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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大安国寺故大德净觉师塔铭 盛唐 · 王维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二十七
光宅真空。心王之四履。建功无旱。法将之万胜。故大块偫籁。无弦出法化之声。恒沙众形。□□为宝严之色。至如六师兆乱。四谛徂征。开甘露狭小之门。出臭烟朽故之宅。踞宝床而摇白拂。徐诱草庵。沃金瓶而系素缯。遂登莲座。足使天口雄辩。刮语烧书。河目大儒。掊仁击义。斯为究竟。孰不归依。禅师法名净觉。俗姓韦氏。孝和皇帝庶人之弟也。中宗之时。后宫用事。女谒寖盛。主柄潜移。戚里之亲。同分圭组。属籍之外。亦绾银黄。况乎天伦。将议封拜。促上方令铸印。命尚书使备策。诘朝而五土开国。信宿而驷马朝天。禅师叹曰。昔我大师。尚以菩提释位。今我小子。欲以恩泽为侯。仁远乎哉。行之即是。裂裳裹足以宵遁。乞食糊口以兼行。入太行山。削发受具。寻某禅师故兰若居焉。猛虎舐足。毒蛇熏体。山神献果。天女散花。澹尔宴安。曾无喜惧。先有涸泉枯柏。至是布叶跳波。东魏神泉。应焚香而忽涌。北天众果。候飞锡而还生。禅枝必复之徵。法水再兴之象。闻东京有颐大师。乃脱履户前。抠衣座下。天资义性。半字敌于多闻。宿植圣胎。一瞬超于累劫。九次第定。乘风云而不留。三解脱门。揭日月而常照。雪山童子。不顾芭蕉之身。云地比邱。欲成甘蔗之种。大师委运。遂广化缘。海澄而龙额珠明。雷震而象牙花发。外家公主。长跪献衣。荐绅先生。却行拥彗。乞言于无说。请益于又损。天池杯水。遍含秋月之辉。草叶树根。皆沾宿雨之润。不窥世典。门人与宣父中分。不受人爵。廪食与封君相比。至于律仪细行。周密护持。经典深宗。毫剖析。穷其二翼。即入佛乘。趣得一毛。亦成僧宝。于是同凡现疾。处顺将终。忽谓众人。有疑皆问。我于是夜。当入无馀。开口万言。音和水鸟。踊身七树。光映天人。如暂出行。泯然趺坐。以某载月日。归大寂灭。某月日。迁神于少陵原赤谷兰若。香油细氎。用以茶毗。合璧连珠。为之葬具。城门至于谷口。幡盖相连。法侣之与都人。缟素相半。叩膺拔发。洒水坌尘。升堂入室之徒。数踰七十。破山澍海之哭。声振三千。则有僧某乙尼某乙故惠庄某氏某郡主贤者某乙等。各在众中。共为上首。或行如白雪。或名亚红莲。或为胜鬘夫人。或称毗邪居士。二空法外。何处进求。七觉分中。谁当决释。犹衣舍利。冀获菩提。身塔不出虎溪。泪碑有同羊岘。表心成相。相非离于真如。叙德以言。言岂著于文字。乃为铭曰。
小三千界。后五百年。空乘玉牒。莫睹金仙。无量义处。如来之禅。皆同目论。谁契心传(其一)。
弟在人间。姊归凤阙。去日留训。别时剪发。累赐金钱。将加印绂。忽尔宵遁。终然两绝(其二)。
救头学道。里足寻师。一花宝树。八水香池。戒生忍草。定长禅枝。不疑少父。更似婴儿(其三)。
既立胜幡。并摧邪网。利眼金翅。圆身宝掌。巧撮死龙。能调老象。魔种败坏。圣胎长养(其四)。
四生灭度。五阴虚空。无说无意。非异非同。此身何处。彼岸成功。当观水月。莫怨松风(其五)。
金刚般若经疏论纂要序 中唐 · 僧宗密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二十
镜心未净。像色元空。梦识无初。物境成有。由是惑业袭习。报应纶轮。尘沙劫波。莫之遏绝。故我满净觉者。现相人中。先说生灭因缘。今悟苦集灭道。既除我执。未达法空。欲尽病根。方谈般若。心境齐泯。即是真心。垢净双亡。一切清净。三千瑞焕。十六会彰。今之所传。即第九分。句偈隐略。旨趣深微。慧彻三空。檀含万行。住一十八处。密示阶差。断二十七疑。潜通血脉。不先遣遣。曷契如如。故虽策修。始终无相。由斯教理皆密。行果俱元。致使口讽牛毛。心通麟角。或配入名相。著事乖宗。或但云一真。望源迷派。其馀胸谈臆注。不足论矣。河沙珍宝。三时身命。喻所不及。岂徒然哉。且天亲无著。师补处尊。后学何疑。或添或弃。故今所述。不攻异端。疏是论文。乳非城内。纂要名意。及经题目。次下即释。无烦豫云。
大唐三藏大遍觉法师塔铭 唐 · 刘轲
四言诗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二
岁丁巳开成纪年之明年。有具寿沙门曰令检。自上京抵洛师。以缥囊盛三藏遗文传记。访余柴门于行修里。且曰。闻夫子斧藻偫言旧矣。讵直专声于班马。能不为释氏董狐耶。抑岂不闻贞观初慈恩三藏之事乎。敢矢厥来旨云。三藏事迹载国史及慈恩传。今塔在长安城南三十里。初高宗塔于白鹿原。后徙于此。中宗制影赞。谥大遍觉。肃宗赐塔额曰兴教。因为兴教寺。寺在少陵原之阳。年岁寖远。塔无主。寺无僧。荒凉残委。游者伤目。长庆初。有衲衣僧昙景始葺之。大和二年。安国寺三教谈论大德内供奉赐紫义林。修三藏忌斋于寺。斋众方食。见塔上有光。圆如覆镜。道俗异之。林乃上闻。乃与两街三学人共修身塔。兼砻一石于塔。至三年修毕。林乃化遗言于门人令检曰。尔必求文士铭之。检泣奉遗教。直以铭为请。非法允之冢嫡。谁何至此乎。轲三让不可。乃略而铭之。三藏讳元奘。俗陈姓。河南缑氏人。曾父钦。后魏上党太守。祖康。北齐国子博士。父惠英。长八尺。美须眉。魁岸沈厚。号通儒。时人方汉郭林宗。有子四人。奘其季也。年十三。依兄捷出家于洛。属隋季失御。乃从高祖神尧于晋阳。俄又入蜀。学摄论毗昙于基暹二法师。武德五年。受具于成都。精究篇聚。又学成实于赵州深。学俱舍于长安岳。于是西经前来者。无不贯综矣。初中国学者。多以实相性空。通贯偫说。俾彖象蹄笱。往往失鱼兔于得意之路。至于星罗棋布。五法三性。析秋毫以矢名相。界地生汇。各有攸处。曾未暇也。大遍觉乃兴言曰。佛理圆极。片言支说。未足师决。固是经来未尽。吾当求所未闻。俾跛眇儿视履。必使解行如函盖。始可为具人矣。且法显智严何人也。犹能孤游天竺。而我安能坐致耶。初三藏之生。母氏梦法师白衣西去。母曰何去。曰求法。贞观三年。忽梦海中苏迷卢山遽凌波而入。乃见石莲波外承足山。险不可上。试踊身腾踔。飒然飙举。升中四望。廓澈无际。觉而自占曰。我西行决矣。至凉州。都督李大亮防禁特切。逼法师还京。法师乃宵遁。渡瓠芦河。出玉门。经莫贺延碛。艰难险阻。仆而复起者。何止百十耶。自尔涉流沙。次伊吾。高昌王曲文泰遣贵臣以驼马迓法师于白力城。王与太妃及统师大臣等尊以师礼。王亲跪于座侧。俾法师蹑肩而上。资赠甚厚。送至叶护可汗衙。又以廿四封书。通屈支等廿四国。献花缯五百疋于可汗。称法师是奴弟。欲求大法于婆罗门国。愿可汗怜师如怜奴。其所历诸国。为其王礼重。多此类也。自尔支提梵刹神奇灵迹。往往而有。法师皆沥诚尽敬。耳目所得。孕成多闻。与夫世称博物者。何相万耶。详载如传。惟至中印度𨚗烂陁寺。寺遣下座廿人明详仪注者引参正法藏。即戒贤法师也。既入谒。肘膝著地。舐足已。然后起。法藏讯所从来。曰自支𨚗。欲依师学瑜伽论。法藏闻则涕泗曰。解我三年前梦金人之说。伫尔久矣。遂馆于幼日王院觉贤房第四重阁。日供担步罗果一百廿枚。大人米等称是。其尊敬如此。法师既名流五印。三学之士。仰之如天。故大乘师号法师为摩诃天。小乘师号解脱天。乃白大法藏请留之。法师曰。师等岂不欲支𨚗之人开佛慧眼耶。不数日。东印度王拘摩迎法师。戒日王闻法师在拘摩处。遣使谓拘摩曰。急送支𨚗僧来。拘摩曰。我头可得。僧不可得。戒日神武雄勇。名震诸国。乃怒曰。尔言头可得。可将头来。拘摩惧。乃严象军二万。船三万。与法师同溯殑伽河。筑行宫于河北。拘摩自迎戒日于河南。戒日曰。支𨚗僧何不来。拘摩曰。大王可屈就。王既见法师。接足尽敬。且曰。弟子闻支𨚗国有秦王破阵乐。乃问秦王是何人。法师盛谈太宗应天顺人事。王曰。不如此。何以为支𨚗主。因令法师出制恶见论。然小乘外道。未即推伏。请于曲女城集五印沙门婆罗门等。兼十八国王。观支𨚗法师之论。凡十八日。无敢当其锋者。戒日知法师无留意。厚以象马橐装饯法师。又以素謺印书使达官送法师。所经诸国。令兵卫达汉境。法师却次于阗。因高昌商胡入朝。附表奏自西域还。太宗特降天使迎劳。仍制于阗等道送法师。令燉煌迎于流沙。鄯部迎于沮沫。时帝在洛阳。敕西京留守梁国公元龄备有司迎待。是日宿于漕上。十九年春正月景子。留守自漕奉迎于都亭。有司颁诸寺帐舆花幡。送经于宏福。翌日。大会于朱雀街之南。陈列法师于西域所得经像舍利等。其梵文凡五百廿夹。六百五十七部。以廿马负而至。自朱雀至宏福十馀里。倾都士女。夹道鳞次。若人非人。曾不知几俱𦙁矣。壬辰。法师谒文武圣皇帝于洛阳宫。二月己亥。对于仪鸾殿。因广问雪岭已西诸国风俗。法师皆备陈所历。若指诸掌。太宗大悦。谓赵公无忌曰。昔符坚称道安为神器。今法师出之更远。时帝将征辽。法师请于嵩之少林翻译。太宗曰。师西去后。朕为穆太后于西京造宏福寺。寺有禅院。可就翻译。三月己巳。徙宏福。夏五月丁卯。法师方开贝叶。廿年秋七月。法师进新译经论。仍请制经序。并进奉敕撰西域记十二卷。太宗美法师风仪。又有公辅才。俾法师裼缁褐袭金紫。法师因以五义褒扬圣德。乞不夺其志。遂问瑜伽十七地义。太宗谓侍臣曰。朕观佛经。犹噡天望海。法师能于异域得是深法。非惟法师愿力。亦朕与公等宿殖所会。及三藏圣教序成。神笔自写。太宗居庆福殿。百寮陪位。坐法师。命宏文馆学士上官仪对偫寮读之。廿二年夏六月。天皇大帝居春宫。又制述圣记及菩萨藏经后序。太宗因问功德何最。法师对以度人。自隋季天下祠宇残毁。缁伍殆绝。太宗自此敕天下诸州寺。宜各度五人。宏福寺度五十人。戊申。皇太子宣令。请法师为慈恩上座。仍造翻经院。备仪礼自宏福迎法师。太宗与皇太子后宫等。于安福门执香炉。目而送之。至寺门。敕赵公英中书令褚引入。于殿内奏九部乐破阵舞。及百戏于庭而还。廿三年夏四月。法师随驾于翠微宫。谈赏终日。太宗前席攘袂曰。恨相逢已晚。翌日。太宗崩于含风殿。高宗即位。法师还慈恩。专务翻译。永徽三年春三月。法师于寺端门之阳造石浮图。高宗恐功大难成。令改用砖塔。有七级。凡一百八十尺。层层中心。皆有舍利。冬十月。中宫方妊。请法师加祐。既诞。神光满院。则中宗孝和皇帝也。请号为佛光王。受三归。服袈裟。度七人。请法师为王剃发。及满月。法师进金字般若心经及道具等。显庆二年春二月。驾幸洛阳。法师与佛光王发于驾前。既到馆。于积翠宫终译发智婆沙。法师早丧所天。因扈从还访故里。得张氏姊。问茔垄已平矣。乃捧遗柩改葬于西原。高宗敕所司公给。备丧礼。尽饰终之道。洛下道俗赴者万馀人。释氏荣之。三年正月。驾还西京。敕法师徙居西明寺。高宗以法师先朝所重。礼敬弥厚。中使旁午。朝臣慰问及锡赉无虚日。法师随得随散。中国重于般若。前代虽翻译犹未备。众请译焉。法师以功大恐难就。乃请于玉华宫翻译。四年十月。法师如玉华。馆于肃成院。五年春正月一日。始翻梵本。总廿万偈。法师汲汲然常恐不得卒业。每厉译徒。必当人百其心。至龙朔三年方绝笔。法师翻般若后。精力刓耗。谓门人曰。吾所事毕矣。吾瞑目后。可以蘧蒢为亲身物。门人雨泣。且曰。和上何遽发此言。法师曰。吾知之矣。麟德元年春正月八日。门人元觉梦一大浮图倒。法师曰。此吾灭度之兆。遂命嘉尚法师具录所翻经纶。合七十四部。总一千三百卅八卷。又造俱𦙁画像弥勒像各一千帧。又造素像十俱𦙁供养悲敬上油各万人。烧百千灯。赎数万生。乃与寺众辞。三称慈尊。愿生内眷。至二月五日夜。弟子光等问云。和上决定得生弥勒内众否。颔云得生。俄而去。春秋六十九矣。初高宗闻法师疾作。御医相望于道。及坊州奏至。帝哀恸。为之罢朝三日。敕坊州刺史窦师伦令官给葬事。又敕宜听京城僧尼送至塔所。门人奉柩于慈恩翻经堂。道俗奔赴者日盈千万。以四月十四日葬于浐东。京畿五百里内。送者百馀万人。至总章二年四月八日。有敕徙于樊川北原。伤圣情也。法师长七尺。眉目若画。直视不顾。端严若神。自大教东流。翻译之盛。未有如法师者。虽滕兰澄什康会竺护之流。无等级以寄言。其彬彬郁郁。已布唐梵新经矣。自示疾至于升神。奇应不可殚纪。盖莫详位次。非上地其孰能如此乎。又曰。
三藏之生,本乘愿来。
入自圣胎,出于凤堆。
大业之季,龙潜于并。
孺子谒帝,与兄偕行。
神尧奇之,善果度之。
不为人臣,必为人师。
师法未足,自洛徂蜀。
学无常师,鸟必择木。
迹穷夷夏,更讨身毒。
寺入烂陁,师遇尸罗。
王逢戒日,论得瑜伽。
瑜伽师地,藏教泉府。
猬●98A7名数,玺抽圣绪。
我握其枢,赤幡仍竖。
名高曲女,归我真主。
主当文皇,臣当蔡梁。
天下贞观,佛氏以光。
光光三藏,是护是付。
付得其人,经纶彬彬。
梵语华言,胡汉相宣。
台臣笔受,御膝前席。
积翠飞花,恩光奕奕。
太宗序教,天皇述圣。
扬于王庭,百辟流咏。
三藏慰喜,灵祇介祉。
蔑彼滕什,曾无此事。
我功成矣,我名遂矣。
脱屣玉华,升神睹史。
发棺开殓,天香馥馥。
地位殊分,神人是卜。
中南地高,樊川气清。
修塔者谁,林公是营。
门人令捡,实尸其事。
铭勒塔旁,捡真法子。
大唐万寿寺记 唐 · 柳玭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十六
汉长安城。本秦离宫也。高帝七年。长乐宫成。自栎阳徙都之。惠帝视其窄狭。乃发长安六百里内男女十四万六千人及诸侯王列侯从隶二万人城长安。仍赐民爵户一级。长安方三十里内。地九百七十三顷。八街九陌九市。周回六十五里。十二城门皆有候。萧望之为东门候。东有三门。一宣平门外郭东都门。一清明门外郭东平门。一霸城门外郭青门。霸城门外一里许。有万寿寺焉。万寿寺本梁太尉吴王萧岑宅。隋开皇四年。文帝为沙门昙延立为延兴寺。东院莒公萧琮之堂。隋亡舍入寺。神龙中。中宗为永泰公主追福。改为永泰寺。大中六年。请改名僧寺五所。化度寺改为崇福寺。永泰寺改为万寿寺。温国寺改为崇圣寺。经行寺改为龙兴寺。奉恩寺改为兴福寺。而寺各异其额也。然万寿一寺。宣帝亲幸赐额。命官造理。殿宇廊庑。方丈山门。共一百九十七间。左右院林二所。香地二顷六十馀亩。石佛一尊。娑罗树六橛。敕度一百二十僧。受牒免差。入寺焚修。祝延圣寿。后净觉住持能守清规。迥出于众。惧寺年久。莫识其端。请余为记。俾后人有所据云。
法界观门钞序 北宋 · 释昙雅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二六
原夫法界本离乎观照,故曰不可以智知;总持实无于文字,故曰不可以言宜。虽然,言不能宜未体證者,如何获證;智不能如未悟入者,如何得入?于戏,我大圣人,具妙方便,善于无名相中,假文字显,离识知境,资观照通,于是乎《华严》不得不经,法界不得不观。经、观既设,时则有命世开士详而注焉,集而解焉,不可阙也。且使义无滋蔓,辞不枝岐,斯为得矣。譬若浑仪在眸,则天地之数可准;葭灰伺管,则神化之用可期。法界观门,诚类于此。然斯文简要,旨趣幽深,非浅丈夫能跂及。乃有皇都大沙门锡号净觉、名有朋者,尝慨众释繁略未驯,遂自操觚,搜抉精义,酌其折中,成一家言,号为《集解》,离为五卷,以辅翼观门,用资讲习。其精隽可味,尽在乎钞中,览其言足以知其道矣。然钞文虽成,传写无几。有惠悫道人尝受观学于净觉师,欲其文之行远,以广法化,乃图镂板,省功于肆业之士,垂裕乎慕膻之流。恳蕲馀言,以冠卷首。牢辞不获,粗述元由。其知净觉之德风行状,则有端明尚书李公塔铭在,今序略诸。时圣宋四叶嘉祐壬寅正月十九日叙。
按:《圆宗文类》卷二二,续藏经第二编第八套第五册。
书楞伽经后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四、《苏文忠公全集》卷六六、《文献通考·经籍考》卷五三、楞伽经通义、《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四六四、《京口三山志》卷一九、乾隆《镇江府志》卷四八、光绪《丹徒县志》卷五四 创作地点:江苏省淮安市
《楞伽阿跋多罗宝经》,先佛所说,微妙第一,真实了义,故谓之佛语。心品祖师达磨以付二祖曰:吾观震旦所有经教,惟《楞伽》四卷可以印心,祖祖相受,以为心法。如医之有《难经》,句句皆理,字字皆法,后世达者神而明之,如槃走珠,如珠走槃,无不可者。若出新意而弃旧学,以为无用,非愚无知,则狂而已。近岁学者各宗其师,务从简便,得一句一偈,自谓了證,至使妇人孺子,抵掌嬉笑,争谈禅悦,高者为名,下者为利,馀波末流,无所不至,而佛法微矣。譬如俚俗医师,不由经论,直授方药,以之疗病,非不或中,至于遇病辄应,悬断死生,则与知经学古者不可同日语矣。世人徒见其有一至之功,或捷于古人,因谓《难经》不学而可,岂不误哉!《楞伽》义趣幽眇,文字简古,读者或不能句,而况遗文以得义,忘义以了心者乎?此其所以寂寥于是,几废而仅存也。太子太保乐全先生张公安道,以广大心,得清净觉。庆历中尝为滁州,至一僧舍,偶见此经,入手恍然,如获旧物,开卷未终,夙障冰解,细视笔画,手迹宛然,悲喜太息,从是悟入。常以经首四偈,发明心要。轼游于公之门三十年矣,今年二月,过南都见公于私第。公时年七十九,幻灭都尽,惠光浑圜;而轼亦老于忧患,百念灰冷。公以为可教者,乃授此经,且以钱三十万使印施于江淮间。而金山长老佛印大师了元曰:「印施有尽,若书而刻之则无尽」。轼乃为书之,而元使其侍者晓机走钱塘求善工刻之板,遂以为金山常住。元丰八年九月日,朝奉郎、新差知登州军州兼管内劝农事、骑都尉、借绯苏轼书。
华亭超果照法师塔铭(元丰六年十一月) 北宋 · 释元照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三六、《芝园集》卷上
法师讳灵照,字了然,号希夷子。父卢氏,本东阳兰溪建邺里人。法师生而有异,不与群童戏剧。既失恃怙,志愿脱俗,累启于兄。兄欲止之,遂取三藤极粗者示之曰:「使吾击汝,藤碎,可从汝意」。法师欣然,跃入山林间拾藤如束薪,负至兄前,曰:「兄果容入道,直以束藤击之俱碎,亦无恨矣」。兄即感涕,乃知其志不可夺,遂令礼本县宝慧寺绍贤为师。一入僧门,誓去枕席,香灯礼诵,昼夜不息,未期月诵通《法华》、《光明》二经。年过弱冠,抱经投试,即预科选,长吏嘉其敏锐,别榜以奖之。洎落发禀具,奉持甚严,窃自思曰:「人而不学,没齿无闻,君子耻之。矧为佛徒,唯道是务,饱食虚度,不知其可乎」。遂浮杯度江,诣钱唐香严兰若,依湛法师学天台教。服勤数载,更欲旁求,师训之曰:「汝无他往,方今净觉法师阐化吴兴,实吾宗间世之匠,宜就而正焉」。法师受教,负笈而往。师资道契,针芥相投,切问近思,夙夜匪懈。又数年间,一家教观无不通达。净觉欲观其器度,历试重任,法师随事裁置,皆得众心。洎净觉归寂,吴兴道俗请住吴山解空院,次迁景德戒坛院。熙宁中,香严法师居云间超果,力搆教肆,才及完备,无何报尽。将启手足,嘱其众曰:「吾竭力尽心,建此道场,常愿得一真传教人以继吾后,非灵照,其他不可」。道俗依言,同谋恳请,法师乃率众而至。遐迩向风,徒侣奔凑,禅诵精苦,讲诲无倦。矧乃崇净土之教,慕东林之风。自元丰已来,结四众为社,专慕弥陀,誓期西往。每至春首,启净土法会七昼夜,躬事忏摩,愈加精至。如是二三年间,士女预社者二万馀人,获益感验,不可胜数。尝于寝梦见弥陀、观音、势至,圣相殊特,法师前礼跪而问曰:「灵照一生诵大乘经,学大乘法,修大乘行,期生安养,为果愿否」?观音指曰:「净土不远,有愿则生,勿复疑矣」。又尝诵经至于深夜,因而倚卧,忽梦普贤身相,喜而惊寤,遂发心造普贤像,誓诵《法华》万部以严净报。馀时读诵不可具纪。元丰五年仲冬月,忽卧疾不起,谓侍者曰:「吾于病中见有异事,安养之期,吾已决矣」。十六日昧爽间,北首西面,累足而逝,肢体温煖者三日。其徒依西竺法阇维之。是日天惨云愁,风悲泉咽,衰素盈于四衢,号恸震于大野。众以香木积而化之,开棺发焰,或闻异香。烟散身灰,尽睹奇瑞,舌根不坏,柔润如生,舍利迸流,赤白相间。平居功业,于兹见矣。世报五十五,僧夏三十四。登门受道千有馀人,亲度弟子曰静仁,曰觉圆,曰静智。明年仲冬十八日,以骨舌瘗于院之东南隅,立塔以识之。其静仁者累以行状从予丐文,予与法师有旧,辞不得已,强铭系曰:
竺风扇于震旦,台教盛于东吴。克荷斯道,寔蕃有徒。伟欤法师,出为世模。拯于弱丧,炳于昏衢。乘戒两急,言行齐驱。集结莲社兮希风庐阜,剋勤禅诵兮接武大苏。道因时而或晦,形随物而云殂。舍利腾烟兮粲如珠颗,舌根在焰兮赫如红蕖。摧教门之梁栋,失后学之津途。机山西湖,丈室东隅,睹此灵坟,孰不为之呜呼!
端禅师行业记 宋 · 刘焘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九
宋故吴山端禅师讳净端,字明表,俗姓丘氏,吴兴归安人也。丞相舒王道德之学,出言为经,局贯九流,尤味禅悦。常见师偈颂,称之曰:「有本者如是尔」。观文吕太尉留意内典,多所论著,天下缁衲鲜获印可。尝道过吴山,停舟相访,一语相契。谪居宣城,屡书招延,馆之数月。丞相章申公神锋高峻,一世龙门,疏请传法灵山坟寺,奏赐命服,曲留累年。师与诸公谈道之际,不可少屈,飘如浮云,去来唯己,未尝肯以名位惜词色也。以三公之尊重师如此,则其道行不言可信,而其高风遗韵,流通后世,为不诬矣。始住长兴寿圣时,有号回头者倡于嘉禾,眩惑愚俗,诳妄方炽,数州之人施予山积。适过邑境,见师于佛殿,师击其首,回头罔测,赪面无语,师顾谓之曰:「龙头蛇尾尔」。遂惭汗而奔。于吕公座尝遇妖人,众咸以为神异,师一言折之,即知其妄,不复与语,后伏诛。其高鉴远识类皆如此。后至京师,圆照禅师尚在惠林,师往礼焉,圆照迎谓曰:「非端师子耶」?师作师子势,圆照以俚语探之,师随继以伽陀,圆照为笑而肯焉。申公时典机政,欲留师都城,闻之,不告而返。其所驻锡之地如寿圣、西余、孝感、章法之类,聊复尔耳,不得其意即去,人竞挽之,不还顾也。师生而慕佛,六岁弃家,精于习诵,其师保暹数欲度之,非其愿也。二十六岁,遂以策试应格。既受具戒,始从净觉仁岳师学天台教观,听《首楞严》。至七处徵心,八还辨见,以颂自跪,净觉览之,谓曰:「往矣,汝当以禅得法者」。后参宝觉齐岳禅师,临济宗风,室中默契,即出庭下,翻身自掷,众骇异之。后观倡戏,至弄师子,益有警悟,故问答之际,多为奋迅之容,由是称师端师子云。素不学诗,应声成偈,天然自韵,咸有可观,脍炙人口,多能道之,或以比寒山拾得。其逆知未来,迎事与人道意中语,应若合符节,亦莫得而致诘也。还,乃居吴山寺,食粮不给,每乘扁舟,将行所诣,舟人告以风逆不可行,师曰:「何往而顺」?舟人指所向,即飘飏乘兴而去。足未及岸,岸上人望见,争迎拜信施,载而归。楮中无一毫之畜,有施者随辄散之,至或穷冬解絮扶纩乞寒者,愿以破絮自裹,人闻,立遣衣易之。或议其乞邻为惠,似近名者。师曰:「不然,吾赤露,人或见怜,若彼即冻死矣」。其用意多称是,虽其行若游戏,自在党荡,无所拘关者。而诵《妙法华经》,未尝虚日,持戒严洁,未尝破犯。奉亲至孝,养之终身,死葬山侧。恤患念贫,传方赋药,虽老不倦。自号安闲和尚,芒鞋筇杖,遇溪山胜处,披蓑戴笠,行歌渔父,人遽能宁,热恼者顿获清凉,拘窘者暂成乐易。凡所至处,兴尽欲返,虽积金留之,不少驻足也。名公钜卿舟及吴兴,必首问师起居状。自为二陶器,曰:「死则此埋之」。素无病恼,崇宁二年十二月初五日忽谓寺众曰:「吾缘谢已,今日矣」。索汤与浴,留颂辞众,歌渔父数声,一笑,整衣趺坐而化。即以陶器瘗于归云庵下,实明年正月初七日也,俗寿七十四岁,僧腊四十九年。师本受业于吴山之解空,其徒舍本逐末,犯义毁戒,至靡不为。师游学出山久,比归,一切屏斥,荤血瓶罂不以入门,与俗方隔。始延灵照讲师为之肄业,复得方阳居士陆懿野翁先生,先后表里。营求香积,补苴鏬漏,迄今遂为净众名刹。度徒弟若孙四十四人:常照、宗礼、宗鉴皆以其学传法立众,知名于时。予方髧髦,师一面即相叹异。比窃登科第,朝廷补外投闲,备更幽患。每从师游,必曰:「我死为作碑」。师入灭云久,随世推迁,顾以此愿未偿为恨。宗鉴为疏始末,一夕而文就,且以词系之。其铭曰:
由禅而教,如骈罗万象,而触鉴斯照,则乌往而非要?由教而禅,顺风恬波,而挽以过船,亦左右而逢源。如端师子,饱学乎经论,而自得乎蹄筌。盖宝公之神悟,寒山之微言,普化之直裰,而船子之钓竿也。其可形似者,见其人矣;其不可即者,孰知其天乎?
觉悟教院住持、传天台教法孙真悟大师宗鉴立石。阳羡钮完同弟宁模刻。
按:《吴山净端禅师语录》卷下,续藏经第二编第三一套第三册。
少师坟山鹤林院钟铭 宋 · 翟汝文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一六、《忠惠集》卷一○
维政和戊戌秋七月甲申,范金作宝钟,荐我翟氏显考。昔觉雄作大音声,震于十方国土,俾兹听闻悟入,得无漏智。肆用格我显考之灵,济登兹净觉。乃嗣汝文,稽首识铭。
谢赐御注大圆觉经表 南宋 · 释宝印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七四、云卧纪谈、释氏资鉴
淳熙十年二月乙丑,圣旨赐臣宝印《御注大圆觉经》一部。臣九顿首薰香伏读,如在灵山亲闻,无有少异。臣具表谨谢,仍进山颂歌咏圣德,乞就径山开板,流通四方,使天下衲子发明心地,同泛如来大圆觉海。蒙圣恩俞允,臣谨稽首拜手言曰:圆觉自性非性者,直指也;圣人不言而言者,方便也。维诸佛于大光明藏光严住持,即是一切众生净觉心地。当此时说听已周,法义已具,而婆伽世尊答文殊以圆觉本有,无明本空,为法行之正因,免众生之邪见,乃见直指根源,更无枝叶。普贤诸大菩萨为物之故,于无疑处起种种疑,而如来各随其机,于无应处能种种应,所谓都城非一门而入,大厦非一木而支也。谓之圆觉,觉无不圆;谓之了义,义无不了。然十二部经之所共诠者,以此为之眼目;三十五祖之所单传者,以此为之骨髓。臣愚谓具足圆觉而住持圆觉者,凡夫也;终日圆觉而未尝圆觉者,如来也。虽与裴休之说相为冰炭,唯亲證者乃能知之。恭惟我今上皇帝陛下得佛心法,广大周遍,灵明昭彻,仁如天,智如神,静而圣,动而王,岂非圆觉一心之妙用乎!万机之暇,游戏于大光明藏,肆笔成书,显扬圣意,实以佛佛道同,不言而言,言直指也。
按:《御注大方广圆觉修多罗了义经》卷首,续藏经第二编第十五套第五册。
瑞岩谷庵禅师塔铭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攻愧集》卷一一○、《南雁荡山志》卷四
淳熙五年秋有旨,以明州智门僧景蒙住台州瑞岩寺。先是,参政钱公请为坟院。公既薨,其孙今江东转运判官象祖以大父治命辞于朝,仍请敕差住持。太傅史魏公再当国,谓蒙可。瑞岩台甲刹,师一旦自海山膺敕命,孤云野鹤,虽无心于去来,然空门之盛举也。魏公分教永嘉时,与心闻贲禅师为方外交,罢相里居,梦如平生。傍有僧曰景蒙,貌古神清,谈笑久之。觉而叩天童朴曰:「僧名颇异,有斯人否」?朴曰:「是方为堂中第一座」。招之恍如梦所见,与论出世法,了辩如响。问其师,则心闻也。大异之,遂为延誉。而得智门,一住七年,寺以寖兴。尝葺古殿,得瓦于脊,有字粲然,盖建隆改元之秋,谶语六言,中有师名,若言超进之意,抑又异矣。在瑞岩前后十夏,道俗倾向。寺居两山间,楼观层出。有溪自东北横贯寺中,一夕暴涨,冲决堤防,栋宇漂荡,强半为瓦砾之场。人以为不复可兴矣,师曰:「吾当任此」。既而财力交施,从容规画,曾不踰时,轮奂一新,壮丽反过其旧。师才智超迈,不以毫末自见,因事而显,无不叹服。韬养之深,从可知矣。师姓邵,温之平阳人。族姓甚众,多以儒自业。母感异梦而娠,英特开爽,幼闻钟梵则喜。年十三,从惠安净觉大师惟梵著僧伽梨明,习天台教观。自以名相之学不足了大事,去游国清,又参育王山佛智裕公。裕问以宗门节目,师不知所对。尝入室,误问乡里,师曰:「永嘉人」。「还识永嘉大师么」?未及答,批颊而出,至于再,兀然如痴,寝食不安者累月。行道次,忽闻钟声而悟,即造室中,又问:「永嘉大师即今在什么处」?师曰:「即日伏惟和尚尊体起居万福」。裕随问向上事如何,师拟酬应,又复逐去。次日再入,裕方发问,师抗声曰:「老汉今日败阙也」。一拍而出,裕曰:「隽哉」!念母而归。龙翔心闻一见深器之,问曰:「言无展事,语不投机,承言者丧,滞句者迷。试向言诠不及处,通个消息」。师以左手画一圆相,闻以拂子击左,师即画以右手,击右,师又画于中,以两手托呈,闻以拂子当中画两画。师礼拜而立,闻大笑云:「三十年拣辨苗裔,今日得此乌喙耶」?由是依止室中,通彻无滞,遂令执侍左右。既归鹿园,如在庵贤、雪庵瑾、咦庵鉴、全庵存、筠谷达、还庵淳会下,皆一时之名流。惟师妙龄杰出,闻以「谷」名师庵,且为之铭,蒙侍者之名曰:「高矣」。又尝谒临安显宁志公,志闻风壁立,学者望崖而退,独谓师曰:「先世遗风馀烈,若未坠者,尚在汝躬。吾且拭目观之」。名山法席聚众千数,师分座提唱,诸方咸畏而仰之。师孤高绝俗,若不胜衣,而严冷峻峭,不可挹酌。既坐道场,槌拂所加,龙象蹴踏,长灵之道光焉。十四年十月十有七日,为施主说法,似感微疾。既归,趺坐良久,泊然而逝。山林震动,鸟兽鸣悲。缁白奔凑,如哀所亲。越七日,阇维舍利遗骨瘗于居禅师塔之右,寔晦日也。寿六十四,腊五十一。度小师四十,嗣法者十馀人。钥赘倅丹丘,草疏请师赴郡假道。别未几时而师以讣闻,亟遣茗奠。其徒以魏公真翰来,俾铭其塔,且曰:「吾师生得公赞,死又辱祭以文,愿终惠之」。钥不敏,敢不承相君之命?铭曰:
鞔峰高高压千岭,宝坊楼阁非人境。大浸稽天夜溟涬,世界变灭弹指顷。金碧扫地谁复整,谷庵若子一笑领。发挥金粟旧光景,手高妙绝风斤郢。棱棱鹤骨双眸炯,古庙香炉无波井。栗棘横施发深省,一超透出毗卢顶。真隐神交锥脱颖,声驾诸方增九鼎。我游丹丘与三请,再别几何俄奠茗。石上主人呼不醒,迷途多岐孰知警。勿谓空言如缚影,影与俱传久逾炳。
注心经序 南宋 · 释居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北涧集》卷五
荡相明宗者,《大般若经》之极致,而司南沉空滞寂也。凡六百卷,卷凡几偈。偈无量,故字亦无量;字无量,故义则叵量。如是展转,各无量数。欲彰其目,必提其纲;欲穷其量,必执其度。不则尘沙要奥,广大玄閟,虽巧历莫能悉数。《心经》之译,二百六十字,苟得其要,如上所陈,若指诸掌。推而广之,不知六百卷浩乎其博也;敛而藏之,不知二百六十字藐然其约也。提纲执度,舍是而无所准的也。然则此经,般若之灵扃也。心之所之,法之所由也;心之所止,法之所归也。天地之大,万物之富,一稊在庾也。若夫不知复不足以见天地之心,隘此心不足以语此经之方,迷此经不足以知此心之妙。即一而三,即三而一,三智大观,于是乎在。孤山造疏数千言揭此经大明,净觉则肃徒振旅,全师而攻之,百年宗徒,未卜孰诣。宗印师作,哂乃末流无所适正,异其所异而同其所同,将缔其言而一之。赍志而死,元粹嗣其志,旁罗契经,冥搜玄文,参诸往哲,断以己意,句析章分,会殊而同,理贯义条,反违而从,孤山之说必明,净觉之难必通。夫今而后,自本然众相见无相空,即荡然大空识真空相。因指得月,得月忘指,月与指俱忘也。不忘者,忘乎哉!
跋沈大卿德和修净觉塔记 南宋 · 释居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一、《北涧集》卷七
某年月日,大卿沈公德和重修净觉岳公塔,纪岁月,诏后世。岳师四明礼公,而辄难礼,反复数千万言,弗务胜,务归于是而已。四明倘未死,未知鹿死谁手。东坡谓《庄子·盗蹠》等篇,真若诋孔子,实阳挤而阴为之助,适与楚公子之仆相类,以为弗爱公子则不可,以为事公子之法亦不可。吾于净觉、四明,亦若是说。绵绵新学,亹亹讥议,覃及孤山,曰山外宗,独未见如两公者出。忽观沈记,油然起余,属学四明者刻诸石。噫!安得净觉、孤山九原可作,与之商评山家、山外之所同异云。
跋荆溪教藏记 南宋 · 释居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二、《北涧集》卷七
然尊者生荆溪,鼓吹佛垄之道,譬如为山,始一篑而九仞,后世登绝顶,小天下。自四明、天竺、孤山、净觉后,欲觌其趾,或跻其麓,亦未尝乏,求如净觉、孤山,未之见。往往读《四教仪》未彻,而行舛字讹;未见山家一斑,辄交口指为山外宗。噫,安得两公复起,与之论山家、山外之所同异!
證觉忏院记(华亭) 南宋 · 释居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七、《北涧集》卷四
佛世淳俗如结绳,过则许忏。一经忏摩,永不复作;再则摈斥,不入众数。佛灭度后,人无所依,乃诣上座,或诣佛菩萨洎诸天像,作佛在想,收摄散乱,肃庄六根,发过失因,丝发无隐。祈哀请命,洗濯刮磨,不由往辙。生则自列,死属后人,扫清积瑕,不留宿蒂,绝轮回根,涸生死流。浙江东西,此法特严,长期短期,各有常轨。于戏!扰扰万生,逐顺而往,顺辄弗常,必以逆济,理逆则舛。于是辗转成就黑业,初于涓埃,久而穹深,翻五欲澜,增九仞巍。愚公漫移,精卫曷填,一跌一溺,沉坠罔测。于是有菩萨僧作长生忏摩,悯此沦没,昼夜六时,誓于生生。此钱公某、许公某长生观堂所由倡,普照寺绍隆比丘所由和。遍扣诸檀,希六殊胜,经营结构,起已废之刹于阛阓,是难能也。隆灭度,而修定作殿堂、廊庑、厨库,凡所当有者悉具。然后敞华阁,舍无量寿,环以住世应真,树千手眼大士,与阁称。稼有田,樵有荡。微钱、许振其始,隆何以奏厥功?微隆成两檀越之志,定何以承厥终?旧寺曰无碍浴院,太平兴国二年,施徐可浔舍宅建。大中祥符赐今额,今为长忏观堂。一法也,匪濯热午气必暍,不浣垢肤腠必㾞,何自而知?妙触宣明,成佛子住,忏净心垢,悔涤热恼,秽浊尽除,入清净觉,莫非今昔正信愿力冥契。而宿缘所追,再振法绪,扶此胜幢。惟此胜幢,如日之暹,如月朣朣,与国无休,与天无极。施者受者,亦复如是。
华亭證觉观堂教院檀越山门两疏 南宋 · 释居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一六、《北涧集》卷九、《永乐大典》卷三五二五
末流所至,浊泾清渭何当分;齐人所知,管仲晏子而已矣。渠方合耦而助,吾欲同途殊归。有可平章,毋忘推挽。恭惟某净觉梅花树下,十载掩关;永和修竹寺边,一枝容膝。自打诸天交道,尽教诸子揶揄。似不能言,扣之则应。九花开观,作兴清泰宗风;一步到家,来问华亭船子。
相群炙手,陆梁井底奚为;何补承家,醉饱墦间未已。自守台衡计拙,放教燕雀风高。真个流通,何妨冷落。恭惟某寸田可稼,丈室曾开。负循循善诱之宜,扣止止不谭之要。柯桥水逆,笑射羿之逢蒙;谷水秋深,岂鸩人之叔子。买山且置,择地徒劳。判一生硬两脚根,跨诸方出几头地。
净觉法师斋忌疏 南宋 · 释居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一六、《北涧集》卷九
净觉与其师四明法智辨论不合,遂归天竺慈云忏主,后人目之曰山外宗。
异传同经,等述一王之法;家鸡野鹜,咸归八法之书。虽统有宗、会有元,始可流通;必青于蓝、寒于水,方堪付托。受斤有质,投针不疑。毫釐少差,腹背大敌。金石玄中逸响,筌蹄纸上陈言。脱颖难藏,当仁不逊。智齐范模则师减半德,技经肯綮则目无全牛。仰事激扬,俯从振厉。以咒以诅,敢辞祸出斯门;载驰载驱,未知鹿死谁手。具位伏愿山无外界,胜幡树十丈之红;水有四渊,孤棹反九池之碧。
只恁么轩记 南宋 · 方岳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八、《秋崖集》卷三六 创作地点:安徽省黄山市祁门县
秋崖老农于耜劳止,生怠惰相,辍耕而游意。行涧冈可五六里,至阿兰若,号曰珠溪,有小斋房,朴素幽洁,趺足而坐,松风可人。住山老才作茶供已,即从座起而白予言:「我观世间,何者非幻,兹是陋室,强为我名」。尔时秋崖告才老师:「但只恁么,于名何有」?师大欢喜:「此即是名,名只恁么,无可不可,佛所说义,亦复如是」。乃为作扁而说偈言:「是心如虚空,本自无一事。若能只恁么,缘累从何生?而一切凡夫,不肯只恁么。妄生颠倒想,流浪五浊中。见种种欲乐,炽然起贪痴。无名着爱根,念念在富贵。由此一念故,戈矛生于心。犹如瘴毒蛇,竟日思噬齧。又如彼阴贼,含沙而射人。是人堕邪见,展转无是处。我有一法门,非作亦非止。粗茶与淡饭,直据现在身。于十二时中,无复起妄想。得安稳常住,不以苦为乐。如鹏与斥鴳,无适非逍遥。如鱼自潜深,不嗅钩上饵。浮念一扫除,心逸而日休。我今作是偈,付嘱于诸人。能只恁么者,君子坦荡荡。是名佛境界,安乐常欢喜。不能只恁么,小人长戚戚。是名魔境界,云何离垢缠?若人了此言,究竟渐净觉」。淳祐四年三月望日。
兴圣寺蔬地记 南宋 · 赵孟坚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七六、《彝斋文编》卷三
嘉兴兴圣禅寺,实孝宗绍统同道冠德昭功哲文神武明圣成孝皇帝育圣之地也。嘉定初元,邦侯赵公希道以安僖曾孙,始奏建寺事,见大参楼公所撰碑铭为详。然既频年产啬用悭,法未大振,云集盖寡,用既弗给,虽巧奚运?洎宝庆丁亥秋,风水扇灾,寺益大敝。贰车任公良弼预董寺事,申请公朝求命主持,于是以冷泉上首虚堂智愚来。至之日,上漏旁穿,堕废滋甚。愚力加振策,以经以营。逮二三年,渐渐修举,殿宇廊庑,丈室堂寮,鼎更轮奂。饰尊像,冶洪钟,乞蠲租产之苛扰者,亦既善矣。独云衲二处,斋蔬所供,无地取植,是大欠阙。粤有檀信女氏戴净觉,自号悟庵道人,偕母氏王妙真以城闉强巷地来施,广袤十亩馀,归我法界。遂得云锄露插,紫芥青菘,齑茹供须,受用俱足。愚嘉其施,求文以刻诸石。余鞅掌官事,未遑也。近从檄来归,因谒愚及山门,则宏辟端峙,又非曩时委蛇隘束比。流虹圣地,钜扁高悬,邦侯丽画斯揭,则知愚之勤勤斯寺,有足尚者。侯由是加主张焉,请并纪。愚否曰:「记以蔬地名,贵专不贵广也」。余曰:「不闻坡公参寥之辩乎?供者幻也,受者幻也,刻之者亦幻也。夫以石作供,供、受、刻皆为幻。今舍地隶扁,皆非供乎?供皆幻,则于受地刻纪何择?何莫非幻,亦何莫非功德?何专广之别邪?且僧庐塔庙,涂金碧而侈浩劫者,求福田利益也。维兹发祥阐灵,实皇天降康有宋,笃生圣人,用宏中兴之丕业,赫赫皇皇,轧周汉二宣而上征,则增崇而显饰之者,为知所尊尚,其但福田利益已哉!余既揭是意,将见乐施而至者,不但一戴也」。愚曰:「谌哉!记舍地已耳,君而推明及是,人知向以劝矣」。乃记。侯天姓,与缙其名,德渊其字,太师成公之嗣。愚明之象山人,亦彼法中之精进不私者,其能尔,有以夫!
径山兴圣万寿禅寺重建碑 南宋 · 家之巽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二、《径山志》卷七
径山名为天下东南第一释寺,寺何以重?以道重也。盖自唐世,至人指径以知津,神龙奉地以启宇,异僧辈出,驻锡谭道,顾盼叱咤,明心阐性,超越生死,足以指南禅流,莆勺真乘。见知累朝,醲恩渥赐,龙文虹气,照耀林谷,尚矣。驯至近代,崇极而圮,变故凡五,一燬于庆元己未,住持元聪新之;两灾于绍定癸巳、淳祐壬寅,师范载营之;又厄于至元乙亥。更二住山,而云峰师妙高至,披榛扫砾,竭蹶重建,粤五期,寺如旧,轮奂过侈。己丑正月,刹那复烬,寺众骇惧,师喟然曰:「吾宿生负此山,吾偿之。吾不忧亡寺,忧诸人不解狗子无佛性耳」。众悚然。林栖庵潜,法社如故,择人受事,度材虑庸,瘠己首公,再捐衣盂,施者踵至。及更旧规,汇大殿为龙渊,而从殿稍北,直池南为照殿,潮音之堂,丈室正寝,无垢不动,二轩东西对扁。迁大觉寮于布金,移祖庭复归于宴坐峰上,宅毗卢顶,灵泽祠宇,下瞰幽窦。翼以廊庑,纲维职掌,云栖前序,行署宾馆,庖湢帑廪,多所更定。宽平深稳,倍胜畴昔,僮隶工艺,咸有宁栖。寺东刬积壤为三门,选佛场最后建,益壮丽。范钟千石,像设严具,金碧交绚,如在佛国。朝家钦崇护持,恩礼有加。壬辰十月落成,为屋千楹,计工百万,皆有奇。创祝釐库,市苏湖田,岁阅藏典,效华封,上衍帝祝,其赢接待云水。其徒宣力者,淳畅、法瑞、心开也。师虽治土木,而晨夕唱道,云衲奔凑,瓶锡兀兀,宴若无事。甫十年间,两建钜刹,如探诸怀,功亦伟矣。论者或曰:佛果灵耶?九十年而五隳其宫也,随仆随起,易于折枝,又何神耶?吁!是一谛义,学者未之思耳。天下莫大乎道,而物为小,莫寿乎道,而物为夭。天地、山川、人物、宫室,何莫非物,何莫非道?道即理,理即释氏之禅,非耶?物有器形,理超器形;物有数量,理无数量;物有成毁,理无成毁。未有天地,此理先具;人物销尽,此理固存。常人见物不见理,圣贤见理即见物,无在而无不在,物物而不物于物。主宰群动,圆裹十方,不假一木,不烦一斤,不动道场。清净法栖,瞠乎俨乎,常在目睫,兵戈不能斩杀,水火不能焚溺。施者何施,受者何受,毁者何怒,营者何求?彼假借之云,半千之期,何异鸴鴳之量大鹏,井蛙之议海若也哉!癸巳四月,师过予,以寺碑请,且作别语甚异。未几,师果示寂。弟子正宗、宗岳、清泰,耆旧行哲,奉遗言,申前请益力。予事理学,不解禅义,理者天下公共,非释氏得私也。乃具著于篇,而重宣偈言:
吾观世间物,有相皆幻妄,空华及空果,起灭相轮回。惟有金刚身,遍满于法界,得大坚固力,常住永不堕。云何众宝山,诸佛演法地,人天所聚会,而现五衰相。世尊说经教,天地及日月,凡丽四大者,时皆有劫坏。其间有一宝,不属诸有形,湛如太虚空,皆为万象主。万形皆有尽,而此独不朽,强名理与道,而宇曰禅那。非性亦非相,而不离性相;非空亦非有,亦不厌空有。不生故不灭,谁舍复谁取。是故观此山,不落成坏境。何处四禅天,即此伽蓝是。佛子净觉场,了达无上义。能證无住法,即见常住性。以此祝圣人,等物无量寿。下及恒沙众,同住安乐国。云何得福多,非幻不灭故。