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和秋涧惠兰韵 宋末元初 · 王柏
七言律诗 押东韵
竹兰臭味古来同,同处元(四库本作无)非造化工。
墨竹方生秋涧上,紫兰已到鲁斋中。
筑台移玉尊清惠,运笔挥金尚古风。
却似高人来伴我,幽芬日日透帘栊。
题涵古 其二 宋末元初 · 王柏
七言律诗 押虞韵
平生意广奈才疏,学未成时家已癯。
蚤慕沧洲穷广大,晚依丽泽沃焦枯。
先儒凛凛今如在,圣道洋洋孰与图。
两字高题时仰止,千江一月几曾殊(以上《鲁斋王文宪公文集》卷二)。
三闾大夫赞 宋末元初 · 王柏
七言绝句 押侵韵
爱国忧民感慨深,沅湘浩浩魄沈沈。
怀沙哀郢成何事,日月争光只此心(以上《鲁斋王文宪公文集》卷三)。
题砥斋 宋末元初 · 王柏
押词韵第十一部
古剑蟠双蛟(四库本作螭),瑞景腾丰城。
耿耿涵义气,凛凛无俗情。
尘世三十载,世事嗟冥冥。
当道舞狐鼠,白昼嗥山精。
秋风清夜发,匣内铿然鸣。
故人耿介士,有砥静且平。
寄语善持保,功用真难轻。
莫授刀锥铦,耗蚀徒攲倾。
许我砺英芒,一抹霜花明。
北扫(原作归,据正统本、四库本改)京洛暗,南击猩鼯腥。
弹铗倚霄汉,掌上风云惊。
物莫不有用,时兮非人能(以上《鲁斋王文宪公文集》卷一)。
挽王夫人 其二 宋末元初 · 王柏
押萧韵
连山之冈兮,秋风萧萧。
有永千古兮,幽宫迢迢。
一编之女训兮,慨遗音之寂寥。
蔼清芬其如在兮,鞶帨彯彯。
忍双亲之望望兮,迟女归而魂消。
灵辰不留,谁其拟招。
连山之冈,秋风萧萧(以上《鲁斋王文宪公文集》卷一八)。
宋文书院赋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八八
蔡子明讲于鹅湖,用文公《白鹿洞赋》韵示学者,以墨本见寄,因用韵和之。
繄奎缠之珠粲,阐文教于无疆。涵累朝之乐育,萃庆历、元祐之忠良。虽阳九之震荡,复王气于钱江。鸮有时而号昼,凤终翙于桐冈。抑理大之矢谋,达此道于八荒。锡书堂之四号,揭儒隐之遗芳。因宏规而恢拓,立郡县之胶庠。发天地之清淑,导濂洛之洋洋。自龟山之复南,开太宗之世运,绎分殊之一语,极精析而莫浑。彼凭虚而夸毗,忌所蔽之难遁。盛哉乾、淳之大儒,四合朋簪而辨问。有昧性质之异同,恶此知行之并进。盖入德之有序,孰先传而后倦?此紫阳之学之为无弊,所以绍龙门之适孙。合万殊而一统,黜百家之异论。眷鹅湖之古刹,寓昔日之琴书。锁凄凉之岁久,堙切磋之旧模。伟肤使之绝识,揽六辔以爰诹。新黉宇之壮丽,俨衣冠之进趋。坐皋比而振铎,启襟佩之良图。乞题表于天陛,聘师范之勤渠。邀䌽衣之归骑,肃奠谒于前除。赓先觉之古韵,著后学之贞符。羌予隐约于陋巷,忽拜骈珠之华集。恨车轮之生角,望室堂而莫入。粗识为学之为己,何敢袭之而口给!幸群经之粲然,盍遗音之细缉。愿言忠告于我人,请绝时学之陋习。惟穷理与居敬,要此志之先立。咏《洞赋》之末章,矢一心之允执。既尔的而尔张,亦何劳于决拾。乱曰:玉不事彫琢,曷成尔璆兮?木不就规矩,曷正尔□兮?曰明诚与敬义,于以泳游兮。志所志学所学,亦伊颜之流兮。慨往哲之不作,何以解忧兮?矧明训之具在,它又何求兮!《鲁斋集》卷一。
回杨行父书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三、《鲁斋集》卷一七
一别芝宇,转瞩十馀载,回首游高明诸同志,如在天表,清梦栩栩,未尝一日不怀想。瑞岩使至,忽领藻缄,高谊不忘,既慰且感。浯溪古刻分惠,此意尤厚。缅惟即日岁云莫矣,霜旭烘晴,侍学有相,雅候万福,贵集中外,鸿祉惟均。某冉冉馀龄,待尽陋巷,幸有残编翻阅,如见圣贤,此心不敢怠也。垂谕堂扁,极荷不外,某素不以字称,何足以承盛意?只此二字观之,则知学识迥出世表,所以处家持身得其要矣。遂欣然勉强一书,并缀数语以复来施。未必可用,更惟裁处。某近刊何北山所著《鲁斋铭》,以墨本纳呈,至希一览。无由会晤,愿言力学躬行,善保斯则,为千万世子孙之基。不胜拳拳,谨奉状,不宣。
先世遗迹序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五、《鲁斋集》卷五
某幼罹艰棘,学芜行荒,庆源寖寖乎将堙,先德垂垂乎就泯。天开一觉,豁然四顾,茫无根蒂,藉朋友之力,粗知学问之正涂,回首家庭之文献,已流落几于尽矣。既而自慰曰:与其守先世之遗书,不若得先世之遗志。虽然,伯鲁之简已失,叔敖之孤徒存,今不考诸遗书,何以继其遗志?幸保手泽数纸,晚遂装整,列其目于《鲁斋清风录》之首,使观者知不肖孤不能自强,终无以续先世之遗音,将抱恨于九原,犹可以为后人之鉴云。某拜手敬序。
跋鲁斋清风录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六、《鲁斋集》卷九
昔先大父失所天,年邻弱冠而师友已盛。先君弃诸孤,某虽踰小学而懵未知书。叹贤不肖之相去,何其远哉!窃意中散公以一贫遗大父,而动心忍性之功甚深。先君以馀泽贻我后人,而鲜克由礼之习易染。此贤不肖之所由分与?虽然,贫贱忧戚之所玉成者,必中人以上之资,而箪食瓢饮付之中人以下,则衣冠沦坠也必矣。贫而乐,富而好礼,非工夫至到者不能也。予自授室以来,尝从事于生产作业,而微见效矣。静而点检身心,则荒芜不治,悚然知惧。绝利一原,闭门读书,粗知圣贤广大精微之境,于是家事旷弛,日就窘窄,然亦甚甘心焉。盖此重则彼轻,物固不能两大也。今行年六十,始正嗣子之伦,疏其衣钵之传,有田二顷,足以供祭祀,足以养妻子,足以治宾客。有书万卷,手帖石刻数百种,足以资探讨,足以穷古今,足以涵泳义理,以之治心,以之治心,以之游艺,无所往而不可。然不能不藉田以安其为学之心,尤不可不藉书以保其衣食之原。丰约贵两得其宜,有才气者出,虽两无之,亦不害其为贤也。汉疏广有曰:「子孙贤而多财则损其志,愚而多财则益其过。且夫富者众之怨也,吾无以教子孙,不欲益其过而生怨」。旨哉言乎!人孰无子孙之念?而能为此远虑者益鲜矣。其后刘表问庞德公何以遗子孙,答曰:「人皆遗之以危,今独遣之以安。虽所遗不同,未为无所遗也」。斯言益深矣。然则所以致安危者无它,义利两端而已,惟汝小子择焉。茍一意于利,则读书种子断绝,流为俗人,利固不足恃,而身日危矣。茍一意于义,则志向进进乎高明,则可为君子,虽贫亦足恃,而未尝一日不安也。小子其识之。暇日偶分部而录故书之目,为十有五卷,以防散逸,而部各有序。因思柳子厚尝病世其家而业不陨者,虽古犹乏也,美王氏之伯仲有「穆然清风,发在简素」之言,遂命此录曰《鲁斋清风》云。
跋武昌解氏善居图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七
天地间所可大恨者,气运之不齐也。天理固未尝须臾亡,天理之亡,此气昏之也。自阳明一染于阴浊,氤氲轇轕,而阳明不得以自全矣。于阴浊之中而阳明湛然不杂者,实不易遇,故清淳精一之会,钟而为大圣大贤,或千百年而一得,是天地之间气也。以大舜之圣,而顽嚚象均不能同德于一家,而管蔡之愚,不率德于周鲁封胡之间。于圣贤之外,求其世世一德相传之久,固无是事也。无是事则不敢轻责天下之人,故先王之教,厚人伦、美风俗者,所以不可一日废也。武昌解氏去圣贤固远矣,而能独得夫淳厚之气,所钟者众,所传者远,隐然仁义之遗风,岂人力所致哉,是亦间气也欤?若谓其不识字,故能全其天,此有激之云,以愧世间识字者可也。不然,先王之教,诗书之泽,岂败人伦坏风俗之物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此夫子之所大恶也。草巢赵君之图此也,知先王之教不可一日废,所以示化民成俗之方,借解氏事以兴起,感发人之良心善性,其旨深矣。若欲以此表章解氏,政非其所愿也。使其知表章之为荣,则解氏淳厚之气漓矣。因有感而书于后(《鲁斋集》卷一一。)。
封胡:库本作「封域」。
跋如山东坡魫冠颂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九
坡公八窗玲珑,天机飞跃,矢口成章,视佛语何有哉。一超直入,三昧现前,借渠拍板门槌,逢场作戏耳。后世以公为好佛,是不得其情者。自古知道之士,未尝不辟佛,其徒怒且怨。公慢佛亦甚矣,其徒反欢喜赞叹,尤为可笑。若此《魫冠颂》杂入大藏中,佛亦不能辨也,与《六马图赞》同此一机。方坡公之授晁公,授药寮也,虽当中原极盛时,此纸方罹大禁,药寮于丧乱流离而不忍舍,其深爱可知。咸淳癸卯人日,如山出以示仆,距元祐癸卯已一百八十年矣,若真有龙天护持乎!因书于后云(《鲁斋集》卷一二。)。
癸卯:咸淳只有丁卯、癸酉,疑此当作「癸酉」。下句「癸卯」同。
长啸山游记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五
辛卯之秋八月末晦有六日,长啸子与客游于北山。未至赤松三里而近,有徐先之之别业焉。一山倔起于平壤之中,顾而异之,启柴扉,穿小径,步至其颠,势如卧牛。南望积稻山如覆釜当前,皆赤松之应山也。迤逦而迈,步松阴之下,徘徊两山间,水声潺湲,竹树繁翳,便与尘世隔绝。入宝积观,遂吟《招隐》之词曰:「金风瑟瑟兮敛素秋,黄云逝兮委空畴。岁冉冉兮于迈,形役役兮奚求?彼美人兮襆被命驾,指北山兮爽气朝浮。挥嚣氛兮远却,策枝筇兮娱忧。穿松关兮深以悄,潜玄宫兮清以幽。仙道恍惚兮亘千古以难悟,遗像寂寞兮想二子之精修。噏清岑兮饮玄玉之液,餐芝英兮嗽华池之流。叱群羊兮共化,驾双鹤兮同游。朝昆崙兮暮玄圃,挹羡门兮访丹丘。横八风兮上下,归两涧兮绸缪。嗟彭殇兮均一梦之不返,何虞象兮同一气而不侔!嗟子房之末智兮舍圯上之老,黄石有约兮犹封留。念予生之多艰兮命与事仇,发已种种兮盍早为谋?何时结茅兮凭井灶之馀休,咽日月兮跨苍虬,飞紫府兮栖琼楼,二三子兮其从予否」?见住持蒋道士凿崖架室,石磴崎岖,名之曰清凉境界。鹤计简淡,松度凝远,真修行人也。次历诸道房,有楼峻峙于西岫,丹楹画楶,栾栌相因,重闺旋閤,云蔓霞敞,幽闼深窈,便户潜通,器具精洁,窗几济然。道士曰马庵主,烹茶焚香,意甚勤愉。复寻周管辖、丁洞元、童掌籍精舍,轩池俨是,人琴俱非,屈指旧游二十年矣,一叹而退。登方丈,转至钟楼之侧,有室曰隐斋。阶下一石,玲珑秀腻,下锐上展。斋后累石为山,峰峦参差,花木间发,思致殊不恶。楼三区,在卧房之右。一曰邀月,正与钟楼对。曲转两间,窗前修竹万竿,邃密环绕。竹外即溪流也,翠色满楼,泉声满耳,坐久不能舍。次至梦仙堂,题「岁月经濯缨」,少憩于枕流亭上,弈棋一二局,草酌少许。遍读前贤石刻,景慕高风,相与叹咏,因得四十字曰:「二皇不可见,小酌酬清欢。晚径山林泬,秋香院宇宽。清泉喷白石,翠竹护朱栏。满壁先贤句,摩娑子细看」。再茶于过清,入小桃源,临飞流,澡涤满面康衢之埃。然后出观门,转桥东,谒二仙祠,酌祠后井水,清冽甘冽,香味隽永,久而不散。登祠右经台,见山川融结之妙。策杖回步,而蒋道士邀诸涂,呼酒于隐斋楼下,遂留宿于邀月,又得四十字曰:「黄冠输胜景,邀我上危梯。地僻人声悄,楼高山影低。窗前列修竹,楹外即清溪。泉石偷风雨,诗魂一夜迷」。时夜过半,纸窗微明,疑晓光之何亟也,推窗一望,月色皎然,竹影落涧,瑶光玉绳,凿落陆离于幽眇苴漏之间。起坐久之,餐灵山之爽秀,吸颢气之清英,如已飞化于蓬岛之上,又得一绝云:「风露高寒夜向阑,月光穿缕万琅玕。寂然不是人间世,多谢仙家露一班」。黎明,假山舆上丹山,酌丹井。井浅而浑,远不如祠后之泉也。陟云巢,祀老君石像,扪丹灶故址。道士云:「昔年大雪,他处几半丈,独此数尺之地无之」。岛屿萦回,连冈跨谷,古松合抱,林木茂密,郁乎苍苍。由是披蒙茸,迹山脉,自丹井右分为两支,蜿蜒翔舞,三川萦络,合锁于赤松之原。所谓卧羊山,即二仙祠照山之阳也。靡迤而上,所谓炼丹山,即宝积观之主山也。观后所倚者曰屏风山,观前所拱者曰金华山,此则赤松之大略可想矣。自炼丹山转而之右,崇崇矗矗,气象雄伟,名曰郭公尖,或曰郭公占,昔景纯占于其上。起伏奔驰,至大溪而止,是为马铺岭,实王氏之祖茔也。自郭公尖转西而北,叠巘峨阜,郁茀绵邈,沿崖成蹊,寂寞长迈。俯瞰潜岳,一径迢迢,随两山之峡而入山桥。未至山桥半里许,有曰姜村,篱落扶疏,甍栋鳞萃,蟠山带壑,平地旷衍,田园鸡犬晏如也。爰居爰处,以安以固,使隐者得之,足以毕馀生而遂至乐也。山桥虽居岭椒,然危青峭碧,戛霄摩汉,远眺城郭,隐隐在晴光晻暧中。杖履穿确硗而上,力备息喘,至一聚落,纵横十馀家,皆汪其姓,生涯随足,无甚贫者。一老馈浆而辞,余问其屋后最高之山,曰棋盘山,而不识其命名之意。山顶有徐公湖,水旱之祷,无远无近,神岫相盼,崭岩钩锁,岂无意而然耶!杂坐盘矶,上有蒸云一穗,漨浡于隆阜之表。指谓同行曰此雨云也,皆莫之信。偶得一绝云:「每日城中喜看山,却来绝顶望尘寰。白云何处为霖雨?尚在山尖蓊郁间」。由是踰冈下垤,至于鹿田,本一寺也,今为东、西,有故相叶公、养空潘公之题字,皆镌之石。寺后有断崖大石,离立于竹树间,养空榜曰「第一轩」。观其乱山如城,合围于外,鲁鼓对鸣,相呼于内,衍平皋以如席,分园庐之向背,膏壤布护,广袤数里,而鹿之不耕也亦已久矣。冠以朝真之险,宾以马面之雄,棋盘蝉联,白望虎踞,长蛇屈曲,而下游群蛙乱跃而惊。顾杨家山崔嵬其左,后阿山蟠据而右,双龙绕其胸,尖峰掇其肘,名曰第一,真不虚也。少休于东寺,午炊未熟,雷声𪔱𪔱。须臾云气昏昧,狂风振荡,骤雨飘忽,晦冥隐灭,渊妙屏迹。遂赋四十字而出,诗曰:「自陟山桥路,青峦步步奇。探幽忘倦懒,脱险得平夷。香火分双寺,风流访断碑。我来风雨甚,妙处未容窥」。顷之雨定,冒湿而至金华观。观方重建法堂,虹梁雪壁,藻焕明敞。道士徐清臣进酒而先已醉甚,遂宿于爽轩。窗前一峰卓立,烟云出没,顷刻百变。是夜薄冷,松声摇壑,飞瀑漱风,睡思清甚。蚤作促炊,入双龙洞,洞前有椒庭,壁间句云:「一水穿开岩底石,片槎引入洞中天」。诚绝唱也。若夫峭壁拥地,穹谷隐天,清流亹亹,玄荫耽耽,束缊分光,叶艇航碧,外洞可容千夫,内洞深窈无极。神镵鬼削,赋诸形似,或如龙鳞爪辚囷,或如象鼻脚赑屃,狞如狮,甲如龟,宝盖悬空,霞带拖绣。有浴室,有架衣。沟塍刻镂,原隰畇畇,此仙田也。握拳撞击,鼕鼕铮铮者,此钟鼓也。最奇者曰水滴,尤妙者曰雪山,瑶琳玫瑰,璀璨玢豳,银屋闪闪,皓质清润,非世间物也。低而深者灵湫洋洋,沸腾淼漫,有神龙焉,不可至矣。路转山腰,屐齿印藓,探冰壶洞。洞前一亭,亦新创也。下危梯,观瀑布,续登朝真。自鹿田西麓而上,一径如线,草莽斜封,一峻一险,前呼后扶。白云深处,碧窦大张,石室直连三大间。最后石梁雄架,几数百尺,限以横石,圆渊谽谺,瑟瑟有声,盖莫知其几深也。有天窗,有月岩,素光淡薄,破暗镂冥。外有小穴,俯首盲进十馀步,内复虚旷。斜坡慢道,上有双室对敞。支洞之侧,崖缝如擘,狭仅容身,上不见际。曲进数尺,一泓清浅,漏泉点滴,四时冷冷,不液不涸。其外怪石数颗,对列洞前,趺坐其上,万象森陈,千古不老。挹天宇之轇轕,揽烟尘之吐吞,溪濑阡陌,互相经纬,树色点缀,锦出绣没,真奇伟绝特之观也。穷幽极眇,杳然莫测,灵以奇而生,境以静而融,世虑消忘,仙志遐举。窃谓地势高绝,人迹疏远,非有神以司之,则虎豹狐狸之所宅也,胜域殊景,未易久留,归授山灵,猛舍而返。次经石井潭,飞瀑漱雪,壮响轰雷,小亭翼然当前,野桥斜跨其上。远望洞山,已入霄汉,佳思飘飘,所不足者脩竹耳。过秦国长主之茔,楼堕五凤,孤冢巍然,枯棘剪剪,荒茅芊芊,羊虎残缺,甲士不全,四顾苍莽,无片瓦寸甃之存焉。叹朱门之不恃,要后世之多贤。斜访法清寺,僧有分谦者,精庐倚翠,曲池涵泚,小桥低飞。入养空所书浸碧轩,轩后一亭雅洁,花石济楚,凿石聚泉,标为「玉乳」。便房曲阁,折搆华巧。谦长髧而慧,装背古帖,默诵前辈尺牍,颇识吾人气味。欣然不惮于相陪,引至穆宾阁,见养空《昆中四诗》板,精画飞动,词理超逸,相与敬叹而出。访智者寺,坐雷音亭,上寻双涧之源。其一始于废事寺之右,曰慈源,山川相缪,地灵阐露。回入智者,再饭于双清堂,栏外方塘,龟鱼藻荇,游泳萦纡,古木灌丛,野草馨烈。壁列侍郎陈公、相国叶公、尚书陈公、参政钱公四君子赓唱之什,知寺邀茶,为礼颇敬。叩龟巢,历觉报,乃鲁国文定之茔也。方丈久虚,一卒住守坟。望尖峰四围宽敞,门前松径里馀,丰碑道旁,规模宏壮。路由葛村而归。于时丹枫缬林,香桂染袖,金粟垂颖,翠荚采豆,芙蓉靓冶,篱菊敷茂。紫兰兮抗茎濯蕊于深幽,香稻兮舂玉簸珠于践蹂。悬颗苞于枣粟,粲青黄于橘柚。日暄而不熇,雨寒而不骤。正一年之佳景候也。爰乃驰胜轨,脱凡尘,志同类偶,心闲景妍,不为酒困,不为事牵,烟霞甄冶,神观澄鲜。首尾越四日,各有得而还,粗述梗概,奇妙莫宣。足迹之未历者,复与同行寻盟焉。同行者谁?杨元定、徐彦成、汪必先,长啸则金华王某,字会之也(《鲁斋集》卷五。又见光绪《金华县志》卷二。)。
事:疑衍。
文定公家藏淳化帖铭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七
于皇太宗,偃武修文,游心翰墨,古迹效珍。入神入妙,发潜振堙。邃阁翼翼,墨板鳞鳞,气完体裕,波点妍精。引卷周览,人物彬彬。考事鉴书,如影随形。正邪忠佞,实根厥心。心正笔正,千古良箴。自时厥后,翻勒纷纷。神昏体瘠,浸失本真。抢攘南渡,故物罕闻。博古君子,抚几驰神。维我文定,澹然无营。有宝斯帖,有晔于籯。紫宸仗退,灵府渊澄。槐庭景转,寓目典刑。题识雅密,印款鲜荣。肃拜启玩,手泽炳明,所宝非帖,清风是承。诏尔后裔,聿彰厥声(《鲁斋集》卷七。)。
妙:原与下句「发」互倒,据库本乙。
淳祐歙石铭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七、《鲁斋集》卷七
有縠其理,有规其形。聘歙江之旧德,缔鲁斋之新盟。吟风弄月,露湛云蒸。毋涸毋泐,毋替斯铭。
约斋说 南宋 · 家铉翁
出处:全宋文卷八○六七、《则堂集》卷三
余始北来,从绅诸公问河洛道学之传今有人乎,皆曰鲁斋许公,师道之所存也。其学宗二程先生,务内而近实,北方学者莫或先也。余以使事有旨,不得往见。已而自燕徙瀛,公归老覃怀之下,颇识其门人高弟,言论典刑,森然具有师法。私窃自念,光岳中分百有馀年,而道学一线之绪至今犹有存者,岂非天乎!而及门之士,又皆勉自树建,尊闻行知,以不坠其师之付托,是可尚矣。靳君士约从于户屦之后,有年于兹,方在弱冠,公字之曰士约,因以名其斋,有取务实近本之意。士约俾余为之记之,以发扬鲁斋示训之深旨。余惟圣门平日教人,于「约」之一字每亟言焉。有矫时俗之偏尚,而示之以约者,《里仁篇》所言是也。至论道学之全体,言博必反之于约,言约必先之以博,二者不偏废也。盖斯道之大,一本而万殊也,万殊而一致也。大而三纲五常,微而百行万善,《诗》、《书》、《易》、《礼》之教,性命道德之原,以至登降揖让之节,应对进退之事,凡见之日用躬行,何莫非道?体之著形,不穷之致之无以探其原,不讲之习之无以诣其极。是故学问之道必先之以博,所以博天下之义理而会之于此一心也。既博之而反之于约,所以融天下之义理而贯之于此一心也。颜子之约礼,复之之事也;曾子之守约,守之之事也。子夏早年与于文学之科,至晚岁语人有所自得,乃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志之笃,思之近,非敛其博而就之于约乎?子贡早年与于言语之科,至中岁以后,夫子所以告之者,直欲其弃去多识之旧闻,勉希圣学之一贯,不以其既多者之为尚,欲其反之于约也。如人将营居室,致材于山,楩楠豫章,苟可以为吾室之用者,吾致之惟恐或遗,所以博之也。既得其材则规矩而方圆之,准绳而平直之,为梁为楹,为桷为榱,小大各适其用,合而成室,所以为约也。是道也,博之固难,约之尤为不易,约之乃所以成之也。余尝与士约邂逅古瀛馆中,见其言论温雅,动作有则,心固异之。已而闻之于人,则知其师友渊源厥有自来,涵养成就非一日矣,吾复何以为告?然念理义无穷,心体广大,博之有要,约之有程,其要其程不在乎他,在乎主敬而已矣。是故主约者主乎敬者也,主敬者主乎一者也。颜、曾、赐、商,造道虽有浅深,而所得于圣门者在是。吾意子之师鲁斋所以拳拳属望于子者,亦惟在是。请以主敬二字伸许公不尽之意,乃书以复之。
拙斋记 南宋 · 家铉翁
出处:全宋文卷八○七一、《则堂集》卷二
昔者洙泗之上,四科七十子,聪睿明辨,孰非当世之英才,而子曾子独以天资一鲁受知圣人。其后造诣既深,优入圣域,独承道统千载之绪,传之子思、孟子,流衍盛大,至于无穷,皆自前日一鲁中来也。余始至北方,问中州道脉所托今有人乎,缙绅诸公交诵鲁斋许公之贤,且曰笃实内守,学为曾子者也。余未及往见,而自燕徙瀛,许公亦告老而归,旋闻下世,每用此为恨。厥或告余曰:继许公而作者,拙斋刘公仲宽其人也。余时欲见之,而刘公适以使事来瀛,乃得相识。听其言论,观其风致,蔼然道学气象,而用「拙」名斋,与许公所以为鲁,心法实有相似者。余喟然叹曰:继鲁翁而作者,舍拙翁而谁归乎!道之源脉其在斯乎!夫鲁之与拙,非容色之外见者也,根诸天禀之自然,加以学问之日益,义精理明,纯一无杂,故能以道自任。譬之广谷易川,地力深厚,种之无不生,生之无不长大茂盛,以其植本深厚,故其发达悠远。彼浅中弱植,倏盈而疾萎者,夫岂任重道远器哉?而况拙之字义,与巧为对者也。夫子尝有云「巧言令色,鲜矣仁」,又曰「刚毅木讷近仁」。于一巧一拙之间,有仁不仁、公与私、义与利之辨,圣人之虑后世深矣。有人于此簧其辞,贲其容,饰乎其外以求人之悦己。斯人也,所为虽未至流荡而忘返,而志之所之常骛于外,则人欲之分数视天理为胜,去道之远从可知矣。复有人焉,刚且毅,不为苟容,木且讷,不事速售,中有所主,外无所慕。斯人也,纵未能全体皆仁,而心之所存常务乎内,则天理之分数视人欲为胜,谓之近仁,岂不信乎!盖天禀之厚者,为朴为纯,由是而加之以审问慎思,益之以明辨笃行,若绘事之后素,其施功也有地,其进德也有本,何往而不为仁乎?而人伪之滋者,为巧为诈,巧而乱德,巧而足恭口给之禦便佞之友,如张锦帆,饰桂棹,而涉沧溟万里之险,何行而可济乎?是故圣人示人以求仁之方,常有取于确钝,而深戒乎巧令,亟言之不一言之,为是故也。君早以才名自奋,而务内践实,不为表暴。俗尚文,君则敛华而就质;俗尚衒,君则韬光而内守。覃精义理之书,笃志性命之蕴,其静而正,其纯而直,忱确内充,德隅外著,然犹以拙自命,则君之谦也,而亦君实行内充,自得而自信者也。君年踰耳顺,二亲具庆,而旨甘之奉、温凊之节,早暮必躬,犹慊然自以为未足,扁其堂曰「取足」,此又君实行之著于家庭者也。孟子论曾子之养志,而曰「事亲若曾子可也」。可之为言,仅可而不自以为足,此曾子所以大过人者。拙斋务内践实,亦学为曾子者也。曾子之学仁也,曾子之孝;曾子所以成其仁也,学问之道。由明善而诚身悦亲,以至信乎友,获乎上,得乎民,体用兼该,有诸中必达于外,穷而在下则任斯道之托,达而居上则任世道之托,莫不自务内践实中来。吾于拙斋有望焉,书此为记,以见余区区期望之意云。
奉复鲁斋先生上蔡书院图诗二首 其一 宋末元初 · 金履祥
七言律诗 押虞韵
生平杖履未东湖,喜自师门见画图。
堤贯横桥分半水,规方盈尺已全模。
衣冠上蔡存遗绪,弦诵濂溪可合符。
此地先生开道脉,尚迟从往我非夫。
景定甲子夏五三日王希夷兄有弄璋之庆是时希夷尚在岁寒堂报至以历推之日在参月在东井火在天西北鲁斋先生曰此卿相之命也越七日希夷煮饼岁寒诸朋友与焉桐阳金履祥吉甫为诗以贺 宋末元初 · 金履祥
七言律诗 押支韵
七日已叨汤饼客,几时亲赏宁馨儿。
有崇佛子于今见,王氏多佳自古奇。
培养庆源惟一善,流传家学有馀师。
异时才气须名世,莫负先生卿相期。
鲁斋先生文集目后题 宋末元初 · 金履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五、《仁山文集》卷三
右《鲁斋先生王文宪公文集》,今所编次其第录如上。初,公之大父焕章公与朱、张、吕三先生为友,父仙都公早从丽泽,又以通家子登沧洲之门。公天资超卓,未及接闻渊源之论而早孤。年长以壮,谓科举之学不足为也,而更为文章偶俪之文;又以偶俪之文不足为也,而从学于古文、诗律之学,工力所到,随习辄精。今存于《长啸醉语》者,盖存而未尽去也,公适不谓然。因阅家书,而得师友渊源之绪叙,间从撝堂先生刘公、船山先生杨公、克斋先生陈公考问朱门传授之端,而于杨公得闻北山何子恭父之名。于是寻访盘溪之上,尽弃所学而学焉。黜浮就实,攻坚研深,间因述所考编,以求订證,谓之《就正编》。迨至端平甲午,学成德进,粹然一出于正。自是以来,一年一集,以自考其所进之浅深,所论之精粗。自甲午至癸卯,凡五卷,谓之《甲午稿》,其后类述仿此。《甲辰稿》二十五卷、《甲寅稿》二十五卷、《甲子稿》二十五卷。其杂著成编者,《论语衍义》七卷、《涵古图书》一卷、《研几图》一卷、《诗辨》二卷《、书疑》九卷、《涵古易说》一卷、《大象衍义》一卷、《太极衍义》一卷。其馀编另集,不在此类也。其程课交际、出处事为,著述前后,则见于《日记》。履祥又尝集公与北山先生来往问答之词,为《私淑编》。咸淳甲戌七月九日,公殁,书藏于家,后又分藏他所。丙子以后,散失几亡。履祥切念自淳祐乙酉得侍函丈,自是以来,无日不陪书册几杖之右,凡有诗歌,间得次和,及有论著,首得披观,故于诸书具得本末。一时多事,不料散逸。比年以来,收访裒录,未之得全。迨己丑、庚寅之间,天相斯文,募得诸稿之全,其他著述虽间逸亡而未尽丧也。于是与同门之士相与䌷绎诸稿,各以类聚,其他杂著卷帙少者,用《朱子大全集》例,亦各附入。《就正编》、《大象衍义》,北山先生亦俱有答语,与履祥所集《私淑编》,当依《延平师友问答》之例,别为一书,但《大象》乃公所拈出,谓为夫子一《经》,故其《衍义》亦自入集。讲义虽尝刊于天台,而未尽闻,其再讲者今皆入集。古者有图有书,自《易·大传》以后,书存而图亡。公尝因《先天图》之出与《太极图》之作,谓图学中兴,故公建图亦多,今亦立门编入云。
亡兄桐阳仲子与瞻甫行状 宋末元初 · 金履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八、《仁山文集》卷三
兄讳弥高,字与瞻,姓金氏。始出三衢之刘,十一世祖徙于婺之兰溪,择桐山之下居焉。世有隐德,以诗礼相传。五世祖讳明倖,绍兴初以耆行赐爵。族曾祖景文,以孝行闻于朝,遂旌其居之乡为「纯孝」。曾祖讳天锡,早夭;曾祖妣唐氏,少寡,喜读书,清苦守家,课子孙尤严切,诗书之绪遂以振。祖讳世臣,祖妣童氏。父梦先,是为桐阳散翁;母童氏。兄盖仲子也。兄生于绍定戊子十有一月甲戌,性淳悫仁厚,数岁就学,颖悟日进,先生长者异之,命之联诗,曰:「勋业归卿手」,即拱手而对曰:「读书养我心」。闻者惊叹,以学识期之。比长,学不暂辍。读圣人之经,常欲体之躬行之实,凡一举动,辄引经为据而后为之,非止为口耳之资,辞藻之计而已也。兄于事亲至孝,承颜养志,朝夕惟谨,无一节少懈,二亲以是老佚窭欢。每得于人,游于市,苟一物之旨脆,蕲以馈亲,虽远或饥渴不以自尝。及壮家贫,子女之累且渐重,兄不牵于私,不以私财自有,究其所行,古所谓一出言不敢忘亲、一饮食不敢忘亲者,兄真以之。兄之事长,最为悌顺,虽遇严急,亦能回其欢心。有事勤焉,虽劳不惮。教诸弟,自句读至能文,其勤不倦。族姻之交,宁过于厚而无不及者。朋游以实相与,久而不狎。平居终日,未尝见其愠厉之色,人视之愿者也,然义所当为,辄奋不顾俗。乡党闾里闻其贤,争罗而致之,子弟从之学者,咸不严而化。兄之学始务弘博,淳祐辛亥,遂萦微恙,尔后一以理义之学自涵泳,程朱子之书不释于前。加之诵数精熟,编摩勤整,讨论简密,而文辞详赡,所到日且益深。假令兄博交远游,则其学行当表表人耳目。顾积厚薄发,无一毫务外为人之意,是真古之学者矣。宝祐丁巳之春,感寒自利,医复误之,腹益急,医复灼之,末更,医复下之,遂不起矣。呜呼伤哉!兄之病也,语言雅正,恐伤亲之意,惟以溘先朝露为不孝,以学道未成为忧,且勉诸弟以学,而无一语及妻孥之私者。至病革,犹口诵《周易》、韩退之诗。顷之,诵曹太尉内宴应制之诗,语讫而逝,盖是年四月三日也。世衰俗薄,忠信之资而能学者少,学焉而务实行者益尤少也。如兄兼之而寿命不长,享年三十。死之日,闻之者无少长贵贱,莫不咨嗟涕洟者。《传》曰:「州闾乡党称其孝,兄弟亲戚称其慈,执友称其仁,交游称其信」。斯言也,惟兄足以当之矣。兄娶唐氏,男一人,济孙;女三人皆幼,曰存者,后兄之殁二月始生。后五年景定辛酉始克卜,以十月己酉葬于桐湖山之原。前期,散翁命二子曰:「呜呼!仲子之孝与其学行之实,人皆信之。吾虑其无以传于世,遂以湮沦,鲁斋子王子立言,君子也,仲子将受业焉而殁,不果。惟尔履祥及尔麟,获供洒扫于门,其往请铭,庶斯子也死且不朽。夫表微阐幽,为善者劝,君子之责也,夫子必乐书焉,尔往请之」!履祥谨叙其实以请。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