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报孙礼诏 曹魏 · 曹睿
出处:全三国文 卷九
敬纳谠言,促遣民作(《魏志·孙礼传》)。
清河平原争界案图宜属平原疏 曹魏 · 孙礼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二十七
管仲霸者之佐,其器犹小,犹能夺伯氏骈邑,使没齿无怨言。臣受牧伯之任,奉圣朝明图,验地著之界,界实以王翁河为限;而鄃以马丹侯为验,诈以呜犊河为界。假虚讼诉,疑误台阁。窃闻众口铄金,浮石沈木,三人成市虎,慈母投其杼。今二郡争界八年,一朝决之者,缘有解书图画,可得寻案擿校也。平原在两河,向东上,其间有爵堤。爵堤在高唐西南,所争地在高唐西北,相去二十余里,可谓长叹息流涕者也。案解与图奏,而鄃不受诏,此臣软弱不胜其任,臣亦何颜尸禄素餐。辄束带著履,驾车待放(《魏志·孙礼传》)。
傅子补遗下 其十八 西晋 · 傅玄
出处:全晋文 卷五十
畿与太仆李恢、东安太守郭智有好。恢子丰,交结英俊,以才智显于天下。智子冲,有内实而无外观,州里弗称也。畿为尚书仆射,二人各修子孙礼见畿,既退,畿叹曰:「孝懿(李恢字)无子。非徒无子,殆将无家。君谋(郭智字)为不死也,其子足继其业」。时人皆以畿为误。恢死后,丰为中书令,父子兄弟皆诛。冲为代郡太守,卒继父业,世乃服畿知人(《三国·魏·杜畿传》注)。
沈氏述祖德碑 南齐 · 沈麟士
出处:全梁文卷四十
沈莫盛于吴兴,始吾祖戎,建大勋,辞显秩,繇江北避地,居吴之馀不乡,其卒也,于永平元年,葬乡之金鳌山,时有金鹅飞集,三鸣而去,童谣曰:「金鹅鸣,沈氏兴,代代出公卿」。遂更名其山曰金鹅。夫天发物祥,人应歌咏,繇来之数,厥非偶然,盖由沈氏积善累行,肇基既远,而戎祖盛德大业,足以缵先绪,光祖宗,感天祐,昌后嗣,故吉祥之事,动而先见耳。沈本姬姓,自帝喾之妃姜嫄,践巨人迹而生后稷,树艺五谷,开粒食之源,贻万世之利,书曰:「后稷播种,蒸民而粒」是也。传[B]21玺叔望裔不窟生鞠,鞠生公刘,复修后稷之业,百姓怀之。子庆节,国于幽,继皇仆、差弗、毁隃、公非辟方、高圉侯牟、亚圉云都、组绀诸盩、及古公亶父,笃于仁义,避狄迁岐,民皆舍故土而归之。古公传王季文王,圣化普被,归命者四十国,孔子曰:「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迨武王受命,其同母弟聃季载,乃文王十子也。有才德,为司空,封于汝南平舆之沈亭,为沈子国,沈氏得姓,实始诸此。聃季卒,子伯桓立,伯桓卒,子坰立,坰卒,子采立,采卒,子乙初立,乙初卒,子苏立,苏卒,无嗣,弟杼承统,杼之子庚向,壬局,而庚向入为周卿,勤于王事,仍封其子忽于沈,忽卒,子不离立,不离卒,子辛生立,辛生卒,子已济立,已济卒,子遇立,遇卒,子楫立,楫卒,子德胤立,德胤卒,子鯆立,鯆卒,子逞立,年尚幼,周敬王元年,吴伐之,奔楚,子嘉立,以不赴召陵之会,晋怒,使蔡人灭其国。自聃季至嘉,历世十八,国虽小弱,然率忠厚,鲜有兵革之警。嘉生尹丙、尹戌,才略杰出,精于兵机,入楚为令尹。戌生诸梁,字子高,有五虎之威,九牛之力,怒发强须,摧锋敢战,楚封为叶公,生茂春及尹射尹文。茂春袭叶爵,传叶氏族。尹射生尹赤尹未,隐华山,尹文生随,楚内史司户参军。随生永中乙奇,永中生犹行,受业于曾子之门,仕齐卫大夫。犹行生安仁,安仁生同,俱齐大夫,居武城。同生郢,有才名,秦始皇并天下,诏封丞封(《元和姓纂》作「相」),辞徙江南。郢生平,平生祖,祖生保,汉文帝以征蛮功封竹邑侯。保生遵,太子太传敷德侯,家九江之寿春。遵生达及逵,达为骠骑将军,生乾,拜尚书令,乾生南阳太守弘,弘生河南郡守昂及勖,昂生御史中丞奋,奋生将。作大匠子恪,恪生尚书关内侯谏及谦,谦生靖,济阴太守。谏生戎,《姓纂》云:「郢十二伐孙」。字威卿,初为光禄勋,以九江从事,迁济阳太守,时尹良逆命,戎不烦兵甲,往谕降之,光武锡茅海昏侯,辞不受,因居吴兴,子孙蕃衍,毓秀产灵。凡金鹅乡之沈,皆出于祖戎,德文并著,辉映后先。戎子酆,字圣通,零陵太守,有善政,芝草生,黄龙见。次曰礼,尚书令。酆子侍御史景,字孟高,安平相。浒字仲高,帝以景端鲠清直,迁相河间王,捕诸奸佞,导王以礼,帝赐衣一袭以嘉之。景子荆州刺史彦,彦子湘东守文涞,涞子海阳令夔,夔子澜,澜子充,充子劲,官扬威将军,死节不屈,朝廷嘉其忠,赠东阳太守。劲子大长秋赤鲸及吏部尚书嘉。赤黥长子膺期,晋大中大夫。中子叔任,益州刺史。少子说道,梓潼太守。嘉子发,散骑常侍。次子坰,车骑将军。膺期生四子,长庆之,累建大功,加始兴公,赠司空。次虔之,为乐安令,居官清素,民皆德之。次岳,次峻,并文名冠世,峻为西台学士。其他支派咸昌,名人代有,照耀史策,统而举之,或远引高蹈,或致君泽民,或立言垂范,或折冲御侮,或孝友于家庭,或忠节殉国难,沈氏之兴,莫是过也。斯岂非戎祖盛德垂统之所致欤。宋元嘉三年,伯父叔兄辈侍中怀文贞公演之,襄公庆之、乐安令虔之、参军璞之、新宁男融之、吏部尚书昙庆,五兵尚书怀明、光禄大夫孟韪、征西长史叔仁等,念祖德不忘,表请于朝,诏曰:「东汉故臣沈戎,沈国嫡系,世有善行,才智兼长,忠义自矢,遂敢身入虎穴,谕以至诚,一矢不加,逆子格面,茅社之锡,用以旌功;乃国难既夷,挂冠远遁,舍故宅为佛寺,弃封侯如脱履,进不为身,退不为名,忠上洁己,邦家之光,沈氏积善,唯戎述之,可追封为述善侯」。并敕其所舍寺曰怀德寺。鸣呼,戎祖之德,久而弥彰矣。夫人于利害之关,富贵之际,见不透,决不力,避难苟禄,死无得称,以视戎祖为何如邪,是知叶祥于天人,而昭显于嗣裔,赠爵于后王,皆繇德也。麟士自愧固陋,雅志林泉,缉古人之遗书,考先世之德业,窃恐前徽或湮,后昆罔继,故述其大凡,勒之墓侧,以志不忘云。时大梁天监癸未春三月吉旦(《湖录,金石考》四。案:所列世系,多与《宋书·沈约》、《元和姓纂》不合。)。
许长史旧馆坛碑 南梁 · 陶弘景
出处:全梁文卷四十七
悠哉旷矣,宇宙之灵也,固非言象所传,文迹可记,然则后之人奚闻乎?含吐万有,化育群生,本其所由,义归冥昧。至于形域区分,性用殊品,事限观听,理穷数识者,倘或可论山之高,海之广,夫何故,以其有容焉。大天之内,复有小天三十六所并,拓寓地空,亘涂水脉,辟闱风岫,通气云巘,此山本号句曲,其下是第八洞宫,名曰金坛华阳之天,周回一百五十里,分置三府,前汉元帝世,有咸阳三茅君得道,来掌此任,故称茅山,具详传记。至晋太和元年,句容许长史在斯营宅,厥迹犹存。宋初,长沙景王就其地之东,起道士精舍。梁天监十三年,敕质(《茅山志》作「贸」)此精舍,立为朱阳馆,将远符先徵,定祥火历,于馆西更筑隐居住止,十四年,别创郁冈斋室,追玄洲之踪,十七年,乃缮勒碑坛,仰述真轨。真人姓许,讳穆,世名谧,字思玄,本汝南平舆人,后汉灵帝中平二年,六世祖光,字少张,避许相谀侠,乃来过江,居丹阳句容都卿之吉阳里,后仕吴,为光禄勋,识宇亮拔,奕叶才明。祖尚,字元甫,有文章机见,吴中书郎。父副,字仲先,器度淹通,风格清简,晋剡令、宁朔将军、下邳太守、西城侯长史,副第五子也,正生少知名,简文在藩,为世表之交,起家太学博士,朝纲礼肆,儒论所宗,出为馀姚令,勤恤民隐,惠被邻邑,徵入觊闱,纳言帝侧,升平末,除护军长史、本郡中正,外督戎章,内诠茂序,遐邦肃律,乡采砥行。太和中,迁给事中、散骑常侍,蝉冕辉华,事归尚德,简文践极,方优国老,倏值晏驾,于焉告(原误「造」据《茅山志》校改)退,专静山庐,以脩上道,君虽搢绂朝班,讽议庠塾,而心标象外,志结霞门,第(原误「弟」,今据《茅山志》改)兄远游,永和四年,长(《茅山志》作「嘉」)遁不返。君尚想幽奇,岁月弥轸,恒与扬君深神明之契,兴宁中,众真降扬,备令宣谕,龙书云篆,佥然遍该,灵谟(原误「模」,今据《茅山志》改)奥旨,于兹必究,年涉悬车,遵行愈笃。太元元年,解驾(原误「笃」今据《茅山志》校改)违世,春秋七十有二。子孙(原作「侄」,今据《茅山志》校改)礼窆虚柩于(原误「悬」,今据《茅山志》校改)西大墓,京陵之踪未远,飞剑之椁在焉。谨案《真诰》,君挺命所基,缘业已久,周武王世,九宫上相长里薛公之弟也,兼许肇遗功,复应垂祉后胤,故乘运托生,因资成道,玉札所授,为上清真人,爵登侯伯,位编卿司,理仙抚治,佐圣牧民矣。真传未显于世,莫能具述。长史第三子,讳玉斧,世名翙,字道翔,正生母陶威女,先亡,已得在洞府,易迁宫中。君清颖莹洁,特绝世伦,郡举上计掾,不赴,秕糠尘务,研精上业,即弘景玄中之真师也。恒居此宅,缮修经法,扬君数相从就,亟通真感,太和五年,于兹告逝,时年三十。《真诰》云,后十六年,当度东华,为上相清(《茅山志》作青)童。君之侍帝,晨受书为上清仙官。与谷希子并职。帝晨之任,比世侍中(《茅山志》此八字系小字注)。君长兄揆,世名田川,次兄虎牙,世名联,并亦得道。揆今有玄孙灵真在山,敕立嗣真馆。以褒远祖之德。皇上乘弘誓本力,来君此土,焘育苍祗,范铸群品,导法开俗,随缘启教,以隐居积蕴,三真经诰,久栖华阳,宜还旧宅,供养脩理,乃敕工匠建兹堂,请即仰祗帝则,兼阐大猷,束(《茅山志》作「柬」)位青坛,西表素塔,坛塔之间,通是基趾,埋瓴掩瓦,投锸便埴,紫烟白雾,缠为(《茅山志》作「徊」)荫盖。宅南一井,即长史所穿,井南大塘,乃郭朝遗制,源出田公之泉,路通姜巴之轨,傍枕雷平,前瞰下泊,东际连冈,北横长岭,柳汧阳谷,俱会西垂,四域之内,皆谓之金陵地肺者也。长史所居,尤为标胜,方将驷云虬而高骋,驱奔鹤以追风,望洪涛之浩汗,眷故都以浸远。古人有言,匪作奚传。敢刊石颂,永属来贤。
浑枢鹜气,方祗吐灵。依性分境,传识赋形。化通八寓,功浃四溟。巡迹电灭,测体渊渟。旋区岳立,互海云舒。抟风泳水,蹠实凭虚。亦有幽匠,开石架庐。情高身远,天府地居。萦峦巴曲,画壤肺浮。五闱面启,九涂环周。长隰旁岭,交汧比流。乃称龙伏,实谓金丘。昔在西汉,三茅来宾。爰暨东晋,二许怀真。裁基浚井,栖道接神。允膺辅圣,锡兹侍宸。参差年代,絪缊名氏。书诰具宣,精华未弥。甀甃将沦,沈阶已毁。拱树霜摧,脩庭草委。肇馆华阳,岁躔二纪。永观前猷,聿遵洪轨。帝曰懋哉,尔焉斯止。经之营之,轮乎奂矣。胜殿密响,泻瓶扬芬。瑶宫碧简,绚采垂文。璚函玉检,绮幕绣巾。兰缸烈耀,金炉扬熏。桐柏双教,方诸兼学。并证心清,俱漏身浊。离有离无,且华且朴。结号虚皇,筌法正觉。药徵质莹,禅感慧通。飞行欻恍,扪景带虹。振苦排鄣,还明返聪。物言是力,我见无功。纷纷千古,汗漫两仪。三相幻惑,舟壑自移。缘来则应,不虑不为。式题龟录,人天鉴知(本集,又略见《艺文类聚》七十八,《道藏》「师」字号《茅山志》)。
邑义造丈八大像颂 南北朝 · 阙名
出处:全北齐文卷九
□□□□□□□□□□□□□□悲为怀,宏济五浊,□□权宜,朗鉴万法,随逐根□□□双林,缘尽居尸。遂能□□□构刹,图仪波斯,从后末□□不仰慕圣容者哉。是以邑义一百人等,以今大齐天统三年岁在丁亥五月十五日,共造丈八大像一躯,上为皇家永康,下为群品师僧□□累劫因缘,四生浛识,悉舍忘想,同登正觉。其颂曰:
宝殿莲基,尊像静嘿,声闻菩萨,侍立其侧。徒众和雍,僧□严饰,禅诵叹咏,昼夜无息。以此福缘,寿报无极。其置福处也,北连名山,太丘之庙,南有高岗,胡城永固;处在中央,□水东注。人民□祥,营造福□,□为帝皇,四海归凑,寿乐□疆,以斯愿力,俱会道场。邑义诸人,皆元出四海,据□□□礼教自防,德达仁□□□为尊以法为□钦敬□□□□归投以斯福缘,永□□□(碑拓本)。
为京兆府请复尊号第二表 中唐 · 柳宗元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七十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蓝田县
京兆府长安县耆老臣石灵等言。伏奉墨诏批答臣所请复尊号。未蒙允许者。捧对惶遽。不知所裁。天实命之。于臣何有。臣等诚恳诚惧顿首顿首。臣闻圣君以奉天为心。不以执谦为德。以顺人为大。不以崇让为优。今陛下深拒天人之诚。犹怀谦让之道。臣等愚惑。未知所归。且百祥荐臻。特表昊穹之眷。五谷蕃熟。用彰后土之勤。亿兆嗷嗷。吁天请命。上下交应。幽明同心。举而违之。臣所未识。况臣等共被仁育。同臻太和。陛下德达上元。以丰臣之衣食。道跻寿域。以延臣之岁年。沐浴皇风。二十馀载。儿童感化。鳏寡知恩。故臣等出乡之时。欢呼遍野。闾里勉臣以不进不止。妻孥誓臣以不遂不归。惟竭血诚。退无面目。便当殒首阙下。终不徒还。伏惟陛下照臣恳迫之情。哀臣羸老之命。臣等不胜呜咽惭恨之至。谨奉表陈谢以闻。
寄吴士矩端公五十韵(此后并江陵士曹时作) 中唐 · 元稹
押词韵第十七部 创作地点:湖北省荆州市
昔在凤翔日,十岁即相识。
未有好文章,逢人赏颜色。
可怜何郎面(吴生小字何郎)。(可怜:可爱。《方言》卷一:“怜,爱也。汝颍之间曰怜。”),二十才冠饰。
短发予近梳,罗衫紫蝉翼。
伯舅各骄纵,仁兄未摧抑。
事业在(一作若)杯盘(事业:才能。宋赵令畤《侯鲭录》卷四:“唐末五代,权臣执政,公然交赂,科第差除各有等差,故当时语云:‘及第不必读书,做官何须事业?’”在:原作“若”,据蜀本、卢本改。杯盘:此代指饮酒事。),诗书甚徽纆(徽纆:绳索。《易·坎》:“上六,系用徽纆。”陆德明释文:“刘云:三股曰徽,两股曰纆,皆索名。”此比喻束缚。)。
西州戎马地(西州:指凤翔。凤翔府在长安之西,故云。),贤豪事雄特。
百万时可赢,十千良易借(借:蜀本、杨本作“惜”。何焯校:“宋板作惜者误。”)。
寒食桐阴下(寒食:二十四节气之一清明前一、二日。相传春秋晋文公负其功臣介子推,介子推愤而隐于绵山。文公悔悟,烧山逼令出仕,介子推抱树焚死。后人悯其不幸,相约于其忌日禁火冷食,遂相沿成俗。而其实禁火乃周代之旧制,介子推事为后人所附会。),春风柳林侧。
藉草送远游(藉草:坐卧于草地之上。《文选·孙绰〈游天台上赋〉》:“藉萋萋之纤草,荫落落之长松。”李善注:“以草荐地而坐曰藉。”),列筵酬博塞(博塞:即六博、格五等博戏。《庄子·骈拇》:“问谷奚事,则博塞以游。”成玄英疏:“行五道而投琼(即骰子)曰博,不投琼曰塞。”)。
萎蕤云幕翠,灿烂红茵赩(赩:大赤色。《玉篇·色部》:“赩,大赤色。”)。
脍缕轻似丝(鲙缕:细切之菜肴。鲙,《集韵·太韵》:“脍,《说文》:‘细切肉也。’或从鱼。”),香醅腻如膱(一作织)。(香醅:茶水上所结之薄膜。膱:原作“织”,与下文韵重,据卢校及文意改)。
将军频下城,佳人尽倾国(倾国:倾倒一国之人,形容女性极其美丽。《汉书·外戚传上·李夫人》:“延年侍上起舞,歌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媚语娇不闻,纤腰软无力。
歌辞妙宛转,舞态能剜刻。
筝弦玉指调,粉汗红绡拭。
予时最年少,专务酒中职。
未能解(一作愧)生狞,偏矜任狂直。
曲庇桃根盏(桃根盏:酒杯名。桃根,晋王献之妾桃叶之妹。宋张敦颐《六朝事迹·桃叶渡》:“桃叶者,王献之爱妾名也,其妹曰桃根。”),横讲捎云式(捎云式:疑为李捎(一作梢)云所创立之酒令。李肇《国史补》卷下:“国朝麟德中,璧州刺史邓弘庆始创平、索、看、精四字令,至李梢云而大备,自上及下以为宜然。大抵有律令、有头盘、有抛打,盖工于举场而盛于使幕。”)。
乱布斗分朋,惟新间谗慝(“乱布”二句:谓参与者分成不同小组,一比高低,为取胜而不断变化花样,暗耍手段。斗,比赛,争胜。分朋,分组。苏轼《上元过祥符僧可久房萧然无灯火》:“门前歌舞斗分朋,一室清风冷欲冰。”)。
耻作最先吐,羞言未朝食。
醉眼渐纷纷,酒声频餩餩(爱墨切)。(餩餩:打嗝声。《广韵·去夬》:“餩,通食气也。”)。
扣节参差乱,飞觥往来织(飞觥:传杯。)。
强起相维持,翻成两匍匐。
边霜飒然降,战马鸣不息。
但喜秋光丽,谁忧塞云黑。
常随猎骑走,多在豪家匿。
夜饮天既明,朝歌日还昃(昃:太阳偏西。《说文·日部》:“ (昃),日在西方时,侧也。”)。
荒狂岁云久,名利心潜逼。
时辈多得途(时辈:当时有名之人物。《三国志·魏志·孙礼传》:“礼与卢毓同郡时辈,而情好不睦。”),亲朋屡相敕(敕:告诫。《说文· 部》:“敕,诫也。”)。
闲因适农野,忽复爱稼穑(爱:卢本作“忧”。)。
平生中圣人(中(zhòng)圣人:醉酒之隐语。《三国志·魏志·徐邈传》:“魏国初建,为尚书郎。时科禁酒,而邈私饮至于沈醉。校事赵达问以曹事,邈曰:‘中圣人。’达白之太祖,太祖甚怒。度辽将军鲜于辅进曰:‘平日醉客谓酒清者为圣人,浊者为贤人。邈性修慎,偶醉言耳。”),翻然腐肠贼(腐肠贼:腐蚀肠胃之贼,古人多指美酒佳肴。汉枚乘《七发》:“甘脆肥脓,命曰腐肠之药。”)。
亦从酒仙去,便被书魔惑。
脱迹壮士场,甘心竖儒域(竖儒域:指科举考试。竖儒,即竖儒,对儒生之鄙称。《史记·郦生陆贾列传》:“沛公骂曰:‘竖儒!夫天下同苦秦久矣,故诸侯相率而攻秦,何谓助秦攻诸侯乎?’”司马贞索隐:“竖者,僮仆之称。沛公轻之,以比奴竖,故曰‘竖儒’也。”)。
矜持翠筠管(翠筠管:竹管,此代指毛笔。翠筠,翠竹。毛笔之管用竹制成,故云。),敲断黄金勒(黄金勒:用黄金制成之衔勒,形容极其珍贵。)。
屡益兰膏灯(兰膏灯:古代用泽兰子炼成油脂,用以点灯,故云。《楚辞·招魂》:“兰膏明烛,华容备些。”王逸注:“兰膏,以兰香炼膏也。”),犹研兔枝墨(兔枝墨:《玉台新咏考异》:“兔枝二字未详,吴氏注谓当作兔皮,所引《晁氏墨经》,支离不切,当阙所疑。”吴均《古意》诗:“泪研兔枝墨,笔染鹅毛素。”)。
崎岖来掉荡,矫枉事沈默。
隐笑甚艰难,敛容还屴崱(屴崱:形容态度端正。)。
与君始分散,勉我劳修饰。
岐路各营营,别离长恻恻。
行看二十载(行看:见卷3《遣兴十首》注。),万事纷(一作丝)何极。
相值或须臾(值:遇。五代徐锴《说文系传·人部》:“值,一曰逢遇。”),安能洞胸臆。
昨来陕郊(一作郏)会,悲欢两难克。
问我新相知,但报长相忆。
岂无新知者(知者:蜀本、卢本作“新知”。),不及小相得。
亦有生岁游(生岁:出生之年份,此处谓年龄相同。),同年不同德。
为别讵几时,伊予坠沟洫。
大江鼓风浪,远道参荆棘。
往事返无期,前途浩难测。
一旦得自由,相求北山北(北山:即钟山。《文选·孔雉圭〈北山移文〉》吕向解题:“钟山在郡北,其先周彦伦隐于此山,后应诏出为海盐县令。今欲却过此山,孔生乃假山灵之意移之,使不许得至,故云‘北山移文’。”此代指归隐之地。)。
加恩汴州诏 后唐 · 后唐明宗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七
朕闻后来其苏。动必从于人欲。天监厥德。静宜布于国恩。近者优恩。多因州使侥门。淹留敕命。或公然隐匿。全不施行。官吏但言幸浚郊。暂离洛邑。盖逢岁稔。共乐时康。不谓奸官。遽彰逆状。为厉之阶既甚。覆宗之祸自贻。俾我生灵。遘兹纷扰。永言轸恻。无辍寐兴。宜覃雨露之恩。式表云雷之泽。应汴州城内百姓。既经惊劫。须议优饶。宜放二年屋税。兼公私债负。如是在城回图钱物。及公私质库。除点简见在外。实经兵士散失者。不计年月远近。并宜蠲放。兼不得辄差配。管内户有因纳税入州。便值更变。或散失车牛。其车牛许本主识认。勤王之节。虽出自勋贤。入贡之劳。抑繇于使介。其有诸道进奉使。或巳入汴州。陷失土贡。宜与收破。无劳重有贡输。专人经劫夺者。宜与优给。不轨之徒。巳加显戮。无辜之士。当慰幽冤。马彦超宋敬殷等宜与追赠。逆人有子及弟侄者。仰并释放。一切不问。辇辂之下。奸逆遽兴。既难戢于戈鋋。因莫分于玉石。昨王师攻下汴州之时。剪除凶逆之际。恐其士庶。偶陷锋铓。言念伤殂。良多嗟悯。宜令石敬瑭遍加存问。兼勘在城杀伤人口奏闻。量加给恤。卫主亡躯。摧凶效命。偶徇胁从之势。终怀忠荩之诚。首议向明。理宜行赏。昨车驾初到城下之时。有将士率先开门。及下城朝见。宜令石敬瑭奏闻。当与甄酬。禁暴戢兵。实由武德。安民和众。乃契天心。车驾自离洛京。戒严兵士。不配一物。不役一夫。河流井水。自此外无取。尚恐州县以迎驾为名。妄有配率。如或察知。必不容恕。布泽之命。必叶于群心。宥过之文。庶臻于至理。应天下诸州府见禁囚徒。除十恶五逆。杀人光火劫盗。合造毒药。官典犯赃。伪行印信屠牛外。罪无轻重。并宜释放。瑕疵可涤。既责其自新。稂莠未除。必从于去害。应诸道或有人先偶曾为非。及其背役衙官。惧罪藏隐。宜令随处长吏。设法招携。各勒归家。一切不问。诸色人不得辄有摇动。如或自守狂迷。尚且结集。当令严加捕捉。无致遁逃。贵静封隅。永安黎庶。策名筮仕。诚切于进身。制禄命官。义从于责实。既惩黩货。宜有代耕。应天下州县官员逐月俸料。如闻支给多不及时。纵或支遣。皆是烂弱斛斗。既阙供输。难责廉慎。自此随处官员所破料钱。宜逐县人户。于合送纳税物内计折充支。一则免劳于人户输纳。一则便于官僚。仍下三司。速与计度。抡选之道。虽在精研。调业之劳。颇闻艰苦。应选人内。有过格年深。无门参选。纵有材器。难遂进趋。宜令三铨磨勘行止。即与今年冬集。判成选人例。量材注官。如或诈称。不在此限。为政之要。切在无私。听讼之方。唯期不滥。天下诸州府官员。如有善推疑狱。及曾雪冤滥。兼有异政者。当具姓名闻奏。别加甄奖。敬老之规。前王所重。养亲之道。为子居先。应有年八十巳上。及家长有废疾者。宜免一丁差役。俾遂奉养。许国之心。忠贞为本。承家之法。孝友为先。应天下有孝子顺孙。义夫节妇。兄弟继世义居者。随处长吏闻奏。当行旌表。嫌疑之衅。多起于苍黄。似是之非。率难于明辨。应去年四月一日诸州府军变内。有诖误身没者。并许子孙礼葬。顷以两军对垒。仍废交锋。亡殁甚多。暴露不少。宜令滑濮郓澶卫等州。各据地界内。有暴露骸骨。并与埋瘗。仍差官致祭。其馀诸道州府有暴露者。亦委长吏指挥埋瘗。夫天灾流行。时雨愆亢。既关地分。宜减国租。今岁岐华登莱。自夏稍旱。须加轸念。以示优恩。四州所管百姓。令长吏切加安恤。其所旱损田苗。宜令检行。诣实申奏。与蠲减税租。仍不得有差徭科配。于戏。罪已责躬。前王之大德。涤瑕荡秽。往世之深仁。致逆孽之乱常。盖眇冲之寡德。诚深惕厉。罔敢怠荒。既行逮下之恩。当守不移之信。更在朝廷卿士。藩翰侯王。同坚奉守之心。共致治平之道。宜布遐迩。当体朕怀。
礼乐论 其四 雅乐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〇、《乐全集》卷一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一四、一一六、一一九
臣闻人函阴阳五行之气,有喜怒哀乐之情,心术所形,随感而动。动而无节,则必有淫佚诈伪之心,勃乱暴慢之事。是以圣人立礼以文其外,作乐以理其中,发于咏歌律吕,播于金石管弦,调雅正之声,导生气之和,全其天理,起其善心,而不使邪气僻情得接焉。古之天子、诸侯、卿大夫,无故不彻乐,士无故不去琴瑟。纮歌雅颂之音,洋洋乎流于族党乡州之中,民共闻之,莫不油然有易直子谅之心,慈爱肃庄之意,是以天下和悦,礼义有序。故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谓其感人之深也。教化治世之要,必本于礼乐焉。乃自周衰,王道丧败,礼坏乐散,诸侯各溺所好,异国殊俗,而郑、卫、燕、赵、秦、齐、楚、越,淫过凶嫚、傲辟促数之声作,断弃先王之乐,用变乱正声。秦、汉已还,承习备用。魏晋南北,兵祸烦多,杂之以巴吴,揉之以淫哇,耳目荧溃,心志骄放,古者所以兴礼,后世更用致乱焉。其雅声金奏,虽世议完补,然登歌下管,既非宾飨所用;崇牙树羽,徒为备物之设。惟于郊庙,击拊成礼而已。间者伏闻朝廷招集诸生,考正雅乐,盖国家深维治本,修起颓废,上以尊宗庙,下以美风俗者也。臣诚愚鄙,不达乐意,窃思有以仰赞盛事,少裨景化者。臣闻昔在帝舜,命夔典乐,教胄子;《周官》大司乐掌成均之学政,至于师胥瞽矇,皆用有道德、通教化者,世其官业,通其精义。故能用之祭享而鬼神格,施之朝廷而君臣正,展之律吕而阴阳和,作之庠序而万民协。汉氏叙得人之盛,而协律在乎儒雅质直之列。又汉制,卑者之子不得舞宗庙之酎,取二千石至关内侯适子,方为舞者。历代而下,乐府令丞多用士人。臣伏见太常乐工,率皆市井闾阎屠贩末类,猥恶污浊,杂居里巷,国有大事,辄集而教之,礼毕随散,则其艺安得而详,业安得而精?亵慢三灵,诬黩典礼,岂人君虔奉天地、祖宗之意乎!今夫执技以事上者,历象则有司天之监,医药则有翰林之署,其琴弈书画一艺之微者,莫不厚赋廪稍,间蒙好赐,联翩美仕,朱紫垂章者亚肩于朝。其太乐诸工,真古者大夫、士之职也,所习者,先王所以风化天下、交接天人之具,用则天子斋戒,被法服,仪典咸具,而后设之,是其于邦国之礼诚重矣。而乃蓄养之至薄,隶习之至简,曾不得齿乎医卜杂艺之末,以沾一命之荣,是以人望太常之门,径趋而过矣,又何暇一倾耳乎钟磬之音者欤!今幸得朝廷兴起古道,较定钟石。臣谓宜特立太乐署,略依司天监为之官次秩序,补用知钟律之士以充其选。择衣冠之后,或设为官荫若汉太常弟子,为立选者如太庙斋郎、室长之制,领属太常,使专隶习焉,以奉郊庙之飨,以尽孝恭之诚。其天下有学校庠序之所,使得备金石之乐,春秋释奠,行乡射之礼,则奏焉,以风示天下,化民广教。则庶乎神人接洽,上下恭顺,正四气之和,奋至德之光,民知乡方,而人伦清矣。谨论。
奉养第二劄子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八六、《司马公文集》卷二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国朝诸臣奏议》卷九、《东都事略》卷八七上、《九朝编年备要》卷一七、《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一、《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五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右编》卷一一
臣累曾上言,乞陛下加意奉养,躬亲万机,言辞拙讷,未蒙采纳。臣窃惟当今切务无大于此,是敢不避斧钺,重有敷陈。至于奉亲之礼,报德之义,为君之职,访善之道,臣向来文字,叙述已详,不敢复烦圣听。独以目前利害言之,陛下试详择焉。窃以皇太后,母也;陛下,子也。皇太后母仪天下已三十年,陛下新自藩邸入承大统,若万一两宫有隙,陛下以为谁逆谁顺、谁得谁失?又仁宗皇帝恩德在民,藏于骨髓。陛下受其大业,而无以报之,则何以慰天下之望?若陛下上失皇太后之爱,下失百姓之望,则虽有大宝之位,将何以自安?凡人主所以保国家者,以有威福之柄也。故民畏之如神明,爱之如父母。今陛下即位将近期年,而朝廷政事,除拜赏罚,一切委之大臣,未尝询访事之本末,察其是非,有所与夺。臣恐上下之人习以为常,威福之柄寖有所移,则虽有四海之业,将何以自固?位则不安,业则不固,于陛下果何所利乎?陛下必以为事皇太后之礼,止如是亦不失矣;亲万机之务,止如是亦无阙矣,臣窃以为不可。臣闻陛下昔在藩邸,事濮王承顺颜色,备尽孝道。凡宫中之事,濮王皆委陛下干之,无不平允。陛下事皇太后,当一如濮王然后可;视天下之政,当一如宫中之事然后可。况濮王之亲以恩,皇太后之亲以义,其奉养之谨,非特有所加,则无以取信也。宫中之事小,天下之事大,其听断之勤,非特有所加,则无以致治也。傥奉养极其谨,听断极其勤,则陛下仁孝之名流于万世,英睿之德达于四表。宗庙永安,子孙蒙福,于陛下有何所害,而久不肯为哉?凡此利害之明,有如白黑;取舍之易,有如返掌。陛下今日回意易虑,犹为未晚。若固守所见,终无变更,臣恐日月寖久,衅隙愈深,不可复合;威权已去,不可复收。后虽悔之,亦无及已。臣受国家累世大恩,不敢爱死,为陛下极陈社稷之计,肝胆所蓄,尽此而已。伏望陛下少留意察之。取进止。
顺济王敕书祝文刻石序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五三、《元丰类稿》卷一三、《曾文定公集》卷七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臣巩言:世称麟凤龟龙,王者之嘉瑞,则盖不常出,而德有不能致者。又称麟凤龟龙四灵以为畜,则至治之世,盖可狎而扰也。故官有豢龙,而刘累以善其职事。至夏之衰,乃不能驯,而或漦于庭,至周卒为女祸。盖龙之为祥异,通于治乱如此。伏惟陛下仁圣之德达于渊泉,故龙实来慕,若可扰也。其自今以往,盛德日跻,则必有游于宫沼,或负图出河,而且将领在有司,群于庶物,故臣敢刻敕书祝辞于石以俟。臣巩谨序。
宁宗朝享三十五首 捧俎用《丰安》 宋 · 郊庙朝会歌辞
四言诗 押词韵第三部
簋豆荐牲,铏笾实馈。
其俎孔庶,吉蠲为饎。
惟德达馨,以忱以贵。
神既佑享,祉贶来暨。
冲素处士墓铭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九八、雍正《浙江通志》卷二二三
处士讳志行,字公择。八行先生,州里之所通称;冲素处士,朝宁之所旌号也。为之铭曰:
粹然之行,奕然之文。三辞徵辟,天子不臣。嘉遁林泉,富贵浮云。穷理乐道,绝类离群。操坚冰石,德达穹窿。先正典型,昭代儒宗。遗祠翼翼,流水淙淙。范模百世,高节清风。
徐孺人黄氏墓志铭 南宋 · 徐经孙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三、《徐文惠公存稿》卷五
孺人黄氏,世为豫章丰城人。曾祖讳巷,祖讳仙,父讳昌,隐德勿耀。孺人在父母家,孝谨专静。从祖柳州录事参军文林公奇之,曰:「是女必贵且寿,勿以与凡子」。年十七,归我族父徐居士。上侍重堂,礼无违者。时居士家尚微,孺人相以俭勤;姑叔多幼,孺人视犹弟妹,迨毕婚嫁,资助为多。閤闾五房,性静躁不一,食指且千,孺人尽己而恕人,门内肃雍,帅之为顺,至相语曰:「我学长姒」。诸子少长,居士遣从师资,或延至家塾,孺人仰承尽礼。居士既捐馆,孺人诲子若孙尤笃。介然自守,持门户益严,经理有方,家益裕。然自奉简约,则履其素。岁在辛未,天子庆东朝寿,驰恩区内,凡父母年高者赐有差。孺人年应诏书,县府以闻,始受封。子燮新堂落成,迎养有伟,经孙为取命书「其锡华偕,以开寿域」之辞,扁曰「华寿」,湖南常平使者姚公大书之。拜命之日,子妇孙曾罗拜,上千岁寿,孺人饮而醮,且曰:「吾逮事曾舅姑,今抱曾孙,頫仰六世,老身康健,且拜天子锡命,何以报造物?惟一念乎善,尚庶几焉。汝曹共勉之」。淳祐癸卯三月甲申,以疾卒。孺人庄重寡言笑,至有所教戒,言从理到,闻者心服。待族姻以厚,凡贫无妇,或不能自衣食者,随力赒之。岁凶少食,不自足而饱饥者;御臧获以恩,不责所短。晚岁尤乐善事,老佛之宫,有谒必施,日课西方书,若有所自得者。居士讳椿年,季父通直公尝铭其墓,曰:「资之奇,学之时,材与命违」。人人以为至论。子男四人:曰煜,曰炎,皆先卒。曰燮,曰熹,好学能家。孙男九人,方竞于学。女二人,适同里进士孙礼仲、范峹。曾孙男二人。女孙三人:长适同里黄瑀,馀尚幼。其孤将以卒之明年十月癸酉,奉孺人柩葬于所居富城乡罗坑之源羊角峰之下。前事,燮、熹缞服过经孙,哭且拜曰:「先亲葬有日,敢乞铭」。经孙自念幼辱知怜,长蒙授馆,且母与孺人生相好,谊不敢辞,谨序而铭之。铭曰:
婉娩令仪,允妇允母。始于俭勤,终贵且寿。鸾诰煌煌,天子之锡。人曰以年,天其以德。羊角之峰,郁天其苍。山环水环,子孙其昌。
跋礼菊泉诗集 南宋 · 释道璨
出处:全宋文卷八○七九、《无文印》卷一○
参寥以十四字受印可于东坡,举天地之大不足以容其名。诸孙礼菊泉嗜诗,有家法,如「莺在元丰树上啼」、「扫阶云上帚」、「乱泉飞作雨」,读之如嚼秋菊,酌寒泉,心脾肝肺皆乾坤清气。使生长元祐间,猎猎脩名,未必落参寥手矣。天下未尝无参寥,百世唯一东坡。余尝尽读参寥诗,重为菊泉太息。
重修广州净慧寺塔记后识(宝祐二年二月) 南宋 · 李谨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八、光绪《广东通志》卷二○九、《广州府志》卷一○一
竺乾氏以建塔庙有大功德,□□教有大因果,作善念有大报应,童子聚沙为塔,犹作礼三匝,况九级浮图,人天所瞻仰乎?揆之报应,福田利益可知。净慧为羊城乙刹,顷遭回禄,塔岿然如鲁灵光,邦人异之。旧碑既燬,无不为拈出。智超领帖住山,首辨肯心,访诸宿老,皆曰:「塔创于林修,今德达乃十世孙也」。智超如其言,造门求谒,语未竟,林氏子曰:「师莫便是建塔之长老德超乎」?即以旧刻示之,以所刻砻石碑再刻焉,并出其祖与山谷诸公交游墨帖,益信作善之报。未□□庸曰:「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林氏子有焉。佛语云:「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智超有焉。智超毗陵人,求数语于余,敬书于后。宝祐甲寅仲春都梁李谨识。前净慧禅寺住持僧智超立。
按:同治《南海县志》卷二八,同治十一年刻本。
袁稼学重刊勉斋讲义序 宋末元初 · 牟巘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二八、《陵阳先生集》卷一三
勉斋黄文肃公《讲义》二十馀卷,大抵本朱子,提纲挈领,不为文辞,而简要严切,深中学者陷溺沉痼之病,世不可无此书。旧板久废,良足叹。稼学袁君,守儒笃学,乃裒散帙为一编,朝夕玩味,精加雠勘,辍衣食,合众助,重刻之以贻无穷,意甚勤而工甚夥。其子德达术训,嗣事绪成之,自今家有其书。因勉斋所讲以求朱子之言,其为发明宏益多矣。余昏眊废学,喜见其成。窃惟在三之义,父师居二焉。勉斋力阐师说,有益世教,固已无愧其门;而稼学之子,能继父志,以广是书之传,亦可尚者。当牵联俱书,用识其末。稼学名俊明云。
文丞相叙 宋末元初 · 郑思肖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三九、心史·杂文
国之所与立者,非力也,人心也。故善观人之国家者,惟观人心何如尔。此固儒者寻常迂阔之论,然万万不踰此理。今天下崩裂,忠臣义士死于国者,极慷慨激烈,何啻百数,曾谓汉唐末年有是夫?于是可以觇国家气数矣。艺祖曰:「宰相须用读书人」。大哉王言,直验于三百年后。丞相文公天祥,才略奇伟,临大事无惧色,不敢易节。德祐一年乙亥夏,遭鞑深迫内地,公时居乡,挺然作檄书,尽倾家赀,纠募吉、赣乡兵三万人勤王,除浙西制置使。九月,至平江开阃。十一月,朝廷召公以浙西制置使勤王,入行在。二年丙子正月,鞑兵犯行在皋亭山,丞相陈宜中奏请三宫,不肯迁驾,即潜挟二王奔浙东。鞑伪丞相伯颜闻而心变,意欲直入屠弑京城。在朝公卿咸惊惧,众怂恿文公使鞑军前与虏语,朝廷假公以丞相名。及出,一见逆臣吕文焕,即痛数其罪,又见逆臣范文虎,亦痛数其罪,文焕、文虎意俱怒。导见虏酋伯颜,公竟据中坐胡床,仰面瞠目,撚须翘足,倨傲谈笑。虏酋伯颜问其为谁,公曰:「大宋丞相文天祥」。伯颜责不行胡跪之礼,公曰:「我南朝丞相,汝北朝丞相,丞相见丞相,不跪」。遂终不屈。其他公卿朝士见虏酋,或跪或拜,卖国乞命,独公再三与鞑酋伯颜慷慨辩论,尚以理折其罪,辩析夷夏之分,语意皆不失国体。深反覆论文焕之逆,伯颜竟解文焕兵权。又沮遏伯颜直入屠弑虏掠京城百姓之凶。伯颜始怒终敬,为其所留,不复纵入京城,竟挟北行。至京口,贼酋阿术勒丞相诸使亲札谕维扬降鞑,独文公不肯署名,虏酋暂留公京口虏馆。时维扬坚守城壁,与贼酋阿术据京口对垒。虏贼禁江禁夜,把路把巷,甚严密。公间关百计,掷金买监绊者之心,寓意同监绊虏酋往来妓馆,亵狎买笑,意甚相得相忘,又得架阁杜浒相与为谋。二月晦,夜遁出城,偷渡江,登真州岸,偷历贼寨,劳苦跋涉难譬。时全太后、幼帝北狩,将道经维扬,公欲借扬州兵与贼战,邀夺二宫还行内。公叫扬州城,扬州疑公,不纳。复西行叫真州城,即差军送东往泰州,由海而南,南北之人悉以公为神。朝廷重拜为右丞相。又于汀漳间募士卒万馀人,剿叛臣,易正大,驱驰二三年。景炎三年,岁在戊寅,十一月,潮阳县值贼,服脑子不死,为贼所擒,终不屈节,谈笑自若。贼以刀胁之,笑曰:「死,末事也,此岂可吓大丈夫耶」!尝伸颈受之。贼逼公作书说张少保世杰叛南归北,公曰:「我既大不孝,又教人不孝父母耶」?不从其说。贼擒公至幽州,见伪丞相博罗等,不跪。众虏控持,搦腰捺足,必欲其跪,则据坐地上,叱骂曰:「此刑法耳,岂礼也」!贼命通事译其语,谓公曰:「不肯投拜,有何言说」?公曰:「天下事有兴有废,自古帝王及将相,灭亡诛戮,何代无之?我今日忠于大宋社稷,至此何说!汝贼辈蚤杀我,则毕矣」!贼曰:「语止此?汝道『有兴有废』,古时曾有人臣将宗庙城郭土地付与别国了,又逃去,有此人否」?公曰:「汝谓我前日为宰相,奉国与人,而后去之耶?奉国与人,是卖国之臣,卖国者有所利而为之;去之者,非卖国者也!我前日奉旨使汝伯颜军前,被伯颜执我去,我本当死;所以不死者,以度宗之二太子在浙东,老母在广,故为去之之图尔」!贼曰:「德祐嗣君非尔君耶」?公曰:「吾君也」。贼曰:「弃嗣君,别去立二王,如何是忠臣」?公曰:「德祐嗣君,吾君也,不幸失国。当此之时,社稷为重,君为轻,我立二王,为宗庙社稷计,所以为忠臣也。从怀帝、悯帝而北者,非忠臣;从元帝为忠臣。从徽宗、钦宗而北者,非忠臣;从高宗为忠臣」。贼曰:「二王立得不正,是篡也」。公曰:「景炎皇帝,度宗长子,德祐嗣君之亲兄,如何是不正?登极于德祐已去之后,如何是篡?陈丞相奉二王出宫,具有太皇太后圣旨,如何是无所授命?天与之,人与之,虽无传受之命,推戴而立,亦何不可」?贼曰:「你既为丞相,若奉三宫走去,方是忠臣。不然,则引兵与伯颜决胜负,方是忠臣」。公曰:「此语可责陈丞相,不可责我,我不当国故也」。贼曰:「汝立二王,曾为何功劳」?公曰:「国家不幸丧亡,我立君以存宗庙,存一日则一日尽臣子之责,何功劳之有」!贼曰:「既知不可为,何必为」?公曰:「人臣事君,如子事父。父不幸有疾,虽明知不可为,岂有不下药之理?尽吾心尔,若不可救,则命也。今日我有死而已,何必多言」!贼曰:「汝要死,我不教汝死,必欲汝降而后已」。公曰:「任汝万死万生煅炼,试观我变耶不变耶!我,大宋之精金也,焉惧汝贼辈之磷火耶!汝至死我而止,而我之不变者初不死也。叨叨语十万劫,汝只是夷狄,我只是大宋丞相。杀我即杀我,迟杀我,我之骂愈烈。昔人云:『姜桂之性,到死愈辣』。我亦曰:『金石之性,要终愈硬』」!公后又云:「自古中兴之君,如少康以遗腹子兴于一旅一成;宣王承厉王之难,匿于召公之家,召、周二相立以为王;幽王废宜臼,立伯服为太子,犬戎之乱,诸侯迎之,宜臼是为平王;汉光武兴于南阳,蜀先主帝巴蜀,皆是出于推戴。如唐肃宗即位灵武,不禀命于明皇,似类于篡,然功在社稷,天下后世无贬焉。禹传益,不传启,天下之人皆曰,『启,吾君之子也』,讴歌,讼狱者归之。汉文帝即是平、勃诸臣所立,岂有高祖、惠帝、吕后之命?春秋亡公子入为国君者何限,齐桓、晋文是也,谁谓奔去者不当立?前日汝贼来犯大纪,理不容不避,二王南奔,势也。得程婴、公孙杵臼辈出,存赵氏,为天下立纲常主,揆诸理而不谬,又宁复问『有无授命』耶?惜乎先时不曾以此数事历历详说与贼酋一听」!此皆公首陷幽州之语。公始被贼擒,欲一见忽必烈,大骂就死;机泄,竟不令见忽必烈。因叛臣青阳留梦炎教忽必烈曰:「若杀之,则全彼为万世忠臣;不若活之,徐以术诱其降,庶几郎主可为盛德之主」。忽必烈深善其说,故公数数大肆骂詈,忽必烈知而容忍之,必欲以术陷之于叛而后已。数使人以术劫刺耳语,公始终一辞,曰:「我决不变也,但求早杀我为上」。贼屡遣旧与公同朝之士,密诱化其心。公曰:「我惟欲得五事:曰剐,曰斩,曰锯,曰烹,曰投于大水中,惟不自杀耳」!贼又勒太皇传谕说公降鞑,公亦不听。诸叛臣在北妒其忠烈,与贼通谋,密设机阱夺其志,公卒不陷彼计,反明以语鞑,众酋尽伏其智。且俾南人群然问六经、子史、奇书、释老等疑难之事,令堕于窘乡,众谋折其短误;公朗然辨析,议论了无不通,强辨者皆屈。北人有敬公忠烈,求诗求字者俱至,迅笔书与,悉不吝。公妻妾子女先为贼所虏,后贼俾公妻妾子女来,哀哭劝公叛,公曰:「汝非我妻妾子女也;果曰真我妻妾子女,宁肯叛而从贼耶」!弟璧来,亦如是辞之。璧已受伪爵,尝以鞑钞四百贯遗兄,公曰:「此逆物也,我不受」!璧惭而卷归。后公竟如风狂状,言语更烈。一见鞑之酋长,必大叱曰:「去」!有南人往谒,公问:「汝来何以」?曰:「来求北地勾当」。公即大叱之曰:「去」!是人数日复来谒,已忘其人曾来,复问曰:「汝来何以」?是人晓公意恶鞑贼,绐对曰:「特来见公,馀无他焉」。公意则喜笑垂问,如旧亲识。他日是人复来,公又忘之矣。叛臣留梦炎等皆骂曰「风汉」,北人指曰「铁汉」。千百人曲说其降,公但曰:「我不晓降之事」。虏酋曰:「足跪于地则曰降」。公曰:「我素不能跪,但能坐也」。贼曰:「跪后受爵禄富贵之荣,岂不为乐,何必自取忧苦」?公曰:「既为大宋丞相,宁复效汝贼辈带牌而为犬耶」!或强以虏笠覆公顶上,则取而溺之,曰:「此浊器也」。德祐八年冬,忽有南人谋刺忽必烈,战栗不果,被贼杀。或谓久留公,终必生变,非利于鞑。忽必烈数遣叛臣留梦炎等坚逼公归逆,谓忽必烈曰「鞑靼不足为我相,惟文公可以为之,得其降则以相与之」,公曰:「汝辈从逆谋生,我独谋尽节而死。生死殊涂,复何说!大宋气数尚在,汝辈大逆至此,亦何面目见我」?遂唾梦炎等去之。会有中山府薛姓者,告于忽必烈曰:「汉人等欲挟文丞相拥德祐嗣君为主,倡义讨汝」。忽必烈取文公至,问之,公慨然受其事,曰:「是我之谋也」。请全太后、德祐嗣君至,则实无其事。公见德祐嗣君,即大恸而拜,且曰:「臣望陛下甚深,陛下亦如是耶」?谓嗣君亦从事于胡服也。忽必烈始甚怒公,然忽必烈意尚悯公忠烈,犹望公降彼,再三说谕,公数忽必烈五罪,骂詈甚峻。忽必烈问公欲何如,公曰:「惟要死耳」!又问;「欲如何死」?公曰:「刀下死」。忽必烈意欲释之,俾公为僧,尊之曰「国师」;或为道士,尊之曰「天师」;又欲纵之归乡。公曰:「三宫蒙尘,未还京师,我忍归忍生耶?但求死而已」。且痛骂不止,诸酋咸劝杀之,毋致日后生事,忽必烈始令杀之。公闻受刑,欢喜踊跃,就死行步如飞。临下刃之际,忽必烈又遣人谕公曰:「降我则令汝为为头丞相,不降则杀汝」。公曰:「不降」!且继之以骂。及再俟忽必烈报至,始杀公,公之神爽已先飞越矣。及斩,颈间微涌白膏,剖腹而视,但黄水,剖心而视,心纯乎赤。忽必烈取其心肺,与众酋食之。昔公天庭擢第,唱名第一,出而拜亲,革斋先生留京师,病已亟,命之曰:「朝廷策士,擢汝为状头,天下人物可知矣。我死,汝惟尽心报国家」。母夫人遭德祐变故,逃避入广,又尝教公尽忠。故公始终不违父母之训,尽死于国家,无二心焉。公自号「三了道人」,谓儒而大魁、仕而宰相、事君尽忠也。忠臣、孝子、大魁、丞相,古今惟公一人。南人慕公忠烈者,已摭公之《哭母诗》「母尝教我忠,我不违母志。及泉会相见,鬼神共欢喜」之语,作《鬼神欢喜图》,私相传玩。公在患难中,尝终日不语,冥然默坐,若无萦心者。五载陷虏,千磨万折,难殚述其苦。事事合道,言言皆经。一以相去远,二以人畏祸不肯传,百仅闻其一二。累岁摧挫之馀,老气峥嵘,视初时愈劲。时作歌诗自遣,皆许身徇国之辞。间见数篇,虽有才学,然怪其笔力不能操予夺之权,气索意沮,深疑其语;后乃知叛臣在彼,谀虏嫉公,或伪其歌诗,扬北军气燄,眇我朝孤残,怜馀喘不得复生之语,杂播四方,损公壮节。公自德祐二年陷虏北行,作《指南集》。景炎三年陷虏,作《指南后集》。公笔以授戴俊卿,文公自叙本末。有称贼曰「大国」、曰「丞相」、又自称曰「天祥」,皆非公本语,旧本皆直斥虏酋名,不书其僭伪语。观者不可不辨,必蔽于贼者畏祸易为平语耳。诗之剧口骂贼者,亦以是不传。礼部郎中邓光荐蹈海,为贼钩取,文公与之同患难,颇多唱和。杜浒尝除侍郎,海中杀贼颇夥,后以战死。公之家人皆落贼手,独妹氏更不改嫁贼曹,谓:「我兄如此,我宁忍耶」!惟流落无依,欲归庐陵,贼未纵其还乡。公名天祥,字宋瑞,号文山,庐陵人。父名仪,号革斋。公被擒后,己卯岁往北,道间作祭文,遣孙礼诣庐陵革斋先生墓下为祭,仍俾侄升立为嗣。公宝祐四年年二十一岁廷对,擢为大魁,四十一岁拜丞相,乱后出处大略如此。平生有事业文章,未悉其实,未敢书。思肖不获识公面,今见公之精忠大义,是亦不识之识也。人而皆公也,天下何虑哉?意甚欲持权衡笔,详著《忠臣传》,苦耳目短,不敢下笔。然闻为公作传者,甚有其人,今谅书所闻一二,助他日太史氏采摭,当严直笔,使千载后逆者弥秽,忠者弥芳,为后世臣子龟鉴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