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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尚书神道碑1249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一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公讳字子昕
曾大父圯,提举江西常平
大父铎,知万载县,赠大中夫。
父颖,刑部郎中,赠开府仪同三司
母陈宜人,赠吉国夫人
杜氏本京兆万年,至提举公始居邵武
公少与兄东、弟耒场屋齐名,而独见遗于礼部
以父任待通州海门买纳盐场阙,潘提举友文檄摄建阳
秤提法行,公面责潘曰:「公奉新书太过,八郡骚动矣」。
潘愧谢,稍弛其禁。
陈提刑彭寿檄摄
甲子死,诬乙杀之,公验尸于发中得砂,视甲舍傍有池砂类发中者,鞫问,子果溺死,乙乃得释。
至海门谒盐使丰公有俊,曰:「小官惟冒于货者当谴责,情可矜、力不逮者,教之可也,奈何皆临之以威乎」!
丰公悚然,遂为知己。
李公珏制置江淮,罗致幕下
兵,檄公与同幕王好生提偏师往援。
甫至,民蔽野隔壕哀鸣,求入避。
滁守固拒,公启钥纳之。
虏围城数重,公登陴,中二矢,益自奋厉,士气百倍。
虏技穷去,犯齐安
李公会合援兵几十万,未至,虏解去。
兵在道不相统壹,且溃乱,李公曰非子昕无可行者,公求制劄二十道以行。
先以帅命喝犒,择诸将尤桀黠者出一劄抽回,踰时又抽一军,不二日诸军悉回,无敢哗者。
李公累奏公援滁功,不报。
公从李公,与之终始,丰公建西阃,辟梁县胡公槻总西饷,辟凤台酒官,皆力辞。
海门秩满,调江山丞。
畿漕朱公在辟监崇明镇。
崇明改隶东总,与岳总领珂议不合,慨然引去。
岳出文书一卷,曰:「京剡也」。
公曰:「比而得禽兽,虽若邱陵弗为」。
岳怒,公曰:「可劾者文林,不可强者杜某」。
岳遂以欠芦钱劾,朝廷察芦钱无亏,二劾皆寝。
西阃曾公式中庐州节推
浮光兵变,公单骑往,戮止渠魁。
守将争饷金币,公封贮一室,将行,属郡丞郑准悉返之。
安丰守告戍将扇摇军情,且为变,帅欲讨之。
公曰是激使叛也,请与两卒往,呼将谕之曰:「而果无它,可持吾书诣制府」。
将即日行,一军帖然。
六安县,新社坛、学宫,罢元夕灯。
岁歉,谕富家曰:「吾不损米直,若但出粜,吾依市直为民代偿三之一」。
全活者众。
邑有剧盗二,设赏获之。
帅方姑息,盗窃语曰:「吾不失在制置帐下」。
公命杖死县庭,而以专杀自效。
民有嬖其妾者,治命与二子均分,二子谓妾无分法,公书其牍云:「《传》曰『子从父令』,律曰『违父教令』,是父之言为令也,父令子违,不可以训。
然妾守志则可常享,或去或终,当归二子」。
季提举衍览之,击节曰:「九州三十三县令之最也」!
安远县,考举及格,免班引改通直郎
逆全犯边,季公时已帅庐,辟公濠倅。
上以公久习边事,擢知濠州
赵大使善湘谋复盱眙,密以访公,公曰:「贼恃外援,当断盱泗浮梁以困之」。
卒用公策成功。
女真数万厚赍驻榆林阜请降,或请诱而图之,公曰杀降不仁,夺货不义,纳之则有后患,谕遣其众。
秩满,令奏事。
端平初元,过庐谒全帅子才曰:「北伐不可止矣,公必有以坚凝其后者」。
全曰「以淮西兵守潼关,以淮东兵守黄河」,公始为之隐忧。
主管官告院,知安丰军
三帅出师,除公淮西运判,公曰:「昔张魏公督师,以赵开主计,今日诸公无愧于先正,赵开之任,仆岂其人」!
诏廷绅边臣各条战守,公封上曰:「沿淮旱蝗,不任征役,中原赤立,无粮可因,若虚内事外,移南实北,腹心之地必有可虑」。
方草奏,客曰:「今岁当任子,不为贤郎地乎」?
公笑不答。
大使括舟载粮,公曰师遵陆而粮用舟,缓急必相差池,请以夫运,大使许之。
既而劾公调夫烦扰,沮挠军事,削两秩罢。
时在外谏北伐者惟公一人,及锋衄洛阳,退师保境,兵衅遂,不可复合,人始伏公先见。
奉崇道祠,复元官再知濠州
未行,改安丰
鞑谋入寇,公曰此虏常先取一城为家基寨,然后深入,顺昌为丰、寿屏蔽,而夐在淮北,兵寡餫艰,使虏得之,二州危矣。
白制司,命幕客沈先庚迁其军民士庶航钱粟迓之。
虏果大至,我舟已尽泊南岸。
文举、范用吉二叛愤咤,以俚语詈公曰:「吾欲取此城,乃为老贼所先,休看他城子矣」。
顺昌军民驻寿阳,复运米二万斛、楮七万饷之,众感慨,忘其迁焉。
又谓两城相望,其间当有小城以接声援,益缮安丰县城,使沈先庚戍之。
虏来攻不克,杀其将涂金朱袍者二人。
虏去县围郡城,公使聂斌布重兵守禦赵谅提轻骑攻劫,四隅设伏,城中昼无人声。
虏登高望之,莫能测。
公出其不意,开关鏖击,虏麾其下曰:「南兵狠,速返勿留」。
赤老国王者大掠淮东,厚装而归,公曰是可击也,命顺昌守樊辛率死士劫虏帐,俘获万计,夺马四百匹。
乱尸中有腰木牌书「皇弟国王」者,虏法贵木牌,在金银牌之右。
夕劫二寨皆中,丑类溃散,犹以番书求亡马五百。
公六世祖待制公杞守庆州,元昊求降人孟香,报曰:「偿所掠则返孟香」。
夏人不肯偿,我亦不与孟香。
北人谓我为憨,尔为您,公用待制公遗意,效北音檄答之云:「您还卤掠,憨还您马,您不还时,憨也不还您」。
虏遁去,端平丙申冬也。
明年嘉熙改元,公益为备,浚旧濠,筑外郭。
其冬虏必欲得城,扫地而至,大设攻具,以火炮焚楼橹,公随坏随补。
以八都鲁硬军斫排杈木,八都鲁者皆死囚,使之攻城自赎。
披甲以牛革十馀重为之,设面帘以障矢。
公募善射,用小箭专射其目,尽殪之。
虏又填濠为二十七坝,公分兵扼坝。
虏乘东南风纵燎,公祷天求助,俄而反风,雨雪骤至。
公谓古人多乘风雪破贼,而四面围合,乃募猛士,夺坝路出兵。
将士皆奋跃死战,杀紫泥金团龙袍者,降人云叶国大王也。
焚虏炮座攻具,至明日皆尽。
先是城闭,援师前却,惟池帅吕文德突围入,叶力捍禦。
庚牌调盱眙守余公玠及赵东夏皋赴援,濠倅赵希净、赵军,公以蜡书约夹攻。
虏溃去。
捷奏至,二年春矣,君相动色相贺。
军器监,进三秩。
御札云:「朕闻安丰被兵,不皇寝食,知卿守禦劳苦,指画有方,朕为少宽。
今援兵已集,其贾率诸将,扫荡寇攘,以安淮右。
赐卿金器,诸将各金碗一,在城将士及淮东援兵以京会三十万支犒」。
公率三军拜诏感泣。
寿春张可大惎公,百计撼摇。
吴公潜素奇公,适在都曹,主之力;
检详力终始同在围中,至是亦昌言公勋劳于朝;
丞相李公宗勉参政徐公荣叟皆有「赏未酬劳」之语。
会谋西帅,咸曰毋以易杜某,诏以安抚兼庐州,擢太府卿淮西制置副使,兼漕。
虏使王楫来续和议,公曰:「虏将察罕有言:『撒花自撒花,厮杀自厮杀』。
和可恃耶」!
督帅史嵩之主和,怒形辞色。
虏纵董尧臣归,督府以擒获闻,公抗章非之。
谍言虏下令三年毋南牧,嵩之信之,谓「八月未动,真不来矣」。
公曰:「是将款我,其来必速」。
九月察罕果率十七项人马,号八十万,挟叛贼范用吉辈傅城下,约先破庐,然后造舟巢湖以窥江。
于壕外筑土城,周六十馀里,穿两壕,攻具皆数倍于犯安丰者。
公与客登城,四郊铁骑极目无际,客股慄。
公曰:「吾必破此虏」。
众欲备金鸡嘴,公曰宜先舒城门。
虏果来攻,却之。
公欲增一重防托,亦于城内为土城。
虏日夕用攒炮攻打,我恃串楼为固。
虏筑坝乃高于楼,城危甚,宿将有涕出者。
公以油灌草,即坝下燎之,顷刻与楼高者皆为煨烬。
又于串楼内立雁翅七层。
俄炮中坝上一酋,众贼扶去,曰王子也。
乘胜出战,虏不能支,追蹑数十里,骸骨纵横,器械委积。
臣谓刘锜顺昌吴玠和尚原之捷不是过也。
御札云:「卿却敌全城,勋劳懋著」。
兵部侍郎,升使名漕副,赐对衣金带,进三秩。
有回回来降,云虏初用女真、汉军不胜,用回回又不胜,乃用真鞑,亦折三十馀人。
初,二城围闭累月,内外隔绝,传说万端,谓公必蹈徐禧李稷之祸,虽素所亲善亦忧其为张睢阳、南八矣。
一旦奏凯全壁,出人意表,识公者举杯相庆,未识者亦愿为之执鞭。
虏攻城专恃炮为长技,以数百人拽一炮,中楼橹立碎。
壕梁深者运木石不足,驱人填之。
公始用顺昌王安策,作串楼以禦炮。
其法用坚木二三尺围者列壕岸,入土五六尺,高丈馀,上施横木,中设箭窗,下缭以羊马墙。
凡围楼方楼一炮即毁,惟串楼可支三炮。
率先造千百间,随虏所攻施之,坏则易。
王安者,先在河北城守,皆以串楼自全。
公又以古防城戎器多不应手,创造鹅梨炮、三弓弩,炮可手用,弩可及千步。
为平底船,载劲卒剿填壕者。
公着数每先于虏,计画常周于事,贼技一不得施。
二城既捷,于安丰得虏尸万七千,于庐得虏尸二万六千,获虏炮车、云梯、弓弩、器甲不可计。
公每上功,必曰:「安丰之役,吕文德、聂斌功也;
庐之役,将帅王鉴、聂斌、参佐黄梦桂赵希净功也,臣何力焉」!
又终始为王安论串楼功,他将校寸劳必旌,因公取爵赏者甚众。
公勋名日盛,人心所向,惟嵩之以所遣援兵失期,又耻前言不验,至是调曹顺、聂斌,各以五千人断贼归路。
公曰虏回戈则城危矣,摘四千人付曹顺而留聂斌不遣,且言曹顺必败公事。
嵩之劾公拥兵自卫,以婴城自守为是,以野战为非。
公奏云:「此贼骁捷众多,臣实不敢以野战为是」。
且言:「督府近遣祝邦达援庐,未战而溃,仅以身免,又聚兵援滁,仅达宣化,往往失伍,委械而去。
淮西精兵有限,即野战不如人意,何以收救」?
嵩之参议官丁仁来调兵,公曰:「督相昔欲和,今欲战,何也」?
丁曰:「和自是上意」。
公曰:「善则称君,奈何归过于上」!
因抗疏乞罢。
上谕公安职,毋费朝廷区处。
曹顺者遇虏安丰境内,全军覆没,悉如公言
三年,累疏请老,御札曰:「卿老成忠实,宽朕顾忧,宜为勉留,以副注倚」。
台臣承风旨论公挑衅致寇,公待罪,诏书谆谕而止。
虏将大举刷前耻,庙堂问策,公曰:「必破之」!
督府曰:「去岁鞑败归,不肯追击,今倾国来,必破之,何也」?
公曰:「兵家之数,不可先传,患贼不来,众非所惧」。
乃练舟师扼淮河,遣庶监吕文德、聂斌军,伏精锐于要害,虏所至遇伏,我师二十七捷。
大战于朱皋四冢,俘馘无数,获酋妻、黄金、铠甲、驼马。
或问公何以策其必败,公曰:「力守淮河,所以污其道也;
彼自信阳至此已半月,粮尽力惫,宜为我禽」。
捷奏至,御札曰:「羽书来上,鞑旦遍淮右矣,朕怀抱不怡,戚见颜面。
未几督府以卿牍闻,朕且喜且疑,吾兵何神耶!
徐考捷奏,守坚壁之令,行招降之策,用袭击之师,卿可谓差强人意矣。
朕临轩不觉失喜,再三嘉叹」。
权刑部尚书,赐衣带鞍马。
四年,以疾乞去,不允。
岁饥,公告籴江右,米艘衔尾而至。
淳祐改元,乞去愈力,擢工部尚书,赐鞍马衣带,仍佩鱼。
公念久去乡国,扁舟径归,而嵩之入相,知刘晋之于公有憾,荐为御史,使甘心于公。
晋之首上疏诬诋,以直学士奉祠
或言虏谋自安南干腹,上欲起公帅嵩之台臣重劾,御椠宣谕曰:「杜某两有守城功,若脱兵权,便有后祸,则朕何以使人」?
二年,差知太平州,辞至六七。
上愈欲用公,命貂珰晋之
华文阁学士沿江制置使知建康府行宫留守,节制安庆、和、无为三郡。
杨林堡,以其费备历阳,淮民寓沙上者护以舟师。
谒程淳公祠。
总所南轩榷酒,公曰此张宣公讲学地也,陈像设,拨田祀焉,置贡士庄,蠲民租二万八千石。
虏哨仪真,东阃不能援,诏公勿以秦越为心。
公朝被旨,午戒器,越宿至,令庶与聂斌提兵八千入城。
虏见公名旗,曰:「此安丰庐州杜制置耶」!
黎明解去,追击败之。
敷文阁学士,以庶知真州
公曰:「上畀汝边郡,宜勇往,缓急吾亲提兵援汝,勉之」!
三年,中使乔年传宣抚问,赐缬罗、牙笏、金带、香茶。
四年,除刑部尚书,辞免,不许。
公念仕三十馀年,列从橐亦七载,未得一瞻天表,不敢辞。
内引,玉音奖劳云:「卿累任边阃,宣劳不易」。
公奏四事:一曰才难而知兵之才尤难,宜素储不可猝求;
二曰屯兵劳,州兵逸,然州兵月廪四倍,宜稍补助屯戍兵,而存州兵半额,别收精锐属之密院
三曰赏典太严;
四曰去盗当于其微,宜选尉寨卒长满三年能捕获者与补授。
上问淮事,又询边头诸将,皆以实对,因乞放归山林,以全晚节。
上曰:「说未到此」。
公乃就职,兼详定敕令。
一日以狱谳,庙堂始难之,卒如公议。
吏部尚书,时注授艰阻,公随资格稍通其碍,铨综为清。
每坐曹,吏部主令抱牍儳进,公曰铨法一定,刑辟人命所系,命刑部先之。
梁成大子赂当国求铨试,公曰:「昔沈继祖朱文公成大亦论真文忠公,皆得罪名教者,子孙宜废锢,安得仕」!
嵩之给使道意,公峻拒之。
御书三堂扁,曰「安淮」,曰「嘉喜」,曰「教忠」,命左珰持赐,奎墨犹湿,荣动一时。
朝家更化,议以公建阃护诸将。
胡某犹在朝,三疏论公,上不得已,进徽猷阁学士奉祠
胡后迁宗少,徐舍人元杰封还除目,曰:「侍从名臣,妄加论列」!
其为公议所予如此。
公归治小圃,日与客按行松菊,瀹茗清谈,曰:「吾今而后知闲居之乐」。
六年请老,诏不允。
再疏,进一秩,升宝文阁学士致仕。
郡忧潦,公发私廪,具告籴于旴江
明年春谷贵,公下其直以偈。
营卒旧有月借,郡贫不予,贷以私钱。
师相郑公当轴,知公忠实,枢参吴公潜念公劳旧,擢庶守邕,且将召公
或者危之,公亦不欲出矣。
八年三月,得㿃下疾,自筮得《离》之噬嗑,其繇曰:「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凶」。
曰:「吾不起矣」。
自草遗表,豫言以深衣敛,毋用缁黄。
公待外甥任明之如子,命以遗表恩奏。
朌赐金于内外亲戚。
郡有贡士庄,薄甚,公欲助私田未果,以属二子。
所贷营卒钱百万,令勿偿。
疾革,谓二子曰:「此曾元执烛,曾子易箦之际」。
其夕薨,六月二十七日也,年七十六。
积官光禄大夫,爵扬子县开国子
公昔于舍后手植二梧,茂盛,将薨之月,一自枯,一拔于风,人谓木摧哲萎之验。
上方思公前功,进龙图阁学士,而公已薨。
遗表闻,上震悼,赠开府仪同三司,赙疋两三百。
娶季氏,绍兴侍郎陵之孙,先公三十八岁薨,赠渤海郡夫人
子二人:庶,奉直大夫,改差知潮州
庑,奉直大夫江西安抚干官
女二人,长适文林郎崇安赵崇林,次未行,皆已卒。
孙三人:蕃、蟠、番,俱承务郎
其年腊月二十九日葬公于城东秀野之原。
公淹贯经史,博记多能,孙吴、申韩、岐扁、严李之学,靡不研究。
文初不抒思,俄顷成章,皆丽密峻洁,无一字陈腐。
五七言精深,四六高简,散语尤古雅。
善行草急就章,有晋、宋间人风韵,寸纸只字,得者宝玩。
岁晚扫空言语文字,专治关洛诸老之书。
语其子曰:「吾于兵间无悖谋,无左画,皆得于四书」。
其临敌常裹药备不测,曰:「万一嗟跌,当以死报君父」。
手握重兵,然未尝妄僇一人。
虽大敌在前,戈甲耀日,矢石如雨,公意气愈闲暇,无窘遽容。
武侯麾军,谢傅镇物,无以加也。
其论和战屡与权要矛盾,嵩之排拫挫抑于上,言者撼摇毁訾于下,赖上照知孤忠,保全劳臣,故公得以功名终始。
,公与余同幕金陵,后余为枢掾,数言公于郑、乔两丞相,公遂起废。
其立功于二城也,余已斥居田里,公岁中必一再遣帐骑至山中候余安否。
余问骑曰:「杜公何为」?
曰:「与诸将乐饮议防狄尔」。
余曰:「视前后三数公孰优」?
曰:「寇至,公与将帅分画既定,常先登陴,诸将继之。
既上则不复下,寝食矢石之傍,犹燕居也。
寇去,乘陴者皆下公乃下。
以小人观之,杜公为优」。
余仲弟守樵,亦言安丰迓兵至樵,公厚犒而客礼之,虽小校卑卒亦拊以恩。
肩舆止用村夫,曰:「彼皆战士,不可私役也」。
乌虖,公所以能得人之死力,能为国家建功立事,有以也夫!
余观他人寸长微劳必自夸诩,公昔与余书叙城守事,但言暴客相访,久而不去,颇费应酬而已。
余问守备,答曰:「向以城守城,今以人守城,君无忧」。
其言雍容整暇如此,非侥倖成事者。
既葬,二子致公遗命,属铭于余,且以闽帅赵公希净所作行述来。
赵公与公皆陷重围,同死生患难者,所载详实,抑余于公之薨有感慨焉。
营平破羌已七十馀,卫公渡辽踰八十矣,古人事业多在晚岁。
公虽得谢,老谋宿望,使之卧护,犹罴当道、虎在山也。
今其已矣,谁为陛下宽北顾者,悲夫!
公唐相宣献公黄裳之后,世系详见于公显考之碑,不复出也。
铭曰:
鞑行中原,磨牙荐食,战无勍敌,攻无坚壁。
不论书生,虽有,猝然遇之,败挠奔北。
近而光、滁,远则荆、益,朝犹金汤,暮已瓦砾。
开辟以来,未睹斯贼,譬之猰㺄,莫与角力。
显允杜公,眇然逢掖,其守二城,危在旦夕。
铁骑数重,攒炮千百,公甚整暇,登陴指画。
某捍楼橹,某劫寨栅,椎牛酾酒,辇金舆帛。
以我忠赤,当彼矢石,公犹暴露,孰敢顾惜。
虏气衰竭,公乘其隙,忽雷万鼓,四面出击。
名王横尸,权帝败续,所获驼马,器甲山积。
露布至京,朝野动色,然后华人,知鞑可敌。
然后异类,知惮中国。
然后边臣,知守疆埸。
公身远外,公性孤直。
大使督相,巧诋重劾,淳祐圣人,卓然不惑。
奎墨昭回,曰卿忠实。
众方狺吠,上独卵翼。
晚思识公,召以常伯
公来何迟,公去何亟。
手开绿野,清谈永日。
方乔,人比召毕。
妖星忽陨,壮士惊唶。
过江百年,非无人物,畏虏二字,膏肓之疾。
昔在典午,仅推琨、逖,爰及炎、绍,复有纲、泽。
皆以儒帅,守固战克。
继者谁欤,杜公其匹。
惜余老矣,涸砚燥笔,事伟词卑,不究勋德。
安抚殿撰赵公墓志铭1253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国朝自裕陵后,宗室始有擢进士,至显官。
懿王五世孙子昼冠大观舍选,为建炎法从,忤去国,累召不至,居衢之开化,迁西安,与北山程公简斋陈公友善,终徽猷阁直学士
学生婺州通守伯昂,通守生赠中奉大夫师展,公其次子,讳希净字无垢
母王令人梦异人持帜扫室而生公
少苦学强记,登嘉定丁丑第,历永丰邵武军司户兴国军司理
有告逆旅主人行劫者,公辨其诬。
或杀营妓六岁儿,株连者众,公廉知邻女所为。
时母子同系,使伴妇阴伺之,得其情,索儿环钏皆在,女伏辜。
去为临安府录参,有廉平声。
堂除淮西安抚司干官
嘉熙改元秋,鞑暴过濠,倅阙,制置陈公韡檄摄事。
或劝缓行,虽戎师赵胜亦然,公携十骑直趍,胜大愧。
道遇鞑追骑,发一矢毙之。
越二日至濠,守将王世英惊喜曰:「谁谓文官怯邪」!
鞑围安丰,陈公委公督夏皋赵东军,亦遣余公玠与公同援丰入寿。
围解,改秩知安庆府怀宁县,兼通判事。
杜公杲建西阃,罗致于幕。
白事都堂,差主管淮西机宜文字
大酋察罕合兵号八十万围合肥,彊弩攒炮数倍攻安丰者。
杜公登陴指授,选属视炮,众皆瑟缩,公往无难色。
城中出奇兵剿敌,俘杀以万计。
寇去,杜公归功上介。
白事密院督府,为督帅言析江淮已非计,又析淮为东西愈误。
欲救淮西,非以江阃兼领不可。
又言寿之存亡系丰、濠安危。
入都,为平章乔公、左揆公言:「城坚而力分,兵多而食少,粮旋籴旋支,楮随印随用。
国贫至此,而豪富拥高赀,士大夫宝私帑,非同国休戚之义,宜令各有补助」。
除藉田令还幕。
朝论欲擢守濠,杜公奏留。
司农寺簿。
公素疑寿将李敏,劝杜公留其子帐下,辄亡去,未几寿城叛。
淳祐改元,迁太府寺丞,兼淮西制司参议官淮西提举
时以武臣帅庐,择儒者佐之,欲通金陵脉络。
为江阃别公之杰言,安丰宜预备,鞑果犯丰。
别公谢曰:「今岁言安丰受敌,惟公一人」。
力荐之朝,除淮西提举参议,加直秘阁,升参谋
杜公建江阃,举自代。
吕文德诣阙,摄帅事。
军无宿储,万口籍籍,愤吕掊尅,公密劾其不法。
夺帅权,移马司
吕麾下皆在合肥,众为公危之,公镇以静。
工部郎官
鞑犯德胜门,公调耿、钟实等败之唐店。
王鉴至,诏趣公供职,兼枢密院编修官
丙申渡淮,至是凡八年。
入对,上喜云:「卿久在淮幕宣劳」。
公言:「三边创残,上流危急,防江军无统,把隘舟文具,边臣祖求钱粮,邀功赏,未有公尔忘私、国而忘家者」。
又言浙西军贫,口券宜全给新楮。
上问边将,多所荐拔。
问边备,乞合江淮,复寿春,不改素论。
上令与宰相图之。
公赞谟,荐王安,既复寿,鞑环而攻之,众方咎公主议。
安死守,援至寇遁,寿城至今屹立。
度支郎官,言殿步军多终身买闲,京畿帅漕兵择江湖间卒,昔各自廪,今创从版曹增帮;
又百司胥史日繁,邸第戚畹、内诸司使臣、宫观局务冗职,挂名遥领不一。
请置会计录,量出入,议省并。
检详戎监
俄除检详,仍兼。
相以忧去,先序进私人以自固,独不及公。
范、杜并相,边事多以咨公。
轮对言:「鞑利野战,今能罔水行舟,我反不及。
既城濉家城、三汊河口,又欲城徐城,皆汉人教之。
欲伐其谋,宜睽其心」。
又言:「江上戎帅俱戍边,陪都重镇乃大将精卒,何以镇压」?
上问:「吕文德何如」?
公对:「文德可用,但须驾驭」。
军器监,仍兼检详,兼司农少卿,俄为真。
以风闻去,提举建康府崇禧观,仍旧职江东提举
视所部旱伤高下发廪有差。
殿中侍御史谢公方叔荐,兼知池州
前公去国,谢公疏也,后知其有方面才,力言于上,人以此多谢公。
既视郡印,新造戈船,改蔡隘口。
两司羡钱籴二万斛,别桩二十万缗备赈贷调发,又买田百亩助廪士。
在廷诸公交荐,除直显谟阁、知江州江西安抚,节制蕲黄安庆军马。
朝旨和籴三十万斛,时史宅之典领于内,幕属欲趣办希赏,公曰:「奈何竭膏髓以媒其身乎」!
撑住久之,汔减其半。
直龙图阁
黄冈守备。
鞑哨瓜步,掠真阳,独公所部晏然。
讹传蕲、黄有警,枢府委官来援。
公再求罢,不允,所委官竟辍行。
俄又有自诡经理山寨者,公曰:「它寨改属可也,司空山一寨虽属安庆,距江仅二百里,用湓浦事力,更累政营缮,于今九年,器械粮种皆副阃供亿,亦夺付他人乎」!
或谓相主此议,公曰:「不得其职而去,与它时败而去等耳」。
力求去,乃召公而以朱伸代之。
大理卿,犹为庙堂言二阃不当合,但升距黄远,只当以九江帅守兼升阃参谋,就近接应。
制置吴公渊果辞,二阃卒不果合,山寨仍属副阃,公力也。
秘阁修撰、知福州福建安抚。
过家上冢,散金族戚,乃赴镇。
待民平易,有卑抗尊、幼犯长者,不施扑,令以家人礼百拜自赎。
有叔侄争遗珠久不决,命毁珠于庭。
惟驭吏不少恕,部内巨猾主民讼、持吏短长者,皆知姓名,捕治其尤,馀皆扫迹。
前帅陈公垲浚内河六百馀丈,公又浚外河,修广倍焉。
旧战舰有赤马、白鹞,公更造千石舟,高大倍焉。
以积楮百万缗储平粜。
火灾,尽焚室,施实惠,数月间公私庐舍复旧。
夏秋旱,四郡尤甚,宽租劝分,招贩蠲税,累疏笺天,诏航京二十万斛入,全活一路。
尤溪峒民保聚,命幕僚开晓祸福,即诣帐下谢罪,奏官之。
公素强健,忽得疾,治事阅文书如常,米艘至,尚且区画赈赡。
医劝省虑啬神,公不以为疲,取《圆觉经》翻之,书「静极则觉」四字于几。
乞致其事,除右文殿修撰
辛亥闰十月甲戌,卒于府治,年五十八。
讣闻,上谓近臣:「赵某究心火旱,遂死于职,可伤也」。
娶令人郑氏,先公十九年卒。
一子,与䆅,迪功郎南陵主簿
执丧尽哀,颜色哭泣,观者感动。
四女:长适承奉郎吕泰亨,次适登仕郎杨绍文、乡贡进士严润老,幼未行。
存惟长女,泰亨亦前卒。
一孙,孟熭,登仕郎
宝祐改元正月乙酉,与䆅葬公于江山县松山
公自脱选十转至中大夫,八以边功,二以年劳。
自藉令十迁至九卿,皆以勋业自致,不假寸援。
性孝友,甲辰禋霈任弟希减,丁未又任兄子与稊。
或曰:「如稚子、长孙何」?
公曰:「弟侄年长,当先之」。
仿范文正公遗意,买田为义庄,命僧出纳,以享先赡族。
中书规约之末,戒子孙谨守勿坠。
其持身清苦,服用朴素,饮膳菲薄,门无苞苴,室无粉黛。
却江阃迓新中金千星楮十万。
暂摄合肥,晚镇长乐,皆积镪钜万遗后人。
养兵飨士外,卮酒一肉不妄费。
及解麾钺,惟书万卷自随,视他贵人独无厚藏。
曩予与公联事江左,尝评公曰:「真勤练廉俭人也」。
典午氏以虚诞饕侈之士当事任,平居不辨马曹者有之,拄笏观山者有之,碎珊瑚、探牛心者有之,临难委师劝进者有之,倒持手板者有之,败事犹求玉帖镫者有之,单舸载书画而走者有之,其真能为江表系衣冠礼乐之脉者,祖、谢、数公而已。
枕戈待旦谢履屐当任,陶解木储屑,庾啖薤留白,公大节细行近之。
夫事以勤练成,以虚诞坏,财以廉俭聚,以饕侈散,不易之论也,故予于公死生用舍之际,重有慨焉。
铭曰:
在昔西京,文武彬彬,雄论卿将,曾不数人。
庆历盛际,西北起尘,□杞之叹,忧形先民。
显允赵公,乘边十春,攒炮失匕,飞矢及轮。
公褐宽博,公胆轮囷。
淮江既清,受钺于闽,知柔知刚,有勇有仁。
歛藏英锐,壹意拊循。
谓归衮绣,谓画麒麟,天乎奈何,夺此宝臣
维今勋旧,如星向晨,又弱一个,朝野悲辛。
长乐之郡,衿佩诜诜,祠公于校,去思如新。
金石有坏,铭不可湮。
奖谕安丰杜杲御札嘉熙二年十二月十三日 南宋 · 宋理宗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七○、《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三三
朕闻安丰被兵,不遑寝食,知卿守禦劳苦,措置有方,朕为之少宽。
赵东夏皋之兵已集招信余玠之援亦来,军声不为不壮。
卿其鼓帅诸将,同力一心,扫荡寇攘,以安淮右,隽功来上,厚有褒宠。
今赐卿银器等,诸将各赐金碗一只。
其在城一行战守将士及淮东所遣援兵,当此天寒,深为不易,遣去官会三十万贯,可等第支犒一次。
卿宜谕朕旨意,俾各知悉。
乞区处修浚泗州西城奏 宋 · 李曾伯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一八、《可斋杂藁》卷一七
臣猥以菲材,兼阃两道,连年遵承庙算,葺理边防,比之往时,所在稍密,修泰复寿,劳役备殚。
去冬寇退之馀,深欲与将士休息,以俟引退。
泗城之役,臣非敢创有申陈。
缘在十一月初旬尝得两枢参书翰,令臣商确修浚,条具来上,边臣不敢违戾。
又适招泗守臣赵邦永、鲍义等条画申到乞加修浚。
臣因念去秋贼欲窥泗,虑不可守,上下已有欲弃之意。
将士皆谓泗若一失,招必受困,不可不乘此稍暇,亟为修葺。
是时步帅王福实在维扬,力谓泗城不守则淮西三郡咽喉中断,非但招信可忧也。
臣上奉庙谟,下采众论,于是方敢以招泗条具文状,申取朝命。
继准密劄从申行下,差调役兵,科拨钱米,令本司措置。
臣职在疆埸,当必葺,用是不敢辞难,非欲邀功生事以求固位也。
中间适值岁晚雨雪,未睹厥成。
又以所委官规模不同,广狭各异,几成激作,倍费区处。
方于正月中旬选委夏皋,往摄郡事,任责经理,已节次具申朝廷,乞赐敷奏外,近据夏皋申东城濠河约后月初可毕,所有西城濠河,则臣先来已下泗州未可轻动。
盖缘泗自数年两城俱废弗葺,往时守者不为守计,去年因见寿困,将士方为泗忧,今本司虽奉上命,连月措置,安知傍观之士无议其后者?
边头一般局面,各于各法,言人人殊。
主修之者固为一劳永逸之规,主弗修者未必不为备多力分之虑。
而况东西两垒有谓不可偏废,有谓不必尽修,有谓两城修与弃其功等,议论盖不一。
大抵添一城则有一城之责,有一城之备,兵力器械非相称不可。
今若东城既毕,西城接续兴役,趁此了办,固是一事。
惟恐将来工役既就,事力不及,不修固不以为是,既修又或以为非,徒费前功,反滋异议。
窃见泗州两城共十三里,东城亦自周围七里。
本司今办东城濠河之后,其西城工役未敢接续开浚。
近已具申朝廷,或令少缓,俟候裁处,未准回降。
臣虽已丐祠,见此俟命,缘系首尾,所合奏闻。
伏祈圣慈谕大臣详酌利害,区处定论,下本司遵守施行。
奉诏举帅材二人 宋 · 李曾伯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二三、《可斋续藁前》卷四、《续文献通考》卷四七
照对臣准尚书省劄子,五月十八日,三省同奉圣旨,令内而侍从、台谏、给舍,外而制阃,各举帅材二人者。
臣窃惟荐材难,荐帅材尤难。
古者方召远矣,今夫谋三军之帅,将以备一时之选,睿旨诞颁,猥令荐进,岂不以观臣,谓其所主惟善,能举其类乎!
顾臣本无材略,忝任藩翰,揆己不足,安能知人!
为之踰月仪图,其位望之已著者固不待微言之推扬,其声名之未达者则有得于共事之更历,今有二人焉。
窃见朝奉郎、前知建昌军余鳌,自任高邮而留淮幕。
臣见其谙军民利害,得将士心,颙颙昂昂,有远到器,议论本乎正大,趋向不为卑污。
臣命夏皋修泗,上承下接,皆赞之。
最一事尤有识。
往时初擢第,值遣使谕蜀道,拉偕行,耻于依凭,甘以吏事自见,临节而不可夺,于此可占。
今稍更霜露,才气殆益老矣。
宣义郎通判襄阳府京湖制机王登,昨以秭归而留荆幕。
臣见其晓兵家韬略,通当世务,磊磊落落,无罢软,习政事,多所规益,言议不为依阿。
臣命高达复襄,左撑右拄,实佐之。
最一节尤可书。
往时以勇爵,因获俘诣荆阃,怒不拜,翻然舍去,卒以儒科自奋,有志事竟成,于此可观。
今久在风寒,文理浸加密矣。
是二人者,臣察之已熟,故敢荐之不疑。
抑又有说焉。
马厩金怀之无取,则可以临羌
桑株田顷之弗多,则可以慕亮。
、如,臣尝与之讲论及此,使遂展布,必可保其能自廉饬。
臣愚欲望圣慈下有司籍记姓名,特加旌擢,以为事任之储,如后不如所举,臣甘坐谬举之罚。
淮阃申夏皋泗州鲍义依旧总管公劄 宋 · 李曾伯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四三、《可斋杂藁》卷二○
某不避斧诛,辄有申禀,上干钧听。
某窃见朝廷见令城泗,委任责成,非守臣当才不可。
见任人总管鲍义昨既与提督二役官李璨意见不合,俱以檄留本司,见系前环卫官夏皋时暂兼权,已申朝廷去讫。
自摄郡甫及月馀,布置工役具有条具,东城北面濠河工力最多,今其开浚将已过半,约后月初可毕。
其如帮阔战道、加厚城身、烧变砖灰、斫运木植,规摹为之一新。
众谓以治泗,假之岁月,必可成一坚垒,但任此大役,尚为摄官虽不惮其劳,事权未正,安有固志?
鲍义赴司,已难复回,若不速与区处,虑有观望。
久在东淮,遇敌敢前,临财不茍,军士乐以为用,时辈翕然共推,俾乘一障,正不为过。
所有鲍义自归顺以来,久效力于边面,两年禦敌有劳,去官无过,但以修浚工役非其所长。
其人见为淮东总管招信驻劄,今若以本官职改令扬州驻劄,它时别听边郡任使,亦其所便。
区区欲望朝廷特赐敷奏,将夏皋差知泗州,节制本州屯驻军马,鲍义特改扬州驻劄,依旧淮东副总管,给降各人付身,下本司给付,庶几知竭力于役,亦安心厥官,其于边防实非小补。
某见丐祠请,本不敢僭越,迫于边计,不容缄默,伏乞钧慈速赐指挥施行。
拟泰寿泗三郡筑城记淳祐六年 宋 · 李曾伯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五八、《可斋续藁前》卷五 创作地点:江苏省泰州市
淳祐壬寅二月,予以尚书左司误恩授淮东阃,旋兼淮西,辞弗获命。
祗事之明年正月,奉旨城泰。
泰襟江带海,行都之藩篱,国计之渊薮也。
先是,有疏乞移治者,中外言人人殊。
上遣环尹焦焕炎同予临视之,乃偕提举惠孔时、守赵󰔬夫、倅陈力修参酌,继檄庐州义士都统王安相与审度汔,就衣城大修浚之。
城周围二千丈有奇,身高二丈。
于是调殿步司杨、泰、升、润等军万六千人,以王安董之,起灵济庙南通广济河转以东,又北通运盐河转以西,取羊马墙之土筑城,而展濠之土以筑墙。
濠周于墙,墙周于城,深广视昔加倍。
且改植东南角城三十丈,西北角城亦三十丈,创炮一百座贮其上,以待战守。
淳祐三年二月五月泰城成。
九月,御前递火急申诏城寿,谓寿为南北要冲,两淮门户也。
帝临有赫,共命敢稽!
时寿自端平初复,嘉熙再失,荆棘所檗,狐狸所嗥。
都统王安昔所谙历,复俾率扬、楚、庐、礼濡、果、升、润、招、池等军二万人,以十二月壬辰栽安,乃量功日,程工物,首伐沿边木一十三万三千有馀章,立串楼,排权环之,且备且筑。
大城周围长一千二百八十丈有奇,身高二丈,面阔三丈有奇,羊马墙如城高之半。
西月城周围长一百五十丈,北门土月城长半之。
包砌东北、西北团楼,皆高二丈有奇,盖敌楼于上者三十六楹。
其北壁至团楼,又砌城身三百丈有奇,而于四门外砌小堡,各起排杈敌楼凡二十楹。
又北门施板桥东至东板桥以北,展开濠三百丈有奇。
北门以西,上月城底亦开濠二百八十丈。
北古城创开旱濠,东西各长三百八十五丈,阔一丈三尺,深一丈。
河南岸土堡周围一百二十四丈,高一丈,上筑土墙,高三丈,下有濠河、外河,周围各一百六十丈有奇。
至四年七月晦而寿城成,总兵役而科条鸠僝有程者安也。
提督商确与防托守望者,建康都统安丰王福、义士游击都统张仲宣也。
掌出纳金谷、受给军马者,安丰通判张贵洪、权寿春通路钤林子崇也。
役甫两月,敌以重兵来争。
初调许浦都统制怀、副都统文亮各以游兵在淮,至是同入城守
围既合,朝廷复遣骑师吕文德尽护江淮所调诸将以援。
自三月至于五月,敌始遁。
十月,招、泗守赵邦永、鲍义同上言:「寿为西淮门户,为东淮衿喉,前后仅以淮北羁縻郡视之,敌若攻瑕,惧误国。
今当视泗如寿」。
朝廷下某章制阃,且捐缗廪以应手,再差和州防禦使李璨同招、泗守规画焉。
调扬、泰、承、楚、真、濠、招、泗军马万五千人,以十一月授事。
泗夹汴为东西两城,周围二千四百五十丈,两羊马墙、濠河如之。
自东城东南以北,开新河河、折冲台直河、吊桥以东河共一千一百丈。
西城开沙湖为河,傍淮汴口及堡子外香花门以东濠河共六百四十丈,亦皆取土以充修城与羊马墙之用,曰东门。
南以北泊门之外堡,砌造羊马墙、马头岸、版桥、吊桥、通济桥、水洞、铁窗,总一千三百丈有奇,曰北门。
汴河口土埂埧曰西城,西圃里外吊桥、板桥、马头及蛤蜊、香花埧亦五百丈有奇。
五年四月泗城成,盖与邦永营表于初,而中不成,遂以环卫官夏皋领州事而终之。
以掌钱粮与审视工载,则盱眙通判李节也。
凡此三役,总计庸六百四十三万有奇,楮以缗计者四百九十四万有奇,米以石计者二十二万八十有奇,出于县者十之七。
其命将遣戍,劳还激犒,与凡畚锸刍茭诸杂调度,则阃臣任之。
然则予之护塞亡状,而广谋从众,调集南北将士,骏奔以恭上命,初年城泰,二年城寿,三年城,此亦臣子保固疆理之常分,姑志始末云尔。
知我罪我,夫奚辞!
此记作于丙午,将刻之寿春弗果。
今偶于故箧中得之,姑附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