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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李邦彦等诏建炎元年五月二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三九、《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二
作事贵于谋始,自古不能去兵,苟乖此道,乱所由兴。
李邦彦等皆靖康主和议之臣,或料敌失宜,自成懦弱之势;
或过听误事,复忘备御之方。
用起兵端,以误国计。
孝慈渊圣皇帝勤政宵旰,庶图治安,谋臣既未能慎初,武服固难于善后。
兴言及此,罚其可逃?
李邦彦吴敏蔡懋李桷宇文虚中郑望之李邺已下三省别行窜责。
播告中外,咸使闻知。
敷文阁直学士左朝奉郎致仕刘公行状 南宋 · 韩元吉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南涧甲乙稿》卷二二、《苕溪集》卷五四
曾祖昈,赠尚书刑部侍郎
祖逢,太子中允,赠左光禄大夫
父抚,赠右太中大夫
母王氏,赠太硕人
公讳一止,字行简湖州归安人
曾大父而降,世以儒学名家。
伯祖述以直道清节事神宗,为知杂御史,疏新法得罪者也。
御史之子握,年十八登进士第,至龙舒守。
见公尚幼,趋于前命赋诗,操牍立就,语奇出。
舒州抚而叹:「此异童子,吾宗其兴」!
公举进士,又少于舒州四岁。
未冠,试太学,屡先多士,声称籍甚。
丁内外艰,跣哭就道,见者为感动。
家贫,力葬无遗礼。
有司欲以公应八行选,公曰行者士之常也,谢不就。
宣和三年,始获奏名礼部,唱第廷中。
少年朋从多以贵显,至公名莫不举笏相庆,公视之泊如也。
得监秀州都酒务,人皆言公宜在文字之职,公不卑其官,事以办给。
长吏知公名,未始以常僚待之也。
秩满,为越州州学教授
翟汝文知州事,间出所为文属公定其藁,至以诧客曰,颇曾见人物如此乎!
公既代去,避地于姚江
傅崧卿来摄郡政,书礼致公,即劝傅公起义以赴国家之难,至称刘琨祖逖同寝之事,语甚激烈,傅公感慨流涕。
李参政邴得祠过郡,见公留语终日。
密荐公人物议论宜在朝廷,盖不使公知。
建炎四年,得用为详定一司敕令所删定官
绍兴改元,召试馆职,因对策极言当世之故。
且曰:「天下事不克济者,患在不为,不患其难,圣人不畏多难而能图尔。
吴王夫差既胜齐,而子胥以为忧,曰是命之不长也,未几果灭于越。
吴人侵楚及郢,楚人大惧,而令尹子西独喜,曰乃今可为矣,而楚以不亡。
是祸福倚伏,果不可料而不可不为也。
如其不为而俟,天命自回,人事自正,敌国自屈,盗贼自平,有此理哉」?
上览之称善,且谕近臣刘某所对剀切,知治道,欲骤用公,而执政者不怿也。
秘书省校书郎考试两浙类试进士
公语同列,科举方变,欲文学之外通时务尔,凡言涉浮靡者尽黜之。
既皆患无其人,公袖出一轴,曰是宜为首,及启号,乃张九成也。
九成以行谊推重乡里,馀多一时闻人,众始厌服。
是年冬,迁监察御史,即上疏论君子小人用否之辨,以谓:「天下之治,众君子成之不足,一小人败之有馀。
君子虽众道则孤,小人虽寡势易蔓。
且引《易》五阳决一阴,其卦为夬,而《系辞》则曰君子道长,小人道忧也。
夫以五君子临一小人,不曰道消而曰道忧,盖上下交而志同,如泰之时,然后小人之道不行,若徒能使之忧,则将图之而无不至矣」。
朝廷行事无一定之议,公又上疏:「陛下悯宿蠹未除,念颓纲不振,政烦民困,用广财殚,置司讲究,德至渥也。
曾未闻有所施行,恐以疑似之说欺陛下,曰如此将失人心矣。
夫所谓失人心者,刑政之虐,赋役之多,则失百姓之心;
好恶不公,赏罚不明,则失士君子之心。
若无是,则失者小人之心耳。
失小人心而得百姓、士君子心,何病焉?
愿审其利害,当罢行者断自圣衷,勿贰勿欺,则事之委靡不振者悉举矣」。
上览奏嘉纳。
时庶事草创,有司法令类以人吏省记,而吏生因缘,欲与则以与例进,欲夺则以夺例陈,公曰:「法令在奸吏犹得侮之,今一切听其省记,欺弊可胜言?
愿以省记之文送敕令所定而颁焉」。
公虽未尝任言责,而论事不一。
方手诏询中外利害,命大臣修政之日,公即具言:「宣王内修政事者,修其所谓攘四夷之政而已。
如缓其所急,先后倒置,何修为哉?
今不过簿书狱讼,与官吏迁除、土木营建之务,未见所当急也」。
又言:「人才进用太遽,而仕者或不由铨选;
朝廷之士入而不出,在外者虽有异能,不见召用;
执亲丧非军事,至起复为州县官
皆侥倖之门不塞,而至公之路不开尔」。
又请选近臣晓财利者,仿唐刘晏法,濒江置司,自辟官吏,以制国用;
乡村皆置义仓,以备凶荒;
增重监司,自转运副使提点刑狱,并以曾任侍从官为之;
及令侍从台谏各举所知。
当是时,虽中丞侍御史有论,必咨公而后决。
明年秋,迁起居郎,奏事上前,上迎语曰:「卿朕亲擢也。
六察迁二史,祖宗朝有几」?
公谢:「臣不足以知旧典,尚记宣和间张徵李桷与臣实同,顾臣何以当此」!
公既上知,其在台察已刺口论事,至是因面对,极陈堂吏宦臣之蠹,执政植私党,无忧国心。
翌日,遂罢为主管台州崇道观
德清僧舍,杜门却扫,自放于山水,而诗文益清健。
阅二年,召为尚书祠部员外郎,奉神主于温州
未行,改权发遣袁州,又改浙东路提点刑狱公事,加直显谟阁
公尽心庶狱,每行部,其株连久系者释遣动数十百人,守令至𥈭眙,而民或画像以祠公。
然悍强冒法者,未尝故纵越。
有巨姓怙富横甚,致仇人于死,赂二三达官,求以为受雇觊末减。
公治之愈急,属吏咸恐,公不顾,卒刑于市,一路始服公之平。
会摄安抚司,即奏疏:「比年帅臣权稍轻,属郡莫能统摄,调兵则不遣,移食则自占。
今既罢管内安抚矣,则诸郡有得便宜指挥者,亦宜听帅司节制,以革前日之弊」。
秩满,除权发遣常州
未赴,召入秘书少监
既赐对,上曰:「知卿久外,无为卿言者也」。
公顿首称谢。
居两月,复为起居郎,遂迁中书舍人,兼侍讲,赐服三品,时九年正月也。
会莫将亦赐出身,除起居郎,公亟上奏:「将以太府丞骤缀从班,前此未有,道路籍籍,以为将上书助和议而已。
臣之误恩,与将同制,臣若不言,人必谓臣自为地而不忠,乞并与臣罢之」。
疏入不报。
九月,迁给事中,仍兼侍讲
徐伟达知池州伟达尝事张邦昌为郎者也,公言:「邦昌僭逆,凡仕伪之人皆知讳其官,惟伟达至今自谓郎中,岂稍有廉耻者?
一郡既足惜,且无以示好恶于天下」。
遂罢伟达
吕伉以大臣子除贴职,添差浙东提举茶盐,王存等非老病而罢从军差遣,公皆谓不可,至贵近之请,尤论执不避,其下虽小事悉争之。
孟忠厚乞试河南一郡,公奏后族业文如忠厚不可多得,此例一开,有出忠厚下者何以御之?
汪伯彦宣州,入觐,诏以元帅府旧臣特依现任执政给俸。
公曰:「伯彦误国之罪,天下共知,节度使俸借减尚不薄,况州供给圭田之厚!
郡守而依执政,殆与异时非待制而视待制、非两府而视两府者类矣」。
上皆为罢之。
武臣王仲宝等押扈卫人马,依康履例给料历,公亦奏:「料历非参选不可给,一二年来,始以给奇功者。
等非奇功,而仲宝又其属也」。
廖刚时为中丞,谓其僚曰:「台当有言,皆为刘公先矣,我辈独无愧乎」?
居琐闼仅百许日,缴奏未已,用事者始忌公,因诬公荐士失实,又罢为提举江州太平观
久之,除秘阁修撰
十五年冬,除敷文阁待制
议者希用事意,谓公辞免有讥诮,遂中格,并夺修撰。
二十三年,上疏请老,始复秘阁修撰致仕。
九月,再除敷文阁待制
二十五年,用事者死,上更美庶政,即起公赴行在。
公虽屏居乡闾,非无意于当世者,闻上有命,不敢即辞,杖而造朝。
至国门,辞曰:「臣老且惫,念竭力以报陛下,然足尝跌而伤,拜伏不能如仪,惟陛下贷而归之」。
上虽思公之贤,渴欲见公,而亮其无隐,遂进公敷文阁直学士致仕以归。
绍兴三十年十二月初四日,以疾终于家,享年八十有三。
明年正月丁酉,葬于乌城县澄静乡赵村后坞山之原。
官至左朝奉郎,爵至长兴县开国伯食邑至八百户。
讣闻,赠左朝散大夫
娶臧氏,同郡记室参军询之女,勤俭有礼节,阃内巨细未尝忧公,而劝公以游学。
及公既达,不以为喜,既退,不以为蹙。
先公十年卒。
男二人:峦,右宣教郎主管台州崇道观
嶅,右承务郎淮南东路提举常平司干办公事
孙男九人,简、符、筥、筌、篆,皆将仕郎,籀、策、籍、箴,业进士
孙女三人,适张颖、周,而一尚幼。
公少敏悟,七岁能属文。
既长,博极群书,至星历、方技、佛老之说,莫不穷析要眇。
为文章推本经术,出入韩、柳,不效世俗纤巧刻琢,虽演迤宏博,而关键严备。
乡人士大夫葬其父祖,得公志墓,乃以为荣。
其为制诰,明白有体,丽而不佻。
虽书词填委,一日数十,倚马辄办。
尝曰人君训告,赏善罚恶辞也,岂过情溢美、怒邻骂坐之为哉!
故公在词掖数月,人争传颂。
颜鲁公孙特命官,公当制伟甚,上叹赏不已,至手书之。
其为诗,高处陵轹,下者犹足奴视温、李,然清深简易,自成一家。
吕舍人本中陈参政与义,皆号能诗,得公诗惊曰,此语不自人间来也!
石林叶公梦得与公平生交,其论当世人物,以公为第一流。
至公诗,亦曰世久无此作矣。
有《类藁》八十卷,藏于家。
公仪矩整秀,乐易长者,闻人有小善,至单词只句可取,率称道不容口。
后进经公指授,其为文必可观。
然公于文盖无所不能,于学无所不通,自少驰声场屋,四十始得一第,暮年仅掌书命,曾不得上玉堂为学士,其雍容献替,已不胜忌克,摈废于祠宫者十有七年,及上欲用公而公已老矣。
呜呼!
使公而早得用,用而不为憸人间之,既间而归不病,而至于复用,则其所立讵止是哉!
公文章之馀,笔法甚工,而乐府亦尽其妙,京师市人鬻者,纸为之贵。
而公实冲澹寡欲,戏于翰墨。
自布衣至登法从,不蓄声色,虽饮食奉养,未之少异。
閒居不妄营一钱,客或谓公宜有以遗子孙,公诵疏广之言以对。
退而诲其子,则曰吾平生通塞,听于自然,惟机械不生,故方寸自有乐地。
年逾八十,抽思作文,不减少日。
临终之秋,豫戒其家,疾既革,无一语谬,盖达于性命如此。
予兄弟久从公游,公之爱为深,故知公行事为详,而公之二子且以治命来属,因泣而次之。
乞早定大计奏隆兴二年 南宋 · 龚茂良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七四、《中兴两朝编年纲目》卷一四
臣尝妄议本朝御戎得失之原,景德之胜本于能断,而靖康之祸由夫致疑。
寇准之欲战,陈尧叟王钦若之欲避,惟真宗皇帝断然决策,不惑于同异,所以成功,若是其烈也。
至于靖康则不然,规模屡变而无素定之谋,议论徒多而无可行之实。
吴敏李纲耿南仲与夫李桷郑望之之流,议论冰炭,迭为胜负。
欲和者类无远虑,甘于受欺;
欲战者大率寡谋,动则败事。
以至今日遣将追袭虏骑,明日趣令班师,已而复遣无益也;
今日召兵入卫,明日遽止其行,比及再召,缓不及事矣。
甚者如弃三镇,割两河,发言盈庭,互相诋訾。
元年三月虏人退师,至十一月再犯京阙,纷纷之议犹未决也。
愿陛下深思熟虑,早定大计,毋摇于浮议,毋狃于暂宁,深防未然,常若弗及,仰法景德之断而勿为靖康之疑,则宗社幸甚。
庐帅靖康勤王跋语1201年12月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五、《平园续稿》卷一○、《益公题跋》卷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宣和七年冬北虏入寇,十二月十五日壬子徽宗得警报,遣内侍梁方平以七千骑守浚州,旧将何灌以万五千骑守河,而命节度使姚古京畿辅郡兵马制置使都统制
二十三日庚申,有旨内禅。
辛酉钦宗即位
丙寅诏略曰:「金人犯边,诸道兵马合入卫畿甸。
除沿边守御人外,令京东京西淮南两浙帅司于正兵并不系正兵内精选骁锐及召募武勇,委兵将官星夜部发,赴姚古使唤」。
明年改元靖康正月一日丁卯,虏犯相州
戊辰,犯浚州方平望风奔溃,在南岸焚桥而遁。
白时中太宰李邦彦少宰蔡攸枢密吴敏知院事李桷同知耿南仲签书,所谓排难解纷,不过羽檄召天下兵耳。
唐李德裕为相,请诏书付宰司乃下,自是号令明审。
本朝亦皆三省、枢密画旨处分。
今庐帅所被御前劄子五道,虽或二府拟进,然内夫人直笔者书之,用宝入递,大臣不与焉。
使当时有一德裕,必不如此。
第一劄,正月三日也。
至四日宰执欲奉车驾狩襄、邓,中宫皇子已行,因兵部李侍郎纲越次乞对,面除右丞,守城之议方决,故是日及五日无内批。
既而外攻内御,事势益急,故六日复催兵,七日至再,八日又催。
战守虽备,而虏已傅城,相继请和,亦不暇督兵矣。
淮西所遣副将李齐以印状具述到阙月日及帅臣刘僩跋语,则竭力勤王大略可见。
今僩曾孙复携以示臣,臣盖生于是秋,谨太息流涕书其后。
嘉泰元年腊月
杨忠襄哀辞 南宋 · 游九言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二
所贵乎大丈夫者,为其有耻心也。
孰不好生而畏死?
宁死弗顾者,为其所以自立于天地间,有重于生故也。
如其不耻,则大丈夫不足为难,而名义不重矣。
建炎己酉,金人寇江,驻军采石。
先是车驾幸越,杜充宰相总诸道兵镇江左,前执政李桷供饟事,显谟待制陈邦光建康
懦不能战,以军六万人列江岸,乃闭壁莫敢出。
敌谍知,遂渡江,我师自溃,与麾下数千人降金北去。
金入建康先降,邦光欲弃城,度不能遁,亦降。
通判杨公邦乂独不从,大书其衣裾曰「宁作赵氏鬼,不为他邦臣」,授其仆,曰:「持此以见志,吾死矣」。
邦光惭谢,犹强拥公上马,即野次俱见金酋四太子者,命之拜。
公叱曰:「我不降,何拜」?
众莫敢迫,纵归。
明日,遣其将张太师谕公,授以旧官。
公以首触阶戺求死,虏大惊,止之。
徐曰:「公所守固高,然势已去矣,第归审思之」。
明日复来,公亟移书其酋曰:「世岂有不畏死而可利动者?
幸速杀我」!
又明日,四太子觞二降人于堂上。
乐作,召公立庭下。
公注视邦光曰:「天子以若捍城,贼至不能抗,又不守节,更与共宴乐,尚有面见我乎」?
敌取幅纸书「死」「活」二字,谓曰:「无多言,即欲死,书『死』字下」。
则顾旁吏有簪笔者,跃起夺而书曰「死」。
于是众皆动色,又使引去。
明日再以见,公遥望四太子,遂大骂:「若以狄而图中原,天宁久假汝?
行磔万段,尚安得污我」!
虏怒,使人疾击。
梃交下,公骂不绝口,见杀,剖腹取其心。
明年敌去,州以事上闻,诏赠直秘阁,官其子二人,即死旁为墓立庙,谥忠襄
九言尝谓节义者国家之元气也,人无元气则死,国无节义则亡。
朝廷有伉直之风,则遇变多仗节之士。
大丈夫临难不可免,遂以身死之,所以立君臣之义,明逆顺之理,使任人之事者晓然知废义背理决不可以立乎天地之间,其有功于名教也大矣。
呜呼!
我国家涵养二百年,自熙、丰一坏,蔓延以至政、宣,变起仓猝,当时京师不屈仅得数人,而继之者公也。
使靖康之难一时在位人人如数公,金人安得谈笑而移城阙?
又使靖康之难无公等数人,南渡何以中兴?
然则有国家者,平时奖崇正直,扶持人心,其可忽乎?
建康论之,杜充辈皆宰执侍从,相倡降贼;
公以州佐贰,乃挺然若此,则官职又可轻予乎?
傥朝廷以充之柄授公之手,城未必遽陷。
今既败事,在公报国之义固已无负,而朝廷所失何如哉?
此又为古今忠义之士所深叹也。
吉州人政和乙未进士
后六十九年建州游某为吏金陵,再拜墓道,嗟叹而为辞曰:
山云起兮阴阴,木啸风兮萧森。
罥荒榛兮颓隧,野鸟怨兮清音。
丙午兮晏安,蔼缙绅兮多盘。
系苞桑兮弗戒,谕旧好兮开边。
边衅生兮召戎,倾天地兮尘蒙。
粲承平兮百载,莽夷门兮庙宫。
我踰邠兮梁山,蛇荐食兮江干。
拥貔貅兮首鼠,纷雅拜兮后先。
公独立兮慨陈,人自靖兮此身。
宁为鬼兮赵氏,肯涅淄兮虏庭?
肴醑饲兮茍哺,弗自知兮貌赪。
握玉麟兮拜犬豕,曾莫顾兮私情。
岂曰余兮独死,汝尸坐兮偷生。
振英声兮阶下,气烈动兮清宁
凛名义兮身世,九鼎重兮一羽轻。
翳翳兮幽藏,颓阳照兮山荒。
发毛爪齿兮一世同腐,庙貌圭衮兮千古之光。
春秋兮代谢,勿替兮蒸尝(《默斋遗稿》卷下。又见《景定建康志》卷四三,《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五七,《文章辨体汇选》卷七四一,《名臣言行录》续集卷七,《南宋文录录》卷二四。)
即:原无,据右引补。
陈修撰祠堂记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一、《漫塘集》卷二○、《陈修撰文集》卷九、《南宋文录录》卷一二
建炎三年春,诏赠故太学生陈东承事郎,仍官有服亲一人。
夏四月,幸金陵,道京口,诏曰:「陈东尝奏封事,出于忠义,大臣涉私,力请诛戮,朕深悔之,已追赠京秩。
今行经其乡,未忘于怀,可特赐钱五百贯文」。
又谓宰臣曰:「张悫古之遗直,陈东诛死可念,二人皆葬郡境,已降亲劄,令有司致祭,卿等更恤其家」。
绍兴四年冬,再贬南京用事之臣,诏曰:「朕建炎即位之初,昧于治体,听用匪人,寘陈东于极典,朕甚痛之。
虽已赠官推恩,未足以称悔往之意,可特赠朝奉郎秘阁修撰,更与两资恩泽,仍拨赐官田十顷」。
某伏读圣诏,流涕太息而言曰:「自古人主激一时之忿而轻用其威者有矣,未有事非己意,悔自己兴,拳拳不释如我高宗皇帝者也。
自古臣子不幸而死非其道者有矣,未有宠被九京,泽流后裔,赫奕光大如我修撰陈公者也」。
公字少阳,繇乡校贡辟雍,升太学内舍生
时入仕途广,倖进者多,公嫉焉。
政和三年,朝廷命太学生习雅乐,前列且第赏,公辞弗就。
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李邦彦朱勔用事,召衅中外,公慨然有澄清之志。
赋雪诗有云:「山岳遭埋没,乾坤著蔽蒙。
已成堆积势,惭费扫除功」。
其他赋咏率仿此意。
靖康初,诏求直言,公喜曰:「吾志伸矣」。
即率诸生献书阙下,条等误国之罪,指为六贼,天下竦闻,万物为之吐气。
书相继四上,伏阙者再。
最后言李纲不应罢,李邦彦张邦昌不应相,白时中赵野王孝迪蔡楙李桷不应用。
时敌兵逼京城,和战异议,邦彦等主和,军民怫郁。
至是闻公等言,欢呼和附,不期而会者十馀万。
府尹王时雍欲以开封卒刃公殿帅王宗楚亦以兵会,鈇锧森然,公不为动。
会上遣中使谕公以复用李纲亦亲谕上旨,因得解去。
蔡楙李桷学官屏出之,未几,御笔直公忠义,还之于学。
六贼稍斥,公言盖未尽用。
谏官陈公辅张炳雷观例命以官,少宰吴敏亦继有请,敕授迪功郎同进士出身,仍与学官差遣
公曰:「吾志拯宗社之危,顾以为己利乎」?
再上书诋时政,辞不拜,拂袖还乡里。
是岁复举于乡,会京城之变,尼不行。
公忧国步之艰,卧兴涕泣。
建炎御极,召赴行在,知镇江府赵子崧身亲劝驾,公誓尽言,以棺自随。
既至,以宰相黄潜善、枢臣汪伯彦主南幸之议,失天下望,又其人非济世才,旬日二上书极言之。
或规其太骤,公曰:「天子即位,未十日而招一韦布之士,非直言无以报。
且事关宰相,少缓而天子有命,彼不以负恩议,我则曰觖望矣」。
汪、黄阅书恚忿,宦官康履者自靖康伏阙,军民乘势蹂躏其徒,宿怨于公。
应天尹孟庾王黼客也,相与协谋,因他进士上书矫诬,并致于辟。
同时执政许翰者为公哀词,谓黄之力居多。
方被执时,索纸作书辞其家人,雍容曲折如平时。
末曰:「死生命也,切勿念东」。
识者谓贤于范孟博临终之言远矣。
故人四明李猷为殓于所携之棺,乡人胡中行护视之以达于家,时人高其义。
公死而事寖闻,言益验。
上追用其言,屏汪、黄于散地,引咎自躬,选贤于众,用能尽屈群策,弘济艰难,赠恤之典,殷勤恳恻,载在简编。
盖惟恐天下后世之不闻,以自堕于饰非拒谏之域者。
顾讳晦其事,谓为臣子当然,殆未知我高宗皇帝之所以圣也。
庆元中,三山陈君德一分教京口,谓古者乡先生殁而祭于社,又古者、孟未奠位,学者必释奠于其国之先师,若修撰陈公非京口所谓先师乡先生欤!
社非职所及,学非吾事欤!
乃肖公像,祠之孔子西序。
陈君代更,继者屏去。
教授番阳许君溪视事甫浃日,祠之如故,又虑废兴之不常,属某为之记。
某闻而叹曰:昔人有言,死之日是非乃定。
若修撰陈公之事,是非岂昧昧然者?
而祠宇废兴,犹反覆于百年之后,况当时搢绅于朝廷之上者,其能公是公非欤?
《诗》曰:「忧心悄悄,愠于群小」。
于此益叹国是之难明,人心之难一,我高宗皇帝之圣不可及,故拜手稽首,详其事于石。
曾枢密从龙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三三
某与执事别十有三年矣,执事才谞机识,蚤晤夙成,自冠伦魁。
迨居册府,克自抑畏,无有祗悔。
越守偏郡,贪吏之怙势者抨之,凶卒之乱法者僇之,蔚乎风声,虽老奸宿猾莫不股慄焉。
暨还朝列,随事财正,无所挠屈,海内人士于是咸属心焉。
亡何,西掖北门、南宫东省,清资显序,涉历殆遍,而天下望之为丞疑该辅矣。
会有旱蝗星纬之异,坠诏求言。
人曰:「朝有阙政,非执事谁其言之也?
朝有谠言,非执事谁其主之也」?
执事之在外省,又当看详之寄,不惟噤无一语,而是非乖剌,忠佞倒植,前日之属心者,皆由是而惑,不知所云。
然犹曰:「位有所制耳」。
南渡以来蚤践政府,惟张忠献公,人鲜异词。
执事年踰四十,即赞宥地,而士犹以望张忠献者望焉,则以考诸始进,秉谊不疵,故翕然信之不疑。
况比年以来,天生沉嘿柔佞之徒,布在世间,相师成风。
为士者苟见朝廷登用,稍可信也,则执事者交庆,幸其有以康时否而济人穷也。
往往相谓曰:「我知曾公也,是尝守上饶而能戢贪僇暴者也,是尝居朝列而能无所挠屈者也。
明日有忠言劘上者,有正色率下者,必曾公也。
有深识远虑,消患未形者,有洪量广度,为善类宗主者,必曾公也」。
于他人亡所几焉。
而旷岁绵祀,且不惟亡以瘉人也,以今时事,二三年前,殆有旦异而晡不同者矣。
问之事权统体,益皆难言,而邪径滋多,正人疏远,恐谀相习,集诟亡节,俗日以坏。
外焉疆埸之事则汎无所主,非遣使则奉币也,非杀降附则戮流亡也。
养痈护疾于腹胁手足之间,今且溃裂四出矣,犹不能引义尽分,与天子宰相争是非。
廷臣之稍以剀切自见者,既以次补外,而法从之臣,仅为储老养安之地。
前日之所以属心于执事者,至是而惑滋甚。
然或者尚有言于了翁曰:「宥府掌戎政,于时事之得失,固不得而尽知也。
裕陵尝谕司马公曰:『枢密本兵之地,各有职分,不当更引他事为辞』。
公亦曰:『今未受副枢恩命,则犹是侍从之臣也。
于朝廷阙失,无不可言』。
然则枢臣之职固有所拘,而不得如侍从之皆可言。
今顾以是责吾曾公,无乃未识事体欤」?
曰:不然。
裕陵固拒之词也,司马公辞逊之语也,迨其终不可辞也。
胡为今日拜疏乞罢条例司常平使,明日拜疏直吕正献公,直三舍人,攻吕惠卿,攻李定
非必皆有职分也。
或又曰:「官以枢密名,有嘉谋嘉猷则内告而外顺焉,其事秘,世恶得而闻」?
曰:入有以告而出不以语人,皆大臣之所当然。
审其有告也,则众正以汇进矣,庸才以过出矣,恐谀集诟之风亦庶乎有弭矣,将不违众而赂雠矣,疆事庶其有备矣,流亡降附者不一于僇矣,垂亡之虏莫余敢侮矣。
而秕政蜂出,忧端猬起,如行迈之靡所臻也,舟流之不知届也,岂尝有告而吾君未有行耶?
吾相抑之而不能以自靖邪?
既不见疑于君,又不见忌于相,则是未尝有告也。
然则盍去诸?
曰:「抑未可知也。
阳亢宗裴延龄于七年之远,而韩退之乃责于五年之时;
范希文郭后事于九阅月之馀,而欧阳永叔乃责之于旬月之后;
邹志完论刘氏事于期岁之久,而田承君乃期之于拜官之初。
是皆不知其心而为是早计,以坠言于友也」。
曰:不然,彼不过争臣耳,当世之士期之已若此,矧已在贵宠之位,天子改容而体貌之矣,而尚曰有待云乎哉?
今以范、邹之时考之则过矣,以阳子之时则未也。
然昔人于阳子则盖非所取,且欧阳公之言曰:「德宗猜忌,进任小人,此岂无一事可言,而须七年邪?
幸而遇裴延龄事,一谏以塞其责。
向使止五年六年而遂迁司业,是终无一言以去也」。
此最为古今确论。
曾公之官不为小矣,曾公之时不为泰矣,曾公之居位不为近矣,而裴回顾虑,未欲有所建明,虽至愚极陋者,皆所未谕于斯也。
曰:「今举世皆是也,而何独以咎曾公」?
曰:戚之则涕泣而道之,疏之则谈笑而道之,子谓我于公戚乎,疏乎?
彼贪得而忘忌惮者,吾不责也。
公非是班也,以鼎盛之春秋,处素定之荣进,无慕其富贵也。
名声赫于治郡,风采耸于立朝,又非无所见于义理也。
道合则行,否则奉身而退,公非有所甚难也。
或又曰:「子之责曾公是也,虽然,大厦之倾,非一木之枝。
今事势若此,一曾公独如众人何」!
曰:不然也。
蔡京之凶很,今安能与儗?
宣和之季,李桷以收敛敝事,张觷以收拾人才,彼不过一郎官、一馆客耳,犹能一语而合,况执政之于宰相乎?
蔡京以二子之言,急有所改作,固已无及于乱,今可不为之寒心矣乎?
某既与之反覆辩数,又谓是说也,不当有隐于执事,故详书之以告,惟执事审思而亟图之。
不然,则进退固可于斯时决也。
《诗》曰:「云不可使,得罪于天子。
亦云可使,怨及朋友」。
又曰:「翘翘车乘,招我以弓。
岂不欲往,畏我友朋」。
执事其忘之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