」。
其言与士袅相符,闻之忧甚,亦谓永宗曰:「公过阙必对,上不问即已,万一问及,幸公以某疾苦未愈奏之」。
永宗曰:「会得会得」。
至如贿遗之物,虽滴水无之。
某平生立朝行己,自有本末,何至与此辈往还?
永宗挟旧怨,且以某在绍兴府待之不以礼,故撰造此说以挤陷尔。
如某以渴疾自引至于再三,方蒙矜允,恩意深厚,礼数优渥,君臣之间初无间隙。
奉祠养疾,尤眷顾之意。
是时亦未有论击者,不知所犯何罪?
未委何为请求?
此不必质于天地神明,士大夫所共知,不待辩而明者。
以其事近卑猥,故复言之。
一、盗用都督府钱十七万贯。
辩曰:某以甲寅八月初除知枢密都督川陕荆襄军马。
既正谢,奏乞先降钱一万贯充激赏。
次日朱丞相胜非将上进呈,曰:「既开府便要钱用」。
寻降钱一万贯付库收桩,差使臣二人专监,属官两员提举
凡一行公用什物之类,及使人出入、间探之费,皆出此钱,收支请领各有所司画一。
中乞入蜀犒军,支钱五十万贯,令在库藏变易金银寄桩,俟临行交割。
此物元不曾出库,至九月末留拜右相,洎扈从亲征回,遂以左藏库寄桩钱五十万支付韩世忠贴充大礼赏给。
既兼诸路都督军马,府库官属不改,逐月请杂支用及食钱之类,节次下左藏库关请。
二年之间,不过三二万贯而已,自有提举监官主管收支文历可考也。
初以二相兼督府,一在内,一时出视师,谓之行府
右相专在外,凡朝廷应副督府钱物,尽归行府,无虑千万。
而在内,督府所总止于前数,既无所管之钱,不知从何盗用。
洎某再督府已罢,旧监库使臣者犹在密院,偶因事斥去,作处州兵钤
后见言章有十七万之说,郡中广坐愤然厉声谓守倅等曰:「自初建督府以至减罢,首尾监库唯某一人。
若谓赵相私用库钱,一十七文亦无之。
某又不是赵相处得意之人,将某赶出来,事有不平,难为认受。
人虽不知,某便不知,天地神明亦须知之」。
此语颇流传也。
此事初出于吕祉得于一要人,达之言者,前来章中已有此事。
要人之意欲重人之罪,恐其复来尔。
如「亲奉玉音」之语,及资善堂汲引亲党之谤,皆出于此。
使某十年迁谪,百口流落,率由是也。
某尝谓怨嫌之祸小,忌嫉之祸深,自古皆然。
怨嫌之祸既释即已,忌嫉之祸无有已时,此其可畏也。
一、资善堂汲引亲党。
乙卯春,资善既建,同列留身奏事,退谓某曰:「适得旨,专令相公择资善堂官一员」。
言才出口,某曰:「今士人中学识渊源、人物蕴藉,可以为师范,无如范冲者」。
此言应口即答,未尝出于思虑,当时止为得旨择人;
若谓有他意,则皇天后土实鉴临之。
退亦思之,恐涉嫌谤,又念古人内举不避亲之义,于是言于上,自信弗疑,不虑后患,此则某之罪也。
命下,范冲力辞,且言独员,终日在内,恐涉嫌谤,遂又进拟朱震
二人更直,举朝内外皆以为得人。
后因台谏诸人奏事,上盛谈二人之贤,诸人奏曰:「天生资善官二人,无与比者」。
翌日上以台谏之言语执政,顾某喜动天颜,某亦以此自喜,不知为今日之患也。
然又有一事最为切害,迹状霭昧,无以自明,此所以摧心饮血,负屈衔冤,抱恨无穷,死且不忘也。
丁巳秋,适岳飞入朝奏事。
翌日,上曰:「昨日奏乞立皇子,此事非所宜与」。
某奏曰:「不循分守,乃至于此」。
退召随军运使薛弼谕之曰:「大将总兵在外,岂可干与朝廷大事,宁不避嫌?
武人,不知为此,殆幕中村秀才教之。
公归语幕中,毋令作此态,非保全功名终始之理」。
深以为然,曰当子细谕,且语幕中诸人也。
若谓某结使之为此,宁肯使人谕止之?
前谮者谓某汲引亲党,侥倖他日;
后谮者谓某结欲以兵胁朝廷。
呜呼,谗人之言一何酷邪!
此自古人君恶闻之者,杀身灭族之祸也。
尚赖君父慈怜,得保首领,非其幸欤?
万一再见天日,当沥胆披肝一诉始末,然后退就鼎镬无憾矣。
呜呼,皇天后土,实临鉴之!
唐资政公重墓志铭 北宋 · 刘岑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四、《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三三、《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一五
靖康元年冬,金人破京师
明年二圣北狩,今上即位南京,年号建炎。
是时朝廷已失河东,金人重兵屯河上陕西大震惊,告急之使日至行在所,而永兴一道已并边矣。
岑适使虏,自汾晋渡合河津,由关中以归。
方入朝,宰相传上旨于政事堂,访可以为永兴帅者于岑。
岑曰:「陕西事宜素重,况多事之初,永兴之帅其材尤难。
天章阁待制唐重,今守同州逾年,与敌对河,守备百出,民不加敛而食自足,兵不加募而士自至。
敌陷蒲、绛,将及同,同人度不能守,开门纵之使出,自与残兵数百人守城,示以必死。
虏知有备,乃引去。
邦人德之,且立祠焉。
平生之志在许国,每一及时事,辄嘘唏慷慨,泣下沾襟,见者皆感动。
盖其忠义足以服人,才智足以应敌。
欲守雍都,莫如可」。
即日除天章阁直学士永兴军路经略安抚使,兼知永兴军
前帅范致虚先提六路兵东向勤王,留连陕州不进,公自同州移书责之,曰:「金人犯京师半年,王室存亡未可知。
臣子忧国,宜如何哉!
京师以秦兵为爪牙,四方以京师为根本。
今拥兵,坐视不前,是爪牙不足恃,而根本摇矣」。
其言累千百,皆切至,读者感涕,而致虚竟不能前也。
逮闻京师失守,公恸哭沥血,檄诸道使勤王,且勉其效死尽臣节。
永兴下,慨然就国,以勤王自任,日条关中利病,且率长安父老子弟表言关陕山河形势,迎请主上入都关中
论急务有四、大患有五,大率以都关中为先,其次则建藩镇,封宗子,使守我土地,缓急无为敌有。
又欲通夏国之好,继青唐之后,使犄角以缓敌势。
至于用忠直,正刑赏,皆中兴急务所当先者。
上嘉其忠,进龙图阁直学士
时敌在河中,窥关内甚急,而所部锐兵朝廷尽以付制置使钱盖
公上书言状,且乞五路兵自节制,半年之间,所谈不知几千百言,皆不报。
十二月敌引兵渡河,拔同州明年正月三日永兴
城中兵不满千人,婴城固守九十日,援兵竟不至,而大将傅亮以部兵降贼,城遂破。
公尚馀百兵,与接战城中,众溃,中流矢以死,年四十六。
部曲中有感德者,求旧棺于僧舍,掘地歛藏之。
后长安平成都赵开公素友善,遣人取其丧以归。
既至,子弟欲易棺榇,见刻其姓名月日于侧具在。
初,敌将至,公自度孤城决不能支梧,语转运使李唐孺曰:「平生忠义,不敢辞难。
始意迎车驾入关,居建瓴之势,庶可以临东方。
今车驾南幸矣,关陕又无重兵,虽竭尽智力,何所施其智巧?
一死报上不足惜」。
唐孺以其书闻,俄而死节报。
上闻而哀之,赠资政殿学士,官其家五人。
方朝廷之访雍帅也,岑既以公荐,而又荐提举常平郑骧同州永兴通判曾谓为陕西转运判官,朝廷皆用之。
后虏渡河,郑骧死于同,公与曾谓死于雍。
呜呼!
三人者可谓不负朝廷矣。
公死之九年,其子以状告四川制置使曰:「先人以从官典方面,不屈节死矣,恤典固已拜赐,而未有以易名者,不能自陈」。
于是以其状闻诸朝,朝下太常考其忠壮,谥之曰恭悯
又二十三年,守沉黎,秩满造朝,请崇道观以归。
道过金陵,岑适居濑阳,以公所著作七篇与书及五诗来,具道往事,且曰:「知先人之详者惟公。
今埋土中三十年,而墓道之碑未备。
有里丈人师骥所状在,幸公其铭之」。
岑读之,泣曰:「尚忍铭吾元任也邪」!
岑早孤,幼岁困太学,尝作《呼天诗》自见。
时公官中都,未识面。
故人史堪取岑诗藁以云公,公因嘱和,自是始相识。
逮岑归自河东,道过长安,公以同州来白事经略使府,又相与晤语,慷慨忧国之言一无不合。
及谋雍帅,岑不敢及它人,而公卒能死节。
向使有兵有食有权,则勤王之事必大有所就。
惜夫天以高节令名与公,而不使其成功,此韩愈之所以伤张中丞也。
呜呼,尚忍铭吾元任也邪!
公字元任眉山人,为儿时已不凡。
祖母宋尝令读裴度武侯碑》,一览不再读。
十二赋陈平诗,已有大志。
十三通《左氏春秋》大义。
既入太学,二十七登大观三年上舍第。
时临轩问礼乐制作之事,诸生惟称盛德,公独以孟子事亲从兄之说对,其略以裕陵为父,泰陵为兄,尝原仁义之实,奚制作为?
擢居乙科,遂知名,得蜀州司理参军,徙成都府府学教授
成都帅多贵人,率事严重,下视其属,如徽猷阁直学士吴拭龙图阁学士许光凝,皆上客待之。
府有大事辄咨焉,公必尽所见以事其长;
若论议未合,必争之归于是而已。
用荐者改奉议郎、知怀安军金堂县
许光凝入朝,荐于宰相,得辟雍录
是时边臣多希功幸赏,以欺朝廷,至于诱羁縻蛮,使贡不毛之地建立州县,张官置吏以困中国,其害甚大。
公遽言之朝,遂召对,除礼部员外郎
丁母忧,服除,为吏部,迁右司员外郎起居舍人时宣和七年也。
十二月金人寇边,燕山安抚使蔡靖方告急,而郭药师叛,导寇以陷燕,自河朔以南皆恐。
公建言:今日之祸起于开边,开边之谋始于童贯,金人兵锋甚锐不可当,宜诛以谢边人,庶可以缓师。
宰相不能决,谋遣给事中李邺出使,未及而敌已压境,都城已戒严矣。
太上皇内禅,渊圣即位,明年正月改靖康。
方围城中,公日有所敷陈,皆切中时病,除谏议大夫
时议讲和、亲征二策皆未定,公上疏欲宰执廷辩之。
姚平仲既败,敌愈炽,索金帛甚急。
中书侍郎王孝迪大书揭榜,下令民有藏金帛者人得告之。
公曰:「审如令,则子得以告父,弟得以告兄,奴婢得以告主,初政如此,将何以化天下哉」!
与同列御史迭疏论不可,遽罢此令。
金人退师,迁中书舍人,凡赏罚黜陟之不当者执不下。
当路大不乐之,与孙觌李擢李会师骥以论事不合,皆被黜,公得秘阁修撰、知同州,除天章阁待制
顷之,遂守永兴
公生巴蜀,起布衣,才官中都,声望已籍籍,守边又能死事,其名固足以传不朽。
然公之死,实自岑发之,幽冥之中,负此良友,岂不痛哉!
公世家眉,十一世祖兴国以孝闻于唐建中初黜陟使状之,以慈孝旌其墓。
曾祖可言、祖淑,隐德不仕,皆以孝友称。
尧臣,以公贵累封朝奉郎、绯衣银鱼,居于家。
方公讣闻,朝奉君叹曰:「吾儿平生忠壮,见于辞色间。
自闻其守边,吾其必死节,今果然矣,吾儿得死所矣」。
后二年朝奉君亦卒,与其配安人程氏同穴以葬。
公累官朝请郎
有二弟:量,思。
量以建炎奉表恩补将仕郎,思未第。
夫人程氏,后元任一月卒。
一男子,是也,今为右朝奉郎
四女子。
建炎四年十一月三日资政之丧与程夫人合葬于安镇乡吴本山之下。
岑与公识面虽晚,共话不款曲,而心相知则如旧交也。
况其大节昭昭如此,刻之丰碑,置之墓道,使行者见之,曰「此吾宋忠臣唐公之墓」,其谁曰不可?
铭曰:
呜呼唐公西南英,气钟岷峨淑且灵。
布衣起家惊一鸣,班雍容蔼休声。
艰难守封死于兵,精忠凛然表后生。
哀哉白璧藏泉扃,气冲斗牛藏玉京,山川空留万古名。
散金歌 南宋 · 范致虚
七言绝句 押词韵第六部
北人半是南朝民,食禄南朝终为君。
失意暂时辞汉主,彷徨不忍痛思亲(《三朝北盟会编》:致虚素不晓边方兵革事,往往取献陈者利便按文设施,军民与州县不胜其扰。己撰《散金歌》效子房《散楚歌》,使人刊板,于金人寨旁及张挂州县。)
乞赐母鲍氏强氏国封名号奏宣和元年八月二十四日 南宋 · 范致虚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七四
草土臣范致虚奏:母强氏随班上寿,及中宫亲蚕。
今其不幸,辄敢冒昧控告,欲望特赐臣母强氏一国封名号,永贲窀穸。
臣年十馀岁,丧母鲍氏。
强氏,继母。
缘臣母鲍氏与强氏并已封郡夫人,今来陈乞,不敢独遗臣母鲍氏。
伏望圣慈悯臣哀苦之诚,畀以国封及臣母,以为教忠之劝。
按:《宋会要辑稿》仪制一○之二九。第二册第二○一八页又见《宋会要辑稿补编》第八二页。
上皇帝第二书 北宋 · 欧阳澈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欧阳修撰集》卷二、《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三、《淮郡文献志》卷一七
某年某月某日,江西路抚州崇仁县布衣臣欧阳澈谨昧死百拜献书于皇帝陛下:臣闻唐太宗时中书舍人高季辅上封事言得失,辞旨切至,上善之,赐钟乳一剂曰:「卿进药石之言,故以药石相报」。
臣以是知太宗除隋之乱,致治之美,贞观之风,高迈唐室者,以其能听药石之言故也。
臣伏读圣诏,曰「惟药石是求」,窃知陛下盛德函容,广求谏诤,直欲明四目、达四聪,与虞舜异世而同轨。
天下忠臣谊士,能以骨鲠之言上干天听,必蒙其乐石之报矣。
臣以是狂妄昧死,忘其微贱,于圣诏起兵之日,条陈安边禦戎十策,撰成万言书一封,陈乞所部为奏朝廷。
臣之本意非有它望,实欲奋身报国,愿效马革裹尸,以立忠谊之名于天下,庶使保位持禄辈,闻风而惭汗。
适丁递使不通,州府未许发奏,臣于是退处逆旅,栖迟无憀,自恨胸中虽有忠谊之气,抑郁而不达,一旦饿死沟壑,而名不闻,则与草木俱腐。
与其饮恨而死于蓬蒿之间,孰若抗直节而死于斧钺之下。
于是复采朝廷之阙失,政令之乖违,可以为保邦御俗之方,可以去蠹国残民之贼者共十一事,再撰一书,乞并为奏达。
臣言狂直,然皆当世切要,仍得于舆议,非恃一己之私见,伏愿陛下明断而必行,则天下风俗,尚可追复祖宗之时。
倘或以臣为无补于世,则臣甘心就诛戮,第恐天下衰败而不复振矣。
惟陛下留神省察,则生民之幸也。
臣闻为天子者,贵乎聪明神武,决于听断,见善明,用心刚,不牵制于权臣,则天下虽大,四海虽远,可运用于股掌之上矣。
臣伏睹陛下不崇饰恩倖,不听任奸臣,不轻爵禄,不滥赐予,不夺民居以营燕游之地,不竭民力以广无用之费,罢不急之务,擢忠义之臣,杜悦耳之邪说,听苦口之忠言,去易进之人,贱难得之货,则圣德高妙,自有生民以来未有伦拟。
观其初即位慨然睿断,选用忠良,志平僭叛,悉诛六贼以谢天下,则太平之治,似可指日而待。
岂意金人复尔猖獗,使黎元被害,国本动摇,辱莫甚于今日,臣窃知其所自矣。
臣闻陛下自诛六贼之后,英断不及前日,既而朝臣擅权,言路复塞,忠言嘉谟,不闻于上。
故朔方初宁,恬不为备,既失信于夷虏,知其必为患于中国,而不能为防禦之术,宜乎兵端四起,茫然失措,始募天下之兵以禦之,则后时矣。
陛下若欲大有为于天下,以成中兴之业,则当效汉武帝,以雄才大略自任,畴咨海内,举其俊茂,共图治功。
又当效汉宣帝信赏必罚,综核名实,使吏称其职,民安其生,则功业显著,帝祚无穷矣。
今也徒能为文景之恭俭,虽可以为天下先,然服三浣之衣,不能却百万之虏,可为持盈守成之君,非兴衰拨乱之主。
臣愿陛下以古为鉴,乾刚果断,兴天下之大利,除天下之大害,庶使祖宗社稷不危于夷虏之手,则万世之幸也。
此臣所欲言者一也。
臣又闻王者用人非难,尽其材之为难。
唐太宗委任大臣,谋斯从,言斯听,才斯奋,洞然不疑,故人未始遗力,天子高拱,操成功致太平矣。
下逮开元之间明皇励精求治,元老故旧,动所尊惮,故姚崇宋璟,亦言听计行,力不难而功已成,则将大有为之君,必委任股肱之臣,然后能图维天下之治。
臣窃见陛下擢用大臣,任之虽重,而委之不专,故腹心之寄,耳目之托,易于动摇,难以成功。
谗言一投其隙,虽社稷之臣,亦忘大功而谪小过,则天下失望,而国威不立矣。
臣愚欲乞陛下选用近侍,必精鉴而博采之。
如其可大用则任之勿贰,若成汤之于伊尹,委之阿衡而无疑;
高宗之于傅说,擢之版筑而无间。
言必,谏必听,都俞赓歌于一堂之上,使风化行乎万里之远,则臣将见帝尧在上,为相,炳然与三代同风矣。
此臣所欲言者二也。
臣又闻诸葛亮之为相也,开诚心,布公道,尽忠益时者虽雠必赏,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善无微而不取,恶无纤而不贬,则天下平矣。
臣窃见朝廷大臣,荐黜人材,皆不取天下之公议,用之不过酬私恩,谪之不过快私忿,非谓爵人于朝,与士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也。
如是,则赏不以德,而罚不以罪,殆有甚于上皇之时,将何以厌民望哉!
臣愚欲乞陛下严降诏旨,革绝此弊,凡大臣有所升黜,必于台谏之臣,决其可否。
宰相曰可,台谏曰不可,宰相曰是,台谏曰非,则召馆阁之臣而问之,佥曰可然后用,佥曰否然后去。
庶几用舍合天下之公议,则忠言日闻于朝,民情不屈于下矣。
昔天宝之季,嬖倖倾国,爵以情受,赏以宠加,纲纪于是大坏,可不戒哉!
此臣所欲言者三也。
臣又闻黄霸之材长于治郡,及其为丞相,则总纲纪号令,风采不及于定国,功名损于治郡。
裴頠拙于用长,荀勖工于用短,则人之才能各有所宜。
古之用人者,论德而定位,量能而授职,甚若籧筱蒙璆,戚施直镈,聋者司视,瞽者司听,虽小有所用,尚且不违其所长,矧夫欲任之以经营天下者耶?
臣窃闻耿南仲特能作章句儒,贯综坟典,为书痴经醉而已。
至于临机应变,则智不足与有明,识不足与有断,其道德虽可尊而谋猷不足采,必不能度长虑远以立大功,其于谋王体、断国论,决非所长。
臣闻其妒贤嫉能,惧人之轧己,则已非社稷之臣者也。
陛下不忘其师傅之恩,则富贵之可也,眷予之可也,使之擅天下之权,而与国家之大计,则不可也。
臣愚欲乞陛下处之以讲读之职,使论道经邦,迪王耳目而已,无以储宫之私恩,而坏祖宗之社稷。
臣尝观萧望之堂堂折而不挠,身为儒宗,真社稷臣也。
藉师傅之恩,而历位将相,亲昵无间。
及其谋泄隙开,谗邪遇之,尚为石显所谮,竟饮鸩自杀。
南仲智谋不及望之远甚,徒以文墨而位群臣之上,臣恐陛下本以报之,反所以害之也。
此臣所欲言者四也。
臣又闻忠臣者社稷之卫,故鲁以季友治乱,楚以子玉轻重,魏以无忌折冲,项以范增存亡,汲黯在朝而淮南寝谋,干木处魏而诸侯息兵,则一士而止百万之师,一贤而制千里之难,在古固有之。
方今朝廷之上,亦不乏其人,陛下尤不可轻用,虑失生民之望也。
观夫秦行千金以间廉颇,汉散万金以疏亚父,则轻去大臣,是其反间也,是速我后患也。
臣窃闻李纲首建征伐之议,聂昌多秉帷幄之权,则二人者,元勋硕德,文武兼备,使常参庙堂之机,必能使丑虏畏威而销伏。
然则社稷安危,实在二人之掌握,金人视之不啻雠敌。
观其用心,亦不过欲与民共休戚,与国同荣辱而已,其去就岂不系天下之轻重哉!
今也以小过而谪之散籍,奉使而寘之虏庭,是快金贼私忿也,是堕金贼计中也,臣恐邻国得以此窥陛下矣。
臣闻之,偏听生奸,独任成乱。
昔鲁听季孙之而退孔子宋任冉子之计而囚墨翟
夫以之辩,不能自免于谗谀,而二国已危,则众口烁金积毁销骨,信有是理。
臣以是知李纲之黜,朝廷大臣必有阴为之谮者,不然何遽至于是耶?
陛下宜熟察之。
臣前书固尝缕陈其详,于此又申言之,诚为国家惜此人故也。
臣愿陛下过此以往,无轻用大臣。
方今济济多士,百僚师师,岂无一人德望之重,智谋之多,堪使者,何苦以聂昌为此行哉?
尤为陛下惜也。
裴度逢时艰危,而能奋命决策,横身讨贼,为中兴忠臣。
元和长庆间,乱臣贼子蓄缩丧气,惮度之威棱。
时有使绝域者,四夷君长必问度之年龄几何,状貌孰似,天子用否,其威名播于远俗,为华夷畏服也如是。
出入中外,以身系国之安危,为之轻重者二十年。
将相无贤不肖,皆推度为首。
臣谓若者,正今日之裴度也,其出处系国之安危,则丑虏闻风而慑服。
陛下当引置帷幄,使讽议左右,震威华夷,以定中国可也,岂宜遣之于外哉!
此臣所欲言者五也。
臣又闻昔萧铣江陵李靖行军总管,军政委焉。
武德四年八月,大阅兵夔州涛涨恶,未能下,不设备,诸将亦请江平乃进。
曰:「兵机事以速为神,今士始集,不及知,若乘水垒,是震霆不及掩耳,不能仓卒召兵,无以禦我,此必擒也」。
臣以是知三军之出,能掩其不备,则万全之策。
臣闻金贼惧劫,必退师而请和,臣愿于此时乘其有怠心,借朝廷一介之使,遣臣奉咫尺之书,往见虏主而议和亲,臣必能口伐丑虏,使之弛废而不为备。
伏愿朝廷简卒练兵,遣良将统制,乘其隙而覆灭之,必得所欲。
无谓肃王为质,张邦昌未还,遂犹豫而不行,小不忍则必致大乱;
无谓臣韦布之贱,不能立此功。
毛遂以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定从于楚,而使赵重于九鼎。
当其未用,亦若囊中之锥,及其既用,则颖脱而出矣。
万一用臣狂计,必能却夷狄而安中国,则臣与邦昌固不惜一死以报国恩,虽肃王亦何足惜哉。
大义灭亲,其是之谓欤。
此臣所欲言者六也。
臣又闻古语有之曰:「㗲㗲者易虑,默默者防」。
故涓涓不塞,将成江河;
一叶不伐,将寻斧柯。
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
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
白圭之行堤也,塞其穴则无水难;
丈人之谨火也,涂其隙则无火患。
皆贵其防之微,而杜之渐也。
古语又曰:「欲断不断,反受其乱」。
盖功者难成而易败,时者难值而易失。
随厮养之役者,失万乘之权;
守担石之储者,无卿相之位。
则计诚知之而弗敢决行者,百事之祸也。
臣窃观六贼既诛,其子孙虽以罪谴而羁留四方,然实为大患也。
臣观比者金贼入寇,童贯麾下,当时胜捷兵反乘势作乱者数矣。
此亦将帅非人,不能抚御,使之怀畏,故至此祸;
然亦贯之党类尚未夷灭,而为乱之招也。
盖六贼门人,棋布星列于天下者,皆强藩悍将,怀私恩而视国为雠敌者有之;
幸灾乐祸,而欲快私忿者有之;
反为内应,而与贼同谋者有之。
甚者阴怀叛逆,欲与子孙连衡而起,以刷乃祖乃父之耻者有之。
呜呼,当时六贼党与之爵禄者,皆国家之赐予,今日反归恩于私室,而忘君父之大义,臣子之心果安在哉?
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
不仁不智,无礼无义,则杀之犹雀鼠可也,尚何所惜!
若不正典刑以行诛戮,则国存亡未可保也。
臣愚欲乞陛下睿断,应六贼子孙,悉与歼灭。
仍乞籍记其当时死党,如邓珣、范致虚薛昂之流,不许典名藩,掌兵权,庶几变不生也。
其暴恶已章,如前日蔡州之倅,带番人入城者,即与斩首以谢天下,仍乞灭族以绝后患。
臣观顷者张怀素吴储等谋反,为范寥所告,开封府制勘,怀素等供言蔡京亦尝与谋。
是时开封府尹林摅御史中丞余深实主其事,二人乃死党,力为掩覆,凡文款及者,必尽焚毁,幸免。
其后宰执者,皆报其恩也。
臣谓若之流,亦国之贼,怀私恩而背君父,其罪莫大焉。
况不发之恶,则是与之同谋也,今日亦当明告其恶,枭首于市,庶使奸臣贼子望风畏惮,潜销于冥冥之中也。
臣又闻崇宁间蔡京专权跋扈,坏乱纲纪,而人莫敢谁何。
于时台谏乏官,如陈瓘任伯雨何昌言江公望等,乃能抗章数十,论列其罪恶,等即被罪谪,饮恨而死者多矣,所存者惟何昌言一人也。
今日陛下虽能用之,不过处之工部而已,非所以旌忠直之言,而为台谏之表也。
臣愚欲乞陛下擢之近侍,以赏其直,庶使朝廷忠谊之臣,肯抗章鲠切,指摘权臣之失也。
今夫圣人有先见之明,故见几而作,不俟终日,皆能图患于未然。
台谏之章,有议权臣之失者,彼必熟思审察,然后敢闻天听,其言必有益于国家,非为身谋也。
臣愿陛下每览奏章,曲加省察,无以台谏之言为轻也。
臣窃闻聂昌顷时亦尝疏蔡京之失,知其必致大乱,上皇不加睿断,便行窜谪。
及御制《鸣銮堂记》,反指为小人,意其离间君臣之义。
既而罪恶暴露,窥伺神器,动摇国本,上皇悔悟,擢于谪籍者,岂非思其言之当耶?
借使上皇英断,早从昌言,窜谪于散地,委于枢要之职,使振领纲纪,励精威训,严敕边备,广募熊罴之士,以振虎贲之旅,则国必不辱于丑虏矣。
臣言轻,不足以取信于陛下,然臣所乞歼夷六贼之后,及乞诛蔡氏死党林摅余深辈者,盖臣窃意梁师成王黼李彦蔡京童贯朱勔,当时势倾天下,阴结党与,誓生死不相背负,不灭其子孙,则死党尚有异谋;
死党既有异谋,则朝廷不能无患。
陛下为社稷计,为生民忧,则蝼蚁辈何足惜。
若不速于诛戮,则朝廷万一掣肘,谁肯为陛下奋身者也?
谁肯赤心以图国家之大事耶?
臣所谓默默者防,正指此也;
又所谓「欲断不断,反受其乱」,亦指此也。
臣愿陛下大明诛赏,以示天下,无犹豫而不决,无濡滞而不行。
祸如已迫,悔之何及!
然臣书既达天听,必有大臣为六贼子孙钻皮出羽而为之掩覆者,弃短取长而为之引援者,陛下亦必狐疑犹豫,以臣之言为狂妄,以大臣之计为可信。
臣知此而必欲献其者,忠义之气不可遏也。
陛下能用臣计,悉与歼灭,则祖宗有灵而社稷有福。
为大臣误,不用臣言,则诚恐他日祸起,陛下思臣之言,又复若思种师道劝灭金贼馀党而不从其计矣。
机不可失,愿陛下裁之。
观夫蝮之螫人也,螫指则断指,螫臂则断臂,所以去小而全大也。
陛下若欲长有天下,宜取法于此。
此臣所欲言者七也。
臣又闻诸路监司,本以澄清天下之吏,而为天子耳目之官,其实欲革贪暴而进明良,去奸雄而取忠义。
奈何擢用非人,比年以来,奸赃狼籍,自不廉洁者,每每有之。
凡所按临,因缘为奸,贿赂公行,以曲为直,徒有举察之名,适滋扰攘之患,甚至其所举京削关升之职,朝廷法意,本欲选用贤能,分职率属,联事合治,良法美意,非不善也。
奈何积弊既久,习以成风,或以赂进,或以势取,挟亲姻者有之,沿恩倖者有之。
故其所举多不称职,真贤实能反沈没下僚,不与收录。
臣愚欲乞应选诸路监司宰相不得自专,台谏之臣,许辩论其当否,必得刚明果断之士,以膺此职,则天下无患乎不平也。
监司受职之日,愿陛下召而面遣,叮咛告戒,使无旷尔官,则人人思效死以报国矣。
仍乞立法禁绝其出按州县,无以顷时受官吏裒聚金银,出界迎按,先次交与,谓之常例。
所有岁举之官,亦乞严行赏罚,令审实其才能,因其所长而举之。
一不称职,则贬其谬举之罪而不恕。
如是,则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雠,以公议取人,而鬻举状者无有也。
臣闻之《书》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
《诗》曰:「念兹皇祖,陟降庭止」。
古之贤君,其用人也,升降有法,功罪各得其真,故为人所保。
为人所保,故帝祚绵远也。
今陛下选举之法非不善,臣辄以为不公,奉行者非其人也。
陛下若能大明赏罚,以惩斯弊,则天下幸甚。
今监司徒知举官而已,未闻某人因某罪而黜之,纵有因而发擿者,不过交结权贵,致一言之助,则又复迁缓而不行。
故使州县之官,不遵箴诫,肆意贪暴,恬不知耻者,为其无黜责之罪故也。
臣愚欲乞陛下严敕诸路监司,岁限发擿部下奸赃者几员,仍要事迹暴白,佥议允当,然后许奏。
若因雠隙而挤陷者,反坐其罪。
仍乞遴选台谏公直之官,埋轮张纲者,每路以一人为观察使,岁令两行巡察监司守令,有受贿挟私而举官者,有奸赃罔民而枉法者,有滥浊而不修身检者,有怠惰而不勤王事者,悉令密奏,朝廷严行窜谪。
应民有大屈抑,许实封投状于观察使,附递以闻。
仰禁约使臣所历州县,除饮食之外,不许受燕,不许买物,不许私谒。
如违禁令,及挟势而残民,若顷时廉访之出,非徒无益而又害之,则许监司纠察申奏,亦当黜谪。
仍乞诸路岁换一人,虑其久则奸生诈起,有功而无过者,别与旌赏。
如是,则有官君子,莫不砥节砺行,蕲自标榜,以拔流俗矣。
此臣所欲言者八也。
臣窃观守令非人,民受荼苦。
比年以来,此风尤甚。
孱懦少断,无干局之誉,贪饕不廉,贼民之脂膏者,易地皆然。
甚者注调京阙,即寻部下富商巨贾预贷金以为费,俟到任而偿者有之。
养侠客于门,以训义方为名,阴令搜求贿赂于外者有之。
故或下车未逾数月,收拾金帛,制造器皿,已拟豪右。
酣酒嗜音,夜以继日,惟恨腹隘而不能恣口于饮,力惫而不能肆情于色。
至于听讼理民,则偃蹇而不暇。
故有屈抑无所诉,或本欲诉冤,反受罪责者多矣。
良民士子,周身术浅,不幸罹于宪网,雠敌者又从而贿赂有司,下石倾挤,或阴杀于狱,或以枉为直者,比比皆是。
东南之民,痛入骨髓,造怨无穷者,良由守令不得其人也。
呜呼,声和则气和,气和则形和,形和则天地之和应矣。
今日金贼之祸,未必不原于此。
以臣观之,守令虽多,求其能尽忠竭节,宣布诏令,求民之瘼以闻于上,推君之泽以被于下者,千百无一焉。
如是而欲郡县之治,不亦难乎?
陛下久处东宫,知民事之艰难,守令之弊,必稔闻而熟讲之。
自即位之日,天下欣戴,自谓前弊可以顿革。
夫何日甚一日,守令奸赃,殆有过于曩时,此亦陛下不能明于听断,以发擿伏奸故也。
臣愚欲乞陛下励精为治,躬览万机,专委监司发擿诸路州县之官,有奸赃污辱之甚者,考覈其实,诛戮数人,以激贪懦,所谓惩一以戒百者此也。
又乞戒敕吏部,注差县令,不以资格,必审实其才能,长于作邑者,然后授之,痛惩铨选受赂之弊。
盖比年吏部注差,无非贿赂,其源既不清,则其流必浊矣。
许台阁之臣,岁举堪试县令者几人,则令尹无患乎乏人矣。
应拜刺史,则许台阁连章荐擢,亦不论资格,第欲得廉洁明断、公直无私者,以表率一州而已。
仍乞陛下每授千里之寄,必召见试问,观其所由,退而考察所行,以质其言。
有名实不相副者罢之,则太守可以得人矣。
汉宣帝尝称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声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
太守之职,尤不可轻。
臣愚又欲乞陛下审察应太守功勤既著、治声卓伟者,宜加旌赏,或以玺书勉励,增秩赐金,或爵以封侯,公卿有阙则擢而用之。
古者刺史入为三公郎官出宰百里,则行之固有矣。
观夫第五伦擢自蜀郡而为司空虞延南阳太守入而为太尉刘宠会稽太守罢归,八居九列,四登三事,则郡守入而为三公者有之。
朱邑北海,以治行第一,入而为大司农
召信臣河南,数增秩赐金,召为少府,列于九卿
韩棱南阳,政号严平,入而为太仆
郡守入而为九卿者有之,陛下举而用之,其策岂不良哉!
县既得人,则贰之佐,无患乎不公也;
太守既得人,则贰郡之倅,无患乎不明也,郡县之治可立而待矣。
此臣所欲言者九也。
臣窃观入仕之源太浊,故天下冗官散职,纷纷籍籍,蠹国贼民,莫此为甚。
陛下若欲立太平之基,以复祖宗之治,则当惜名器而清品流,如任子则世禄以赏有功,鬻爵即输财以济国用,二者皆欲罢而不能,至于流外、奏名、权局三者,皆非国家久长之策,何苦而不罢耶!
今夫奸胥猾吏,舞文玩法,窃弄威权,欺逼良民。
当其平居,运谋筹算,不过欲枉寻直尺以窥财利而已;
及其晚节,反授之以职,使莅官临民,则贪暴残贼,有过于平时矣,岂能为民之利哉,流外胡为而不罢也?
布韦之士,当妙年取高第,则欲致君泽民,立功名于当世,故能自重其威权,然一有所溺,尚且不惜名节,而肆为不检;
矧夫桑榆晚景,得薄禄小官,其志岂有远大之望哉,不过问舍求田,规规为子孙计而已。
志不出乎此,则茍可以趋利者无不为也。
故凡奏名之官,历任未久,遽能致富者,不可胜数。
臣愚欲乞应奏名者,例与文学之职,以报稽古之勤,不许莅官,以去其蠹民之害。
见在者,并放罢。
及诸路官司有阙,监司得授权局,此尤不利于国家。
盖一官才阙,纷然交争,或鬻爵而未补官者,或授差而未交代者,或世禄而閒居者,延颈举踵,窥伺有阙,则扫门求见望尘雅拜而乞怜者有之,持金以赂监司而求者有之,市书于权门而求者有之。
如是,则所费已不赀矣,设心措意,宜何如哉!
非有志于为国而理民,其实欲借势而残贼耳。
臣愚欲乞陛下严行止绝,诸路权局应有官阙,即急申部注差以补之。
如补官未到,则许同僚兼管,应见权局者并放罢。
冗官去,仕路清,奸赃之风亦于焉熄矣。
此臣所欲言者十也。
臣又睹比者屡颁诏旨,停罢诸般科需,此足见陛下怜悯编氓日沦凋瘵,恩至渥也。
然近自军兴,而安抚经制司每责办于州县,势亦不得不然。
故或金银,或䌷绢,或钱米,或夫马,或起发应副,或存留准备,不一端而足。
窃见诸州县多以五等簿籍案之,又类责办于上三等人户,吏胥追呼,动以军期急速为言,甚者半夜打门,左手示引,而右手索物,曾不肯旋踵也。
假使上三等,皆富足温裕之家,则犹云可也。
其间困于供输、昔富而今贫、不得脱去等第者,无虑三之一。
故方是时,虽欲卖妻鬻子以应之,而迫于晷限不遑也。
况科目既繁,且源源而不绝,计无所出,至弃去房庐,逃亡离散,可为流涕。
如东南土薄,视他路为多贫,去金戎为甚远,贼兵初不能挠,而民已不克安堵。
古语有云:「天下本无事,庸人扰之耳」。
此类是也。
臣深究其弊,皆缘产去而税存者多故也。
或居城邑,则有产业售尽,户括税钱,随以除矣。
其所以不得脱去于等第者,三岁推排营运钱之法,行之者非其人故也。
且推排本法,每三岁会人户于州,俾共指證之曰:「今某家富,某家贫」。
计其升降而增损之,各不许过分焉。
奈何比年奉行之官,徒惧减失和买课额,于是欲可也,欲损不可也。
观夫甲实贫而无所营运矣,犹未从销退,必待乙之富者,乐与之承替而后
然法意初不尔。
今一州万一者百人,而损者或倍之,则半是虚存之人矣。
其或窭乏之辈,直指一豪民而讼之,则彼恃贿赂公行,请托势要,不可与为敌。
过此以往,又迟三岁矣。
三岁之间,其科需不知其几端,而三岁之后又安保其不复如是耶?
以是虽均谓之上三等,而无其实者多矣。
至于四等五等,有蓄财殷实,素无差役科纽者,乃恬不知忧,使亲见者,不平之气为之拂膺。
臣伏愿陛下速降诏旨,俾见今凡差役科需,不得拘守旧籍,先勾集逐乡坊五等人户于县,使众议供析本界有实富实贫者,而籍之以备差科,不限见存等次,庶几得其当。
而屈抑流遁之民,将鸠类集族还土著矣。
待其推排之年,有果销退者,即与降等,不必须有承替之人,虽减少旧额过分,官吏无罪。
夫惟销退无难,则承受者亦不惮矣。
臣伏闻天下之事,利害常相半。
窃见曩者议臣言事,多以利国为主,而有害民者,则略而不恤。
臣独以为非是,大抵无利于国,亦未必有害;
至于有害于民,则非徒无利焉。
《书》曰:「民为邦本,本固邦宁」。
又曰:「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罔与守邦」。
今横目黔首,乃膏流节离,号呼腾蹈矣,谓邦国何?
臣谓与其失人心,孰若失和买之为少也。
此臣所欲言者十一也。
臣闻之孔子曰:「法语之言,能无乎?
改之为贵」。
臣今日所论之事,其言虽荒唐缪悠,不足以取重于世,然搜罗天下利病,几过半矣,可以箴朝廷之膏肓,去国家之残蠹,以全活生灵也。
陛下若不从而不改,则臣徒劳辞说耳,徒费纸札耳,孰若钳口结舌,以全身远害哉!
臣非不知忠言苦鲠,必犯天威,罪不容诛。
然臣所以甘心而为此者,诚恐朝廷之官,持禄保位,畏惮权臣,而不敢言耳。
陛下若能用臣狂计以安天下,则臣虽蒙市朝诛戮,亦所愿也。
干渎宸聪,惶恐无地,伏惟陛下矜怜之。
臣无任瞻天望圣俯伏待罪之至,臣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谨言。
京西水灾州县多不赈济奏宣和元年四月二日 北宋 · 李佑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四六、《宋会要辑稿》食货六一之一七(第六册第五九一○页)
尚书右丞范致虚奏,京西水灾,州县并不依灾伤检放,勒令民户依旧纳税,致民力愈困。
体谅得汝州诸县艰于赈济,致有流移饥莩。
邓州县已依法检放税租及赈济,均、房州诸县放税不尽,致自冬及以来,往往聚为贼盗。
奉诏体量京西灾伤奏宣和元年四月 北宋 · 李祐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宋会要辑稿》食货五九之一七(第六册第五五七九页)
尚书右丞范致虚奏:京西灾伤州县并不依灾伤检放,勒民户依旧纳税,致民力愈困,罪在州县。
欲望并给义仓物斛赈济。
奉诏令臣星夜前去体量诣实,常平官孙延寿先次勒停,馀监司守臣一一并具名奏;
应一路义仓可并特通融支拨赈济;
应灾伤流移地分,并令依法放免租税。
体量得逐州人户,因去秋霖雨薄收,人民阙食,汝州诸县艰于赈济,致有流移饥殍。
邓州县已依法检放税租外,赈济管下诸县饥殍流民,共三万八千馀人。
均、房州诸县放税不尽,致自冬及以来,往往聚为盗贼。
南宋 · 方城高士
 押文韵
莫讶杖藜归去早,家山闲却一溪云宋曾慥《类说》卷二六 《类说》:范谦叔方城,有高士自言“昔乃白发社翁,遇师授以神药,颜如渥丹”,告归,留诗云云。)
衡州太守高大夫行状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二三、《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三一
高,齐太公之后,食采于高,因氏焉。
齐高氏为春秋著姓,鲁文公时宋子哀者,《左氏》以为高哀。
某按《春秋》异姓大夫当书姓,如宋华定;
若有善可旌,则以字系姓,如宋华孙。
前后经文未有异姓大夫略其姓而直书字者。
然则子哀者谁?
盖宋公之子如子同、子纠之比,不称世子者,未命耳。
推此,则春秋高氏惟齐一族。
汉惟《儒林高相有传。
高帝时有高起,张晏公族姓考,《汉帝年纪》有武都侯高起,而魏丙吉高祖时奏事有将军臣起,则高氏在汉初已有显人。
后魏之允、唐之逞,皆号名宗。
然则不若本朝之,族大且盛。
自得姓来,渤海渔阳辽阳广陵河南凡五望,而公之先盖自蒙城开封,故今为开封人
公讳世吏,字无隐
曾祖遵宪,供备库副使,赠左金吾卫上将军
娶宋氏,追封大宁郡太君
张氏,追封长安县太君
祖士剔,文思副使,赠朝议大夫
娶薛氏,追封崇安县君
考公严,朝奉大夫,赠右通议大夫
娶黄氏、氏,俱封宜人
公七岁以宣仁圣烈皇后昆孙补太庙斋郎,已岐嶷志学,能肄群雅。
及长,趋尚不凡。
大观初,丞同州澄城县,吏歛手不敢为奸。
政和四年间,升通仕郎
六年,就移唐州比阳县
被旨部夫万人修滑州永桥,邑各贷缗钱百万以上。
公至滑,僝工省费,昼夜竭力,不两月,所分地工告毕,费视他邑馀五分,一以其馀归之民。
提举皇城蔺某以闻,循文林郎
以父忧去官,居丧三年中礼,人以为难。
服阕,知河中府万泉县,民便安之。
宣和五年,改宣教郎,选知中山府唐县,讼庭间间,似密与蒲。
未几,以部使者亲嫌罢。
七年,知京兆府樊川县
靖康元年,覃恩转通直郎,寻赐绯服,安抚使司差充勤王随军干办
建炎元年登极赦分屯,遂还任。
经略使唐某差赴南京,邀车驾幸关中
公行至巩,溃兵旁午,公傔从百馀止逆旅,至暮为溃兵所围。
公坚卧不动,忽一兵排闼,手剑瞪视公,公安坐无忤容。
其人物色久之,曰:「公非前宰樊川君乎」?
公颔之,则惊告以情:「我辈皆樊川人,感县令厚养之恩,至今不忘」。
叱其徒,皆倒戈拜,曰:「吾父也,戒毋犯」。
退具壶浆,遣卒数百护出境,涕泣而去。
公至应天,奏事讫,还至陕。
河东经制使王燮干办公事,以军期差赴扬州
比还京师,道梗,留守宗泽权法曹参军
三年,趋建康,以京城守禦功特转承议郎磨勘朝奉郎
元年覃恩转朝散郎,差权通判颍昌府
未行,辟沿江措置使司干办公事、兼权提领、充前军郭监军,屯建康
金贼至网沙夹,公激昂三军,备战舰,于监军楼船上上立旗帜,号令精明,与贼战,败之。
一时水战气倍。
公惧贼伏夹岸苇中,欲纵火焚之,留守杜充不从,公争之力,怒而止。
已而贼果如公言,水军败绩。
公收散卒,退保长芦
统制邵清叛,朝廷遣将,经旬不能下,公与裨将单守中至清帐下,开以大义。
欲降,其徒有桀骜抗命者,公命守中戮之,誓于众曰:「不负国者,执草为蕝,不者死」。
众争执草,遂降其军。
绍兴二年,特差知常州武进县
武进剧邑,公优为之。
五年,差权通判辰州,特改添差权通判广德军,不釐务。
八年,差通判真州
九年,转右朝请郎,力请宫祠
十年,主管台州崇道观
十三年,转右朝奉大夫,权知无为军
十七年,转右朝散大夫,坐啸而理郡政。
水漂城外民居,毁城𬍯五尺许,公与通判某某立溃城之傍,水势荡𩘻,公祷于神曰:「吾奉天子命守兹土,尔血食此而祸吾民乎」!
投文于水。
有顷,龙见,水少却,城赖以全。
浸闻于朝,得旨筑堤,立石纪其事,蕲春王某记焉。
二十六年衡州,驭吏如束湿,视民惟恐伤,补发累政上供为石者二十六万,为钱千者十三万,而民不知。
阅二岁,断死才三人。
虽在告,亦事事键以勤强练密,未尝一日废职。
以久雨,忽遍谒诸祠祷晴。
其夕谈笑而逝,年七十有三,实二十八年三月九日也。
凡四娶,王氏、赵氏、陈氏、冯氏,皆封恭人
男九人:长循之,承节郎
次立之,右迪功郎
端之,进武校尉
靖之将仕郎
女二人,长早卒,次许右迪功郎王岩老之子。
孙九人,长子佑,将仕郎
次子佐、子侁、子俪、子伟、子信、子仍、子仁
公自幼不好弄,刻意儒雅,迨老不衰。
语无妄发,未尝室怒市色。
每以忠恕廉慎自将,洗手就职。
樊川时,有羡钱岁数千缗,例乾没为常。
公不取,曰:「吾义不以苟得污家」。
县令至历州,所至先教后诛,齐心服形于燕閒之间,而民自得于耕桑陇亩之上,岁以屡登,桴鼓稀鸣,有古循吏风。
天资乐闻人善,而急人之急犹饥渴然,故一得俸,缘手立尽,既终而留赀惟书数箧,及西佛氏说满堂而已。
家甚俭,不喜茹荤,嗜释老,月常饭蔬食,不以口腹多杀,其用心大概若此。
公四子及兄弟六人陷虏中,岁时雨露之感,念父母手足之遗体,慨然誓不与丑虏共天,人服其孝友。
衡阳也,止挈幼子,馀留广德
曰:「官守子舍多则累人」。
盖得君子远其子之意。
捐馆前一日,令侄冶之书治命,以幼女未行为念,且顾盼靖之,若欲训以义方者。
又作偈,有出世间意。
或谓公濒死不乱,非有所得而能然乎?
尝闻昔王郎反河北,独钜鹿信都世祖坚守,议者谓可因二郡兵送还长安
邳彤不可,以为:「若行此策,岂徒空失河北,必更惊动三辅。
公若无复征战之意,则虽信都之兵,犹难会也。
何者?
公既西,则邯郸之兵不肯捐父母而千里送公,其逃亡可必也」。
世祖深感其言而止。
东汉兴亡之决,邳彤可谓汉之元臣也。
公六世祖王琼章圣皇帝景德元年契丹举国来寇,攻定武,围高阳不克,遂陷德清,犯天雄。
群臣争欲避狄江南西蜀,独寇准争之甚力。
上曰:「卿大臣,岂能尽用兵之利害」?
曰:「请召高琼」。
至,乃言避敌国为安全,但恐扈驾之士路中逃亡,无与俱西南者耳。
上大惊,始决策北征。
苏子曰:「之言,大略似邳彤,皆一代雄杰也」。
噫,天何时复生此杰!
观公平生,盖庶几焉。
靖之将护丧归广德,以书抵所亲杨忠襄公之子昭文、尉文,俾谓曰:「先君子雅与君善,敢以墓刻为不朽托」。
且顾言云。
固辞不敢,然窃谓公仕五十馀年,知己凡数十,如丞相朱公藏一左丞范公谦叔枢密王公子尚及今参政陈公长卿,皆深知公者。
也尝获游诸公之门,且尝与陈公同僚,其许与不妄,是可书也。
故删取公之行实,书以畀之子孙藏于家,以俟立言之君子。
徐忠壮1129年 宋 · 范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八一、《范香溪文集》卷二○、《金华文统》卷二
徐徽言字彦猷,衢之西安人
少为诸生,泛涉书传,负气豪举,有奇志大略,喜谈功名事
宣和末石州,寻权守晋宁军
时金人大入,围攻太原,支兵障岚、石及濒河要阨处,绝我馈援。
察访使张灏徽言尝统河西军讨贼,为知名将,因奏使率兵掎虏,牵掣太原之围。
徽言提选卒三千径进,一战大克,遂通岚、石以北。
朝廷奇其功,就命知晋宁兼岚石路安抚使
虏再入攻国都,陕西制置使范致虚纠合西诸侯兵赴难,檄徽言镇守河西
会诏分遣大臣割两河地予虏以纾患,同知枢密院事聂昌河东,为虏劫胁,割河西三州予夏人。
晋宁民大恐曰:「弃麟、府、丰,我将不得独全,奈何」?
徽言晓告父老:「第毋恐,此行人失使指耳。
三州自河西地,藉令割弃事出诏意,犹当中覆,且建不可,况无尺一书耶」!
寻闻朝命,自以麟、府、丰及晋宁俱隶陕西徽言遂引兵复三州,并取岚、石等郡邑。
已而两京继覆,河东河北名城剧镇往往陷没。
徽言能固军,饬备谷甲,蒐众田并塞地,储具饶衍。
士告无衣,则潜兵夜绝河,斫栅袭虏,数得帛以济。
又教戈船卒乘羊浑脱乱流渡,掩虏不儆。
虏日虞见袭,震悸不能军,乃增兵备克胡寨、吴堡津,用渠帅为九州都统,结垒对晋宁以相持。
徽言出奇兵挑使战,禽之以归。
虏众大惧,相谓曰:「必是人也,为我患者」。
于是以晋宁为忧。
建炎二年冬,虏自蒲津济,入夏阳澄城,趣延安、绥德延安帅委守去,绥德迎降,虏行无累,遂薄晋宁
先是,徽言府州,约折可求出师夹㢋虏,毋坐自困待祸至。
可求以虏质其子,故与之通,虏挟可求徽言城下。
徽言可求外舍亲,乃登陴以大义谯数之,可求仰曰:「君于我胡太无情」?
徽言摄弓厉言曰:「尔于国家不有情,我尚于尔何情?
宁惟我无情,此矢尤无情」。
一发中之,可求走,因出兵纵击,大败虏,遂斩娄宿孛堇之子。
当是时,河东环境为盗区,独晋宁屹然孤墉,横当张虏。
势相百不亢,而徽言坚壁持久,抚靡疲伤,距禦外攻,遣没人泅河,啸王民逃伏山谷者几万众。
浮筏西渡,与虏鏖河上,大小数十战,战辄俘杀过当。
晋宁地胜,号天下险,徽言广外城,东压河,下堑不测,谯堞雄固,备械甚设。
命诸将画隅分守,敌至则自致死力其处,以劲兵往来为游援。
虏进攻,数偾负不得志,图之益急,为堙缭城、笮隍阵。
晋宁俗不井饮,寄汲于河,虏驱降人载茭石湮雍股流,城中水乏绝,资廪亦浸罄,铠仗亡弊,人人惴忧,知殒无日。
徽言能得众心,奋枵饿残夷之馀,裒折槊断刃,矢死固守。
既久无援,自度不支,取𥔰机篦格,若凡守具,悉火之,曰:「无以遗虏」。
遣人挟液蜜书,儳道走东南,告其兄曰:「徽言孤国恩,死矣,兄其勉事圣君」。
一夕,内应者系帛书飞笴上,阴约娄宿,启外郛纳虏兵。
徽言拥帐下士,决命战门中,几百遇,所格杀甚众,左右死伤亦略尽,退婴牙城以守。
虏攻不已,众蚁登,徽言坐堂上,慷慨语将士:「我天子守土臣,义不见蔑贼手」。
因拔佩刀自拟,左右号救持之急,不及刭。
虏兵猥至,得挟徽言去,然尚惮其威不敢暴。
娄宿得徽言所亲,俾说徽言:「盍具冠韨见虏帅」?
徽言叱曰:「朝章觐君父礼,以入穹庐可乎?
汝素厚我,且华人士类,而污左衽官,不即愧死,顾以为荣欲诧我,且为虏摇吻作说客耶?
不亟去,吾力犹能搏杀汝」。
娄宿就见徽言,语曰:「二帝北去,尔其为谁守此」?
徽言曰:「吾为建炎天子守」。
娄宿曰:「我兵南矣,中原事未可知,何自苦为」?
徽言怒答曰:「吾恨不尸汝辈归见天子,将以死报太祖太宗地下,庸知其他」?
娄宿又出旁行伪制撼訹徽言曰:「能小屈,当使尔世帅延安,举关陕地并有之」。
徽言益怒,骂曰:「吾荷国厚恩,死正吾所,此膝渠为虏屈耶?
尔胡酋,当亲刃我,不可使馀人见加」。
娄宿举戟向之,觊其惧伏,徽言意象自若,披衽迎刃无小变。
虏众知不可屈,遂射杀之。
粘罕徽言死,怒娄宿曰:「尔粗狠,何专杀义人以逞尔私」?
治其罪甚惨,娄宿亦自恨悔不已。
城围凡五月徽言建炎二年二月二十三日死,本道使者宣抚使相次以闻,朝廷嗟悼,赠晋州观察使
明年,昌言具晋宁死事本末上之天子,加恩赐谥忠壮,再赠彰化军节度使。
河西之人思徽言不忘,家绘其象,又庙祀之。
兰溪范浚曰:徽言死封疆,于祭法宜祀,其得所以易名者,以劝忠也。
惟我国家受天命,臣万方,圣圣继承,仁涵泽濡,海内澹然,熙乂怡逸,垂二百载,民华颠不目金革。
戎政垢玩,将骀弱不武,士卒堕冗耄聩,备数伍符,戈甲盬蠹,城障夷陁。
一旦外侮间亹,扬埃猾夏,鼓行长驱,所向降陷。
大都小邑,督帅偏裨,捐城跳身,望旗奔遁,或除馆具炊,以迟寇至,茍幸脱死,不畏不愧,不可指数。
有如忘身徇国,伏节不挠,盖千万仅得一二可者焉。
至若忠规义概,魁垒奇杰,殆未有如徽言比者。
徽言力保晋宁,盖患虏鸱跱寰甸,日夜腐心疾首,欲疽其胁腋而溃亡之。
及势蹙力穷,犹自厉作气,齽齘视虏,虽见执,耿介不少衰。
彼非不知一屈首可偷活,且得大利,而劲节挺挺,之死不变其所存,岂偶然哉?
予闻徽言刘光世束发雅故,光世鄜延总管,被命援太原,次吴堡津,辄顿不进。
徽言移书趣行,未听,又喻以太原危不守,旦暮望救,总管承诏赴急,不宜稽固,取方命罪。
光世犹前却。
徽言即露章劾其逗挠,封副予之,光世惶遽引道。
河东人不忍虏侵虐甚,愁惋吟啸,企而望官军,觊得合击虏。
徽言使人潜结汾晋间土豪,有能鸠兵收故地,即表功,随所复郡邑,世袭守长。
使还,得首领千百人,众四十馀万,条其事以闻,俟报可,即欲身率精甲,捣太原,径取雁门
留兵戍守,部聚所结土豪,并力图虏。
且曰:「定全晋则形胜为我有,中原当指期平,投机一时,会不可失」。
奏上,会诏徽言鄜延王庶节制,议既格沮,兵不复出。
嗟乎,守晋宁而急太原,又将取全晋以规复中夏,此其意岂特欲引岁月死孤垒以为名哉?
而卒赍志以殁,义士所为悼叹者也。
初,光禄卿范寅敷陷虏中,后自拔由河东以归,上书行在,述虏曲折,且言虏人称南朝善战能坚守,惟晋宁徐徽言陕州李彦先二人。
道中见汾晋人被驱至晋宁,攻城折北,创伤归者系踵也。
又盛称徽言数蹀血窘虏,缚九州都统,杀娄宿孛堇子。
虏方益甲偫,期必拔晋宁晋宁势孤,阽不可支。
朝廷乃遣使抚喻河西诸郡,因诏徽言率所部诣行所。
使者间关行累月始达鄜延,而晋宁城陷,徽言殁久矣。
呜呼惜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